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唐小鼓的突變

6唐小鼓的突變

車子駛進營地,駐守的隊員盡職盡責地擔負起警戒任務,讓這批疲倦無比的同伴吃飯休整。

我跳下車,毫不猶豫地向李康的帳篷大步走過去。憑個人直覺,唐小鼓一定會跟他在一起,由唐小鼓身上,更能找出飛鷹與樑威沒有跟去隧道的原因。

距離帳篷十步,陡然聽到唐小鼓稚嫩尖細的笑聲:“你們……呵呵……都喝醉了嗎?幹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三個大男人,一共只有兩瓶酒……”

我的心呼地懸了起來,縱身一躍,撥開門簾,先聞到刺鼻的酒氣。

帳篷裡站着的只有唐小鼓自己,她的個子很矮,即使是站在李康身邊,也跟別人盤膝坐着時的高度接近。她的手壓在李康肩膀上,張着嘴笑個不停,露出脣邊兩顆尖銳的虎牙。

李康垂着頭,雙手捧着一個玻璃杯,老僧入定一般呆坐着。

隔着桌子坐在對面的是飛鷹和樑威,兩個人都保持着一手握杯,一手插入懷裡的姿勢,那是一個偷偷拔槍的動作,但不知爲什麼,只進行到一半就停下了,直愣愣地向前望着,目光渙散迷離。

“發生了什麼事?”飛月後發先至,從我身邊閃出來,撲向飛鷹身邊。

兄妹情深,她最關心的,只是哥哥飛鷹。

我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而且是圍繞着神秘的唐小鼓發生的。那些刻着“心”字的暗器已經給了我巨大的震撼,此時飛鷹、樑威、李康的癡呆表情,更讓我不寒而慄。不過,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總比在漆黑幽深的隧道里好一點,至少不會失去觀察的目標。

“他喝醉了,他們——都喝醉了!”唐小鼓搖着自己的辮子,左手裡擎着一個芝華士的棕色酒瓶,不停地搖晃着,瓶底的殘酒胡亂潑灑出來,濺在桌上、地上、牀墊上。

桌子上,沒有碗碟、沒有下酒菜,更沒有筷子,甚至連喝洋酒時最應該準備的冰筒都沒有。

“你呢?大人都喝醉了,小孩子反而越喝越清醒?”我保持冷靜,目光牢牢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她那隻空着的手不停地在空中亂划着,笑得越來越大聲,醉態十足:“我沒醉嗎?酒太少……酒太少了,將進酒,杯莫停……”

飛月在哥哥肩頭連推了幾把,飛鷹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我向右側跨了一步,堵住唐小鼓的遁逃路線。發出暗器的龍格女巫絕對不會是豔如桃李、冷若冰霜的唐心,因爲後者早就在埃及沙漠神秘消失了,但她發射暗器的手法同樣精妙而準確,與唐門必定有拉扯不開的關係。

所以,不管採用什麼手段,我都要看緊唐小鼓。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飛月意識到情況不對,右手一探,短槍出鞘,指向唐小鼓。

唐小鼓停止了搖晃瓶子的動作,仰着臉,向飛月手裡的槍注視了幾秒鐘,驀地發出陰惻惻的怪笑:“進了這片大山,還想平安回去嗎?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笑聲未絕,她的身子陡然一旋,衝向我的身邊。

我已經佔據了離開帳篷的最佳路線,她的動作無異於是要向我胸前撞上來,但我們之間距離五步時,她的逃跑方向又變了,呼地凌空倒翻,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跟頭之後,反撲向飛月。

“啪啪、啪啪啪啪”,飛月應變迅速,右手連開兩槍之後,左手的槍也響了起來,六粒子彈準確無誤地射入了唐小鼓的胸口。槍彈的巨大沖擊力,打得唐小鼓的身子向後翻轉,撞在帳篷上之後“撲通”一聲落地。

飛月直起身子,躍過桌面,槍口再次指向唐小鼓。

我及時出聲提醒:“小心——”

如果唐小鼓這麼容易對付,就不會讓飛鷹他們三個同時中招了。

帳篷外,四面八方傳來腳步聲,更多的則是槍械子彈上膛時發出的“喀啦”聲。飛月的槍聲,將剛剛安靜下來的營地,又一次攪得天翻地覆。

唐小鼓如同一隻敏捷兇狠的野貓,倏地撲在飛月肩膀上,兩條烏油油的髮辮“刷”地纏住了她的脖子。幾乎是同一時間,我手中的小刀已然射到,恰好在她怒張的虎牙旁邊掠過。

“喀喀”兩聲過後,唐小鼓發出野獸被激怒了一樣的嗥叫,身子一扭,將飛月甩了出去,隨即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一刀,我志在救人,不在殺生。弄清楚飛鷹他們三個的狀況之前,唐小鼓絕不能死,因爲我懷疑他們是中了她的蠱毒。

唐小鼓的身子再次彈起,“譁”的一聲,綿密厚實的帳頂帆布被割裂,她的身子凌空直飛,回手將小刀擲向我,陰森恐怖地磔磔怪笑着:“謝謝你的刀子,謝謝你的刀子……”

我不敢大意地伸手接刀,側身一閃,小刀無力地墜地。

現在是白天,她一旦飛向半空,想當然地會成爲衆人瞄準的目標。

飛月嘶聲大叫:“殺了她,她是兇——”

我來不及喝止她,滑步過去,伸手捂住她的嘴,把後面的話全部阻住,但還是晚了一步,外面的槍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砰砰噗噗”聲大作。

“唐小鼓不能死,她下的毒,只有她才能解!”我急促地解釋着,飛月漲紅了臉,愣了兩秒鐘,開始拼命地點頭。像她與飛鷹這樣的江湖人,掌控大局的能力總是顯得稍弱,每次有突變發生,只懂得見招拆招,卻不能綜合考慮,防患於未然。

一旦唐小鼓被打死,我們的隊伍裡只怕又要多上三個植物人了。

從帳篷的裂縫裡向上望去,唐小鼓像一隻鼓足了風的紙鳶,躍升十幾米後,隨北風飄向正南的隧道方向。

“風先生,不能讓她逃進隧道里去,我們都被她騙了!”飛月掙脫了我的手,帶着哭腔大聲叫着。從發現唐小鼓至今,一直都是飛月在全力照顧她,付出太多,一下子明白過來被騙,心裡自然不會好受。

我皺了皺眉,當務之急,快速趕到隧道入口去攔截,纔是最根本的解決之道。

就在此時,“卡庫、卡庫、卡庫”的叫聲從越來越多人的嘴裡喊了出來,匯成了一股異口同聲的勞動號子。

通宵精神緊張,造成了我思維能力的遲滯,腦子裡轉了個彎,纔想到他們吆喝的是那個令伊拉克將軍聞風喪膽的“狙神”。以唐小鼓在半空裡的移動速度,恰好能成爲狙擊高手的表演目標,猶如拋靶機射出的飛靶一樣。

“不好——”我急促向帳外衝出去,但耳朵裡已經聽到“噗、噗噗、噗噗”連續五聲悶響,正是重型狙擊步槍連續發射時的動靜。

四面的呼喊聲一下子消失了,我的視野裡,每個人都呆頭鵝一樣地仰着頭,望着天空中穿着紅襖紅褲的唐小鼓。十五步之外的吉普車旁,卡庫雙手抱槍,身子穩穩地靠在車子上,神情冷漠地仰望着天空。

唐小鼓正在跌落,但隨着卡庫又一次舉槍,“噗、噗”兩聲過後,唐小鼓的身子又一次被打飛出去,藉着子彈的衝擊力向遠處跌去,身上炸開了兩朵碗口大的燦爛血花。

這一次的狙殺,成了卡庫的個人表演秀,等我衝到他的面前,第三輪射擊的四發子彈,又令唐小鼓在半空翻了個身,終於頭下腳上地摔落在地。子彈的殺傷力再加上高空跌落的撞擊力,她能生還的可能性應該已經不大了。

“不要——”我的吼叫聲咽回嗓子裡,在狙擊手的世界裡,“一擊必殺”是唯一的戰鬥原則。覆水難收,再多說廢話有什麼用?

“不要開槍?你的命令太遲了,而且我並不歸你指揮,風先生……”他用力咬着下脣,槍口緩緩指向地面,發泄似的伸腳踢飛了地上的彈殼。

“風先生,目標就是命令,槍聲就是命令,瞄具裡的世界,一切都由我一個人做主,你懂嗎?”他的肩膀發出微微的顫抖,一股恐怖的暗紅色迅速充滿了他的脖頸皮膚,並且急速上攻,一眨眼的時間,便包圍了他的臉。

那張具有明顯的歐洲人特徵的臉,像是被開水燙過的螃蟹,帶着說不出的古怪。

“我……我……我好難受……”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胸口,丟開長槍,嘴角泛出了可怖的白沫,隨即緩緩倒地,在車輪邊蜷縮成一團。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蹲下身子,在他下顎上用力戳了兩指,以避免他的牙齒失去控制,嚼舌而死。越來越多的白沫從他嘴角淌出來,雙眼死死地上翻,露出突兀的眼白,臉上的肌肉更是抽搐成一團。

這種在中國被稱爲“羊癇風”的怪病,在很多著名的狙擊手和射擊運動員身上都發現過,被專業的運動醫學教授稱爲“緊張過度官能症”。射擊是一項需要全身協調運轉的運動,雖然表面看來僅僅是“扣動扳機”這個唯一的動作,但人的骨骼、筋肉、精神、呼吸、臟器、四肢都要全力以赴地參與進來,才能夠完成一次絕妙的射殺。

正如足球運動員在大運動量的長時間奔跑下會肌肉抽筋一樣,神射手幾乎百分之百具有“羊癇風”的怪病。

顧傾城已經第一時間發動了吉普車,向我急促地揮着手:“風,快走,過去看看——”

衛叔陰沉着臉躍上了副駕駛的位置。車子“嗚”的一聲開動,掠過我身邊時,我飛身躍進了敞開的後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衛叔的牢騷很快被淹沒在引擎轟鳴聲裡,顧傾城已經一腳將油門踩到最底,時速表指針也忽的一下攀升到最頂點的紅色危險區域。

唐小鼓死了,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等我們三個匆匆跳下吉普車,圍着她的屍體站住,才發現卡庫的強力開花彈,已經在她身上炸開了幾個洞穿的窟窿。

衛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必已經從飛月的呼叫聲中,意識到了帳篷裡發生的情況。他伸腳在唐小鼓身上輕輕踢了踢,悶悶地說了一聲:“線索就這麼全斷了……”或許所有對唐小鼓存在懷疑的人,都是在有意地拖延時間,希望找到藏在她背後的指使者,我和顧傾城如此,飛鷹、衛叔、樑威莫不如此。

顧傾城吁了一口氣:“衛叔,要他們好好埋葬她。”

雖然只是一個孩子,但只要沾了蜀中唐門的邊,身份立刻變得十分微妙,因爲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唐門的人現身討債,對於探險隊來說,那將又是一場接近滅頂之災的禍患。

“狙神”卡庫的射擊能力,這一次給我們幫的只是倒忙,但要這些異邦人明白中國人“放長線釣大魚”的思維方式,又將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幾句話內根本說不明白。

“風,帳篷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顧傾城皺着眉,“會不會是李康那邊出了事?”

她對危險的嗅覺同樣敏銳,也清楚地認識到,李康纔是此時的重中之重,揭開“方眼怪人”的謎底,要靠他主動獻出李家畫冊的原版才能成功。不過很可惜,無論他們中的是唐門蠱毒還是異種催眠術,此刻隨着唐小鼓的死亡,只怕都將成爲永遠的未知數。

“三個人,都成了毫無反應的癡呆,比植物人略好一點而已。”我只能實話實說,對顧傾城的猝然變色深感歉意。

“什麼?李康也——這可有些麻煩了,怎麼會這樣?”顧傾城的頭髮猛然一甩,臉上不期然地顯出一絲薄怒。辛苦了整晚徒勞無功,回到營地後剛想喘口氣,卻又遭到如此重創,接二連三的打擊,換了誰都會覺得氣餒。

我眺望着遠處的隧道入口,昨晚洞裡的一切,又一幕一幕地在腦子裡回放着。那些石柱的出現和消失,並不是我們理所當然想象的那樣,通過機關的操控而上升、下降,完成時隱時現的動作過程。

石柱都是活的,是具有某種生命的,在液態與固態之間自由轉換。那麼,它們還是地球上原先的普通石頭嗎?是否經過了“他們”的點化之後,成了嶄新意義上的另外一種東西,因而具有了匪夷所思的特性?龍格女巫呢?如果她的異能來自於“他們”,是不是還能保持地球人的本性?至少,她還記得大哥楊天,心裡對他還有感情,時時爲他着想……

我很想弄清楚“他們”到底是誰,就算是一羣長着方形眼睛的外星怪物,也得見到他們的本來面目,把蘇倫找回來。

外星人劫掠地球人作爲試驗品的個案,隔三差五便刊登在歐洲《飛碟探索》雜誌上,我必須得抓緊時間進行,而不是坐等蘇倫失蹤的故事也成爲雜誌上的傳奇範本。

“風,昨晚那個神秘女人,會不會是唐心?”顧傾城仍舊沒能沉默到底,還是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我果斷地搖頭否認:“絕不會是她,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顧傾城將亂髮攏向腦後,眯起眼睛盯着我,一動不動地凝視了十幾秒鐘,忽然一笑:“如果你的判定完全失誤呢?聽說她在埃及沙漠裡神秘消失了,而且還帶走了埃及總統的特使?”

這些不是聽說,而是來自於鐵娜爲我寫的那本自傳。神秘的蜀中唐門,一直都是詭異電影最願意添加的噱頭,鐵娜聘請的那些無良作家肯定也樂此不疲。

“對,她消失了,不過跟隧道里的龍格女巫無關,那個女人絕不是唐心!”我轉開臉,不想就這個問題繼續探討下去。

“證據呢?風,我只相信證據——”顧傾城的語氣也越來越堅決,但這種措辭讓我既熟悉又陌生,禁不住淡淡地笑着迴應:“顧小姐,你這句話,不像是古玩界的高手,倒有點類似於美國軍警逼供辦案時的手法了。”

“呵呵呵呵……”顧傾城笑了,撣去了袖子上的浮塵,輕鬆地轉身,“好,相信你,埃及來的無敵勇士。”

她的神情,似乎有一點點不自然表現出來,令我感到稍稍困惑。

第六感太敏銳的人,有時候會被自己的感覺所迷惑,反而大量分心。其實顧傾城向我說過的那些話,關於“鸞鳳歸來兮”古琴、關於她的一雙植物人父母——我都完全相信。這一點,在其他女孩子身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她的每一句話、聲音、笑容都能讓我心境平和,甘之如飴,在一日三變的危險環境裡,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最有效的鎮靜劑。

衛叔摘下對講機,準備呼叫營地裡的人過來。

唐小鼓的身子突然一動,我提氣大叫:“退後,小心——”

他們兩個對於一個確信無疑的死人毫無戒心,只有我明白,蜀中唐門的人就算是死也會死得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顧傾城縮在我的身後,臉貼在我肩膀上,精神重新緊張起來:“怎麼了?”

唐小鼓身子下面,緩緩露出一條粉紅色的蟲子,像是一條雨後的蚯蚓一般,極其柔軟靈活。

衛叔“啊”的一聲驚呼,伸手掏槍,但手只觸到槍柄便停了下來,泥塑木雕一樣。

“衛叔,你去找些枯枝柴火來,順便抽半升汽油,也許我們該爲這條小蟲舉行個火葬儀式。”我冷靜地吩咐着。

衛叔愣了愣,抽出手槍遞給我:“風先生,拿去防身。”

我搖頭拒絕了他:“不必,‘紅白黑三寸蟲’發起狠來,槍彈是沒法讓它的蠱毒徹底消弭的。”

那蟲子向前蠕動着,露出身子的第二節,竟然是雪白色的,如同剝去殼子的蝦仁。它的第三節一定是漆黑如墨的,並且每一節都是精確到極點的一寸長度,所以纔會被江湖中人稱爲“三寸蟲”。

那是川蜀“蟲蠱”裡的一種高明手段,豢養蟲蠱的人,把它下到別人身上,對方就永遠不能再長高長大,並且成爲養蠱師的藥人,任何時候都老老實實供自己差遣。

從癡癡呆呆的唐小鼓頭髮裡找到藥包後,我被她的第一層假象所迷惑,以爲她是絕對的受害者,而沒有向更深的層次考慮,更沒把她列爲大敵,終於導致了今天飛鷹他們三個的受制。

衛叔追悔莫及地長嘆:“看到唐小鼓那麼精明的小孩子,我早該想到這種蟲子的!”

他謹慎地緩緩退後,去尋找柴火。

幾乎所有的蠱蟲都怕火,但普通柴草產生的火焰,對某些高明的蟲類影響很小,它們的身體表面覆蓋着可以隨時密閉的堅硬鱗甲,可以抵抗十五分鐘以上的燒灼。如果能在蟲子身上潑灑汽油,提高燃燒溫度,應該能徹底銷燬它。

蟲子從唐小鼓身體下面完全露出來之後,紅白黑三色的身子在青色地面上分外鮮明。按照雲、貴、川大大小小几百個養蠱師部落裡的遺傳古訓,越是顏色尖銳鮮豔的蠱蟲,其毒性、兇性、靈性便越是出奇,除了蠱蟲的主人,外人絕對難以制伏。

養蠱師是江湖上最神秘、最狠辣的職業之一,就連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都不敢輕易惹怒來自雲貴一帶的高手。

“風,唐小鼓對李康他們下了蠱毒,咱們是不是該留着三寸蟲的命,也許對救治他們有所幫助?”顧傾城在我耳邊低語,香氣陣陣傳來,髮絲更是不住地在我脖子裡拂動着。

我又何嘗沒有如此想過?只是三寸蟲的威力,早在清朝末年大俠龍捲風的那本《蠱毒天下》上就有過不下幾百條記載,蟲子一旦離開死去的承載體,性情就會變得無法預料,就連養蠱師也很少期待再次將它收回來重新利用。

龍捲風曾經鄭重地硃筆標註過:苗疆有十大蠱蟲無法回收,妄動貪念者,必定被蟲所害,切記切記。

三寸蟲排在“無法回收”之列的第三位,性情之狂暴僅次於“迷魂妖龍”和“春點頭”。我跟顧傾城都不是養蠱師,在三寸蟲面前,只圖自保就好了,絕不應該動別的念頭。

我用搖頭代替了對顧傾城的回答,但她接着說了下去:“有些蠱蟲,對琴聲有天生的喜好,就像印度的耍蛇人用笛子來驅使眼鏡蛇跳舞一樣,也許我可以試一試?”

她已經躍躍欲試,但被我張開雙臂攔住:“顧小姐,我跟令兄是好朋友,如果你在我身邊出了事,他一定不會放過我,所以,還是小心行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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