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那車中酣睡半日,不待自己醒來便被那金剛獅子喚醒,須得兩人施法輪換御神,於是玉笙煙便將至尊寶叫醒,堪堪將那法術說了一遍。法門之術大同小異,只要只得這竅門所在,那一切也就簡單了。
盞茶功夫他便將玉笙煙所說牢記於心,滾瓜爛熟,自此玉笙煙才吩咐那馬車停下,讓至尊寶來施法將這御神換了。那符車速度雖快,可是棺材似的車廂卻讓人並不舒服,僅僅能躺着而已,兩人也就乘此機會下來活動一下手腳腰身,也順便讓那車廂中渾濁的空氣換換。
兩人從那車中下來,看得那漫天落霞,染的整個天際都似燒着一般,竟然是已經到了黃昏時分,頓感腹中飢餓,於是他倆乾脆便坐在那路邊石上歇息,準備將帶來的乾糧吃了,再做打算。
打開隨身的包袱一看,至尊寶頓時傻眼——原來二人出來之時走得太急,只帶了些乾肉麪餅,卻不曾有清水攜着,半日不曾飲水兩人都口渴得緊,可是有哪裡有水可飲?
不過,此事倒是難不倒這兩人,正好至尊寶又準備換那夜叉出來驅動符車,便乾脆此刻就叫了出來,讓它去四周看看能不能取些水來,兩人坐在石上暫且說點閒話等着。
夜叉領命而去,二人就在那石上閒聊說話,可是這夜叉剛飛出去才只片刻便轉而回來,急急朝至尊寶稟報道:“主人,這路前面兩三裡處有人正朝我們逃來。後面還跟着羣兵卒,看似在捉拿他們。”
兩人一聽此話立刻警覺,雖然不知是什麼人,但是既然在被兵卒捉拿便很有可能是那法門之人——符車立刻藏在那路旁樹林之中,然後二人也將自己藏匿在大樹之後,只想看清楚了此事再作打算!
若是法門之人,那便出手搭救,但倘若是兵卒在捉拿什麼江洋大盜之類,也無妨暗中幫他們一把。
那逃跑之人來得極快,兩人才堪堪躲好便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很快一輛馬車便出現在二人眼中——前面的馬車爲了減輕重量已扔掉了車廂。只剩個車板上擠着數人,後面兩人背對衆人舉起塊厚重的木板,作爲抵擋;其後,便有十餘名身穿灰衣的兵卒大聲喊叫。前呼後擁的朝着馬車追來。
那車上之人雖然着裝普通。但奔馬揚起的
拉車之馬口鼻中均嗤嗤噴着白氣。馬蹄翻動中也疲態明顯,縱然趕車人拼命的揮鞭抽打,可是依舊漸漸慢了下來;後面的兵卒顯然看出了這一切。呼喊聲中漸漸興奮起來!
至尊寶看得那馬雖有疲態,可是隻怕再跑數裡亦是能夠,距離此處太遠之後縱然想幫忙怕也來不及了。他面前有兩個選擇,直接出面阻止馬車讓那逃逸之人停下,然後攜手將後面追兵除掉;亦或是直接對付那追兵,任由馬車遠去…
這兩者相較唯一的區別,只是是否與那法門之人聊聊所見所聞罷了,倒是差別不大。
眼看奔馬越來越近,轉眼便會從二人面前衝過,至尊寶來不及多想便捏上了符籙在手,吩咐夜叉與之一道衝出——正在此刻,忽然聽得砰然一聲槍響!
兩人急忙轉過頭去,首先入眼的便是那馬兒前蹄一失跌倒地上,悲鳴聲中將整個後面的車板都甩了出去,車上之人觸不及防之中全部隨着被狠狠摔了出去;而那追兵之中,當前個顯然是伍長或者旁的人打個口哨,將那仍在冒煙的火器掛在馬上,高聲叫囂着緩緩勒馬,然後朝那扔在灰土中翻滾的法門衆人肆無忌憚的狂笑!
那奔馬在驟然之間跌落到底,拉扯着那車板整個倒扣着翻了過去,等若在那奔馬的速度上又加了把力,這幾名法門之人即便發現卻又如何躲得開?
當即盡數被那力扔出去,或草叢或樹幹上,重得徑直暈厥過去,輕的也哼哼唧唧似乎撞傷了,一時半刻根本起不來…至尊寶只道那幾名兵卒準備將他們擒了押走,所以也不想多殺那洛子涵的士兵,既少了衝突又減輕殺孽,於是便俯了身子,準備偷偷摸過去將人救了。
可就在他俯身正待,忽然聽那下面的兵卒伍長喝了一聲:“行了,全部動手給我殺了!”“是!”那些兵卒齊齊應了一聲,頓時便聽得嘩啦之聲響起。至尊寶驟然之間擡頭,卻看見那些士兵已經將背在身後的長槍取了下來,正一字排開對着下面的法門!
“龜兒子,居然直接殺人!”至尊寶頓時火冒三丈,蹭一下站了起來,喝令那夜叉立刻動手——與此同時他也緊着將那口訣一念,手中捏着個符籙便朝着那大道跑去。
緊跟着,玉笙煙的金剛獅子亦是顯身,只晚得一步,同樣衝了下去!
伍長模樣之人見手下均已擡起了槍,手也緩緩擡了起來,臉上亦是浮現了種詭異的紅暈,顯然是爲即將到來的屠殺而感到興奮——他那聲音差不多已到了喉嚨口,正要吐聲出氣喝令之時,胯下駿馬猛然一聲長嘶,整個前蹄已經凌空擡了起來!
頓時便將這伍長扯得朝後一甩,若不是還有馬鐙踩着,怕是早已經被扔了下來!
於此同時,旁邊的駿馬也一起嘶聲叫了起來,有得如同此馬一般揚蹄擡起,有得則是全身哆嗦癱軟伏地,還有的更是屎尿齊流轉身便逃…一干丘八兵丁又是勒繮繩又是呼喝,可就是不能將那馬匹控制得住。
混亂之中,有個丘八正在奮力勒馬,忽然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像是巨獸猛撲或者大掌扇過,在後背上狠狠一擊,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轟然擊落!
“不好,有東西!”他身旁的丘八連忙大呼小叫起來,一面從馬鞍旁的個皮囊中抓出一把粉末亂揚,而其他的兵卒也顧不上繼續勒馬,同時也取了那東西四面灑出。那伍長將自己在馬背上坐穩,然後猛然翻身而下,“全部下馬,兩人一組對付這些鬼魂!”
丘八們再也顧不上那馬匹的異樣,極快便下馬站好,一人拿槍一人拿着皮囊,背靠背朝着各處灑那粉末。這些丘八顯然對此有過訓練,就連那從馬背上擊落的丘八也快速跑了過來,然後歸攏隊中。
這正是有人所授的法子,用種奇怪的東西來對付那法門所請出的厲鬼魂魄。
要是換做其他門派,這一法子必然奏效,能夠將那魂魄驅走,可是此回所來的並非簡單厲鬼冤魂,而是兩個御神,此法根本無效——便在這羣丘八自以爲已經將周圍盡數佈滿這粉末的時候,半空中忽然出現個笑聲!
隨着笑聲出現,半空也跟着顯露兩個怪物出來,血盆大口、環眼巨耳、像是那耙子一般的利爪,口鼻中呼呼噴出股股白氣,當即便駭得所有丘八都各自退了兩步,畏畏縮縮甚至不敢將那粉末朝之撒去。
“撒它,撒它…”那伍長叫了兩聲,可是非但旁人不敢動手,就連自己亦是難以挪步上前,自己喊得也有氣無力。也不知怎地,這廝忽然心中一動,擡手便朝着那摔倒在地的法門弟子砰的一槍,喊道:“打死他們,我們走!”
丘八不敢向那怪物動手,對付這些法門之人卻是不怕,當即便紛紛將手中的長槍擡起——可是便在此刻,忽然聽得遠處響起個冷冷的聲音,喝道:
“殺了!”
兩怪物原本或許只是威懾,可是在這一聲令下之後立刻大變,當前怪物伸手猛然一抄便將前面數人盡數打翻在地,跟着伸出手來抓起個丘八塞進了口中,咔嚓脆響伴着那廝垂死的叫喊,一口便將這人頭咬了下來!
怪物將那人頭咬掉,咯吱咯吱在嘴裡大嚼,身子仍抓在手中,腔子裡的血泡子咕嚕咕嚕便冒了出來,沿着身子淌落到腳,然後從半空灑落地上,濺得那前面的幾名丘八滿身血污。
當即便有幾個丘八嚇得屎尿橫流,在地上胡亂掙扎想要起身,可是腿腳都酥了又如何起得來?剎那之間,又有兩名丘八葬身在那怪物口中,餘下的則是被另一個怪物一口一個囫圇的吞進了腹中。
伍長和那站在後面的幾人見的不好,轉身便朝着馬匹衝去想要逃走,可是才一轉身,便見得身後大道上已經站了兩人,也不說話,冷冷的朝着衆人將手一揮。
呼啦啦聲中,幾張符紙飛火流星般的朝着衆人撲來!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那符紙將幾人立刻打個正着。
符紙落在身上,立刻爆出一團火苗,然後瞬間變作了熊熊烈火,那幾名丘八呼號頓足、哀鳴翻滾卻是絲毫無用,整個人很快便被燒得不再動彈了。
那馬車上摔倒的法門弟子適才看那丘八擡起槍來正欲動手,一顆心已算是幾乎死了,或者顫抖哆嗦、或者閉目等死、或者垂淚嘆息,那陡變發生之時盡都呆了,也沒有起身相助。
唯獨到了丘八轉身逃走之時,纔有兩人衝了過來,反手一刀插進那伍長的胸口,一刀捅入小腹,將他了賬——這卻是至尊寶刻意留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