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最初,是因爲一封信。
已經升任揚州知府的李進看着手中的信,臉色凝重,連夜進京。
目的地,楊國公府。
此刻在亮如白晝的書房裡,楊憲正在畫一份最新設計圖,發電機。
第一次工業革命,蒸氣時代的路在楊憲的設計催化下,大明提前走完,接下來準備迎接的就將是電氣時代。
電燈雖然楊憲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明瞭,但並沒有全面普及,因爲基礎條件還未成熟。
只要解決基礎電力供給設施後,後續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你如今已經是一州知府了,這個時間點來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楊憲放下手中的鋼筆,擡起頭看着李進開口問道。
“老師。”
李進恭敬行禮後,從懷中拿出那份信,鄭重遞到楊憲面前。
“這是少鋒寄給學生的信,您看一下。”
劉少鋒,楊憲有些印象,是近兩年揚州大學畢業學生中的佼佼者,雖然楊憲這兩年人基本都在京城,可對這些優秀學子也有所關注。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去了封地安南州,輔佐安南王朱檀。”楊憲開口道。
“老師所記無差。”李進點了點頭。
當初參與圍攻大明的八國當中,安南差不多是最早一批投降歸順的,如今成爲了大明一州,被封爲皇十子朱檀的封地。
據此已經過去好幾年時間了,內部整合工作也早已完成,如今已經是實實在在大明疆域。
楊憲並未直接看那信,而是打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堆密摺,遞給了李進。
“你先看看這個。”
李進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他所要講的事情可是十萬火急,不知道這個時候楊憲爲什麼還要讓他看這些旁的東西,不過出於對老師的無條件信任,李進還是恭敬接過。
而在看了裡頭內容後,李進表情立馬變得無比震驚。
楊憲交給他的這些密摺上頭所寫的內容,正是他想要讓楊憲看的那封信所寫的,而且記錄的各項事情要更爲詳盡。
“老師,您早都知道了?!”
楊憲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也沒有比你早知道多久,原本想着明早找人幫着把這一奏摺遞上去.”
“如今學生既然在這,那麼這事自然交由我來。”李進眼神堅定道。
楊憲擡頭看着李進,最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早朝。
當李進在朝堂上將安南王朱檀所犯的罪責公之於衆時,舉朝震驚。
龍椅上朱元璋同樣無比震怒,嘴裡不停罵着孽子。
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派出欽差前去安南封地去調查這件事,人選成了大問題。
對象是一個有着封地的親王,一般人還真就鎮不住。
少數幾個有這個資格的人,又不願意蹚這渾水,這可是天家的事情。
最後朝堂上,不知道誰提了楊憲的名字。
楊憲在娶了徐妙雲後沒多久就退出軍機處,已經有兩年沒有上朝了。
不過沒有人質疑這兩個字的份量。
這時太子朱標也站出來力挺。
朱元璋沉吟許久後,答應了此事。
十數日後。
安南州。
朱檀當初在京都時,人還算乖巧,楊憲也曾見過幾次。
可這傢伙,在就藩後,大約是沒人管束,就徹底放飛自我,而且越長越歪,渾身上下充滿着一股子邪氣。
楊憲有着自己的情報網,朱檀所做的那些腌臢事情,沒多久就被查實,而且樁樁件件均是人證物證俱全。
像安南這些小國被重新封爲封地的,宮殿方面都有現成。
不只是安南,大明周遭那些國家被打下來後都是做這般處理。
這批藩王就藩之前,朱元璋就諄諄教誨:你們的宮殿已經有現成的,都是那些國家曾經的皇宮,去到封地,莫要再大興土木,勞民傷財。
可朱檀偏不聽。
到了封國,安南原本的皇宮滿足不了他,他就在城外建了一座宮苑,隨時和王妃一起玩樂。
至於打死打傷人,更是家常便飯。
除此外,因爲身子過度揮霍導致雄風不振,朱檀聽了一些方士所言,認爲以形補形,便想到了用童男命根子治病的偏方。
朱檀讓人在封地上,抓了一批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囚禁在自己宮裡。
這些男孩,有的過了三五天,才放出來,有的直接被閹割爲了太監。
他不僅騷擾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就連軍官家裡的孩子,也不放過,成批捉拿進宮。運氣好的,過段時間能被放出來。運氣不好的,就不知道在王府裡有什麼慘痛遭遇了。
一時之間,整個安南封地,幾乎到了說出安南王府太監到了,能夠讓小孩止哭的地步。
而且朱檀爲了防止他所做的這些荒唐事傳到京城朱元璋耳中,更是對封地進行無比殘酷的軍管嚴控,這也是爲什麼就連楊憲也會如此晚才知道消息的原因。
因此作爲吹哨者的劉少峰在被發現後,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等到楊憲的人將其找到救下時,命雖然保住了,可身子卻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安南王宮內。
“他就這樣直接帶人闖進牢房中把人帶走?”朱檀坐在高座上,看着下方的幕僚冷聲問道。
“來的是楊國公,而且他還有着聖旨,下面的人也沒有辦法。”那幕僚陪着笑,小心回道。
朱檀拿起了手上的酒杯,然後看了看,像是沒有酒水。
然後在那名幕僚還沒反應過來,酒杯便和酒水在其臉上暴綻開來。
“這裡是我的封地,我纔是這裡的王,他楊憲就算是國公,可說到底也不過只是我們朱家的一條狗而已!”朱檀怒聲道,由於憤怒使得他那張臉看起來有些扭曲。
楊憲在來到安南州後,所做的一連串事情沒有給他這個安南王絲毫臉面,尤其是在沒得到他同意的前提下,直接帶人救走了那個叛徒。
那名幕僚整個人都被嚇呆了,跟在朱檀身邊做事的他,對於自己這個主子骨子裡的暴虐再清楚不過,這時候只能跪在地上低着腦袋瑟瑟發抖,就連先前額頭被砸破,還在流着血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