三人見面還來不及相見,甬道又一陣響,幾個人跑了進來…
就連至尊寶心中都奇了:這人怎地就像約好一般,相差不過片刻同時來了?
其實也這簡單,鬼母所在的山谷原本在她的法力控制之下,那法門弟子除了至尊寶是鬼母引誘過來的第一個之外,其他都還在山谷中轉圈,迷途不知——可是後來那鬼母見到至尊寶,心神一蕩,頓時把這一切都顧不上了!
所以,那些法門弟子才一前一後的趕了過來,幾乎同時到達。
那趕來的弟子一進來,頓時便分成了堆,看來都是相熟相識的——至尊寶與聞達鳳三一起、那俏生生的姑娘和個憨厚紮實的小夥子一起;剩下幾人分成兩堆,看來便是五輪宗與丁甲宗的弟子。
那…那姑娘和憨厚的小夥子,難道是…
未等至尊寶腦中轉過這念頭,那姑娘嫣然一笑,伸手在至尊寶面前比劃了幾下,當即他便失聲驚喜:“青梅,你是青梅!”接着便面對那憨厚少年,一指他手中的混鐵棍,笑道:“你是天龍!”
兩人笑着比劃幾下,正準備上前與至尊寶相見,旁邊那丁甲五輪二宗弟子已經圍了過來,當中捱打那弟子便指着至尊寶道:“便是他!將那法陣破了,放走妖孽——弟兄們,沒有妖孽入不了八幡宗,這事只能着落在他身上了!”
鬼母入了血湖,這羣人確實沒有法子可想,着急之下也顧不得別的就找上了至尊寶,可是這樣一來聞達他們不幹了,立刻便衝到了前面。跟着的青梅天龍也站到了一起,真刀真槍拿着對了上來…
就在兩撥人一觸即發之時,那血湖中傳來股嘩啦嘩啦的聲響,頓時把衆人的目光都吸了過去。只看那湖中出現了一個漩渦,繼而成雙。又變作多一個…那急劇旋轉着的漩渦,一個追趕着一個,瘋狂地向着前面涌去。
湖面也急劇下降,嗤嗤有聲。
“不好,棺材!看那棺材!”
那漂浮的棺材果然也隨着那漩渦在水面盤旋着,看着便要跟着那漩渦抽離而下。跟着流淌的血水而泄出,一干人等頓時着急起來,顧不上找至尊寶麻煩,這便有人要躍入湖中——可是不等他們跳起,至尊寶已經一橫便擋在了前面。
剛纔,那還能說是法門內部爲了搶奪那對付鬼母的出手機會紛爭。但現在這可就明白了,至尊寶是想把那鬼母放走…情急之下,那當先幾人頓時縱起,朝至尊寶猛撲過來。
來不及多說,那至尊寶頓時猛然一退,朝着旁邊邁出,雙掌錯落翻掌。朝着那對面之人便是幾拳直上;那聞達鳳三也不含糊,飛腿連環、拳腳相加,頓時便於那幾人戰成一團。
青梅天龍先是一愣,隨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進了戰團!
天龍那混鐵棍一揮出,頓時便把這面前一大片都給直直逼退,莫說進入水中去追那鬼母,就連靠近亦是不能,瞬間便掃出了一片空來。
一羣法門弟子亂戰一堆,倒是誰也顧不着那鬼母了,眼看着棺材邊隨着血湖之水陷入了地下。然後跟着地河不知道去了哪裡——至尊寶瞅了幾眼,心中頓時一悲…
一十八載孤苦伶仃,好不容易見到了孃親,還未等說上幾句話,沒想又分開了。再有相見也不知會是何事了,再說那鬼母受傷極重,能不能逃過此一劫,那還難說得緊!
這種感覺不知爲何愈加之重,直入心中,淒涼傷情無數。
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
厚冰無裂文,短日有冷光。
敲石不得火,壯陰奪正陽;
苦調竟何言,凍吟成此章。
神傷之下,那至尊寶也有些分神,斗然間大喝一聲,寒光閃動,手中桃木錐流星般的朝着對面之人小腹刺去。那人也算一把好手,口中驚叫“啊呀”,百忙中雙手一合,硬生生把自己手中的銅錢劍收回一格,鐺的一聲巨響,只見那桃木錐把這銅錢劍頓時撼成兩截,半截飛彈而回,只插入了那人的小腿之上。
雖說法門弟子過招,可那都有着分寸,至多不過拳打腳踢一頓,如此見血,頓時把一羣人驚得呆了半停——只聽一聲怒吼,所有人頓時抽出了防身的利刃來!
這架勢,那便是紅了眼,已經顧不上所謂的法門情誼了。
此時此刻,那鳳三倒是清醒得緊,拉住至尊寶就是一聲怒吼:“幹嘛!你這是瘋了麼?”
“啊?”至尊寶被這一喝才清醒過來,看着對面明晃晃的刀尖自己也有些糊塗了——可是不等他做出反應動靜,兩宗弟子已放開旁人,手執兵刃單單朝着至尊寶衝了過來。
“別!這是錯手,錯手!”倒是聞達搶了出去攔在面前,“大家都法門中人,切莫上了和氣!”雖說那兩宗之人惱怒暴躁,但還依舊記得分寸,手中拿着刀劍只找至尊寶,如此一來有些礙手礙腳,一時間到真沒有圍了過來,跟着那青梅天龍也丟下了兵刃過來拉架,頓時亂糟糟作了一團。
就在此時,忽然聽得一聲雷鳴般斷喝:
“住手!”
聲勢如雷,怒火滔天,只把所有人都給驚得呆了!
轉而回頭,纔看那甬道中站着個猥瑣之極的老頭,衣服邋遢骯髒,頭髮雞窩似的,臉上手上也髒的跟個燒炭翁一般,可獨獨一樣,那臉上神色肅然,端莊無比,正是那昔日城隍廟中的廟祝老兒,劉闢雲是也!
不等衆人開口,劉老頭兒已經端然喝道:“同爲法門弟子,自然該協力互助,肅穆塵世,降伏妖怪,斬除邪魔,維持天地正氣——你看你們。居然手持利刃,相爭相鬥,像個什麼樣子?”
他這話出口,頓時便有幾個五輪宗弟子不幹了,口中叫嚷着:“你是何人。居然敢口出狂言來教訓我們?”
劉老頭兒微微一笑,雙手探出,頓時便在半空虛無中出現一幡,飄飄蕩蕩無盡,好似怒濤中帆船小舟般搖擺着,口中亦道:“我乃陰陽師八幡一脈。諸葛玄鯤大師座下,二代弟子劉闢雲是也!今日我便是應着師承吩咐,前來看你們比試的結果…哼哼,看這情形,似乎你們都沒有過關吧!”
“劉大師!”那一羣弟子立刻便叫了起來,紛紛解釋道:“這事兒不怪我們。真的…是他把那鬼母放走了,如此才使得我等功敗垂成,無法降妖除魔啊!我們也是一時心急才動了手,不過也只是嚇唬嚇唬,不敢真有所傷…”說着便把各自的武器給收了回來,拿在手中。
那邊鬧鬧穰穰,這邊至尊寶和鳳三倒是相視一眼。也不知道那劉老頭兒是個如何意思,倒是一時間不敢相認,只能這般等着了…
果然,那劉闢雲走上幾步,朝着那血湖看了一眼——此時湖水已空,露出整個洞底石壁來,底上有個雙開門板大小的洞,還在潺潺留着那淅瀝瀝的血水;除外便是無數的屍骨,或人或獸,都已經泡的白了。只露出那森森白骨叢立着,好比個亂枝草堆;另外還有幾具看着發白的腐屍,和那剛纔的屍怪般,微微蠕動着在那坑底,突兀不休…
“屍怪?”老劉頭看了一眼。瞳孔也瞬間收縮了,轉而回頭問道:“這裡面是個什麼東西,誰剛纔看見了?”
“他!”齊齊一干人都把手指向了至尊寶。
目光落在至尊寶身上,那劉老頭兒先是一愣,隨後便轉而望向了鳳三——他那模樣不變,劉闢雲一眼便認了出來,隨後也從那表情上也猜出了至尊寶來。
見至尊寶不來相認,老劉頭心照不宣,只是笑了笑,忽然開口:“你見到了麼?這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鬼、鬼母!”至尊寶期期艾艾的回答道:“除了她,還有個屍怪,又肥又大的…”“鬼母、屍怪?”老劉頭忽然長長嘆了口氣,呢喃尋思道:
“師父這是怎麼想的呢?怎麼會叫羣孩子來對付這麼個東西?”
所有人都不說話,都直勾勾的盯着他,也均不語…
想了半響,老劉頭忽然點了下頭,自言自語:“師父既然如此,那必是有自己的道理,咳,我也別在這裡瞎想了,回頭問問便是…對了,你們這考驗之事也算完了,我便給你們出個結果來吧!”
這就是正題,一羣人精神都爲之一振,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老劉頭正色道:“這次所遇的不知怎地,居然是鬼母與屍怪,這兩物在一起,你們中任由誰怕是也無法相對,即便是換做你們的師傅,亦是不易——現在這妖孽未曾擒住,你們的考驗呢…”他頓了一頓,朗聲道:
“誰也沒有通過!”
“啊?”一羣人立刻便嚷了起來,像是小雞似的叫嚷成團,紛紛鬧騰着不依不饒的,甚至有人看着老劉頭一身邋遢,有些輕視不堪,圍過去直接找他了…
只有至尊寶拉着鳳三與聞達,又朝青梅天龍搖搖頭,倒是不讓他們上前。
“哼!”
老劉頭雙眼一翻,忽然伸手捏個法訣,口中急誦兩句咒文,揚起雙手朝外猛然揮出,口中斷喝道:“破!”
一股無盡氣浪瞬間爆衝而出,像是滔天巨浪般的洶涌,頓時把面前的一羣弟子都給激飛出去,在那地上摔做一團!
“我不是給你們商量,我這是通知一聲!”他忽然橫眉怒道:“你們以爲這是什麼?憑着人多來討個說法麼?我八幡宗既然定了規矩,那便是規矩,誰也破不得!”
說完朝着洞口一指,“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