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這孩子,這麼冷的天得多受罪,這小梅也是的,膽子大主意正,說走就走。”四姐說。
“我去車站找找,萬一她要沒走呢。”小樂子說。
“你要是找着她說什麼也得把她給我弄回來。”看着小樂子走到門口四姐囑咐道。
小樂子並沒回來,四姐無心做生意,加上少了小梅做幫手,飯館裡一片混亂,客人的埋怨聲不絕於耳,中午吃飯的時候程顯祖看到後跟着幫忙。下午的時候,程顯祖忙完了活坐在飯館裡。
四姐着急地說:“小樂子這死玩意兒,到底是找着沒找着也不給個信兒,肉包子打狗了。”
“這麼晚了沒信兒那就是沒找着,也許去幹活去了,他不是說他們老闆回國了,他要抓工夫好好地拉幾天活嗎?給他打個電話。”程顯祖說。
“我這亂乎一天了也沒顧得上,我給他打一個。”
四姐剛要打電話來了幾個客人,爲首的是個黑瘦子,坐下以後點菜,四姐早就沒心思做生意正想着關門。
“有什麼好吃點兒的東西?”黑瘦子拿着菜譜問。
“沒什麼特別的,這就是個家常飯館。”四姐站在桌子前無精打采地說。
“來條清蒸鱸魚。”黑瘦子說。
“沒有。”四姐說。
“來盤紅燒大蝦。”
“沒有。”
程顯祖看得出來,四姐這是沒心思做生意了,這些菜是有的。
黑瘦子擡頭看了四姐一眼:“你這有什麼?”
“家常菜,魚香肉絲醬爆雞丁,麪條米飯炒餅……”
四姐還沒說完黑瘦子說:“我們不吃這個,你以爲我們是開出租的呢?”
四姐聽了心裡一愣,這個人好像對這個飯館很瞭解,否則他幹嗎這麼說呢?
“您要是想吃飽了,您點倆菜給您弄去,您要想吃山珍海味這個飯館裡也做不了。”四姐說。
“那就涮鍋子,這個有吧?”黑瘦子說。
“沒肉片了。”四姐說。
“那你這飯館幹什麼的,涮肉都沒有?”黑瘦子不耐煩起來。
程顯祖看到客人有些不高興急忙接過話茬說:“幾位,吃涮肉過了馬路就是,這的涮肉也不是專業,怕對不了幾位的口味。您要是真想在這吃看看點點兒別的。”
黑瘦子點了幾個菜,四姐給廚房下了單子,下午人不多菜很快就端了上來,幾個人又要了酒喝了起來。
四姐騰出手來給小樂子打電話,打了幾次沒打通,四姐着急地說:“怎麼還不在服務區?”
程顯祖安慰說:“彆着急,不定走到什麼地方沒有信號呢。”
“急死人呢!”四姐看着窗外說。
“掌櫃的,過來瞧瞧!”黑瘦子忽然叫起來。
四姐走了過去,黑瘦子用筷子指着一盤菜裡說:“這是什麼,怎麼還有活的?”
四姐仔細一看盤子裡有一隻蒼蠅,心裡吃了一驚,開飯館的就怕出了這種事,連忙說:“這怎麼可能呢?”
黑瘦子冷笑了一聲說:“你長着眼睛是出氣兒的,你自己看看是什麼?”
四姐聽了轉身對服務員說:“把廚子叫出來!”
廚子在圍裙上擦着手跑了出來:“四姐,怎麼了?”
“你瞧瞧,這是怎麼回事?”四姐沉着臉說。
廚子看了看說:“四姐,這不可能,別說是掉到菜裡,你現在上後廚看看有一個蒼蠅沒有?要是有你現在就開了我!”
“那這蒼蠅是哪來的?”四姐問。
“是呀,咱們餐廳裡也沒有蒼蠅啊?”服務員說。
“也許是老闆養着玩兒的,這下可惜了。”黑瘦子話音未落坐在桌子前的幾個人都樂了。
程顯祖已經看出這幾個人不是善茬兒走了過來。
“幾位,怎麼回事?”程顯祖問道。
“你自己看看這是怎麼回事?”黑瘦子指了指快吃光了的盤子說。
程顯祖拿起筷子夾起蒼蠅看了看說:“幾位,這不是花椒嗎?”
“什麼?”黑瘦子瞪起眼睛。
還沒等黑瘦子緩過神來,程顯祖把蒼蠅送到嘴裡說:“沒錯,花椒,這個溜肝尖兒是按照川味兒炒的,花椒放得多了一點兒。”
程顯祖的做法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黑瘦子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行,大哥,有你的,是在外邊混的範兒。”黑瘦子站起身來,其他的人也跟着站了起來,程顯祖說:“幾位吃好了?下次來就給您預備涮羊肉,銅鍋炭火保您滿意,幾位勞駕把賬結了。”程顯祖說。
黑瘦子無奈地掏出錢來說:“多少錢?”
服務員說:“八十三塊四。”
“什麼三呀四的,幾位這頓飯沒吃好,把零頭抹了吧!”程顯祖說。
黑瘦子給了錢前腳出門,程顯祖轉身朝廁所跑去,四姐跟着走了進來。就見程顯祖趴在那“哇哇”地吐了起來。
“快拿點兒熱茶來!”四姐一邊給程顯祖捶着背一邊吩咐服務員。
程顯祖吐完了用茶水漱着口,四姐咧着嘴說:“二哥,真難爲你了。等會兒我讓他們給你弄倆好菜算我給你賠罪。”
程顯祖聽了又趴在那吐了起來,一邊吐一邊說:“別提炒菜……”
衆人正忙活着來慶走了進來,看到這情景問道:“二哥怎麼了?”
四姐看見來慶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來慶聽了問:“黑瘦子,長什麼樣?”
“又黑又瘦跟個大煙鬼似的,還有兩顆大門牙。”四姐說。
來慶聽了愣了一會兒沒說話,四姐問他:“你認識他?”
“不會吧?”來慶自言自語地說。
“誰?”四姐聽了問。
來慶只顧自言自語,聽見四姐問他搖了搖頭說:“沒誰。”
程顯祖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四姐連忙又遞過茶杯說:“二哥,肚子都吐空了,我讓他們給你弄點兒什麼吃的?來碗熱湯兒面吧?”
“這會兒不成,吃什麼都得吐出來,我還是喝點兒水吧。”程顯祖說着坐下來。
四姐仍然不消氣,說起那個黑瘦子咬牙切齒。
程顯祖說:“這你還不明白,這現在有這樣的人,用這個辦法蒙吃蒙喝,你看那菜盤子都空了,要說真有蒼蠅他能都吃下去嗎?”
“二哥,我覺得他們是有目的來搗亂的,你聽那黑瘦子不是說了嗎:‘我們可不是開出租的。’看來他對咱們這熟悉。”四姐說。
四姐說完看來慶一眼說:“跟你媳婦一樣,一進門我看着就不是善茬兒。”
“他們幾個人?”來慶問。
“四個,個個都一臉橫肉沒人模樣。”四姐說。
四姐說完看到來慶自顧着琢磨什麼說:“你認識他們?”
來慶猛地擡起頭來說:“啊……不認識。”
程顯祖看得出,來慶在說謊。
“對了,小樂子給你打電話了嗎?這小兔崽子,打了半天電話不在服務區,他找小梅找到哪去了?”四姐問。
“我拉活沒顧得問呢。”來慶說。
“你心裡頭有誰?”四姐瞪了來慶一眼說。
“我得先走了,孩子該放學了。”來慶說。
“那你跑着來扎一頭幹嗎?”四姐說。
“來也不對不來也不對,你到底怎麼纔好?”來慶有些煩躁地說。
來慶說着走出門外,臨走的時候說:“四姐,你出來我跟你說點兒事。”
四姐跟出門外,來慶說:“你有錢沒有,先給我拿點兒。”
“幹嗎?”四姐問。
“有用。”
“又賭去?”四姐說。
“不是,你有先給我拿點兒。”
“就這麼點兒事你把我叫出來說,二哥心裡怎麼想?好像咱們拿他當外人似的。”四姐說。
“二哥死心眼,我先不告訴他。”來慶說。
“我告訴你,讓我知道你又去賭你可別賴我跟你翻臉。”四姐說完掏出一沓錢遞給來慶。
來慶拿了錢匆匆忙忙地走了,四姐站在那看着他嘆了口氣。
四姐轉身進來門,程顯祖看着四姐問:“他叫你幹嗎?”
四姐想了想說:“沒大事,問我還生氣不生氣,假模假式的。”四姐掩飾道。
“不對,從他進門我就瞅着不對勁,他肯定是有事,你實話告訴我。”程顯祖說。
四姐看程顯祖認真的樣子知道瞞不住說:“找我借錢。”
“借錢幹嗎?”程顯祖問。
“問也沒說。”四姐說。
“你也真的好說話兒,不說你就借給他?”程顯祖說。
“來慶看來是在外邊有事了,你看今天咱們說到黑瘦子,他就疑神疑鬼的,我看他們是認識,也許那幫人就是衝着他來的。”程顯祖說。
程顯祖的話讓四姐想起來剛纔來慶反常的表情說:“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注意,現在想起來是那麼回事,您說來慶能在外邊有什麼事呢?我這可剛讓他媳婦禍害完,難道又輪着別人了?”
“就他這不正經乾的勁頭真叫人氣急,就拿這修理部來說吧,好容易在客戶那有點兒信譽,我可是兢兢業業下了大功夫,可是錢週轉不過來,我維持這個攤兒這麼長時間一分錢沒往家裡拿過,全添在裡面還不夠,我昨天還從家裡拿錢往這貼呢,他呢?不管不問,這買賣是我的還是他的?”程顯祖說。
四姐聽了說:“叫我說他都不上心,您幹嗎這麼爲難,哪有說出來賣力氣還有自己從家裡拿錢的?不成就關了張,您上我這幹來,給我坐坐鎮。”四姐說。
“關張這話好說,前期投的錢不白扔了?”程顯祖嘆了口氣說。
“越這樣耗着不是賠得越多?”四姐說。
“總想抽個工夫跟他商量商量,就是逮不着他。”程顯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