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墨初上這麼說,李允卿的心沒來由的一緊。
她還真的活不長了麼。
本來她對自己活不活的長,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要能撐到天下太平即可。
可如今,不知爲何,想到北夜君,她就想長命百歲。
不然他就要和別的小婊砸跑了。
察覺到李允卿的神情變化,墨初上淡漠的冷聲道:“不相信你自己的身體,也該相信我的醫術吧,我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說完,他從衣袖中拿出來一個青色的玉瓶子,輕輕的放到桌子上。
“一日一次,我下次再來看你。”
說完,他果斷的站起身來,大步就要離開。
李允卿的清眸一凜,看着他的背影,驀然開口:“墨初上,你告訴我,有幾成把握?”
墨初上的背影一頓,冰眸淡淡的望着外面的雪景,沉吟了片刻,才冷聲道:“從來便沒有幾成,只有全力以赴。”
李允卿有讓天下太平的能力,她自然也該享受屬於她的榮華。
便讓她放手去做,她的身體他能保證平安。
說罷,他拉開了門,踱步走了出去。
聽到這樣的結果,李允卿倏地呼吸一窒,再是無力的呼了口氣,慵懶的坐回椅子上,清眸泛着幾分空洞。
她竟然也有朝一日如此急切的求長生了。
她從來都不是盡人事聽天命的人,只要她願意,她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她一直都那麼相信自己的。
瑩白如玉的素手挑起面前的竹簡,瞥着上面的姓名,眯了眯清眸。
良久過後,脣角漫不經心的翹起一抹冷笑來,驀地將竹簡一丟,竹簡落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映着雪光可以看到上面最醒目的幾個字吏部尚書龐達。
她的手指輕敲桌面,心中計劃着時間,只有不到十日就到年節了
李允卿涼涼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個名字上,片刻過後,將那張竹簡收了起來。
罷了,就讓他先好好過個年節吧。
李允卿伸出素手,略顯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就聽到外面又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哎呀,月姑姑您就放心把這事兒交給我吧,我鐵定給您辦好!”
南宮洵那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不到片刻,就能看到他拿着一大團紅色的紙鳶燈籠,屁顛屁顛的跑到這邊院子裡來,三下五除二爬上欄杆,就要將燈籠掛在屋檐上。
月姑急急忙忙的追上來:“南宮洵,南宮洵,不能掛那個!”
月姑快步跑過去,一把奪走他手中所有的燈籠,皺着眉頭道:“我們府上從來都不掛這些的。”
“啊?”南宮洵失望的凝起眉頭,“可是過年節不都是這樣的嗎,我看那些高門大戶也會掛的啊,不掛燈籠,像過什麼年節啊。”
月姑沉默了一下,沉聲道:“以往老爺在世的時候,就不喜這些,更何況老爺在年初剛剛過世,小姐不能在家中張燈結綵”
“啊。”南宮洵呆了一下,原來老帝師在年初去世的啊,那不是帝師大人要在家中過無聊日子三年了,真可憐。
不過兒女守孝,也是應當的禮節,更何況帝師大人那種學文的人。
“好吧”南宮洵低着頭應了一聲,本來以爲可以爲帝師府多添點喜氣,沒想到尚在丁憂,看來是自己魯莽了,得趕緊拿走。
說完,他拿起那些燈籠來,就要跑去丟掉,心裡還想着真是可惜啊,這都是精緻的紙鳶呢。
“等等。”
忽然,書房門被推開,李允卿緩步走出來,來到南宮洵的面前,伸手拿起燈籠來看了看。
那是用紙和竹條糊的燈籠,有錦鯉的,有蓮花的,有福字的,有其他李允卿叫不出名字的。沒一個都巧奪天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想來掛在屋檐上,夜晚一定很美。
心想着自己府邸不能掛,那軒轅玉嬋呢,她剛剛出了皇宮,不瞭解民間的習俗,一定比她還不知道有這些玩意兒吧,不如拿去送於她。
這是她離開皇宮過的第一個年節,一定要開開心心的纔是。
李允卿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宮洵,輕聲說道:“把這些燈籠打包一下,我們等會去長公主府,我們去給長公主掛燈籠好不好?”
“長公主?”南宮洵雖說在民間長大,可是這些大事還是清楚的,上半年長公主出嫁,後來駙馬無德被廢了的事,在民間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他想,那長公主一人在府中,一定是無聊極了,正好拿這些燈籠給她解悶。
“好啊!”
南宮洵一口答應,火急火燎的去找人備馬車去了,生怕有人跟他搶。
月姑微微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久之後,馬車就備好了,李允卿坐上馬車前往長公主府。
南宮洵還是第一次見到帝都城中的景色,比起小城池,這裡可謂是繁華驚人,每一步都是高樓聳立,沒座閣樓之間,都掛着五顏六色的紙燈籠,街道上賣年貨買年貨的人絡繹不絕,每一處都洋溢着過年的喜悅氣息。
月姑給了南宮洵一些錢,讓他去街上買些民間風俗過年節的吃食玩意來,他跑的比兔子還快,不一會兒,就採買了一大堆東西。
李允卿透過車窗往外瞧,身爲帝都的老住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景象,不由得有幾分新奇。
特別是那掛滿半空的紙燈籠,個個精緻小巧,想象着夜晚的美景,她不禁勾起脣角,莞爾一笑。
如若能和北夜君在夜晚來這裡一同觀賞美景,一定是極好的。
想到這裡,李允卿微微搖了搖頭,她怎麼老是想到他呢。
思緒漂浮間,馬車就已經停到了長公主府的門前。
和想象的一樣,長公主府看起來清冷極了,沒有一點過年的氣氛,估摸着她都沒怎麼出來過。
月姑攙扶着李允卿走下馬車,南宮洵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去敲門了。
“咚咚咚”
很快,大門被打開了一個小縫隙,一個小廝望了南宮洵一眼,疑惑的問道:“你是哪位?”
南宮洵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乾脆猛的提起手上的一大堆東西,咧開嘴露出大白牙,給了小廝一個燦爛的笑容。
正在小廝懵逼之際,李允卿和月姑已經走上前去。
後面是保護李允卿安全的曹八餘禁如溪三人,紛紛投給了南宮洵一個嫌棄的目光。
小廝一見李允卿,趕忙推開的大門:“原來是帝師大人駕臨,裡面請。”
說罷,趕緊跑進去通知長公主軒轅玉嬋了。
李允卿最先踏入府中,隨即擡眸掃了一眼這府邸,與那次來時差不多,如今只是少了奢靡的氣息,多了幾分雅靜。
這府中的景色,和軒轅玉嬋這個人極配。
幾人隨後都走了進去,南宮洵提着東西,傻呵呵的站在旁邊,最後才屁顛屁顛的走進去。
如溪走過去的時候,一臉嫌棄的看着他:“我說,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聞言,南宮洵一秒收住了傻笑,一本正經的癟了癟嘴:“你懂什麼,這個叫滿足感。”
說完,他不屑的哼哼了幾聲,一個人抱着成堆的東西,樂呵呵的跑了進去,遠處看,還真像一個推着糞球的屎殼郎。
如溪乾巴巴的笑了笑,這傻子的樂趣,她還真不敢苟同。
南宮洵一臉滿足的跟在李允卿後面,一邊東張西望,一邊不停的摟着快要掉下去的年貨和燈籠。
月姑好心道:“把東西交給我們一些吧。”
“是啊,交給我們吧。”長公主府的小廝笑道。
這東西本來就是送給長公主的,自然需要交給小廝。
“不行!”南宮洵一口拒絕,將年貨護犢子似的護在懷中。
這種窮人的滿足感,他們這些富人怎麼會懂。
要知道他在民間活了這麼大,還沒拿過這麼多好東西呢,嗚嗚嗚
就算不是他的,他也要抱着蹭蹭福氣。
“呃”小廝尷尬的收回手。
難道是他想錯了,這東西不是送給他們公主的?
見小廝這個模樣,南宮洵纔想起,這東西是送給他們了呀,既然登門了,就應該交給他們。
可是他還想再抱會兒怎麼破
南宮洵可憐兮兮的道:“我我抱到長公主面前交給她,好不好?”
“呃”小廝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有點受不了南宮洵那目光,只好點頭道,“好好。”
李允卿緩步走向內院去,她身着一襲潑墨山水長裙,披着雪白的斗篷,一頭青絲半束,仙姿佚貌,清眸泛着淡淡的喜色,看起來心情不錯。
可來到花園時,她的步子卻倏地一頓,臉色微僵。
月姑疑惑的走向前去,卻見滿院子的白梅正開的旺盛
那花園極大,足足種上了數百棵白梅樹,就像一片森林似的。枝椏上有點點嫩綠葉,如今天氣還比較寒冷,白梅花苞纔剛剛抽出來,一棵棵小巧玲瓏,瑩白如玉,泛着淡淡的幽香。
聞到這個味道,李允卿的腦子中就浮現出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都極愛白梅。
一個是做了她兩世好友的軒轅玉嬋。
一個是,北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