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翟讓一掌拍翻顏裡回的手下之後,手上的動作也不停留。對着木箱的鎖頭又是一掌,大鎖立即應聲碎裂。
翟讓急忙打開木箱。慌亂中只見一隻手掌從木箱裡推出,重重的擊在翟讓胸口處。
翟讓應聲而飛。再擡起頭看去時,那木箱裡哪有他女兒翟嬌。而是一個蒙面黑衣的男人。
只聽那黑衣人甚是得意的道:“哈哈哈,翟讓。你沒想到也會有身受重傷的一天吧?”
“噗!”胸口毫無防備被擊中一掌。翟讓自然不好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只見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恨道:“哼,是你,李密。你……爲了擊傷我,既然與突厥蠻人合作……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的。”
“我的報應你怕是沒有機會看到了。但此刻,你的報應卻是在劫難逃了。”李密見對方認出自己,也不再僞裝。反正今日翟讓是必死無疑了。
翟讓對李密有收容之情,自是不會想到,自己竟會被背叛。直到剛剛之前,翟讓一直以爲祖君彥是李密派來解救自己的愛女。否則,自己怎麼中套。
躲在牆頭的黃逸終於看了個明白。整件事情原來是針對,引出翟讓的一個陰謀圈套。那祖君彥、顏裡回,還有躲在箱子裡的黑衣人,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我女兒到底在哪?”翟讓強壓着傷勢,站起來盯着李密問道。
“大龍頭放心。大小姐仍在瓦崗的龍頭俯裡。”一道清澈如百靈鳥的美妙聲音從大門外響起。
緊接着,一人緩緩走了進來。
“沈落雁!”看到來人,翟讓終於明白了。
當初兩人從詹家埠碼頭離開。在回瓦崗的路上,沈落雁聲稱接到了傳書。說李密攻下榮陽,獲得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和氏璧璽。突厥始畢可汗得知消息,便綁架了翟讓唯一的女兒翟嬌。試圖逼迫李密以和氏璧交換。
李密依附瓦崗,自然不能對翟嬌見死不救。於是便答應下來。
突厥人自然不會傻到在瓦崗交易,否則即便拿到和氏璧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於是交易地點就選在了江淮地區,叛軍杜伏威的地盤。
卻不想,原來這竟是李密的一場陰謀。而沈落雁也在關鍵的時候背叛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對沈落雁的話毫無猜忌,又怎會落入他們的圈套?
“你爲何這樣做?我自認對你不薄。”弄明白事情原委,翟讓憤怒的盯着沈落雁。
哪怕李密的背叛,他也未曾如此憤怒!畢竟李密有利可圖。若是除掉他,李密可藉機上位。但沈落雁區區一女子又有什麼值得她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自己?
“是否想不通?”沈落雁卻是面無表情,淡淡的說道:“自古以來,成大事者。無不心狠手辣。而你,做事瞻前顧後,感情用事。實在難成大器。加之,你又看不起我等女流之輩。這纔是我最爲痛恨的地方。”
“不錯!”李密得意道:“如此一位美人俏軍師,卻被你置之不理。實乃浪費。我已答應她,若此事能成,我會賜予她軍師中郎將之位。在軍師中,地位僅次於徐世績!你怕是死也想不到,這條計謀正是出自沈軍師之手。”
“最毒婦人心,說的果然沒錯。”翟讓咬牙切齒道:“蛇蠍心腸,知我翟讓最在意這唯一的女兒,竟用此等卑劣手段……”
沈落雁可不想繼續聽翟讓在那裡罵自己。轉身對李密道:“密公,時辰不早了。以防生變,不如早些瞭解此事。也好讓大家早些回去休息了。”
“這荒郊野嶺,還能有人來救他不成?”李密不屑的笑道:“不過軍師既然想讓他少些痛苦,不如就讓你一不做二不休,送他上路吧!”
沈落雁點點頭。右手緩緩取下頭上的簪子。
她知曉李密想要試探她的身手。
雖然翟讓已經受了重傷,但仍不可小覷。此時,正是試探沈落雁自創的奪命簪威力的最好時機。
“三個月不見,大龍頭竟來到我江淮做客,卻不告知我這主人。是否有些於理不合啊?”
就在翟讓準備與沈落雁拼死一搏的時候,莊園大門再次被推開。
只見一個頭頂高冠,年約四五十之間,臉容古拙的人,走了進來。而身後更是跟着數十人。
莊園內所有人一愣。
“你是何人?”李密盯着來人問道。
那人看了看翟讓,又看了看沈落雁。最後才把目光落到李密身上道:“你們在老子的地盤搞得烏煙瘴氣,現在卻反過來問我是誰?”
“你的地盤?”李密也是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道:“莫非你就是江淮軍的大總管,‘袖裡乾坤’杜伏威?”
“哼!看你藏頭露尾,不敢示人,也不像是個什麼人物。卻是見識不少,立馬滾。”杜伏威說道。
李密心中權衡利弊。他自然聽聞過杜伏威。
傳言此人生性兇殘。自己雖是不怕,但若非不得已,自己也不願跟他硬拼。
這裡畢竟不是瓦崗,而是杜伏威跟江淮軍的老巢。憑自己十幾個人,哪怕加上那十幾個突厥人,也根本討不到好。反正翟讓此時已經重傷,自己只要拿下洛倉,到時聲望一時無兩,不愁拿不下瓦崗。
思量一番,李密拱手道:“是在下失禮,若有機會再來拜訪大總管。”
說完,李密一揮手。衆人這才隨他退出莊園。
“爲何救我?”翟讓捂住之前被李密偷襲的胸口,竟是咳出一口鮮血。
看來,內傷遠比看起來的更爲嚴重。
“你還不到死的時候!”杜伏威答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謝過。不過我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先行告辭。”說着,翟讓強行壓制傷口,一個筋斗翻出莊園。
“畢竟是瓦崗名義上的大龍頭,如此放他走,會否不妥?”原來,問這話的竟是黃逸的老熟人。前餘杭郡,詹家埠的捕頭王行滿。
“瓦崗易守難攻。想從外面擊破他們,極爲不易。如今,他們兩位首領不合。或許纔是最致命的。與其殺掉一個對我們來說威脅不大的翟讓,還不如放他回去讓他們自相殘殺。”
如今,李密對於翟讓來說乃是生死大敵。他必須趕在李密回瓦崗之前回到大龍頭府。否則,他的女兒就危險了。
而對於李密來說,翟讓同樣是不得不死的存在。否則,他哪怕坐上大龍頭的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順。
畢竟,翟讓手下也是有一羣死忠在的。不然也不用引到江淮來殺他了。
“好了,牆頭上的。偷聽了那麼久,是時候現身了吧?”
正在黃逸暗歎杜伏威老奸巨猾的時候,杜伏威突然開口。
緊接着,黃逸就看到四面八方出來了好幾個人將他的牆頭圍住。
“啊哈……”黃逸不知自己爲何會暴露,只好從牆上下來,尷尬的笑道:“杜總管,王捕頭。我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你!你怎會在這?”杜伏威早在那十幾個突厥人進宣城的時候就命人盯着他們,搞清楚他們的目的。
所以當他們跟着突厥人來到莊園之後,一直隱秘在暗處。
黃逸之後纔到來,雖然很小心,卻也沒能躲過他們的眼線。
“我說,我是路過打醬油的!你們信嗎?”黃逸瞎扯道。
看對方明顯不相信自己,黃逸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我是被宇文承基追到這裡的!本想在莊園裡過一夜,誰曾想……”
“宇文閥的人?你怎會被他追到此處?”杜伏威皺眉問道。
黃逸將事情的經過對杜伏威講了一遍。
“飛馬牧場……”杜伏威沉吟一下,突然道:“事情有些棘手了。商城主與楊大人剛剛離開宣城,前往江都揚州。只怕此時已經趕不上了。”
“黃兄弟還有要事要做,而你身爲義軍首領也不適合去江都。看來只能我去了。”王行滿說道。
“宇文閥跟獨孤閥的人同樣在江都。你之前因爲你弟行本的原因跟獨孤閥有衝突。你去了要多加小心。”杜伏威說道。
“我會喬裝一下的。”王行滿點點頭,轉身對黃逸道:“你把名冊給我吧,我親自送到商城主手上。”
“好!”黃逸點頭,伸手入懷將名冊取了出來。
“既然如此,你今夜就啓程吧。飛馬山城的事刻不容緩。若真讓宇文閥得到飛馬山城,那就真要天下大亂了。”杜伏威說道。
“那個……”黃逸支支吾吾的道:“名冊應該缺失了幾頁。當時情急,隨便抓了幾頁封面跟封底,用內力崩開後就朝宇文承基射了過去。到底少了多少我也不清楚。”
“無妨!”王行滿拍了拍黃逸肩膀道:“你自己幫他們夠多了!其餘的,就靠他們山城自己防範了。”
“你們先聊!我要去一趟丹陽郡。之前收到情報,我那兩個傻小子居然逃到了丹陽郡去了。”杜伏威說道。
黃逸一怔!聯想到杜伏威曾去過揚州武館對面的破廟。莫非他說的兩個臭小子,就是……
黃逸急忙給王行滿打了個眼色。
等杜伏威領着手下的人走後,黃逸立馬問道:“那杜伏威說的兩個小子,可是闞棱跟王雄誕?”
“哦?你也認識這兩人?”王行滿好奇問。
“實不相瞞,當初正是我想送他二人出城。結果卻遇見了高句麗的陳靜。之後便是她帶走了二人,也不知道爲何會輾轉落到了杜伏威手裡。”黃逸說道。
“我聽說,當初陳靜帶二人出城。在城外卻遇上了宇文化及,兩人皆是武藝高強。兩敗俱傷之時,杜伏威卻突然出現帶走了二人。之後便認了兩人爲義子。”王行滿說道。
“杜伏威莫非也是爲了那什麼長生秘訣?”黃逸問道。
“我看不像!”王行滿搖搖頭:“其實世間哪有幾人相信那什麼長生秘訣?若真如道家般清心寡慾,或許能延長一些壽命。長生?呵呵……”
“居然大家都懂得這個道理,爲何還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黃逸好奇問道。
“人這一生,所求無外乎功名利祿。若這一切都有了,那他最在乎什麼?”王行滿反問道。
“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某些人也不願錯過。只要他們還相信,就會有很多人爲此趨之若鶩。”王行滿說道。
黃逸點頭。
不錯!哪個帝王不希望自己的江山千秋萬代。只要他們還抱有希望,還相信有辦法長生。那就有人會拼了命的去爭奪。因爲這東西能換來地位,權勢。哪怕沒有《道德經》,他們也會想出別的東西來。
“你之後打算如何?居然宇文閥的人有可能去了宣城,是否我先命人護送你回去?”王行滿問道。
“算了吧!我若此時回去,天天讓兩個高手在暗中盯着,完全沒時間做自己的事情了。我看今夜不如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啓程去荒谷瞭解一下。我既已跟巨鯤幫達成協議,這便是我唯一爲二老報仇的機會。”
“巨鯤幫爲何會幫你引獨孤龍前來?”王行滿問出了他早想問的問題。
“因爲……”黃逸想了想,還是撒謊說道:“我騙了雲玉真。她當初查到我與闞棱跟王雄誕有交集,我便順水推舟說那長生秘典在我身上。只要她跟獨孤龍說找到獨孤求敗的消息,定能把他騙來荒谷。到時候我就把那秘訣給她。”
“雲玉真的確會做生意。”王行滿說道:“她把你的行蹤賣給獨孤龍。只要獨孤龍前來,你若贏了,她便能獲得那什麼長生秘典。你若輸了,她也能在獨孤閥那裡獲得一筆信息費。當真是穩賺不賠的無本買賣……只不過,你欺騙了雲玉真,到時候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
“誰也沒見過長生秘典長什麼樣。到時候我隨便找個道家養生之法糊弄一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