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
“中宮的身份你難道不知道?”
“她是朱家的媳婦兒、胡家的大小姐,她替自己的小姑子、大嫂出出氣,難道還要找理由?”
老齊的回答理所當然,甚至看知府的眼神多少還有點奇怪。
“文卿,你到底想問啥?”
張文卿咂咂嘴,左右看了眼,發現其他屬官確實早早離開了,就剩下他們這杭州府的兩位‘老爺’在,他才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不是想着巴結巴結中宮嘛!”
“所以,老齊,給個機會,中宮打算怎麼報復?”
“我也湊合湊合,結個善緣?”
老齊跟看二傻子似的看向了張文卿,臉色格外的無語。
“文卿啊,你這多少有點過份了啊。”
“怎麼着,覺着老夫是蠢驢?”
“嗯?老齊,爲何這般說啊,我哪裡有侮辱你的意思,這不都求到你這兒來了?”
張文卿張知府叫起了撞天屈啊。
他都拉下臉在老齊面前自曝其短,想要巴結巴結中宮皇后了,怎麼還說他呢?
可老齊卻鼓着一雙眼睛死死地看着他,良久,才幽幽的說道。
“文卿啊,你覺着,如果胡家大小姐所說的事情老夫能辦到,或者拉上你就能辦到,老夫還需要等到現在?”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老齊以爲張文卿已經徹底自閉了,那位臉漲得通紅的知府大人才結結巴巴的問道。
“所以,事情很不好辦?”
有時候,人的情緒崩潰的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不好辦?”
“如果僅僅只是不好辦,那就算了!”
“至少咱能斟酌,考量,這事兒辦不辦,辦的話,劃不划得來,風險大不大?!”
“可現在呢,他媽的,這幫子鹽商、商賈、鄉紳,把能辦的、能幹的,全給幹了,連店都給砸了好幾遍了。”
“我咋辦?”
“我特麼想辦都沒地方辦了啊!”
“淦他姥姥個腿兒,呸,這幫子畜生!”
“真就一點機會不留給老夫啊!”
看着破口大罵的老齊,張文卿瞬間就平衡了。
哦,這下明白了。
難怪老齊方纔那麼看着自己啊!
敢情,對面也是拍馬屁都沒找到地方的主啊。
那比起自己,也沒強到哪兒去啊。
哈哈哈哈……
這樣看,那就舒坦了啊。
噗嗤……
張文卿直接忍不住了,當場笑出了聲。
當然了,也瞬間換來了老齊的怒視。
對此,張文卿不僅沒道歉,反而頗爲挑釁的挑了挑眉頭。
老子囂張了,咋地?
別忘了,你還是老子的副手呢。
老子高你半級不說還是你的長官,嘲笑你兩句,咋了?
你方纔還不是一樣嘲笑老子?
得!
看着張知府這嘚瑟的模樣,老齊無語的撇了撇嘴,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而後,忍了!
倒不是怕了,而是,這事兒,真的無解。
“所以,老齊,咱們這次,真的只能幹看着?”
“按理來說,那位皇后娘娘給你寫了信,有你這麼位同知在,那就不會找其他人啊。”
“那其他人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特麼的,老夫想巴結一下都被這些人搞沒了機會!”
張文卿終究還是吐露了心聲,同時也是吐槽了起來。
而老齊聽到這兒愈發的煩躁了。
“特麼的,我哪兒知道啊!”
“這樣,我看動手的人裡頭有錦衣衛,要不你跟錦衣衛打聽打聽?”
“你那小舅子不就在錦衣衛嘛,有這個關係,問問來路應該沒問題吧?”
張文卿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頭問道:“那你呢?”
這話問的很莫名其妙,可老齊卻知道他的意思了。
意思很明白,張文卿拿出了錦衣衛的關係是沒問題,可他老齊也不能幹看着啊。
老齊咂咂嘴,摸了摸下巴頦上的鬍子。
“老家那邊有人曾委婉的讓我照顧照顧這邊的曾家。”
“而恰好,這次曾家也動手了。”
“那我問問他們家吧!”
“我總感覺,這邊跟你那兒,怕不是一個來路。”
“要不待會兒我倆再碰碰頭?”
張文卿一聽這話,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杭州可就亂起來了啊。
畢竟,這幫人只顧着幫着下手,可不會在意最後的收尾。
那到時候一地的爛攤子,可不就是他跟老齊的責任了?
想到這,他也多了幾分鄭重的點點頭:“那就趕緊,待會兒碰頭吧!”
說完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看着對方那急匆匆的模樣,老齊也是笑着點點頭,而後直接朝着外間走去。
此事,他其實多多少少知道點風聲。
其實,他懷疑張文卿這位知府大人,同樣知道不少。
別看方纔他們聊得好似挺熱切還挺親近的,可實際上,他們哪有那麼單純。
除非到了胡大老爺那個層次,還退出了朝堂過自己逍遙日子去了。
否則的話,但凡官場廝混的,跟誰說話不得多留幾個心眼?
晚飯時分,忙活了一天的張知府和齊同知,再次在一家不甚知名,但味道不錯環境也比較清幽的飯館碰頭了。
坐在二樓的包廂內,半開的窗戶吹着真真涼風,二人都清醒了不少。
“老齊,你那邊,如何?”
齊同知舉起茶杯抿了一口,頭都沒擡的答道:“胡府管家,替胡家少奶奶傳話,但凡想跟胡府做生意,那這次就必須下死力氣。”
“哦……居然是胡府少奶奶,當事人啊,那就難怪了!”
“你那邊呢?錦衣衛總不是胡府傳話了吧?”
張文卿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而後給出了個他之前自己都沒想到的答案。
“魏國公發話,只不過是幫胡家少爺的忙!”
“沖人家媳婦兒下手,這位胡家大少要是不報復回來,那還得了?”
“哦?也是當事人啊,不過,這位少爺居然能讓魏國公幫忙直接打通錦衣衛的關係,有些難得啊!”
“當年我可沒少被這位少爺氣着!”
老齊的感慨顯然既是在感嘆世事變化,同時也是暗戳戳的顯擺。
張文卿顯然是能聽懂的,可他一句話,直接把人幹沉默了。
“我就想拍個馬屁而已,怎麼這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