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紅衣女人一隻手撐着下巴,一隻手捧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湖藍色襦裙的女子,女子臉色慘白,再沒了先前出手教訓人時的膽氣。
湖藍色襦裙女子的旁邊跪着的是一位公子,只見他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
“主子,奴才錯了,奴才不該多管閒事,但求主子責罰,切莫爲此事氣了傷身。”湖藍色襦裙的女子知道自己擅自出手犯了甘妤霖忌諱,也不推脫,認了。
“我身邊不需要擅作主張的人,更不需要一個試圖左右主子意願的奴才。”甘妤霖說完,無視湖藍色襦裙女子一瞬間變得慘白的臉,抿下一口茶,細細品味。
話落,站在甘妤霖身後的兩個女人立刻默不作聲的上前,架着湖藍色襦裙女子往側門出去,這意味着女子徹底被棄。女子真的慌了,連連求饒,卻是得不到甘妤霖一絲注意。直到女子被拖出了後巷,哭聲才漸漸消散了,直至化爲虛無。
“說吧。”甘妤霖的視線落到青樓公子身上,紅脣輕啓,吐出兩個字。青樓公子身子一抖,想了一會,就把昌岐的局勢簡要說了一遍,沒有多說半句廢話。
“如此也好,繼續關注她們的舉動。”甘妤霖意味不明的說着,起身,在桌上留下一袋錢,帶着隨從走出了包間。青樓公子拿起錢袋,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追出三步,戀戀不捨的喚着“奴心悅你”,惹得一幫公子擠眉弄眼,逗趣了一番。
甘妤霖一行人離開青樓後,以茶商的身份在昌岐商會報了號,算是給同行打聲招呼。但沒人把甘妤霖當回事,一個白手起家的小茶商,掀不起什麼風浪。
正欲回到入住的客棧,就聽到一聲驚呼,甘妤霖回頭一看,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瞬間圍得水泄不通,耳邊傳來隨從解釋的聲音:“主子,是三皇子出街遊玩!”
“哦,是那個昌岐第一美男啊。”甘妤霖眉毛輕挑,有些好奇這位皇子的長相,便帶着人走上樓梯,借用高一點的視野,看清這個讓一干民衆狂熱的男兒。
越過重重人影,一個穿着月牙白長袍腰束翠綠繡竹葉紋帶腳踩墨綠靴的男子出現在甘妤霖視線範圍內,圍着的淺色面紗遮不住他的絕美容顏,宛若初日一般,照進人心。在他身邊站着一個身着草葉青長袍的男子,圍着的面紗亦是擋不住他不俗的面容,容貌算不上美,但氣質如蘭,清秀如雨後的荷葉,看着讓人舒服,容易產生親近感。二人站在一起,卻是相得益彰,宛若一幅絕美的畫,使人心喜。
“哇,三皇子果真是絕世美男……”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一邊擦口水一邊道。
兩個髮鬢斑白的佝僂老人也忍不住捂着眼睛,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噴鼻血。
幾個不過六七歲的女童追着喊“我長大了要娶你”,嚇得她們的爹孃慌忙攔阻。還有幾個十二三歲的富家子眼冒精光的盯着三皇子,直呼“恨不爲女兒身”。
不說平民百姓爲美色癡狂,便是甘妤霖的心神也有一瞬的迷茫,但想到月下初見茉眉易時的場景,便是一笑,“還是阿易最好!世間男兒,無人能與之相比!”
“翠翠,我要吃那個!”美人皇子挽着身邊男子的手,指着路邊的糖果,道。
“殿下,您今日已是吃了太多,若再吃,卻是不行了。”瓏翠笑着拉回美人皇子,意圖帶他回馬車上,再逗留下去,又得像前幾次那樣“殺”出一條血路了。
美人皇子不高興了,站在原地不動,可憐巴巴的眨着眼,無聲控訴瓏翠的“暴行”。見狀,民衆紛紛譴責瓏翠,賣糖果的小販直接裝滿一籃子糖果遞給美人皇子,表示不要錢。美人皇子高興了,速度極快的咬下一口桂花糖,笑得眯了眼。
“哈哈……翠翠,我厲害吧,不要錢的哦!”美人皇子遞給瓏翠一塊糖,道。
“是是是,殿下最厲害了,不過時日不早,不如早點回府休息?”瓏翠無奈,接過籃子提着,小心的哄美人皇子,皇子點點頭,許了。瓏翠便挽起美人皇子的手往馬車走,隨行的侍衛紛紛亮出武器開路,迫使民衆後退。好不容易擠到馬車邊,美人皇子忽然停下,又不想走了,看着路邊賣山楂糖水的小販,一動不動。
瓏翠嘆了口氣,吩咐小廝去買糖水,而後好說歹說才把三皇子哄到馬車上。
進入馬車後,三皇子立刻忘記了心心念唸的吃食,窩在瓏翠懷裡,勾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脣,道:“翠翠不生氣,我最喜歡你了,一般喜歡糖果罷了!”
“翠翠沒有生氣,殿下不必緊張。”瓏翠就勢給三皇子蓋了一層薄被,笑道。
“那就好!”三皇子也笑了,調整姿勢,將瓏翠摟得更緊,竟就這麼睡了去。
看着懷中人安靜的睡顏,瓏翠眼神一暖,低聲說道:“我也最喜歡殿下了。”
馬車離開後,街上衆人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卻依然是議論紛紛。甘妤霖收回視線,想到昌岐三皇子曾經的才名,對比現在的癡傻,暗歎皇家無情。這位美人皇子從小就展露出了不一般的才華,有着儲君之智,卻奈何身爲男兒,註定與太女之位無緣。他的父君擔心其鋒芒過甚,惹來猜忌,便以他福緣淺薄,恐有命數不長之兆爲由,求昌岐女皇將他送到庵廟靜養,成年再歸。
但這以退爲進保全親兒的方法卻害了三皇子,他纔剛入庵廟不過三天,就因誤食毒菇,而損了心智,變成如今這般癡傻的模樣。且不知因何緣由,三皇子不喜女子親近,只愛男子,身邊養了一羣男寵,其中最得寵的便是青樓公子出身的瓏翠。許是因爲愧疚,昌岐女皇待三皇子多有縱容,對他的荒唐行徑數次無視。
還有一點,三皇子和死在軒淵的小王爺關係極好,雖是異父卻猶如同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