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翟冷冷的看了一眼蘇付,示意牧公公繼續宣讀。
牧公公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品帝師李允卿恪盡職守,平叛亂有功,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欽此。”
“臣謝主隆恩。”李允卿微微低着頭,伸出手去接住了兩個聖旨,隨後又退了回來。
爲了不再出幺蛾子,牧公公又繼續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夜王北夜君驍勇善戰,文武雙全,平叛亂有功,今特加封爲一品攝政王,享協理朝政之權。”
一道驚雷炸響在金鑾殿之上!
攝政王!
那可是僅次於皇帝的位置,軒轅翟竟這麼輕易的就給了北夜君!
蘇付驚的睜大了眼睛,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喘不過來,握在手中的酒杯微顫,酒水泛着劇烈的漣漪。
大秦的朝堂上突然多了一個攝政王,一個御史大夫,那他這個丞相被夾在中間,不只有被吃的份?!
軒轅翟這是要對大週三大門閥世家趕盡殺絕了啊!
如果是其他人坐了這兩個位置,他還一點也不擔心,可偏偏是這兩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又油鹽不進的主兒。
蘇付一隻手撐着額頭,遮擋住青筋暴起,心道這世間不會真的沒有不愛錢財的人,今兒下了朝堂,他就回去準備禮物,年節便登門拜訪。
年前給北夜君送的百名美人被他拒收了,也不知是什麼路數,年少氣盛,竟不喜歡美人,天天圍着李允卿那個書呆子轉悠。
就算李允卿真的美若天仙又如何,不會看膩的嗎?
蘇付臉色陰鬱,手指敲打在矮桌上,目光瞥了一眼李允卿。
不過也的確是,那些普通的江南美女,是比不上李允卿的風華絕代,站在李允卿身邊,那就連襯托的綠葉也算不上了,也怪不得北夜君看不上。
是個男人哪有不愛美人的道理,他就不信,他找不到一個北夜君喜歡的美人。
若北夜君不助李允卿了,那朝堂上只剩下一個黃毛丫頭,又能成什麼事,還不是被他隨意擺佈。
蘇付正在計謀着,那邊北夜君已經領了旨意,和李允卿回到了座位上。
隨着二人的步子走回去,這時才真的叫大秦最位高權重的兩位權臣。
雖說朝堂上並沒有勢力,可是文武百官還是覺得心頭髮虛,畢竟他們可是以前的武陵王和李帝師的後人啊。
億往昔起義時,那二人的風采,到如今還在民間被人廣爲稱道。
坐在座位上,李允卿不鹹不淡的瞥着北夜君:“攝政王殿下,您不說說瞞着我這麼久的感想如何嗎?”
北夜君無奈的笑了笑,安撫道:“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李允卿冷淡的眯了眯眼睛,驚喜?不是驚嚇就不錯了。
她一直以爲他會要什麼不正經的獎賞,沒想到竟然是冊封攝政王。
他真的決定要涉足朝堂了嗎?
北夜君慵懶的歪着頭,修長的手指把玩着她頭上的流蘇,一邊輕笑道:“小卿兒不必擔心我。”
李允卿一愣,立馬反駁道:“我纔沒有擔心你。”
況且她也知道,他是爲了讓她少點勞累才這麼做的。
“這個酒看起來不錯,嚐嚐。”北夜君慵懶的輕笑,隨手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遞給李允卿。
李允卿冷淡的看着他,再看看酒杯,最終還是接了過去,還不忘嘟囔了一句:“看在酒的份上先放過你。”
北夜君寵溺的笑了幾聲,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最懂如何順她的毛。
大約一個時辰,牧公公都在宣讀封賞的聖旨,一個個官員走上去領旨謝恩。
在這一年中有功的大臣基本都有封賞,就連蘇付都拿了個象徵性的賞賜。
而李允卿就一直自顧自的喝着酒,一杯杯清酒見底,看得北夜君膽戰心驚,不知要不要阻止她繼續喝,心道她以前都不會在宴會上喝那麼多啊。
讀到後面,李允卿都有點心疼牧公公的嗓子了,這估摸着回去要好好歇息會兒才能完全康復吧。
“別喝了,對身體不好。”北夜君奪走了李允卿剛剛端起來的酒杯,疑惑的皺起眉,“你以往不都是很謹慎的飲酒嗎?”
她因爲心思謹慎,怕在宴會上失態,每次吃喝都是嚴格控制了的,而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心情不好嗎?因爲他方纔瞞了她?
北夜君絞盡腦汁想了好久,卻聽到李允卿漫不經心的輕笑道:“因爲喝醉了有你帶我回去啊。”
聞言,北夜君微微一愣,隨即揚脣一笑,寵溺道:“好,隨你喝。”
她是完全的相信他了啊。
相信自己喝醉了,就算是喝的不省人事,也會有人把自己安然無恙的送回家,就是這麼無條件信任,讓北夜君心頭一軟,幾乎要化開了一般。
搞得他又想揉揉她的頭髮了,只可惜她梳的髮髻不能亂揉,他只好把玩一下她的流蘇了。
看着某人認真的玩着自己頭上的步搖,李允卿嫌棄的瞥了一眼他,心道這孩子幾歲啊。
終於,時隔一個時辰,牧公公終於將全部聖旨宣讀言畢,接下來便是羣臣謝恩,開始用午膳,隨後就退出了金鑾殿。
後宮與前朝是一樣的,羣妃在坤寧宮受封,挨個謝恩領賞,隨後一起在御花園用膳。
明日除夕夜便是皇族一家子用晚宴了,第二日的大年初一,如果皇帝有雅興,文武百官還需要陪同他四處遊玩,開設各種各樣的宴會。
過年節這幾天,當官的,當妃子的,有權有勢的要吃好幾天的盛宴,可以將山珍海味吃到吐。
正午時分。
軒轅翟累了,便道:“朕乏了,愛卿們隨意。”
說完便走出了金鑾殿,背影消失在了大門口,牧公公也緊隨其後。
待陛下走了,羣臣們也就不那麼拘謹了,一個個皮笑肉不笑的寒暄着。
還有不少人想討好巴結李允卿和北夜君,卻再看去,二人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走出金鑾殿,一股凜冬的風拂面而來,李允卿微微眯了眯眼睛,醉酒的迷糊也散去了一些,拽着北夜君的衣袖,朝着長長的階梯而下。
二人一同出了皇宮,就見月姑他們等候在外面。
李允卿走上馬車的同時,輕輕問道:“宮裡怎麼樣?”
月姑微微詫異的睜了睜眼睛,隨後如實稟報道:“俞昭儀被提了賢妃,夏婕妤未動,其他也未大動。”
李允卿微微挑眉,俞瑾知還有點本事,竟然又被冊封了賢妃。
要知道妃子沒有子嗣,一般是不會被冊封妃位的。
李允卿斂了斂目光,嘆了口氣,下次遇到墨初上,她問問他,有沒有讓俞瑾知懷上孩子的辦法吧。
想到這裡,李允卿心頭一凝。
還是罷了吧。
若俞瑾知有了自己的孩子,對日後然櫟的發展不利。
不是她不相信俞瑾知只是謹慎而行罷了。
行走在風口浪尖之上,她容不得有半絲的不確定因素。
“在想什麼呢。”北夜君毫不客氣的敲了一下李允卿的腦袋,隨即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中,三下五除二塞進了馬車內。
這外面多冷啊,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沒什麼啊。”李允卿懶懶的靠在馬車上,伸手在炭盆上取暖,眉頭微微蹙起,看起來有點不安。
北夜君無奈道:“看你那樣,都把不安寫在臉上了。”
李允卿瞪了北夜君一眼:“我只是想提攜俞瑾知,又怕她太過壯大,日後到我控制不了的地步。”
不過啊,那些后妃的孃家倒了,自己倒也成不了多大事兒。
就讓俞瑾知先這樣吧。
“大過年的,想點開心的。”北夜君伸出手取掉了她頭上的步搖,青絲如瀑般傾瀉而下,頓時少了束縛,他纔好好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將她圈在懷中,驅散她周身的寒冷,“其他事,不想去想的,就交給我。”
如今他決定坐上攝政王的位置,就不能白坐。
能讓小卿兒少點重擔,就儘量少點。
“嗯。”李允卿舒服的窩着,懶懶的應了一聲。
“年節時,去王府住兩天吧。”頭頂上傳來北夜君輕柔的詢問聲。
李允卿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又是懶懶的應了一聲。
她方纔飲酒,已經有幾分醉意了,如今躺的這麼舒服,她怎能不睡個大覺。
北夜君慵懶的低頭,卻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捲翹的睫羽微顫,呼吸愈來愈均勻,很明顯是要睡着了。
他輕輕一笑,真是個小懶貓,以往不是暈車暈的厲害嗎,怎麼竟然可以這麼快睡着了。
馬車內靜默了一小會兒。
北夜君沉吟了良久,張嘴又閉嘴,終於還是忍不住用極輕的聲音詢問道。
“小卿兒你喜歡我對不對?”
話音未落。
“嗯”懷中傳來了糯糯的,迷迷糊糊的迴應聲,輕飄飄的落下,卻掀起了身旁人,心中的驚濤駭浪。
北夜君揚脣一笑,黑眸中盡是喜悅,收攏臂膀將她抱的更緊了。
馬車外,穿過長長的林蔭大道,冬日的正午是一片靜謐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