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弟陵兒他怎麼了?”蘭陵大王爲雲嵐掖了掖被子,想着雲嵐這連日裡內心深處想必受了不少的煎熬,親生胞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該是雲嵐會做着噩夢了,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的便是如此吧。
慕容雲嵐緩緩心神,見身旁的子都深情脈脈得凝望着自己,她就忍不住把螓首埋入蘭陵大王的懷中,小聲啜泣道,“大王,你說小九弟陵兒他會不會有什麼不測?”
“怎麼會呢,傻愛妃。”蕭子都替慕容雲嵐攏了攏耳畔的髮髻,“小九弟慕容陵出生之時,本王也是見過,那胖嘟嘟的小娃娃恰似愛妃你呢,根本就不是福源薄弱之人,小九弟他定會吉人天相,你就不必擔心了。”
在蕭子都的眼裡,天底下所有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事,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心中自有了一番打算,也不打算告訴雲嵐愛妃她,免得徒添她的煩擾。
安撫着雲嵐睡下,蕭子都反而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卻始終沒法入睡了,翌日清晨,他很快便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步行主氈營之中,順帶兒把曹木大將軍叫上。
“大王,您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曹木大將軍見大王他兩顆瞳孔掛着血絲,分明是一夜沒怎麼睡了,大王他終究是在擔憂什麼事兒呢,莫非是——
蕭子都嘆了一口氣,兩顆目光恍然如電般濯濯得凝視着他,“曹木,數月以來,本王叫你去打探小九少爺慕容陵的下路,怎麼,你也一無所獲麼?”
人海茫茫,更何況是一個嬰孩,既然是歹人故意抱走的,可想而知,那個歹人定會把嬰兒隱藏到神秘的境地,怎麼可能會輕易得暴露在陽光之下,那豈不是找死麼?
旋兒,曹木大將軍雙手抱拳道,“大王,對不起,末將也多次在舊大華邊境以內巡查,更帶着數支蘭陵衛兵們以各種名義打擾民居探尋小九少爺慕容陵的下落,可偏偏找不到他,末將也很苦惱。末將在此,還是請大王指點迷津,叫末將可以有一個方向,這樣不至於大海撈針呀。”
是呀,沒有方向,無異於大海撈針了,別說一個小小的嬰兒,就連大活人也是很難找的。
不過蘭陵大王蕭子還真不相信了,那個歹人還真有如此能耐,能一輩子不現身,倘若小九少爺慕容陵還活着,那一定是要靠人奶爲依傍,恍然之間,蕭子都靈光一閃,眼眸之間隱隱有亮光乍現,拍着曹木將軍的肩膀道,“曹木,本王倒是有個法子,你且附耳過來。”
說了一陣子,曹木連連點頭,旋兒再重重得點點頭,直稱呼我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想着蘭陵大王不日便是一統中原的大霸主,如此稱呼他,也不算得太過份。
蘭陵大王蕭沒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語沉默冷靜的曹木將軍竟然也玩起了語言權術來,想着曹木大將軍也有他轉變的時候,不過他目前是把一門心思兒放在小九少爺慕容陵身上,對於曹木將軍的改變,並沒有放在心上,人嘛總會要變得的。
按照蘭陵大王的吩咐,曹木將軍要在舊大華京都城池內外居住的普通百姓們明察暗訪,看看哪一家哪一戶有嗷嗷待哺的娃娃,如果有的話,那個暗地裡抱走小九少爺慕容陵的歹人,一定會在這些個有娃娃的門戶人家蹭奶水喝,蘭陵大王還特意強調,說千萬別漏掉了城外城郊等地的農莊。
西疆蘭陵的子弟們性子單純的很,他們去每房每戶明察暗訪之時,頂多只是想着這一定是大王指派下來的任務,並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任務,終日由着曹木大將軍領着子弟兵們,一家家的明察暗訪。
如果有說什麼能夠體現出蘭陵大王他睿智英明之處,比月溟初、風靜玥等人更有着過於無不及的君王策略,那麼,這件事就可以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正如蕭子都蕭大王所意料的那般,在數十日來的明察暗訪,曹木大將軍帶領着蘭陵子弟兵們總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真的在舊大華京都北郊蝴蝶山下的一戶獵戶家裡,這戶人家的李獵戶和他的妻子王氏,今年也剛剛誕下七個月的女嬰,聽獵戶夫婦倆說最近有一對老夫少妻模樣的夫妻而來前來借奶,他們懷中抱的是嗷嗷待哺的四個月大的嬰孩。
一聽此言,曹木大將軍就索性拍板了,就認定了老夫少妻模樣打扮的人,一定就是那傳說中抱走嬰孩的歹人了,至於那孩子,鐵定是九少爺慕容陵了。
回到西疆蘭陵的曹木將軍,就直奔向主氈營房,向蘭陵大王說了此事,主氈營內就他們二人,外邊有重兵把守,沒能可以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
“曹木,你沒有聽說錯吧。”蘭陵蕭大王眸中喜悅之神色,不必再說,他雖然是反問着曹木大將軍,可對曹木大將軍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是深信不疑的。
曹木大將軍點點頭,旋兒又把在舊京都北郊的李獵戶夫婦對他說的東西,一個字不漏也不差得陳述了,最後要不是蕭子都嫌棄他再羅嗦,恐怕曹木還能說得再逼真一點,儘量連口氣什麼的都極爲貼近了。
“好樣的,曹木兄弟!你是本王堪稱爲一生的心腹哇。哈哈。”蕭子都面露喜色,如今小九少爺慕容陵一事有了眉目,蘭陵大王就恨不得離開飛奔至雲嵐面前,將此事告訴她,可怕到時候又是一場空,那可不好,索性就直接擒拿了抱走小九弟慕容陵的歹人,再作打算。
雙拳緊扣着的曹木低着頭,嚴肅得猶如木頭人,“大王,這是末將應該做的。哪怕大王要末將上刀山下油鍋,末將也義不容辭!大王,現在要不要末將現在派兵在北郊守株待兔,李獵戶說了,每隔兩三天,那一對老夫少妻會再度抱着孩子前來借奶水。那個年衰老邁的老丈夫雙臂還沒了,走起路來兩個袖子空蕩蕩得甩在空氣裡頭,極爲駭人!”
“那人是鬼醫呀!曹木,你怎麼不早說呀!”蘭陵大王蕭子都喜出望外,這個該死的鬼醫,他的雙臂被自己是蘭陵雀子打沒的,爲了更加確定是不是他,蕭子都看着曹木將軍的眼球,一個字一個字得問道,“還有,根據你所聽那李獵戶說,那所謂的少妻是不是一個面貌俊美的女人呢?”
這下子,曹木頭就好似雞啄米似的,“是的,大王,我不早說是因爲我也不確定。只是天底下沒了雙臂的老丈夫,少妻又是絕色之人,猶如過江之鯽,太多太多,末將也是不好確定,所以——”
正所謂多說多錯,蘭陵大王蕭子都知道曹木他在想什麼,不過他會這麼想,倒也正常,他自己是西疆國主,如今正是養威嚴於四海之時,無論是誰,在自己面前進言都要掂量着,要不然可影響到了政策方針,所以曹木大將軍也是極爲看重這件事兒,哪怕他有他自己的猜想,也需要謹慎思考之後才說出口,這樣謹慎又不多話的將領,的的確確是蕭子都目前急於需要的。
“好了,本王也不是怪你。本王只是叫你,下次一有什麼,別藏着掖着,就儘管說出來,無論如何,本王也不會怪罪與你的。不要因爲本王有了一統中原的雄心,曹木你反而自己蜷縮了起來,這可是本王可所熟悉的曹木將軍吶,知道嗎?”
蕭子都眸光凝向曹木將軍之時。
曹木將軍點點頭,兩隻拳頭緊扣着,嘴下面的鬍鬚渣子顫抖了幾下,竟然笑了。
要曹木大將軍笑,一直以來是令蘭陵大王極爲困擾的事情,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會笑了,看來這連日曹木他一定是在糾結這層面上的事情來,所以纔會那般畏畏縮縮,如今心防沒了,恐怕他以後更加會一股幹勁兒得做事,這纔是蕭大王他所希望的。
事說完了,曹木將軍本想退下去的,可就在這個時候,蕭子都對着曹木將軍的背影喊道,“曹木,你給我本王站住。”
“不知道大王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末將的?”曹木轉過身子來,眼睛無比敬重得低着,在他的心裡深處,蘭陵大王不單單是他的王,更是整個未來中原百姓們的王,是天底下黎民百姓們的所有希望,就好像普照大地的新晨曦一般。
其實並沒有什麼事兒,似乎對於他蕭子都個人而言是沒什麼的事兒的,蕭子都就走過去,虛攙了他一般,英俊魁梧的臉上透着暖意,“本王的意思是,本想想要和曹木你同去,本王是想讓……”
還沒等蕭子都話說完,曹木一口回絕道,“此事萬萬不能呀!大王!大王代表着大陵皇朝是不是走着更爲走遠,是全天底下所有老百姓們的希望,您萬萬不可親身赴往險境的,大王,您竟然已經猜測到那老夫少妻,一個是鬼醫,一個慕容仙歌!慕容仙歌是不足爲懼,可鬼醫呢,上一次大王您用蘭陵雀子叫他沒了雙臂,可他沒了雙臂的人,還能夠在暗處抱走小九少爺慕容陵,想來就是一件無比駭人之事,末將想,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大王不可太過輕敵!”
“本王也不是輕敵!本王是真心希望王妃她能夠開心。曹木你不知道,王妃她連日來作惡夢,一直糾纏着本王說何時才能把慕容陵安安全全得找回來。如果慕容陵他不能夠安安全全回到王妃身邊,本王害怕這將會是王妃他一輩子的遺憾。本王深愛着王妃,是着實不想見到她這般痛苦難受,所以本王決定了,要與你們一同去活捉鬼醫!曹木,你可不許再攔着本王了!”
看得出,蘭陵大王蕭子都面色極爲嚴峻又嚴肅。
蕭大王的話向來的說一不二,沉穩如泰山磐石,任何人想要阻止他,除非石頭縫裡真的能夠蹦出一個猴子來。
大王他如此堅持,曹木將軍自知再三阻擾也於事無補,然後乾脆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大王,只是此事,一定要暫且聽從末將的調派,末將一定要做好關於掩護大王您的部署,要不然末將會——”
“這些是你的事情,曹木你帶兵這麼久了,本王是相信你的。”蕭子都肯定得看了曹木一眼,然後將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紅菱女軍師在外邊停駐了良久,而後才掀開氈簾,她臉上毫無訝異之色,反而,多的是幾分決絕,“大王,大將軍,紅菱也要求同去,慕容仙歌是奪走王妃同胞兄弟的幕後兇手!大王眼見不得王妃她傷心難過,紅菱也更見不得了,請大王批准!”
“你什麼時候在外邊的?”蕭大王深深得訝異了一番,旋即將目光落在曹木將軍的身上。
曹木拱手對蕭子都客客氣氣道,“大王,您忘記了,紅菱是我們西疆第一女軍師,是自有出入戰略主營的,還有谷老先生也是呀。”
“是呀,大王,紅菱身爲西疆第一女軍師,理所當然是要替西疆添柴加火的,如果大王不讓紅菱同去,手刃慕容仙歌這個賊人,紅菱也只好跑去告訴王妃娘娘,到時候我們可就……”
沒有想到話音剛落,紅菱就惹得蕭子都和曹木兩人眼珠子瞪得宛如銅鈴。
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人家蕭子都大王原本想着,一切靜悄悄的,到時候給雲嵐王妃一個天大的驚喜,所謂驚喜,那就要準備之前,不虛張聲勢的,等待成功之時再公諸於衆,可是現在,未免是太早了些。
蕭子都正色道,“大膽!紅菱!你這個丫頭!竟然連本王都敢威脅?”
“請恕紅菱斗膽,紅菱也是被大王逼迫了個沒辦法嘛。”紅菱揹着手,紅潤妖嬈的嘴脣撇了瞥,她到底的少女心性,治國策略滿肚子是都有的,可她還是會任性還是會撒嬌的,這一點叫身爲男人的蕭子都大王和曹木大將軍無所適從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霜妹妹直接挑開氈布簾挺身而入,“紅菱姐姐你是爲京都第一女軍師,有能力隨同大王去討伐慕容仙歌還有那個鬼醫,可怎麼少得了白霜我這個西疆第一女帶刀侍衛呢?”
不等蕭子都反駁,更不允許蕭子都大王他有着更多驚詫了個不知所措的架勢,白霜看着蕭子都,曹木將軍,挺着高潔的小瓊鼻,“大王,大將軍,你們都肯紅菱女軍師去了,難道我這個第一女帶刀侍衛就去不成了麼?這是什麼道理嘛。前幾日你們都不說過了嘛,我與紅菱姐姐的官位品階都一樣嘛。怎麼都到這會兒,卻通通不一樣了呢!是不是糊弄我的呢!”
這樣的話,的確說得蕭子都頭皮發麻,他看了看曹木,再看看紅菱與白霜兩丫頭,“你們靜一靜,你本王啥時候可以允許讓紅菱去了,還有你白霜,算了,都別去了,本王也不去了,就只有曹木將軍一人去,這下總是可以了吧。”
這下子,還不把你們治了個熨熨帖帖的?本王的詭計還是有的。
“不可能!大王,臣妾也要去!”隨着一陣清雅的香風,慕容雲嵐蓮步輕輕踱進內氈包,瞅着蕭子都那幾乎快要掉在地上碎一地的眼珠子,“大王,您既然已經知道了臣妾小九弟弟慕容陵的下落,爲何不告訴臣妾,還要瞞着臣妾,這可是大王的不對,就算你真的把小九弟不傷一毫髮得帶到臣妾面前,臣妾也是的不開心的。”
雲嵐她,雲嵐她怎麼來了?蕭子都走過去,擁着她纖弱的腰肢,拉攏着她的雪白柔荑,“本王的好愛妃,本王也是爲了你好,想給你一個驚喜呀。可沒有想到還是被你聽到了,你小九弟慕容陵的下落,本王知道你和她們早已偷聽了本王與曹木將軍的談話,不過此事太過危險,你和倆丫頭還是留在西疆蘭陵,危險的事兒,還是讓本王和曹木將軍去解決吧。”
“不,大王,臣妾不忍心你叫你身陷險境!那樣對你太過殘忍。如果要闖刀山火海的話,臣妾陪你同去,哪怕同生共死,臣妾絕對不會皺一下眉的。大王,可以嗎?”
看得出來,慕容雲嵐的態度很是決絕,如果蕭子都現在說一些拒絕雲嵐王妃的話,恐怕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蕭大王蕭子都似乎作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劍眉上微微蹙起,宛如漫天星辰的明眸閃爍着濯濯波光,攏着雲嵐的酥手愈發加重了幾分力道,終於說道,“好吧,你如此堅持,本王也不好說什麼了,本王可以答應你去,不過你可要答應本王,一切都要聽本王與曹木將軍的調遣,本王擔心鬼醫他雖然失去了雙臂,可終究是一個猛虎,是沒有了雙手的老虎,可仍然是有着狠戾的牙齒,如果他像一頭野獸般撲上來,那也是不得了的,本王可不希望本王的愛妃有任何的損傷!”
“臣妾在這裡先謝過大王。不過大王也別太小看臣妾。臣妾的輕功雖然比不上你,不過也不會落於絕世高手太多太多,臣妾一定要把小九弟弟陵兒救回來,孃親她日日夜夜流乾了不知道多少眼淚呢。”
慕容雲嵐想到孃親,就極爲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