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塗誰都知道,真要做到卻太難太難……
她有滿肚子的心事可到了這會誰也不能告知,一個是說了沒人信,另一個說了也沒什麼用,說了到最後,蕭戰也會力保……
她無數次想過,告訴蕭戰,她的母親是怎麼死於方清芷之口,可蕭戰太重情義,方清芷也好,陸菀悠也罷,這兩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都爲蕭戰付出了命……
光是想到這兒,七夕的眉頭又是一陣緊皺,真不知這會該說什麼好!
“一個人的心緒是十分重要的,這一點夫人一定要謹記,若不謹記將來悔之晚矣……”
見七夕一副神思開外的模樣,老大夫還是多囑咐了一句,只讓七夕一定不可在鬱結於心,鬱結於心,傷的總歸是自己。
老大夫甚至覺得對於七夕,這子嗣艱難四個字她好像並未放在心上!
換做常人,在聽到這四個字後,這會早已經在那兒求着自己趕緊想想法子,可這位夫人卻是一副不干己事的樣子,好像她壓根兒就不是來自己身子的。
這會的七夕神遊開外,蕭戰以爲她是被大夫的話嚇到了,在這一刻,只讓大夫揀好的藥開,只管好生爲七夕調養好身子,子嗣不子嗣的暫且不提。
好在大夫看着蕭戰那副情深意重的模樣,心中只道這位娘子的相公倒是還有點良心。
此刻忙是點了點頭,心上不得不說蕭戰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在開完藥付過銀子之後,蕭戰已經抱住了七夕拿着藥又將她抱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的七夕這纔回了點神,身子往裡面挪了挪,蕭戰這兒理了理衣衫正要往那馬車上坐時,這好好的人羣裡出現了一陣嘈雜驚呼之聲。
順着聲音瞧過去的那一瞬間,就見這本就人來人往的長街之上,不知從哪裡瘋跑出了一匹馬,那馬瘋了似的只往蕭戰此刻站着的地方衝,所有人避讓不及,如今這長街之上可謂人仰馬翻。
所有人都因爲這瘋了的馬受了驚嚇,每個人都怕受了瘋馬的踩踏,只不住的抱頭躲避,尖叫聲在這長街之上不斷響起。
眼看着馬兒離着自己越來越近時,牽馬的車伕在這會嚇得早已經跑了……
馬車裡的七夕的一開始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坐定之後壓根兒沒注意到外頭到底怎麼了,等聽見響動的時候,外頭那瘋了似的馬兒已經朝着她的正對面撞了上來……
腦子裡面一片空白的七夕此刻看着面前的馬車,周身的血液就好像是凝固了一樣,眼中只有那馬兒衝過來的樣子。
眼瞧着連載着七夕馬車的馬兒都因爲那奔跑而來的瘋馬發了狂,車伕都已經不知去向……
此刻的七夕整個抓着車窗只往後頭跌着,整個手臂擦着車壁,後背抵在車壁之上,手在這會勒的發紅又生疼。
她不敢哼,怕哼了會讓外頭的蕭戰亂了方寸,這會的七夕廢了十成的力氣讓自己冷靜,她知道,蕭戰一定能夠救自己的。
在七夕咬緊着牙關的當下,蕭戰腰間那把泛着寒光的軟劍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飛身而起,一箭刺入了那飛奔過來的馬兒眼中……
長劍衝着瘋馬的眼睛對穿而過,鮮血迸濺而出,蕭戰的衣衫之上滿是馬血,那瘋馬在這兒嘶叫了極長的一聲之後跌落在地,在地上直喘着粗氣……
瘋馬受到了制服,人羣裡總算不似剛纔那般驚叫連連,這一頭蕭戰來不及去管那落下的馬兒,飛轉過身只想去瞧七夕。
他生怕七夕再受了什麼傷害,畢竟七夕的馬剛纔也瘋了,轉過頭時,蕭戰瞧見七夕的馬匹已經叫人控制住了。
看着緊牽着馬匹的柳雲霆,蕭戰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適才瘋馬衝過來時,站在人羣裡的柳雲霆不比蕭戰衝出來慢,他在蕭戰砍殺瘋馬之時,控制住了那被驚到的馬,緊牽住着馬屁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
他瞧得仔細,他若晚來一步,七夕今日真的翻在這馬車裡,還不定要吃多少的苦頭,萬幸……
柳雲霆的手這會緊緊的拉着繮繩,鮮血浸透了繮繩,肉眼可見他那長袍之上沾了血,在手放開繮繩之時,他的眉頭緊皺,長長的抽氣着。
手掌火辣辣的疼,那種刺撓着心口的疼痛,讓此刻的他長長的深吸着氣……
此刻的柳雲霆雖萬分着急,想要知道七夕的安危,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他忍住了對七夕的擔憂,這會不曾開口。
“多謝王爺搭救!”蕭戰看着平穩站着的馬車,在此一刻顧不得滿身鮮血,上前只向柳雲霆道謝着。
柳雲霆搖了搖頭“將軍還是先去瞧瞧小夫人如何,感謝的話不比忙着說!”
比起聽蕭戰與自己道謝,柳雲霆那兒也着急着七夕的安危,蕭戰也不與柳雲霆客套,這會奔上馬車,查看七夕的安危。
本就毫無血色的七夕這會臉色煞白,十指扣在車壁上生生摳到養着的指甲盡數斷了不說,有一個甚至都能看到沁出的血。
整個人連頭皮都繃緊的七夕驚魂未定,在蕭戰上車的當下木愣愣的看着蕭戰,像是連開口說話都忘了……
蕭戰這會一把將七夕抱出了馬車,而後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適才大夫所坐堂的藥鋪之中,只讓大夫趕緊給看看。
他眼尖,一眼瞧見七夕這段的指甲蓋,看見她被鮮血滲透的手臂,只露出着擔憂的眼神。
大夫適才也因爲驚叫聲出來看到了全部,這會在蕭戰抱着七夕入內之後,只以最快的速度爲七夕檢查着骨頭筋絡。
折了三根指甲,手肘擦傷,手臂扭到了筋,在經過這一番檢查之後,此刻大夫只與蕭戰開口,告知着七夕此刻的情況,也在藥童哪兒接過了藥,讓蕭戰給七夕擦藥。
他是個男大夫,雖說醫者從不問男女,可自顧以來便有男女大防,就是再怎麼不問,這話也不過是說說而已。
蕭戰接過藥,問大夫尋了一把剪子,這會小心翼翼的幫着七夕將折斷的指甲盡數剪了,而後用高粱酒擦拭着那些血跡,擦過之後爲七夕敷上了藥。
全程,慘白着一張臉的七夕一生不吭,連哼都不曾哼一聲,在蕭戰爲她敷完藥後站起身時,七夕抓住了蕭戰的手。
“有人要害我!”
此刻的七夕用着深到極致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蕭戰,在此刻冷冷的開口,話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她敢肯定有人要害她,在這西山她的一舉一動想來也逃不過任何的眼,怎麼這麼巧,她前腳剛出的醫館大門,後腳便來了一匹瘋馬。
怕是有心人看她進了醫館,又是由蕭戰親自抱着,一時想差了,只以爲她肚子裡有孩子,想拿瘋馬來撞死自己。
“七夕……”七夕的話在這一刻讓蕭戰心上爲之一怔,不止是心上,連臉皮也沒來由的一跳。
蕭戰知道七夕話中的意思,這瘋馬來的突然,身邊連個正經的主人也沒有,死也沒人來認領。
那樣一匹好媽,平白無故的衝過來,且無人管束,着實說不過去,七夕這會說的話,也是值得推敲……
青天白日裡,在這主城人羣之中忽然出現這樣一匹馬確實蹊蹺,蕭戰心裡有數,可從七夕嘴裡這麼說出來,蕭戰心上覺得像是叫人掐住了疼。
也就是在那一刻,蕭戰恍惚間明白了爲什麼七夕月事不來三月也不敢提一句,也忽然明白,爲什麼她憂心忡忡。
從昨夜到今日,七夕那樣抗拒出門,那樣抗拒來見大夫,蕭戰原想不通,她爲何要如此,直到這會,他算是想明白也看清楚了。
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心事大抵全在這上頭,那瘋馬的出現,癥結所在,也是在這上頭……
七夕這會管不得這瘋馬到底從哪裡來,只揪住了蕭戰的手,把所有的髒水潑方清芷一個人身上,不管這事情是否真的是方清芷做的,這盆水她只給方清芷扣。
這事來的巧,在七夕看來,太后也好,陸菀悠也罷,方清芷也罷,這三個人總有一個是幕後主使。
既然這樣,那她就把這口鍋扣在方清芷的頭上,方清芷害死母親,她不能就這麼只讓她住家廟之中,就前事不計。
蕭戰仁心,且講仁義,那自己便昧了這良心,樹欲靜而風不止,她便是想怎麼勸自己仁慈,也實在仁慈不起來!
“我跟着將軍來了這兒到底也躲不過她的眼睛,因爲你對我的心,她這會必然是恨毒了我,恨死了我,我……”
“沒事了,有我在,我會讓慶雲去把瘋馬的事情查清楚,我們先回去!”
七夕張口絕不提方清芷一個字,這會只道她,一口一個她,這個她字,比的上說一句方清芷十倍。
方清芷的父親對蕭戰有救命之恩,這一點七夕永遠記得,蕭戰仁義,她也知道,這會她不能讓蕭戰處置方清芷。
可她想好了,自己就算了昧了良心,也要逼死方清芷,讓方清芷死在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