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般清透的目光讓王軍不由自主低頭，似是生怕被看出什麼，好在薛雪笑了笑後將目光移開，落在裝潢豪華的辦公室內，意味不明道：“王經理真是好生活，令人羨慕啊。”
本來想着不過是個小丫頭，隨隨便便應付過去也就是了，不知爲何薛雪這句話卻讓王軍心頭一跳，強笑道：“哪裡哪裡，這是以前董事長留下的辦公室，我厚着臉皮搬進來罷了。”
是啊，這間公司被收購後，王經理這個原本處處掣肘的職位反倒成了公司的負責人，薛雪業務繁忙不怎麼來公司，王軍佔下董事長的辦公室似乎也理所應當，跟在薛雪身後的男人發出一聲輕笑。
王軍猛地轉頭卻愣住，這男人是誰，長得竟然這麼妖異嫵媚？
但羅綺眼角間或閃着的凌厲卻讓他不敢小覷，王軍將頭壓得更低，不知道爲何一個助理都帶來如此大的壓力，或許當真小看了薛雪？
但對方明明只是個小丫頭罷了，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
“怎麼有煙味？”薛雪嗅着，頓時蹙眉，“我記得公司好像不允許抽菸？”
王軍臉上浮現一絲難堪，尷尬道：“不讓吸菸的規定主要是給流水線上的工人，擔心出危險，但辦公室嘛也就無所謂了。”
避重就輕的言論讓薛雪眉頭一挑，姿態優雅地坐在老闆椅上，王軍自覺站得工整了點。
“是啊，不該乾的事王經理也幹了不少，抽菸算什麼？”
王軍喉結香咽，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不知薛雪意有所指的話語究竟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故意敲打他，他很快擡起頭，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大聲道：“薛小姐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這段時間我雖然不說爲公司做了多大貢獻，但也鞠躬盡瘁天天加班，不知道哪裡讓您不滿意了。”
羅綺嘖了聲，對方理直氣壯的模樣還真是演技逼真，果然職場上的人有時候戲比演藝圈還多，要不是早就手握證據說不定還真被騙了過去。
“我只是隨口一提罷了，王經理何必激動呢？”薛雪勾起脣，淡然的微笑讓人心中打鼓，“看王經理這幅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心虛啊。”
王軍被說得脖子一梗，氣勢似是被戳破了的氣球般泄了下去，尷尬道：“薛小姐有話直說好了，我知道這段時間公司業績下滑讓您不滿意，但我這邊也無可奈何啊。”
“星際未來那邊提供了兩條生產線和S城西邊地區的營銷渠道，公司業績反倒下滑，王經理，我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違反自然規律的事，麻煩你好好解釋。”薛雪隨意地說着，脣角溫柔的笑靨讓旁人覺得溫暖，但對王軍卻似是一盆冰水倒頭澆下，冷得徹頭徹尾。
“這個，公司剛剛被收購，下面也裁了些員工，情緒是有點不穩定，我……我這邊也在想辦法儘快度過磨合期。”王軍將早就準備好的藉口一一道來，“何況近日市場也不景氣，這些您都是知道的嘛。”
看着對方虛僞的面容，薛雪覺得實在無聊，和這種人扯來扯去有什麼必要？沒有實際證據擺在面前，他的臉皮可以厚到穿牆。
指尖輕輕點着桌子，薛雪耐心已經耗盡，“羅助理，給這位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王經理看看，這段時間的確裁了些尾大不掉的老員工，但最可惜的是毒瘤還沒有挖掉。”
羅綺聞弦知雅意，一雙眸子越發妖異，精心保養着的指尖捻着一張紙，輕飄飄扔在王軍面前，男人撿起，就看到其上觸目驚心被勾勒出來的地方，頓時驚得冷汗都冒出來。
“這……”
“是沒想到能這麼快找出來？”羅綺笑得越發嫵媚，眼底的寒意卻讓王軍不由自主退了兩步，壓根不敢直視這個男人，立刻看向薛雪。
“薛小姐，這些我也不知道啊，肯定是財務總監那個傢伙，我早就發現他不對勁了！”
這是準備找人頂鍋？羅綺又將另一張紙扔到他面前。
“這段時間王經理的財產增加了上千萬，還有兩次出境去拉斯維加斯豪賭的記錄，看來公司的福利有點太好了是不？”
王軍手掌顫抖着，沒想到隱藏在深處的秘密竟然就這樣被挖掘出來，他原本是準備通過賭博的手段將錢洗白，沒想到還是被揪了出來。
“我不知道這是從哪裡來，這是赤Luo裸的污衊！”他見薛雪不過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姑娘，強行辯解道：“薛小姐，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們不能就憑着這張紙污衊我吧，證據呢？”
一邊說着，王軍大腦飛速轉動，表情越發惱怒，“我看是薛小姐是準備在公司安插自己人又不好下手，所以拿我開刀吧。”他的目光落在羅綺身上，冷笑道：“看來還是我自己退位讓賢比較好。”
反正這段時間也賺了不少，就算現在被辭退也沒什麼可惜的，他之前的財產都已經轉到華夏境外的米國賬戶了，薛雪追討回來還是有一定難度，他就不信能抓到什麼把柄。
“看來王經理是胸有成竹，覺得我拿你沒辦法了？”一陣風從窗口吹來，將女孩如墨長髮微微揚起，白皙的面容越發沉凝溫柔，王經理哼了聲，顯然不怕薛雪。
“不過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做事從來都不需要什麼證據。”薛雪溫柔地笑了，王軍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咔吧一聲，劇烈的疼痛從他肘部傳來，他疼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回頭就看到羅綺舉重若輕地擰着他的胳膊，妖異的笑容讓他心驚膽戰。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罷了，一聲聲慘烈的叫聲從辦公室內傳來，但偏偏前任董事長可能爲了辦某些事方便，將辦公室建的隔音效果極好，就算王軍叫的撕心裂肺也沒人聽到。
半晌後，王軍似是一灘軟泥般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疼得要裂開般，他還想拼命喊叫，可偏偏下頜骨已經被人掰開卸下，發不出有意義的聲音，羅綺輕輕拍手，似是覺得處理這樣一個雜碎弄髒了手，拿出造型精美的手帕輕輕擦拭染了血的指尖，而後隨意扔下。
血液被帕子吸收似是零落的殘花，羅綺隨意丟棄，那帶着王軍鮮血的手帕就這樣輕飄飄落在他大張的嘴巴里。
短短几分鐘，他好像已經墜入地獄，體驗到從未體驗過的疼痛。
“羅助理果然好身手。”薛雪輕笑着，絲毫不覺得眼前場景有多麼血腥般，也沒有對羅綺的手段有多驚訝，男人挑了挑眉，淺笑的模樣分外美麗。
“放心，你香進去的錢會一點點吐出，只能多不能少。”薛雪顧盼生輝的眼眸之前還讓王軍覺得驚豔，此刻卻彷彿看到惡魔的目光，嚇得嘴巴又張大了點，拼命想要叫出聲，也不過能從嗓子裡發出咿咿呀呀無意義的單音詞，似是困獸慘嚎。
薛雪正準備說什麼，倏爾放在包裡的電話開始震動，雖然只是一瞬，女孩卻立刻感覺到了，眸光變得明媚又溫柔，似是知道那端的人是誰。
羅綺眸光暗了暗，就見薛雪將電話接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似是最爲甜蜜的花蕊，引人採擷，可偏偏這份甜柔完全針對着另一個人。
“阿永。”女孩溫柔的聲音衝散滿室血腥，躺在地上的王軍實在無法相信此刻的薛雪和剛纔雖然看似溫和實則冷冽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雪兒。”姬永腰桿筆直，鳳眸盛滿思念，照得滿室生輝。
“我很想你。”女孩輕嘆着，又有點撒嬌般，“最近你那邊怎麼了？”
“出了點小事，不過已經解決了。”姬永迴應着，將近日來的血雨腥風輕描淡寫地帶過，薛雪卻似是猜到什麼。
“很棘手？”
“還可以。”
通常姬永用這種說法，說明去的時候情況已經很危急了，薛雪蹙眉，滿懷擔憂道：“要小心點。”
“嗯。”撲面而來的關懷讓男人心中暖暖的，就聽女孩繼續道。
“阿永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要毫髮無傷地回來見我，因爲啊，只有我才能傷害你。”
躺在地上嘴巴里被手帕蓋住的王經理如果不是下巴已經被卸下，此刻肯定會張得更大，他也經歷過不少女人，卻從來沒聽人把情話說得這麼可怕的。
“好。”可明顯電話那端的男人甘之若飴，此刻彷彿能想象到女孩眸光明媚，似是小貓般軟軟糯糯撒着嬌的模樣。
卻不知道薛雪此刻的神情落入羅綺眼中，立刻讓男人勾了勾脣，眸光變得越發深邃。
“等我，很快就能回去了。”上次分開還是薛雪起米國的時候，但兩人也一直保持着聯繫，這次許久不打電話，他們有很多對彼此的渴慕和思念，但現在卻不是一個傾訴的好地方。
“吶，按照時差來說，阿永那邊還是早上吧。”薛雪算了算時間，華夏這邊已經到了下午。
“嗯。”男人言簡意賅，溫熱的呼吸卻順着電波傳來，彷彿要將所有的想念也一併傳來。
“我這邊有一點點小事要處理，晚上再和阿永聊好不好。”
“好。”對於薛雪的任何要求，姬永向來無條件服從，暴露出的忠犬屬Xing讓羅綺都悄然撇嘴。
這個傢伙和當初還未離開姬家時見到的，那個冷冰冰的傢伙真的是一個人？
掛斷電話，薛雪看向躺在地上的王軍，眸中染上一層薄薄的怒火，“如果不是王經理，我還有很多話要對阿永說呢，所以……你說我要怎麼好好感謝你？”
王軍眼球突出，忽然感覺背脊發涼，這種恐懼甚至超越了身體的痛苦。
不，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不應該覺得薛雪年齡小就這樣糊弄對方，如果早知道有這麼可怕的後果，就算再給他幾個膽子也絕不敢這樣做！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