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會輸的!”五小姐澹臺萱直直的盯着澹臺芷,怒吼道:“我比你們誰都漂亮,但凡見到我的男人,沒有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等着我從劉府走了出去,我依舊是嬌豔如花的!”
澹臺芷冷哼了一聲,清瘦纖長的手指在五小姐澹臺萱的下巴處停留,猛然將澹臺萱的下巴捏了起來,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眼睛!
澹臺芷的另一隻手,就像是一隻利爪一樣,毫不客氣的將澹臺萱頭上的僧帽摘下,露出一層有着毛刺一般的短髮,黑黝黝的覆蓋在頭皮之上,就像是一層烏黑的泥垢一般,讓人看着不由得作嘔!
“憑什麼呢?就憑你這一頭的短髮?連個珠花都戴不上去的短髮?”澹臺芷冷笑着,“便是你從這個府門裡走出去又如何?最好的下場,不過是去莊子裡養着罷了!跟你在這裡的日子有何差別!”
“不,應該是有差別的,比如,你在這裡,沒有人會辱罵你,沒有人會給你吃餿飯,可若是你到了澹臺府的莊子裡,說不得會過上什麼樣的日子!”
“你如今就是一個廢物!沒有了姨娘的溺愛,父親視你爲棄子,新母親連眼皮子都不帶眨的!你已經無處可躲了,若不是我與你一母同胞,我都不會來瞧你!”
澹臺芷的臉上是陰寒至極的凌厲,澹臺萱第一次發覺,原來她竟然有一個這樣的妹妹,五小姐澹臺萱就那麼愣愣的看向澹臺芷,彷彿從來都不認識她的模樣!
澹臺萱的呆愣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在澹臺芷準備在一旁的八仙桌前坐下的時候,澹臺萱一下子撲了過來,抱住了澹臺萱的裙襬。
“六妹妹,我知道,你一直是最有主意的,你幫幫我,你幫幫我,只要你能幫我這一次,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六妹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澹臺萱因爲撲的力氣過猛,幾乎是匍匐在地上,澹臺芷的裙子的質地着實是太華麗了,即便澹臺萱的手,是有些粗糙的,她一樣沒有抓住那裙襬,澹臺萱順勢拉住了澹臺芷的腳踝,就那麼死死的拽着,不肯鬆手。
“想我幫你麼?”六小姐澹臺芷沒有厭惡的將澹臺萱的手一腳踢開,反而是慢慢的,慢慢的蹲了下去,看到這個模樣的澹臺萱,她着實是有些不甘心的,彷彿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不!不!不!澹臺芷在心底裡吶喊着,她不會淪落到澹臺萱這個地步的,她一定會過上好日子,她會成爲董珺昊的世子妃,高高的昂着頭,讓所有人都仰視着她。
便是不成,那麼武博候世子妃也是好的,雖然是個傻子,但是……總比胡家大公子要好一些……
澹臺萱不住的點着頭,盯着澹臺芷道:“你我是從一個姨娘的肚子裡爬出來的,你在幫我這一次,只要這一次,我日後一定都聽你的,但凡是你說的話,我絕不會有任何猶豫,好不好?六妹妹,我求你了……”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說什麼,你都會聽我的哦!”六小姐澹臺芷輕輕的點着澹臺萱的鼻尖,彷彿是幼時的玩笑,那樣的寵溺,澹臺萱突然覺得,被自己的妹妹輕輕撫過的鼻尖,有些隱隱的痛,彷彿是被針刺到了一樣。
對了!澹臺萱猛然驚覺,是了,自己的六妹妹,是有用針扎人的習慣的,難道說,等着澹臺芷救了自己這一次後,便要用針刺向自己嗎?
澹臺萱猶豫了,可她的猶豫不過是片刻,只要能走出這個府邸,只要能擺脫了這個身份,不用在這裡吃齋唸佛,等着回到了澹臺府,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五小姐,但凡澹臺芷敢對自己不利,她便喊得人盡皆知,這樣澹臺芷便是想要對自己怎麼樣,也是不敢的!
想到此處,澹臺萱狠狠的點了點頭,因爲她是匍匐着的,所以她的點頭,幾乎就是臉與地面的零距離接觸,那地面應該是很久沒有打掃過了,上面積壓着層層的灰塵!
澹臺萱的這幾個點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讓滿臉都成了土色,混雜着先前的淚水,哪裡還有半分明豔的眼色,整個人,整張臉,就像是被從污泥中撈出來一般的不堪!
澹臺芷幽幽一笑,看向澹臺萱,一點兒也不嫌棄的,將澹臺萱拉了起來,輕輕柔柔的將她安置在一旁的鼓凳上,溫溫柔柔,和聲細語的說道:“五姐姐,你早這麼說便好了,你我一母同胞,我來這裡,可不就是爲了救你的嗎?”
澹臺芷說着不屑的掃了一眼周圍的擺設,冷聲道:“難道我這個做親妹妹的,還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在這裡受苦不成?”
澹臺萱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拉着澹臺芷的手,不敢放開,“六妹妹,你有法子救我,是不是?”
澹臺芷溫柔的點了點頭,那樣的高姿態,就像是觀音菩薩,普度衆生一個模樣!
“那六妹妹快說,我怎麼才能從劉家走出去?讓劉林泉休了我,成不成?”澹臺萱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大可能,自己喃喃自語道:“可是他的夫人如今有身孕不過幾個月,可能將我放回去嗎?”
澹臺芷也不管一旁的鼓凳是不是髒的,也不管這鼓凳上的灰塵,是不是會讓她的華麗羣被沾染上污跡,只在澹臺萱對面坐了,與她對視着說道:“她定然是會放了你的,而且還會迫不及待的將你送出府去!”
“只不過……”澹臺芷在澹臺萱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要五姐姐做出一些犧牲罷了!”
澹臺萱猛然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手搖動着澹臺芷的手,驚喜的說道:“六妹妹快說,我該怎麼做?”
澹臺芷卻是不急的,衝着一旁的飛霜指了指道:“我給五姐姐帶來了衣衫和首飾,還有假的髮髻,也一併都拿進來!”
飛霜覺得,五小姐與六小姐的會面是讓人從骨子裡覺得陰冷的,得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忙不迭的要走的。
飛霜迅速的在門扉上輕叩了幾下,自然有那個管事在外頭輕聲問詢,飛霜低低的說了兩句,澹臺芷聽了兩耳朵,不覺覺得有些好笑,兩個人竟然是在對着暗號的!
呵,這禮部侍郎劉府還真不是一般的人家,居然會這樣對待親家小姐,難道還真的怕自己慫恿着五小姐澹臺萱做出什麼事情來麼?
她還真真就是要慫恿五小姐澹臺萱做出些事情來的,只不過,這事情,是對禮部侍郎劉府有利的罷了,澹臺芷想着,也許劉林泉會感激她的!
她要的就是劉林泉的感激!
澹臺萱聽到澹臺芷說的話,竟然連衣服和首飾都拿來了,還貼心的拿來了假的髮髻……
澹臺芷笑看着澹臺萱,指着一旁的架子牀道:“五姐姐不如坐在那裡,等着一會兒飛霜回來,伺候着五姐姐梳洗更衣,五姐姐放心,等你更衣好了,我便帶着五姐姐回家去!”
澹臺萱一聽,澹臺芷這是要離開的,連忙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道:“你別走,別走……”
澹臺萱生怕澹臺芷一個動怒,就不會理睬她了,便假笑着道:“我……我有些日子沒有梳妝了,六妹妹幫我參考參考,斟酌一二……”
澹臺芷冷哼一聲,不耐煩的將澹臺萱的手甩開,道:“五姐姐以爲這還是你當小姐的時候嗎?我給五姐姐拿了什麼衣服首飾,五姐姐就得用什麼衣服首飾,哪裡有的挑!”
澹臺芷說道此處,聲音又和緩了一些道:“五姐姐放心,我給五姐姐花了大價錢,裁製的新衣裳,絕不會比我身上這件差,而且啊……”
澹臺芷嗤笑道:“我給五姐姐準備的,可是大紅的衣裳呢,瞧着跟嫁衣一般的,鮮紅,絕對是美豔的,五姐姐若是穿了那件衣裳,一定會將三姐姐壓過去的!”
澹臺萱不由得接口道:“我一直都是長得比她好看的!”
澹臺芷不置可否,心裡卻是鄙夷的,可如今的京城雙姝,那是永樂侯府的孫嘉怡,另外一個便是澹臺萱口中的小賤人了!
澹臺萱長的是好一些,只是空有美貌,當真讓人喜歡不起來!
澹臺芷輕輕的拉了拉澹臺萱的手道:“五姐姐這身子,怕是有些日子沒有沐浴了,這樣可是不好穿了新衣的,五姐姐讓飛霜給五姐姐沐浴更衣,我去尋那劉林泉和劉夫人說話,讓她們將你放了,你在這裡安心等着,等你換好了衣裳,便能跟着我離開了!”
澹臺萱有些害怕,卻不敢再死死的去拉澹臺芷的手了,只弱弱的說道:“我……我……六妹妹,你可一定要回來接我,一定要回來……”
澹臺芷安慰的拍了拍五小姐澹臺萱的手道:“五姐姐放心就是了,我讓飛霜拿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銀,怎麼可能會哄了你呢?若是不能帶你出去,何必要給你置備了新的衣裳與首飾,那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銀子!”
澹臺萱也覺得澹臺芷的話有些道理,倒也不敢再拉扯了,只顫顫巍巍的說道:“那我在這裡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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