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尖微點在樹梢之上,身子如同鋼槍一般挺立在枝頭,漆黑的眸子緩緩的落在遠方那燈火通明的孤山之上,某一刻,這般如同老僧入定的身軀兀自顫動一番,那淡漠的臉龐也是緩緩的浮上了一絲笑意。
“終於是好了!”
望着下方那逐漸收斂氣息的倩影,淡青色的靈氣在其身體之上化作一縷青衫,三千青絲在皎潔的月華之下,如同瀑布一般流轉,那修長的睫毛此刻稍稍眨動之下,原本蒼白的小臉此刻也是漸漸涌上了一絲紅潤。
盤膝而坐,隨着雙手緩緩的合上,嬌軀之上的淡青色靈氣也是緩緩的收斂起來,某一刻,那雙秋水眸子也是緩緩的睜開。
“呼!”
輕吐了一口香氣,一雙眸子緩緩的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俏臉之上也是用上了一絲喜色。
“小哥哥,多謝你在一旁守着了。”朝着蘇牧甜甜一笑,林柔揚了揚雪白的下巴笑道。
臉上噙着一絲溫暖的笑容,蘇牧道:“你這妮子,我不在一邊守着,難道還眼睜睜的看着你在這荒郊野外修練不成。”
看着蘇牧臉上那雖是責怪,實則擔心的模樣,林柔的俏臉之上也是浮上了一絲紅暈,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的,誰讓我把你從那獸域之中救樂回來嘞。”
得意的摸了摸鼻尖,林柔眼中閃爍着狡黠道。
看着這妮子又是恢復了往日的精靈古怪,蘇牧那心中的擔心也是緩緩的消減了許多,面色稍稍一正,道:“現在不是閒談的時候,你們是怎麼被這些強盜抓了去的。”
聽到蘇牧的詢問,林柔也是面色漸漸的低沉了下來,素手緊攥着衣袖,道:“這一切,來的都太過突然了,似乎沒有一絲的徵兆。”
柳眉微皺,林柔努力回憶道:“今天晚上,一切都和正常一樣,沒有絲毫的異動,我和你在莊園之內分手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那之後,我就睡着了,醒來之後,我人就在那牢房之中了。”
眉頭微皺,蘇牧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強盜難道不是強行攻殺近小鎮的麼?”
搖了搖頭,林柔道:“應該不是,我問過府內的女眷,他們的情況和我如出一轍,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昏迷,醒來時候,人就在那牢房之中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鏢局之內的其他人?”摸了摸下巴,蘇牧詢問道。
捋了捋額頭上的青絲,那雙動人的眸子之內隨即便是涌入一抹銀白的月光,林柔眨了眨眼睛道:“鏢局之內額其他人,這幾天都隨父親去往天霜城了,因此,留在鏢局之內的,也僅僅只是一些看護的園丁,這些人,我倒是沒有看見。”
點了點頭,蘇牧道:“在哪牢房之內,我倒也是沒有見到其他人,看來被抓來的,應該是隻有你們,只是,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喃喃的嘀咕了一句,蘇牧也是被這有些撲朔迷離的事情搞得有些頭腦發暈,這黑風山強盜團在這方圓百里可是威名赫赫,何故會盯上林氏鏢局這麼一個小小的勢力,就算是搶劫,也不是這個手法,按照他們一貫的處事行爲,定然是燒殺搶掠,又爲何大費周章的將她們迷暈之後,帶到黑風山呢?
緩緩的踱了踱步子,就目前的情況,蘇牧也是有些疑惑起來。
“那個,會不會和父親最近接的一個鏢有關。”
眨了眨眼睛望着蘇牧,林柔嘀咕道。
目光緩緩的落在林柔身上,蘇牧眉頭一挑,道:“在那牢房之中,我似乎聽到那守衛說到過什麼寶藏,難道和這個鏢有關?”
玉指微點這下巴,林柔道:“我不知道什麼寶藏,也不知道這之中有什麼關係,但是,父親自從接了那個鏢之後,就開始神神秘秘起來,以往出鏢,都是會留下部分鏢師看守莊園,但是這一次,父親卻是將所有鏢師都帶走了,而且,這些天在書房之中,一直看到他和幾個叔叔在商談些什麼,鏢局之內,也多了許多的生面孔。”
聽到林柔的分析,蘇牧心頭一動,隨即道:“你可知你父親此次接鏢的具體情況?”
搖了搖頭,林柔道:“雖然父親平日裡走鏢會帶着我,但是從來不讓我過問鏢局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曉,只是知道這一次,他去往天霜城押送什麼東西去往大金帝國的邊境,其餘的,我就不知曉了。”
“林皓館主走了幾天了?”面色一正,蘇牧低沉道。
“加上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估計現在也差不多到了天霜城了。”摸了摸小腦袋,林柔道。
“天霜城在青蚨鎮的南部,而大金帝國邊境卻是要往北,這一路上,可以不用經過黑風山,直接繞道而行,看樣子,這些強盜是盯上你父親押送的東西了。”
目光朝着遠處掃視了一番,蘇牧低聲分析道。
“既然是盯上了押送的東西,何故會闖入鏢局之中,不應該是去劫鏢麼?”柳眉一皺,林柔疑惑道。
“你父親這一次應該只是誘餌,那押送隊伍之中,定然有着高手,因此,那些強盜纔會想到把你們擄去,好逼你父親就範!”喃喃了一句,蘇牧道。
“似乎有點道理哦。”
玉指微點在紅脣之上,林柔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還有很多的女眷在黑風山上呢,當務之急是把她們就回來啊。”
扯了扯蘇牧的衣袖,林柔的雙眸之中閃爍着淚光道。
“救是一定要救,但不是現在,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然後把情況查探清楚。”揉了揉林柔的小腦袋,蘇牧道。
“可是如果晚了,恐怕那些強盜會對其他人下手!”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臉頰滴落,最後落在蘇牧的手掌之上,絲絲冰涼之意,令的蘇牧心中涌上一絲苦澀。
“放心,現在咱們在暗,他們在明,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況且,你這妮子都跑掉了,他們現在肯定是一門心思把你抓回去,至於其他人,現在倒還是安全的。”
輕嘆了一口氣,望着林柔那閃爍着淡芒的眸子,蘇牧認真道:“相信我。”
看着蘇牧那自信的目光,林柔也是緩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了點頭,止住了哭腔道:“那我們現在還是抓緊時間離開吧,否則那些壞人就要追來了!”
看着林柔這般惹人憐愛的模樣,蘇牧也是輕笑聲,挽着那如溫玉般的小手,二人身軀一震,便是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翌日。
喧鬧的小鎮街頭,如同往日一般吵雜,熱銷沖天的叫賣之聲,在耳邊不斷地迴盪。
望着周圍來往的人羣,蘇牧臉上的警惕紫色,此刻也是緩緩的放鬆了下來,經過一夜的奔波,二人終於是趕回了青蚨小鎮。
望着周圍喧鬧的人羣,好似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一切都是那般的正常。
輕吐了一口氣,挽着身邊早已疲憊不堪的林柔,蘇牧推開了擁擠的人羣,朝着街角的客棧匆匆行去。
踏入客棧之內,一股清涼之意便是涌上心頭,此時雖只是早上的八點,但是客棧之內,已然的人聲鼎沸。
作爲方圓數十里聞名的小鎮,這青蚨鎮不僅是周圍最大的小鎮,更是連同這南北的交通要道,雖然小鎮不大,但是人氣的火爆程度,卻是不輸於一些大城鎮。
“小二,商店酒菜!”
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裡,蘇牧朝着櫃檯輕喝了一聲,便是牽着林柔坐了下來。
疲憊的坐在桌子旁,見到飯菜一上來,林柔便是不顧形象的甩開腮幫子狂吞起來。
瞪大着眼睛望着林柔這幅吃相,蘇牧的神情也是微微一滯,隨後連忙倒了一杯清茶推到林柔的面前道:“你慢點,小心噎到。”
苦笑着搖了搖頭,見到自己的提醒被林柔當做耳邊風,蘇牧便也是無奈的只得倒了一杯清茶,目光朝着四周巡視起來。
比起早已飢腸轆轆的林柔,蘇牧現在雖然有些疲憊,倒也並無大礙,此時進入這客棧之中,也是爲了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蘇牧哥哥,我能把這紗巾摘下來麼。”
小嘴塞滿着雞腿,林柔俏臉有些不滿的挑了挑頭上戴着的紗巾道。
一把將林柔的小腦袋按了下去,蘇牧低聲道:“不行。”
“爲什麼啊,帶着這個吃飯很不方便吶!”聽到蘇牧此話,林柔頓時有些埋怨的狠狠咬了一口雞腿,嘟囔道。
撇了撇嘴,蘇牧苦笑道:“大小姐,您老人家在這青蚨鎮誰人不知啊。昨天晚上鏢局發生了那麼的的事情,你現在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在這裡吃飯,估計一會兒就傳開了!”
眨了眨眼睛,一雙眸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隨即道:“那倒也是哦,可是這東西實在是有些麻煩,我就掀開一小會兒可好?”
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蘇牧道:“不行,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時時刻刻的戴着它,直到把=事情結束爲止。”
“哎呀,我發現小哥哥你有些婆婆媽媽的了,就這麼一會兒不就行了,用得着整天戴着麼。”聽到蘇牧此言,林柔不僅哀嚎起來。
面色一正,蘇牧目光掃視了一圈四周,隨後低聲道:“估計黑風山的探子早已經進入到小鎮之中打探消息了,而這裡,正是探聽消息的最佳地方。”
小臉一正,隨即吐了吐舌頭,一雙秋水眸子警惕的朝着四周瞄了瞄,林柔朝着蘇牧挪了挪道:“探子在哪兒呢,揪出來一通暴打,以消我昨日心頭之恨!”
看着那紅撲撲的小臉之上的認真模樣,蘇牧撲哧一聲笑道:“好了,下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你還是抓緊時間吃完了就上去吧,這兩天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外出!”
聽到蘇牧這般交代,按着林柔的性子哪裡能夠堅持兩天呆在房間裡,剛欲出言,卻見到蘇牧目光一瞪,道:“若是你不關心那些姐妹的死活也無所謂,大不了我不去救就他們便是。”
話音一落,蘇牧卻是自顧自的豪飲起來,完全一副大爺模樣。
撇了撇嘴,林柔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道:“好的好的,您老人家是大爺,小女子這就上樓去。”
嘟囔着小嘴上了樓,臨行前還不忘朝着蘇牧做個鬼臉,以宣誓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滿。
輕笑着搖了搖頭,蘇牧的心思卻是已經落到了周圍的談話聲中。
“昨晚林家遭賊了,整個莊園的人全部都被劫走了,聽說還有一些被直接殺死在莊園之內。”
“可不是,場面太過血腥了,今早就連那鎮守大人都是趕了過去,已經將現場封鎖了。”
“所幸啊,那鏢局的林館主不在,否則,這林家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聽着周圍傳來的竊竊私語,蘇牧聽了半天,都是沒有聽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翻來覆去,盡皆是市井傳言式的傳言,但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林家被強盜洗劫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當然,能夠散播這些謠言的,正是那些黑風山的強盜,擄劫了林家,爲的正是希望這個消息傳到林皓的耳中。
緩緩的搖了搖頭,觀察了半天,都是未能在這衆人之中找到那探子的蹤跡,蘇牧也是果斷的放棄了,自斟自飲的攜了一壺酒,便是朝着樓上行去。
行走在狹窄的樓道之中,一股沉木香氣便是在身邊縈繞,轉過一個角落,正欲推開房門,空氣之中,一道寒芒便是朝着蘇牧身後陡然襲來。
渾身一震,幾乎是沒有思考的便是身子一斜,隨即緊握的拳頭便是朝着身後轟然砸去。
“咔嚓!”
那道黑影如同泥鰍一般滑溜,不偏不倚的將蘇牧這一擊躲了過去,拳頭狠狠的砸在木門之上,那黑鐵木所指的房門便是在一聲清脆之聲下,斷作兩半。
腳掌一撤,目光陰冷的望着面前的黑影,餘光一瞥,蘇牧赫然發現,胸前的衣衫,此刻卻是破去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