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謀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6000+)
天空黑的就似要整塊壓下來,瓢潑大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秦雨渾身溼透,孩子的血和大雨融在一起,紅色一直蔓延開來,散開,散開,再散開,秦雨眼前只剩下漫無邊際的紅色,似乎,眼前除了紅色再無其他。
房內,是東方嫣然驚恐的叫聲,房外,是驚天動地的雷聲,混合着閃電,秦雨那張恐怖的臉在閃電的照耀下更加滲人……
這個夜晚,註定不會平凡。
次日一早,司徒凌舉兵謀反,秦丞相等人從旁協助,皇帝和太后被困在承乾殿,不得外出,由皇后帶人看守窠。
戰爭一觸即發。
一衆大臣,錦衣衛連同皇帝手上的二十萬大軍拼死抵抗,兩軍倒也勢均力敵燔。
司徒昊突然帶領五十萬大軍以清君側之名強勢殺回京城。
實力實在相差太大,再者,司徒昊手上握有虎牌,之前一直支持司徒凌的人大多突然倒戈,其實虎牌只是給大家一個定心劑罷了,畢竟之前司徒昊已經暗中派人潛入軍營,首領基本上都已經是司徒昊的人,所以,整體來說,這是一場沒有多少懸念的戰爭。
司徒凌癱坐在地,竟不相信自己竟會這樣就敗了。
他一生運籌帷幄,算計了很多的人和事,卻不想,其實很多事情,算計的越多,就越不能把握。
他本以爲自己勢在必得,卻不想,司徒昊同樣也是一個隱藏很深的人,更想不到,虎牌,居然在他的手裡。
“你還有什麼話說?”金鑾殿上,司徒昊冷眼看着司徒凌。
皇帝在皇后身側,脖頸上是皇后手裡的匕首,他態度閒適,根本就不似被軟禁之人,就連劉喜,也同樣沒有絲毫的表情。那個樣子,不像被挾持,倒像是在看戲。
“竟想不到,我最後會敗在你的手裡!”司徒凌冷笑。
“不,你敗在父皇手裡!”司徒昊解釋。
“哼,就他?”司徒凌冷哼,父皇早就被母后下了毒,並且那毒已經隱藏在他體內兩年多,就算此刻不死,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想到這,他突然覺得開心。
“父皇,孩兒若是今日死了,定會在九泉之下等你,黃泉路上,孩兒不會孤單,哈哈!”司徒凌突然大笑,笑聲卻突然止住。
“你憑什麼認爲朕會死?”因爲他看見,皇帝只是一個反手,皇后手裡的匕首毫無防備的掉地。
“就憑它麼?”皇帝突然從手袖裡拿出皇后秘密找人弄來的藥,皇后跌坐在地。
“你們當真以爲,這藥,對朕有用?”皇帝嘴角譏諷,這些人,真是太過天真了。
“怎麼可能會沒用?”皇后失聲喊出,這也間接承認了她暗中給皇帝下藥的事實。
“爲什麼一定有用?”皇帝不答反問。
“……”皇后怔住,之所以這麼確定,不過是因爲在給皇帝下藥的同時,還用了另外的人做了試驗,那人和皇帝同時服藥,週期,反應,全都是一樣的。
而那人,在幾天前,已經重病不起了。眼看,已經大限將至,離死不遠了。
可是爲什麼……皇帝此刻像是沒事兒一樣呢?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皇后想不明白,不代表司徒凌想不到,他眼睛一沉,只是一會兒的時間便已經猜到了。
隨即,皇帝的話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這不過是朕給你們設的一步棋罷了,當初也只是用來試探你們的衷心,卻不想,你們竟然真的敢這麼做!”
“……”皇后震驚,難怪當初那人會突然找上她,還說是跟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希望能跟她合作,借她之手,除去皇帝……
怪她,怪她輕信了他人話,怪她太過急攻進切。
再者,皇上會武功,爲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爲什麼作爲他的枕邊人,自己竟會這般不瞭解他?
是從未了解過,還是,他從未在她眼前露出過真實的情感?
那麼,真正走近他心裡的人,只有婉月璟麼?
皇后踉蹌幾步,突然覺得悲涼……
皇帝起身走下,秦丞相等人已經被控制,此刻稀稀落落的跪了一地,他走到司徒昊身邊,拍拍他的肩旁,示意他做的很好。
夏吟和司徒昊對視一眼,同時斂眉,其實這件事情,他們到現在依舊覺得疑惑。
皇帝之前派人給他們送信,叫他們故意在邊關逗留一段時間,等到司徒凌起兵之後在行動,當時他們並未在意。
可是在之後,居然收到皇帝暗中給他們送去的另一半的虎牌,至此,他們才明白,當初夏老將軍的話並未說完全。也終於明白,虎牌其實是分兩塊的,要合二爲一才能起到作用。
而到此刻,衆人才明白,皇帝依舊是原來那個皇帝,無所不用其極,連自己孩子妻子都可以算計的皇帝。
這些年,他只是沉寂了,但不代表他已經退化了,皇帝的野心依
舊在。他還是那個雷厲風行,性格冷冽的皇帝。在他眼裡,除了江山,其他的任何東西,只怕都是次要的。
“哈哈。父皇,我終於明白我會失敗了!”司徒凌冷笑。
“哦?”皇帝眯眼,饒有興致。
“那是因爲,兒臣始終做不到像你一般狠心!”
“不,不是你不狠心,司徒凌,而是,因爲你遇到的是司徒昊和我!”夏吟在衆人沉默時突然出聲,老皇帝訝異,但並未阻止。
司徒昊明白夏吟此刻的心情,也並未阻止。夏夏積攢了太多的怨恨,她需要發泄。
“什麼意思?”司徒凌不解,只是看着夏吟的時候,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一些令他害怕的場景。
“還記得麼,五年前,你身受劇毒,是我,不顧自身安危,爲你吸去毒液,自己反而中了毒,三年前,你去賑災,不甚沾染瘟疫,生命垂危,是我遣散宮人,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你整整十七天,兩年前,你父皇存心試探,賜你毒酒一杯,也是我,替你喝了的,就拿近的來說,半年前,我爲你擋了刺客一劍,正中心口,傷口到現在依舊未曾痊癒……
你當時許諾過我什麼?你說,你登基之日,便是立我爲後之時,你說只要你一日是皇帝,我便一日是皇后,你說從此恩愛兩不疑…”
“可是,我得到的是什麼?是你登基之日重新迎娶我最好的姐妹秦雨,是兩個月後背着世人下達了廢后詔書,是現在冷宮生不如死的生活和百般的折磨,現在,你居然連我的家人也不肯放過?司徒凌,你當真是無心的麼?”
“司徒凌,我夏吟,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父皇,兒臣覺得夏將軍之女夏吟是最適合的太子妃人選!”
“司徒凌,你記着,今日我救了你一命,來日,你定要娶我,本小姐看上你了。”
“司徒凌,我愛你,可是我也好恨你!”
司徒凌只覺得頭痛欲裂,腦海中時刻閃現着一些破碎的場景,似曾相似,又似不相識,夏吟絕望的,恨的,愛的,霸道的……各種各樣的模樣總是在他腦海中來回閃爍。
不,怎會有這些事情,爲什麼他都不記得?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怎麼,想起來了是麼?”夏吟冷笑,她曾經在將自己的事情告知了無量寺的師傅們,衆人聽後雖然覺得詫異,卻也爲她算過一掛,發現此事屬實,紛紛勸她放下,可是,她如何放得下?
夏吟覺得,如果就在這樣不明不白的下殺了司徒凌,那樣實屬難消她的心頭之恨,所以,她苦苦哀求,最後用了自己十年的生命,換來了這次讓司徒凌可以記起前世的唯一方法。
她一點也不後悔。
“不,這些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是真的?”司徒凌只覺得自己的頭難受的就要爆開,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竟會將夏吟傷害到如此地步,夏吟死前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中迴盪,丟不開,卸不掉。
“你別不信,這是我用自己十年的壽命跟無量山的師傅們換來的,司徒凌,前世你那樣對我,我怎會讓你不明不白的死去呢?這豈不是,非常對不起你?”夏吟笑得很是嗜血,天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司徒昊聞言,拳頭緊緊握在一起,他的夏夏,到底是有多痛苦,十年,十年啊……
他怎會捨得讓她少活自己十年呢?
隨即,他的拳頭鬆開,因爲他突然有了方法,反正他已經決定了,這一生,夏吟生,他生,夏吟死,他也不獨活,既然夏夏丟棄了自己十年的生命,那他,就把自己多出來的生命給司徒煜就是了。
反正是自己兒子,他也不虧。
“……“老皇帝微微側目,前世?夏吟說的前世?這是怎麼回事?
“司徒凌,還記得麼。我發過誓的,若有來生,我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司徒凌剛剛回想起那一切,只覺得渾身虛脫,聽到夏吟這話,有些驚恐的朝後退了一步。
“你斷我手筋腳筋,你對我開膛破肚,你生生取出我們只有三個月大的孩子,你毀我容貌,將我碎屍,最後,放火燒了我的身體,這一切,我會一樣不少的還給你!”
“可是你當初爲什麼就你們相信秦雨的話呢?她說不是你的孩子你就當真不信?我們那麼多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過她一句話麼?”
司徒昊垂眸,這些事情,夏吟每說一次,他就會難受一次,若是他,怎會捨得這樣傷害她呢,護着她都覺得不夠。
“夏吟,你聽我解釋……”司徒凌張口,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如何說得出來。
再說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那些事情,分明就是他做的啊。
罷了,罷了,就當是,還她的好了,只願來世再見時,他們不要再錯過彼此。
“夏吟,前世恩怨,今世還,若有來生,我只願不要生在帝王家,我願過着布衣
生活,只願,有你陪伴,那麼,你可願,與我許下來生?”
“夏夏的來生,只能是我的!”沉默中的司徒昊開口,夏夏之前已經受了那麼多苦,今後的生生世世,自然只能是他陪伴。他相信,夏吟需要的人,只是他一個。
“若是當真有來生,我只願再也不要再見到你,不要遇見你,不是怕自己跟你再有點什麼,是擔心,你玷污了風景!我的身側,有司徒昊就夠了,其他人……”夏吟出聲,也徹底將司徒凌的眼睛變得死寂。
“你不應該想這麼多,東方嫣然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此生,你已經對不起她,若當真有來生,你最應該陪伴的人,是她!”想起那個已經有六個月身孕的可憐女孩,夏吟終是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
“謝謝!”司徒凌點頭,夏吟的話,他會好好考慮的、
“還有你!”夏吟不在跟他廢話,越過他徑自上了皇帝登基時所坐的位置,因爲皇后還在那裡。
“你當初爲了試探,逼迫我喝下毒藥,還有你,當初說我不守婦道,打了我一百大板!這些,我都記得。”夏吟指着皇后和太后,直言不諱的說道。
聽到這裡,衆人已經明白了一些,夏吟她,是來複仇的,她只是一抹魂魄罷了。
“還有皇上您,前世對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這一世,您同樣對不起我們夏家!”她說的是夏家,不是魏。
所以此刻,她只是夏吟,是夏威遠的女兒夏吟,不是凌國公主。
“明明知道司徒凌勾結敵國,販賣私鹽,斂取國家財務,明明知道,他設計害死了夏威遠大將軍和夏一帆少將軍,您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爲夏將軍主持公道也就罷了,您還任由奸臣當道,我真想問問您,就這樣的您,如何擔得起百姓口中的明君二字?”
“放肆!”劉喜手裡的拂塵一揚,指着夏吟呵斥。、
秦丞相更是低下了頭,不是覺得愧疚,而是夏吟說的這些事情,都和他脫不了關係。
如今都被扯了出來,怕是,離死不遠了。
“你竟敢這樣指責朕,就不怕,朕將你當成孤魂野鬼,直接火葬了麼?”皇帝出言,聲音冷寂。
司徒昊上前一步,直直的看着皇帝,意思很明顯,你若是敢動她,那麼,你也別想活。
“好好好,果真是兒子大了不由爹了!”皇帝笑笑,徑自上了皇座。
與其同時,皇后和太后被劉喜直接扯下。
“夏吟,念在你們護駕有功,今日的一切事宜,朕都不跟你們計較。!”
“還有,今日在大殿上發生的事情,不得向外泄露半個字,否則,斬立決!”皇帝這麼說,便也是承認了夏吟的事情,卻故意維護,不打算將她交出去。
不等衆人有所反應,皇帝接着說道:
“若不是今日這些事情,朕又怎能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人巴不得朕死!”
“也就不可能知道,在你們眼中,朕居然是這個樣子的!”皇帝微微嘆氣,像是自嘲。
“可是,你又怎會知道,朕就當真打算這樣放任他們繼續下去呢?”
皇帝話音剛落,劉喜便拿出皇帝一早就擬好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皇子司徒凌,涉及販賣私鹽,搬空國庫,組織官員買賣官職,與皇后勾結,暗中威脅皇帝,此外,還犯下通敵賣、國,陷害忠良等大罪,如今更是舉兵造反…………現證據確鑿,打入天牢,明日午時,斬立決!”劉喜洋洋灑灑的唸了好長一陣,均是司徒凌這些年犯下的罪狀,包括一些他們查到的或者是沒有查到的,總之,無一遺漏。
皇后與司徒凌同罪,被判了斬立決,一同執行的,還有秦丞相一黨,共計48人。
太子府的一切家當充公,秦雨被視爲同黨,被一同壓入大理寺。
而東方嫣然和太后,兩人均已查明,與此事並無瓜葛,秉承兩人願望,被送往尼姑庵安頓晚年。即刻啓程。
這一切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此刻,夕陽西下,倒有些蒼涼的味道。
東方嫣然挺着肚子和夏吟告別,此刻的她穿了很平常的衣服,頭髮被挽起,整個人看上去溫婉了很多。
夏吟微微感嘆,時間真的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東西,縱使當初再怎麼囂張和任性,到最後,也終究會歸於平靜。
她再也不是初見時,那個肆意飛揚的女孩了。
“委屈你了!”夏吟擁抱。
“不委屈”東方嫣然笑笑,接着說道:“雖然當初當真很恨他,也恨不得毀了他,但是現在,已經恨不起來了!”東方嫣然搖頭,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說得很是平淡。
“他明日就要被處斬,你不去送別麼?”稍微思索,夏吟還是決定道出實情。
“何必去呢?徒增煩惱罷了,其實現在,我還應該感謝他,最起碼將來,還有個孩子陪伴着我!”
夏吟瞭然,不多做勸慰。
“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差人來說一聲,你東方嫣然,是我夏吟,一輩子的姐妹!”
“噗哧!”東方嫣然想笑,卻笑出淚來。
“你何時變得這麼矯情了,時辰不早了,我要走了,若是有需要,我一定第一個麻煩你!”許是怕自己哭出來,東方嫣然趕忙揮手說了再見,在小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王妃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我家小姐的!”小丫鬟便是之前東方嫣然準備送她回府的那個,現在司徒凌出了事情,可是這小丫鬟趕不走,怎麼也要陪着她,東方嫣然拗不過她,便只能同意。
“嗯!”夏吟點頭,眼角也溢出淚來,她有預感,這一生,不管是東方嫣然還是歐陽憐,她們都不會再見了。
“沒事,聚散本就是人生常態,有緣自會再見的!”司徒昊從身後環住夏吟,將頭枕在她的頸間,柔聲安慰。
“我知道的,我只是在感嘆!”
“感嘆什麼?”聞着她的髮香,司徒昊突然覺得,他跟夏夏,是不是再生一個孩子呢?
“感嘆人總是這麼忙忙碌碌,互相算計,爾虞我詐,卻不想,終其一生,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噗哧!”司徒昊被她幽怨的語氣逗笑,“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這些稀奇百怪的想法了?”
“哎,你們男人,當真不懂得女人的心!”夏吟幽怨,司徒昊怎麼這麼煞風景,就不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麼?
馬車一路遠去,聽着遠處傳來的司徒昊和夏吟的笑聲,東方嫣然也終於笑了。
本文預計在本月底完結,謝謝大家,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