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朦朧的月光,都掩不了小侍嬌美若女子的容顏,柳葉如眉,略帶風情的桃花眼,只一眼便讓人甘願沉淪。鼻若懸膽,脣如淡梅,只一眼便讓人生出無數遐想。膚白勝雪,肌若玉琢,長髮如瀑,只一眼便讓人慾將他壓在身下肆意□□。
與偏女相的容顏不符的是他挺拔的身材,但纖細的腰肢卻又恰到好處的映襯了那般美貌。在這竹林裡,他狀若竹韻般的氣質,真當得起一句“竹之君子”。
但此等美景在甘妤霖看來,卻是有心人的蓄意安排,自然也沒了欣賞的興致。
小侍再次跪下,低垂着頭不敢看甘妤霖,深吸了幾口氣,才結結巴巴的回了甘妤霖的問話:“回太女殿下的話,奴奴乃是三年前主後賜給殿下的小侍。今夜失態,卻是因奴奴思念早亡的父親而一時情難自禁,並非有意冒犯殿下!”
“主後賜給本殿下的?”甘妤霖面容稍緩,伸手在半空中輕點,“擡起頭來!”
小侍聞言,身子一僵,便緩緩地擡起了頭,剛哭過的眼睛帶着一層霧氣,在月色下,着實勾人得緊。就是見多了美色的甘妤霖,也有些把持不住。
三年前主後的確賜了一批小侍給甘妤霖,但她那時候爲了迎娶青月綿,便將這些小侍扔到了偏殿自生自滅,以表她的誠意。之後,她也沒有過問過這些小侍的情況,看樣子,這些小侍的日子過得還真是不好,但她現在可沒工夫管這些。
“你叫什麼名字?”甘妤霖仔細打量了一番小侍的容顏,的確是美極了,想來主後挑選小侍的時候是費了不少精神的,可惜她卻辜負了主後的這番心意。
“茉眉易,茉莉清湖,眉減稍易。”茉眉易緊張地垂下目光,低聲說道。
甘妤霖細細品味了一番,半晌,點點頭,讚道:“眉易,是個好名字!”
茉眉易聽得甘妤霖誇讚,心中頓起一絲漣漪,他記得剛被賜給甘妤霖的時候,甘妤霖便贊過這個名字好聽,顯然她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了。但那又如何,三年前甘妤霖贊他,三年後甘妤霖依然贊他,只爲這一讚,足以讓他喜悅良久。
“眉易,希望下次見你,能夠看到你的笑顏,如此纔不負‘眉易’二字!”甘妤霖說完,便轉身離開,這個茉眉易雖美,但卻不能碰,儘管遺憾卻也無妨。
茉眉易癡癡地看着甘妤霖的背影,耳邊不斷地迴響着“看到你的笑顏”,喃喃道:“你想看我笑,你喜歡看我笑,是不是我多笑笑,你就能記得我這個人了?”
甘妤霖回到寢宮時,才記起留宿青殿的事,便趕緊着人擺駕,趕去青殿。
第二天早上,甘妤霖滿面春風的離開了青殿後,便在書房坐了一天。
用過晚膳,甘妤霖就想去看看或映,原以爲他調整好就會回到她身邊,沒想到這次竟然用了這麼長時間,看來或映是真的生氣了。畢竟是她無禮了,險些害了或映的清白,若是讓父後知道少不得訓她一頓,她就低次頭去哄或映吧!
擺駕到或映寢室,卻不見人影,擡腳走到側園,看到一個人影獨立在月光下,不是或映又是誰?甘妤霖屏退左右,剛想走到或映身邊,卻看到一道人影閃來,熟悉的氣息讓她放下了戒備,任由人影將她牢牢抱住。或映抱着甘妤霖,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空了一塊的心終於填滿了,原來只是這樣,他便如此滿足。
“昨天還死都不從,今天就投懷送抱了,看來本殿下的魅力還真是大啊!”甘妤霖回抱住或映,雖是笑着,心裡卻感到愧疚,她明明知道或映的心,卻在不能迴應的時候撩撥了他,讓他如此心緒大亂,此等舉動還真是糊塗呢!
聽着甘妤霖的聲音,或映一個沒忍住就含住她的右耳耳垂,嘶啞着嗓子說道:“屬下想明白了,只要是少主希望的,屬下都能達成,就是爲少主侍寢……”
“或映叔叔,霖兒錯了!”甘妤霖慌亂的打斷了或映的話,這種時候,她可不能再糊塗下去了,狠下心腸道,“霖兒無知頑劣,還請或映叔叔原諒!”
或映身子一僵,隨即鬆開了甘妤霖,無聲的苦笑了下,便移開了視線。
久久沒有聽到或映的迴應,甘妤霖卻因內疚而不敢擡頭,直到她腳都快站麻的時候,才聽到或映無奈的笑聲:“死丫頭,再這麼沒大沒小的,當心我揍你!”
甘妤霖鬆了口氣,用臉蹭了蹭或映的胸口,耍賴道:“你纔不捨得揍我呢!”
或映擡手揉了揉甘妤霖的頭髮,忍下了心中的苦澀,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微風中傳來一絲異動,心念一動,便跪下行禮,揚聲道:“夜深了,小奴恭送殿下!”
甘妤霖會意的點點頭,故作惱怒的罵道:“哼,要不是看在父後賜了令牌給你的份上,本殿下才不會搭理你這個奴才呢,別以爲本殿下就非你不可了!”
說完,甘妤霖就氣呼呼的大步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道:“這該死的狗奴才是父後的人,不能硬來,但答應了阿月的事怎麼能不算數?要不,本殿下親自去求父後?不可不可,本殿下乃是堂堂皇太女,如此兒女情長,着實丟分!”
或映不等甘妤霖離開,就返回房間用力的關上了門,看樣子似乎是生氣了。
第二天,太女殿下爲德平君求令牌,不惜用上美人計哄騙或映一事便在後宮裡流傳開了。有人羨慕德平君獨佔太女殿下恩寵,有人鄙視太女殿下不合禮制的舉動,有人感嘆或映忠心錯付了庸主,還有人可憐備受冷待的原正君。
消息傳到了主後耳裡,頓時氣得他七竅生煙,召來甘妤霖訓斥了一頓,又禁了德平君的足,而後大大褒獎了或映一番,升了他品級,將他提爲太女宮總管。
原來的太女宮總管是丞相安排進來的人,這些年乾的盡是站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如今被主後藉機發揮的調走,也算是主後對丞相的小小警告。阿原子因爲這事,吩咐隱藏在太女宮中的棋子小心行事,竟因此讓甘妤霖獲得了小小的自由。
“哈哈……”午膳後,甘妤霖在女院裡跟一羣少女嬉戲,笑得那叫一個暢快。
女院是甘妤霖十歲時便成立的,本意是爲她選取伴讀,但朝中大臣沒人願意將女兒送進女院,便是送進宮的也多是旁支後嗣,或是認養的義女。甘妤霖又不思進取,整日帶着女伴嬉戲,最後竟變成了她胡鬧之地。而女院裡的少女也多是無背景無依靠的孤女,就是被玩死了也沒人管,甘妤霖就更加任性妄爲了。
若不是主後多有約束,恐怕女院早就成了堆砌白骨的場所。但說來諷刺,甘妤霖弄傷一個女伴就會被主後訓斥一頓,阿原子杖斃了太女女伴卻無人過問。
嬉鬧了一陣,甘妤霖樂呵呵的離開了,留下一羣累得要死不活的女伴。
“給我打,毀了這小賤蹄子的容,看他還囂張個什麼勁!”一個尖銳的聲音遠遠傳來,若是平常甘妤霖是懶得理會的,但誰讓她現在心情好呢,就當看戲了。
走近一看,是幾名宮侍在一名側君裝扮的男子的指使下羣毆一名小侍。
甘妤霖認出這名側君是兵部尚書家的庶三少爺,爲人囂張跋扈,年近二十都無媒人上門,兵部尚書這才使了手段將他塞到了太女宮裡。甘妤霖只進過青月綿的寢宮,至於其他人那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沒想到幾年沒見,他的脾性還是一如往常的惡劣啊。甘妤霖搖搖頭,正打算離開,卻發現那名小侍有些眼熟。
“都給我住手!”甘妤霖怒吼一聲,便大步上前,無視側君的媚笑,從惶恐伏地的宮侍中間抱起了已經暈過去的茉眉易,卻因爲他過高的身材而略顯滑稽。
看清茉眉易臉上的傷痕,想起月夜下初見的場景,甘妤霖莫名的怒了,衝跟在她身後的宮侍吼道:“如此狠辣之人不配側君之名,來人啊,將他押到總管那裡,按例領罰!本殿下不喜歡聽見烏鴉的叫聲,給本殿下堵了他的嘴帶走!”
能跟在甘妤霖身邊的宮侍自然是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還不等側君反應過來,就乾脆利落的堵上了他的嘴,押去總管或映那裡。而羣毆茉眉易的宮侍們,則被甘妤霖下令互毆,留下一名宮侍監督,聲明誰要是敢敷衍她,就直接杖斃。
做完這些,甘妤霖便抱着茉眉易急急地趕往寢宮,太醫來了之後,更是被她下令不得有一絲怠慢。見甘妤霖這個樣子,太醫自是不敢不上心,畢竟這是繼青月綿以來第一個讓甘妤霖如此緊張地男子,說不定還會威脅到青月綿的地位。
“殿下,殿下……”茉眉易迷糊中似乎看到甘妤霖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想要證明看到的不是幻影,卻冷不丁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頓時心下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