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覺得華夏人真能輕易找到平臺的系統漏洞？”
布萊恩強調了自己的意思，隨後繼續解釋道：“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喬喻希望用這種方式，通過我們對微軟施加壓力？他似乎很擅長這麼做。”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就在幾天前，他輕鬆找到了兩個新的梅森素數。布萊恩，你是技術出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用電子計算機找到新的梅森素數有多難，更別提他能一次性找到兩個。”
傑西·鮑威爾回答道。
他還是覺得布萊恩有些過於樂觀了。
雖然他也覺得喬喻這次根本就不是針對他們，而是爲了針對微軟。
但如果沒有十足把握的話，對方應該不會這麼強勢的直接打電話過來通知他們一聲。甚至還要做所謂的公開直播測試。
“好吧，那麼你打算怎麼應對？”布萊恩直接問道。
“不知道，太突然了。我們缺少情報，更缺少能夠應對的技術手段。只能先看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總不能我們同時暫停所有交易。那樣只會增加更多的不確定性。而且也不可能提振投資人的信心。”
傑西·鮑威爾說道。
與其說他在跟布萊恩共享自己的想法，不如說他在否決剛知道這個消息時，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下意識的辦法。
沒辦法，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起碼這次的情況就是這樣。
微軟剛剛炒起這個話題，喬喻那邊又立刻跟上公開搞這件事情，肯定會引起全世界的注意，想低調處理都不行。
“這當然不可能！所以我在想咱們能不能聯合起來，化被動爲主動。”
電話裡傳來布萊恩的聲音。
“哦？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傑西·鮑威爾內心一動，立刻說道。
“華夏那邊五點才宣佈會全球直播幫助我們公開進行測試，那麼如果我們在之前主動官宣，特別邀請喬喻團隊對交易所安全進行測試呢？
畢竟如果快進到量子時代，的確可能會對加密貨幣的交易安全造成一定威脅。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要求做一次安全性測試也說得過去。
只是如果真選擇這麼做，必須我們三家必須統一步調，同步發佈公告。所以我需要先徵求你的意見。”
傑西·鮑威爾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佈萊恩的想法，然後發現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這的確是最具可行性的操作方法了。
當然，可能會得罪微軟。不過這個時候他們不可能計較那麼多。畢竟大家都要爲自家的股東負責。
於是傑西·鮑威爾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我覺得可以，我們可以定個時間一起官宣。Binance.US那邊你談過了嗎？他們是否願意跟我們同步行動。”
“只要我們兩家統一步調，他們沒有其他選擇。”
傑西·鮑威爾認可了布萊恩的說法，乾脆的說道：“那就這麼辦。你說一個時間，我們同步發公告。”
“那就今天下午四點。也就是大概半小時後，等會公告內容擬定好後，我會發給你，注意你的郵箱。”
“好的。對了，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喬喻的團隊真的能夠輕鬆攻破我們的服務器，影響到我們的交易安全怎麼辦？”
臨掛電話前，傑西·鮑威爾又問了句。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不那麼好回答，對面猶豫了很久纔開口說道：“我聽說谷歌、微軟，以及其他所有提前佈局了量子計算的科技公司都在跟喬喻談判，希望能招攬他成爲技術顧問之類的職位。”
“我明白了。好吧，先掛了。”
掛了電話，傑西·鮑威爾也長出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這一關大概可以先過去了。
至於布萊恩的言下之意，其實就是他們也可以邀請喬喻做技術安全顧問，當然這個技術安全顧問就是個頭銜。
不管對面有沒有貢獻，他們都得額外掏這麼一筆錢就是了。不過只要對面不找麻煩，那多出這筆錢，傑西·鮑威爾也是能接受的。
甚至還可以發揮一下想象力。
如果可以的話，還能利用新技術，把一些小型安全性不高，也不太重視各地法規的小交易平臺給直接打擊掉。
要知道全球目前存在數百個大大小小的加密貨幣交易平臺。
尤其是那些去中心化的交易所，允許用戶直接在區塊鏈上點對點交易，這對於Kraken這樣的集中式交易平臺來說，就是最直接的競爭對手。
去中心化交易所不用掌控客戶的資金，所以也不收取中介費，只通過收取每筆交易的手續費跟運營一些諸如借貸、衍生交易品來維持運轉。
但這類去中心化交易所明顯過於依賴用戶的資金流動性，抗風險能力不強。
加上去中心化的管理往往不會配合官方對加密貨幣的各項政策管理，所以這類的平臺經常倒閉。
所以這種小平臺不但會搶一部分生意，更對加密貨幣的聲譽造成了一定打擊……總之搶生意的平臺自然是越少越好。
如果雙方真能合作的話，讓那些不合規的小平臺不再有生存空間，說不定還能促進他們的發展。
是的，危機還沒過去，傑西·鮑威爾已經在思考能否利用這次危機，讓平臺發展更上一層樓了。
多一個收保護費的無所謂。趴在交易所吸血的人多去了，只要這筆錢花的物有所值就足夠了。
就這樣，腦子裡盤算着這些事情，去會議室開會時，傑西·鮑威爾感覺心裡多了幾分應對這次危機的底氣，更是確定了這次緊急會議的主題以及要達成的目標。
畢竟能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喬喻能願意配合他們。
……
華夏，燕北國際數學研究中心，喬喻辦公室內，鄭希文正在傷春悲秋。
讓這位鐵骨錚錚的硬漢感覺憂傷的是，他發現跟喬喻比起來，他好像是真的有些老了。
比如他似乎已經熬不動夜了，才快凌晨四點，他已經感覺疲倦到不行。
但看喬喻卻依然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倦意。
回想二十年前……不，不需要二十年，哪怕是十年五前，他二十多歲還在下面連隊的時候，有任務了隨便熬上幾宿都不在話下。
現在不過才熬到後半夜，就已經感覺身體被透支。再想到喬喻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直接稱呼他爲小老頭，就不由得有些悲從心來。
他纔剛剛四十出頭啊，明明正值壯年，怎麼突然就不行了呢？
心裡正自怨自艾着，守在電腦前的喬喻突然一拍桌子叫了一聲，直把鄭希文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小心臟差點從胸膛裡蹦出來。
“看吧，我就知道這些資本家是真的太聰明瞭，要不怎麼說該他們發財啊！”
聽清了喬喻說得話，鄭希文乾脆順勢站了起來，活動了下手腳後，走到了喬喻身邊看起了他的電腦屏幕。
“怎麼了？”
“看，我們點名的三大集體加密貨幣網站集體發公告了。瞧瞧這話說的多漂亮，爲了保障所有用戶的交易跟隱私安全，鑑於當前科技發展新形勢……
特邀請2026年菲爾茲獎得主喬喻先生及其所率科研團隊針對網站的交易系統進行全面測試……哈哈，喬喻先生，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我爲喬喻先生呢……”
看着喬喻樂不可支的樣子，鄭希文覺得無話可說。
顯然對面這是慫了，而且慫的很快，簡直就是直接滑跪。知識的力量恐怖如斯。
以前總說一位科學家能頂幾個師，聽起來總覺得很抽象。
但今天這種情況讓鄭希文對知識的力量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沒有抗議，也沒有其他動作，直接抱起頭，衝對面喊一句：“別打腦袋就行。”
“那麼喬喻先生，接下來我們還是按計劃操作嗎？”
“肯定啊。不過人家既然都說是主動邀請我們做測試，你是不是該讓剛纔通知的人再去問問，這個費用怎麼算？
畢竟咱們辛辛苦苦熬了一晚上，還有那麼多工程師陪着咱們熬夜，更是浪費了人家超算中心好多算力。
對面這要是一分錢都不給，感覺也有點說不過去。您說對吧？以後傳出去，人家還以爲那些交易平臺太小氣呢。”
鄭希文瞥了喬喻一眼，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想法。
說實話，這套他其實也熟悉，這就叫強買強賣。屬於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華夏建立市場經濟時的重點打擊行爲。
不過這次不是用在華夏市場，似乎也無傷大雅。唯一麻煩的大概就是他有些拉不下臉去打這幾通電話。
總感覺自己像爲虎作倀欺行霸市的惡霸。
“不是，鄭叔，你愣着幹嘛啊？趕緊打電話啊！我辛苦點沒什麼，但人家那麼多工程師通宵達旦的守着，想想也覺得不好意思啊。
之前咱們拿不出什麼福利也就算了，現在都有送上門的福利了，難道你也不想幫着爭取一下？真讓那麼多人白乾一宿啊？”
本來還覺得很不好意思的鄭希文聽到這番話，內心突然就動搖了。
如果這錢要到了是給在一線幹活的工程師們發獎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是爲了大衆謀福利，而不是爲了喬喻那一己私利，別說犧牲自己這點面子了，就是事後被罵一頓，也挺值的。
於是鄭希文又確認了一句：“這錢拿到了真的做福利發下去？”
喬喻大氣的說道：“當然，今天所有參與者都有份兒。包括你也有份兒。”
“我就不用了……”鄭希文擺了擺手。
“不是，鄭叔，又不是我的錢你這麼客氣做什麼？再說你不要的話，跟着你的那些人要不要？他們可不止是今天熬夜，每天晚上都有要值班的呢！你就不能想着幫自己人也謀點福利，想不想人家以後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
鄭希文又被喬喻這一句話說服了。
他是真無所謂，錢足夠他用了。不過團隊裡跟着他的兄弟的確是挺辛苦的。
雖然他是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那些小年輕還要談戀愛，結婚買房子……
該爲自家兄弟爭取福利的時候，的確不能讓。
“那你覺得一家要多少合適？”
“也不能要得太多了，不合適，畢竟是一次性的測試。這樣，乾脆一家一百萬吧，加一起三百萬。”
“嗯，好。”
“對了，是美元啊！你可別說成人民幣了。”
“美元啊？”
“不然呢？人家賺的就是美元，你難道讓那些人賺美元花人民幣？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賺人民幣花美元還差不多。”
“那要是他們嫌貴不願意給怎麼辦？”
“我們都決定了的價格，他們怎麼可能嫌貴？少一分都不行，真要嫌貴你就給他們唱首歌。”
“唱歌？”
“對，就唱那首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
“哦，對了，你知道這句話怎麼翻譯成英文嗎？要不要我幫幫你？我口語賊溜……”
“算了，用你的賬號收款？”
“說好了這筆錢給大家發獎金，我又不要打我賬號上幹嘛？你隨便弄個收款賬號操作還方便些。不用這種表情，鄭叔，我相信你。”
好吧，鄭希文其實也相信自己。
更別提這件事一堆人盯着，這筆錢到了華夏之後怎麼用都是透明的。就算真有人想伸手也沒那個膽子。
“那行吧，我去找人聯繫對面了。”
“對了，跟他們說，錢要在全球直播之前也就是十點之前到賬。不然我可真就要說大實話了！”
“知道了。”
……
“鮑威爾先生，華夏人又打來電話了。他們要一百萬，還說必須要在十點前打到提供的賬戶裡，否則後果自負。”
“一百萬美元？爲什麼？”
“他們說這是我們邀請喬喻先生的技術團隊對交易平臺做安全測試的費用。”
聽到這句話，傑西·鮑威爾並沒有生氣。恰好相反，甚至覺得有些欣喜。
對面肯要錢是件好事，肯要錢說明他的計劃有可能實施。
如果遇到個冥頑不靈到連錢都不要的，那才叫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