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大周軍隊還是晉朝子民,都擡頭望着天空中的邢少陽,感受那不斷向他彙集的磅礴浩大的天地靈力。在這個時代,人們崇敬天、倚靠地,跪的是神、拜的是天,當天地的威勢真正在他們面前匯聚時,有幾人會禁得住這種威勢?有幾人能在天地之威前昂首闊步?有幾人能揮手退卻這無邊威力的?
邢少陽可不管這些人是如何想的,他目前只想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將這把古琴煉出來,然後彈奏一曲,成就這樂之神兵。百二十米長的青桐木,在十二個時辰的流轉中,在日月星辰的見證下,凝練成一十二米長的樹幹。“不錯,真不錯,接下來,就是樹化玉的製成了。”
玉石,在邢少陽所瞭解的所有玉石中,不論軟玉還是硬玉,都是在高壓、無氧、低溫的環境下,歷經歲月的洗禮,纔有了今天人們所樂見的色彩和光澤。而樹化玉,也是玉石中人們喜愛的一類,被某些愛好他們的人稱作“木舍利”,最佳的顏色當然是翡翠色,其次是白色,然後是本色,最後纔是雜色。而用於製作古琴的樹化玉,無須在顏色上計較許多,那畢竟是凡人劃分的層次,與修行者不同。
玉琴,在邢少陽的想法中,當然是要和浩然正氣相匹配的顏色才行,諸多色彩中,唯有纖塵不染的白色,纔是最適合浩然正氣的色彩。雙手畫圓,將聚攏的靈氣形成一個陣法,令天地威勢在此陣法中迴盪澎湃,豎着將青桐木投入靈氣中心,而那汩汩的玉液,也在此刻注入陣法,懸浮在空中。
抽去陣法中的空氣,讓凝鍊後的樹幹和玉液緊密結合,在天地靈氣和威勢的洗練下,高壓低溫無氧的環境下。樹化玉的煉製工作,此刻才步入正軌。邢少陽一個人可以做到這點,當然,前提是在須彌山;不過,目前不是在佛陀送與他的空間,而是在這個位面,只能靠堯的幫助,來推動時間的快速流轉。
時間,在物理學上的定義是兩時刻之間的時刻間隔。而對於邢少陽來說,時間,是構築在空間基礎上的,空間的拓展和位移。時間,雖然強橫,可在邢少陽看來,它並非沒有弱點,就像他曾經做出的結論那般——沒有空間的支撐,時間,就不能稱之爲時間,而是不存在的事物。
正如堯沒有改變時間的本領,邢少陽雖然有調動靈氣的本領,可那必須是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同時也會出現收取玲瓏天株草那種渾身浴血的情況。這對於一心耍帥,想要震懾衆人的邢少陽來說,那是決不允許的,沒有辦法,只得讓堯抽動位面外混沌世界的靈氣,來補充位面內消耗的靈氣和陣法需要的靈力。
異寶出世,必有祥光。天地間的威勢都在向同一處匯聚,那磅礴無邊的氣勢,即便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修士們都是同一個態度——奪寶,即便最近的修士界不太平,即便最近的修士界出了那麼多的變態,即便最近的多事預示着災難的到來,依舊不能阻攔修士們對寶物的貪婪,還美其名曰——保命第一。
皇城上空,又聚集着許多修士,見識過童少鷗強大的他們,雖然爲前些日子錯失的機緣而悔恨,可修士畢竟是向前看的一羣人,時不時的還來一下阿Q精神,失去就失去吧,人家是誰?就連聖地天外天、勾陳居和倉廩閣的那羣非人都要想讓的牛人,找他的麻煩,那是不想活了。
而眼前這位白衣修士,雖然因爲靈氣的涌入而看不清面容,可是在凡間界維持這麼大一個陣法,除了天人合一狀態和有童少鷗那麼變態的實力,還有哪種可能?看着邢少陽體內那些微的靈氣流動,衆修士更肯定了邢少陽是處於天人合一狀態,而身體,即使在此刻能支撐下去,也必定在完成眼前這件寶物後力竭,那時,還不是想搶就搶。
對於這羣修士的貪慾,邢少陽早就從隱藏在身上的饕餮紋飾那裡知道了,嘴角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奪寶?你們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記得古代鑄劍,都要有血祭,而我這琴聲一出,你們,就是被浩然罡盪滌心中邪念的第一羣修士。聖地、天外天,還有那些隱藏在位面上的強大修士,作爲正氣歌的開光表演,真是再適合不過了。若這把未來的神器出自童少鷗的手中,想來早就無人敢搶奪了。
斗轉星移,烏飛兔走,又是一天過去,原本純淨無比的玉液,已經有了斑駁的色彩。天空的太陽正在一點一點移動,直到人們都能感覺那熾烈的光芒,一道白芒化作北冥,納天地靈氣,鍾造化神秀,在空中發出陣陣天籟。天地之強,浩大無邊,觀看的修士心神激盪,紛紛想着如果自己得到這塊美玉,縱橫凡間界的場景。
只可惜,他們的願望註定落空,邢少陽手掌一翻,一顆青紅二色的圓珠懸於頭頂,衆修士皆是不解:他,怎麼還有力氣?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天空頓時化作鮮紅,大地頃刻變做青蒼。浩然正氣從碧血丹心鐵中噴薄而出,轉瞬將一衆修士從空中震落。
“碧血丹心鐵!”
“碧血丹心鐵!”
“真的是碧血丹心鐵!”
“沒錯,是這個感覺,不會錯的,正是碧血丹心鐵!”
……
金鑾殿上,老皇帝獨自一人看着紅青二色的天地,一臉陰沉的他,眼中有着無法抑制的憤怒:“杜希文,童少鷗。你們,爲什麼要,爲什麼要破壞我的好事?爲什麼?!爲什麼……”話到此處,老皇帝不禁潸然淚下,自己籌措了這麼多年的計劃,到頭來,到頭來竟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黎晨南門外大帳,客納連巴察爾正憤恨地看着紅青二色的源頭,心道:不在你手上?在你師弟手上,和在你手上有分別嗎?
輪迴洗心火隨靈府變動,上紅下青,將碧血丹心鐵中的浩然正氣化作浩然之火,不斷淬鍊這枚巨大的樹化玉。衆修士只見到一團能與天氣爭輝的,散發無盡浩然正氣的白色火焰,不斷灼燒着樹化玉。心中不由大痛,淬鍊玉石之火,必須是冰焰、太陰之火類的寒屬性真火,溫度還必須控制在某個範圍之內,否則這塊玉石就壞了,唉……多好的一塊美玉,就這麼壞了,這個白衣後生,你不會做就別做啊!
輪迴洗心火,是天地間有數的奇珍火焰。它的火焰溫度可以隨着使用者的心境和修爲而變化,理論上是永無高溫止境的火焰。邢少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溫度,嘲笑的神色掃過衆位修士:強光並不意味奇火的高溫,那不過是修士的誤區。輪迴洗心火,能催動樹化玉中的天地靈氣轉化成浩然正氣。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心中默唸文天祥的《正氣歌》,體味着當年浩然正氣的味道,品味着杜希文化身碧血丹心鐵時的感覺,“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爲嚴將軍頭,爲嵇侍中血……”
一遍又一遍的回味《正氣歌》,邢少陽的身上,頓時冒出聲勢浩大的正氣白芒,在碧血丹心鐵的幫助下,注入還在凝鍊中的樹化玉中,就連那首流傳千古的《正氣歌》,也刻入琴身,化作玉石的核心,不斷吸納天地靈氣,不斷將它們化作浩然正氣並儲存起來。
一十二米長的樹化玉在正氣的洗練凝粹下,漸漸縮小,漸漸縮小,直到身長七尺二寸,方纔停下。邢少陽不通音律,但起碼知道古琴絃有七根,至於這弦該如何分佈,音色該如何?邢少陽實在無法相出,也調試不出,不想落下遺憾的他,乾脆化身天地,將七根琴絃用莫大神通,深深定在琴身之上,至於音階音準,全都符合天道運轉。
事情並未就此完結,因爲這架玉琴是充滿浩然正氣的神兵,所以,在天地之力凝結的不滅琴絃上,邢少陽用輪迴洗心火灼燒一次,讓這本屬於天地之力化身的琴絃,完全融入琴身,無分軒輊。到此,古琴的製作已完成大半,就差一首能突顯古琴威力的琴曲。
“啊!”邢少陽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不會彈琴,真是……真是……唉……可現今的狀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雙膝做架,柔和的白玉古琴穩坐其上,雙手按在琴絃上,神識與內心不斷接觸這初生的器靈:白玉正氣琴啊白玉正氣琴,若你真的有靈,就彈奏一曲正氣歌吧,不屬於我,也不屬於未來握有你的修士。這首正氣歌,只屬於滿腔浩然正氣、不染邪佞之徒。
不知是邢少陽感動了白玉正氣琴,還是白玉正氣琴與碧血丹心鐵的相互輝映。那磅礴、浩大、堂堂正正的氣勢,讓一干想要奪寶的修士頓生愧疚。漫布天地間的青紅二色,也在這一刻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