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第一次爆炸是你造成的。”王行滿笑道:“做的好!”
“嘿嘿,我就說我肯定能幫上忙的麼。”黃逸得意道。
“你雖立了大功,但也別得意太早了。”王行滿潑冷水道:“你雖以第一次的爆炸聲給了東溟島的人示警,令海沙幫炸船的陰謀破碎。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否還有後手。獨孤閥、宇文閥、江淮軍、海沙幫,瓦崗的大龍頭雖然沒跟過來,但也不得不防。還有高句麗的陳靜。”
“這麼混亂?”黃逸皺眉道。
“交易完成,李閥從中獲得的好處絕對不少。不管是大隋的總體兵力增強,還是李閥變強,都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王行滿說道。
“那楊廣就不管麼?歷史雖記載楊廣暴政,卻從沒說他昏庸。先安內後攘外的道理都不懂麼?”黃逸說道。
“胡說八道!”王行滿喝道:“吾皇勤政愛民,作風簡樸,禮賢下士,何來暴政?”
“大隋民不聊生還不算暴政?”黃逸反駁道。
“大隋子民雖生活艱苦,但那都是地方官所爲。”王行滿說道:“先皇創隋三十年,一統南北朝十數國。各地文化思想需要慢慢融合。”
“當今皇帝爲了讓子民有個安定生活,曾親征吐谷渾。獨自力抗突厥進犯。何來暴政行爲?”
“這……就算不是暴政,那濫用民力總是事實吧?”黃逸仍不甘示弱道:“遠的不說,楊廣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遷都洛陽。營建東都徵民工兩百萬。建運河,人數更是數不勝數。”
“糊塗!”王行滿搖頭道:“營建東都而已。哪怕再建個洛陽,二十萬都足以。兩百萬人,你以爲是建長城麼?”
“當年營建東都。京兆,范陽,洛陽,襄城,彭城等郡,幾乎家家戶戶出人。其中還有無數外來人口。你再回頭看看,可有人埋怨?吾皇這一政策讓整整數郡的人有活幹,人人有錢賺。哪怕來年就要征戰高句麗,你可見他招過一個民兵?”
“那運河呢?可是死了不少人了,怨聲載道。”黃逸仍是不服。
“唉……”說到運河,王行滿嘆了一口氣:“運河的建造本來也是爲了造福人民的。運河幾乎連通所有水域,交通四方八達。運河的形成,降低了長江黃河兩條河流的水患。也解決了多處旱災。糧食,商業的運輸更爲便捷。揚州,益州等地成爲大隋最主要的樞紐。”
“只可惜……運河太長了。不像東都洛陽,一切建設都在天子眼下進行。大批的資金都被地方官員扣留。又怕完不成皇帝下達的命令,所以各地纔會散佈建運河,徽壯丁的徭役告示。”
“那爲何楊廣不出來整治這些貪官?”黃逸問道。
“如何整治?”王行滿反問道:“皇帝日理萬機,每日要他抉擇的事情已經多不勝數,這種事不是一處兩處,怎能做到親力親爲?靠那些個門閥麼?”
“這……”黃逸一怔:“若你所說當真屬實,那的確是我誤會他了。不,應該是說歷史對他的誤解。”
“皇位,沒那麼好坐的。”王行滿搖搖頭道。
……
“我也曾想過此次的交易定不會那麼順利,想不到單單碼頭茶鋪就有那麼多人在等着我們。”單美仙嘆氣道。
這也是爲什麼她會親自到來的原因。甚至還把另外兩個東溟島最強力的高手也帶了過來。
“我看江淮跟瓦崗不過是想混水摸魚,撈點好處罷了。宇文閥在我們李閥牽制下還好說。反倒是那勢單力薄的高句麗陳靜跟沒有出現的獨孤閥……”
“江淮杜伏威,前來拜訪東溟夫人……”李世民話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巨大的吼聲。
“好深厚的內力!”船上的人皆是一驚。
東溟號船頭離海面足有八丈高。而且在極速行駛下,對方說出的話竟清晰傳入每個人耳朵裡。
衆人來到船頭,朝底下看去。
只見一艘小小的漁船如同螻蟻大小。以衆人的目力,隱約只能看到船上站着三人。
“你們兩個先回客棧等我。”杜伏威交代了一聲。
只見他突然袖子一揮,袖口處射出一物。再見他屈膝一蹬腿,人已高高躍起落在其上。再一蹬腿,已經上了八丈高的船頭。
“大總管好內力。”單美仙讚道。
雖然她也有辦法上船,但是卻不能像他這般純靠內力支持。
要知道,不管是什麼輕功,最難做到的就是踏雪無痕。杜伏威空中借力那一下,無疑已經做到了。
“雕蟲小技,獻醜了。”
事實上杜伏威內力偏向剛猛。這就像普通人,有些人爆發力強,有些人則耐力比較強。馬拉松選手百米衝刺,甚至有些會輸給爆發力強的學生。
杜伏威雖說耐力不錯,但是爆發力更強。
“杜總管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單美仙問道。
“夫人難得來次中原,機會難得。自然想請夫人幫忙打造幾把趁手的兵器。”杜伏威自言道。
“我若不樂意呢?”單美仙淡淡的說道。
“以東溟島在中原的根基,如若沒有盟友。衆矢之的,怕是寸步難行。”杜伏威說道。
“你威脅我?”單美仙臉色一沉。
都是一方霸主,做事怎能被他人左右?
“成大事有幾樣東西不可或缺。野心跟膽量還有裝備跟人馬。野心跟膽量我自認不少,人我也有。”杜伏威自信道。
“你敢孤身一人來到這,我自然相信你的野心跟膽氣。至於人……”單美仙看向李世民。
杜伏威這種成精的人又怎會不明白單美仙的意思。只聽他道:“四大門閥算起來,總體實力相當。所以,除了宋閥因閥主醉心刀法外,任何門閥都不希望李閥變得更強。李閥傾巢而出,只能與宇文閥周旋。可知獨孤閥爲何沒出現在這裡?”
“請直說。”單美仙說道。
“當年,運河修至淮南。我等皆名列縣役名單。那等工作豈是人幹得?工錢不夠飯食不說,那羣貪官污吏爲了早日完工,對工人們實行鞭打政策。忍無可忍下我與一發小‘輔公祏’相續起義。他始於淮北,我在淮南。之後兩軍長驅千里,在歷陽城匯合,成爲了現在的江淮軍。”
“兩軍數十萬的人數相結合,可說除了楊廣,任何一家門閥,或是各方首領都比不過我手裡的人數。不說作戰能力有多強,但若真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至少能讓任何一家門閥永不翻身。”
江淮軍有瓦崗近十倍的人數,領地也是他的數倍。這就是杜伏威的底氣。
而且瓦崗只能靠着區區兩三萬的兵馬龜縮城內。雖說瓦崗寨易守難攻,可出了瓦崗寨,任何一個隋將都有可能將他滅亡。
“如此說來,我東溟島還承了你的人情了?”單美仙臉色不變。她之前猜測可能是獨孤閥的人前來炸船,現在看來自己猜錯了。
“江淮軍三千人馬,換東溟島兩件精良兵器。想來夫人不會太過牴觸。”杜伏威伸出兩根手指道。
“就兩件?”所有人一愣。唯獨單美仙皺了皺眉頭。
三千人馬雖說不多,就東溟島這次帶來的人也有好幾千。可正如杜伏威所說,這三千人身後可是江淮軍。這是一支大旗,想砍掉這支旗幟,面對的將是二三十萬大軍。若沒有楊廣支持,餘杭全郡兵馬未必能抵擋得住。
在大隋境內,東溟島跟楊廣合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底下卻有無數勢力盯着東溟島的武器。就像這次與楊廣的交易,一樣會有無數人想要阻攔。
朝廷有朝廷管理的地方。江湖有江湖自己的流派。
有江淮軍在,至少中原八大幫跟那些小門閥想打東溟島主意,都得顧慮下後果。
“不錯,正是兩件。”杜伏威突然臉色一變,竟露出有些慈愛的神情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最近收了兩名義子。不知爲何,就是覺得與他們極爲投緣。所以纔會想替他們討要兩把武器傍身。”
衆人錯愕。
杜伏威竟會露出這種普通人,一般的長輩談及晚輩時纔會流露出的表情。
單美仙沉吟。
什麼爲了義子,什麼投緣?全是鬼話罷了。事實上還是在交易上。
自己看似佔了便宜,多了三千人護衛,跟江淮軍這麼一面大旗。讓一些小勢力小門閥想要武器就要交出真金白銀,不敢有太多的花花心思。畢竟江淮軍這次表現出了能讓獨孤閥都忌憚的實力。
但只要自己同意,三千人的武器總要提供吧?人家名正言順的當了你的護衛,幫你開闊市場解決麻煩。以後若有需要,跟你要些武器你也不好拒絕吧?
雖說跟誰合作,自己都要幫他們裝配武器。可那樣選擇權在自己手裡,奇貨可居。而杜伏威看似只要兩件武器,但卻死死抓住了主動權。這麼一來,自己很難再提出要求。
原本,單美仙準備與李閥合作。東溟島在中原的眼線早就觀察過幾大勢力,而且女兒單婉晶與李世民也算是相識。她深知李世民成長起來前途無量。
但這一次親自來到中原,所接觸的事情讓她有些動搖。
首先,杜伏威老謀深算不輸李淵。其次,李閥受制於楊廣,很多事情不能放手去做。
如果哪天東溟島跟哪個門閥產生矛盾,李閥敢進行大規模戰爭麼?調兵遣將前,先給楊廣找個合理的藉口吧。
爲了跟琉球王國合作,調兵遣將來打你大隋國?楊廣不要面子的啊?
“說說看,想要怎樣的兩件武器?”就算單美仙有些意動,有些東西卻也不能表現的操之過急。否則真的一點主動權都沒了。
“夫人三思!”李世民急忙出聲。
這再談下去,還有他李閥什麼事?
“哦?世民覺得有何不妥?”單美仙笑問。
“大總管的實力見識自然不是世民能比的。江淮軍雖不比任何門閥弱,但身份仍舊尷尬。”李世民看着杜伏威道:“夫人莫要忘了,江淮軍乃是叛軍亂黨。隨時可能會成爲大隋征討的對象。”
這點不錯。你杜伏威的江淮軍再強,能對付兩個門閥嗎?大隋大小門閥十幾個,將軍首領也不少。楊廣下令對付你,你扛得住麼?
單美仙轉頭看向杜伏威,等着他的回答。
“做生意自然有風險。”杜伏威毫不在意李世民從中作梗:“江淮軍成立數年,楊廣沒下令對付我們,其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江淮軍之所以稱爲義軍,那是因爲大隋官僚不義。杜伏威等人起義不過爲了自保。只要你安分守己,楊廣在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之前也不會對付你。否則幾十萬大軍一打起來必定生靈塗炭。
就算贏了又如何?問題沒有解決,倒下一個義軍,又會再起一個。
江淮軍形成之時,楊廣早已實施招安。江淮大總管就是楊廣默認的官職。其中各自緣由,不被他人所知罷了。
“大總管的確懂得說話技巧。模棱兩可含糊不清的說辭倒是隨口而來。”李世民再次指出杜伏威話裡的關鍵。
杜伏威擺了擺袖子,不再理會李世民。繼續對單美仙道:“我要刀槍各一柄,想來夫人不會敷衍杜某。”
“杜總管如此有信心,我東溟島也不妨賭一賭。”單美仙揮了揮手,尚平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