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中的薛雪靠在姬永懷中,男人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在肩頭按摩,長途飛行的勞頓一掃而空。
指腹稍有薄繭,熟悉的人便知這是一個用槍的好手,然而這雙手此刻卻小心翼翼伺候着心愛的女孩,薛雪回以甜甜一笑。
“阿永,我困了。”
“好,睡覺。”男人言簡意賅,用浴巾細細將女孩身上的水珠擦乾,順勢裹着將她抱到梳妝檯前的椅子,動作輕柔地彷彿抱着什麼絕世珍品,而後拿着電吹風幫女孩吹頭髮。
男人的大掌輕輕握住髮絲,電吹風調到剛剛好的溫度和距離,微暖的舒適讓薛雪昏昏欲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眼看着就要睡過去,姬永薄脣扯出微妙的弧度,用手掌撐住女孩的腦袋。
“頭髮烘乾再睡,否則容易感冒。”
細心的程度讓薛雪都爲之感慨,努力甩了甩腦袋清醒些,倏爾想到什麼,“這個叫多麗絲的女孩,是誰送來的?”
姬永抿了抿脣,誤會了薛雪的意思,“我會立刻找人把她處理乾淨。”
“不。”薛雪看着鏡中姬永微蹙的眉頭,笑着伸手撫平男人眉宇間的皺起,“那豈不是很沒意思?”
“這是曼古德送來的。”姬永似乎有點明白薛雪的意思,遲疑道:“雪兒的意思是,多麗絲背後還有人?”
“當然。”薛雪頷首,雖然只見過一次曼古德,不過也能看得出來對方屬於空有武力但腦子卻不算特別好使的一方莽夫,應該調教不出多麗絲這種白蓮花,“她似乎還是完璧?”
姬永搖頭,冷然道:“我不知道,曼古德是這樣說的。”他連看也不願意看多麗絲一眼,更別說碰她一根指頭,所以對方之前到底有沒有被別人碰過,姬永不知道也不關心。
薛雪沉吟道:“在這種地方還能保存清白之身,這個女孩不簡單。”說着倏爾笑了起來,“不過這樣纔有意思不是嗎?小柔死了以後,已經很久沒人陪我一起玩了啊。”
姬永不贊同地蹙眉,輕輕扯了扯薛雪髮絲:“別鬧,還是要小心點。”他知道薛雪玩心很重,但現在正是局勢最混亂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姬明會不會狗急跳牆,雪兒如果太靠近那個女人,遇到危險怎麼辦。
“嘶。”薛雪吸了口氣,委屈似的看向姬永,“人家只是說說啊。”
明知道沒有用多大力氣,但看着女孩雨霧似的眸子,姬永本能就覺得做錯了事,只好輕輕吻了吻薛雪額角,繼續兢兢業業地吹頭髮,讓綢緞般的髮絲在掌心穿梭。
雨下的越發急促,碧落的珠子般打在玻璃上,不時夾雜着雷聲,已經躺在牀上的姬永用手掌捂住女孩的耳朵,生怕薛雪受到丁點驚嚇,女孩翻了個身,已經吹乾的髮尾輕輕掃過男人脖頸,姬永眸光微暖,圈住薛雪的胳膊稍稍用力,讓女孩完完整整躺在懷中。
但比起屋內的Chun意融融,多麗絲的心情並不愉快,甚至出離憤怒。
她站在走廊一角,死死盯着房間大門,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內裡的女孩。
就在一個小時前,她明明白白聽到內裡傳來的喘息和嘶吼,就連門板也擋不住低沉的聲音,想也知道內裡發生了什麼。
自己這樣的美人在姬永眼中仿若敝履,連看也不願意看一眼,但偏偏從薛雪到來後只要一個眼神,就讓姬永眉眼間的溫度都成了夏日暖陽。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裡,不,如果早一點遇到姬永,說不定被他捧在掌心的人就成了自己。
多麗絲雙手緊緊握拳,骨節被捏的發白,不遠處卻也同樣有人在看着她——王紀。
他滿眼心疼地看向多麗絲,明明知道多麗絲喜歡的人是少爺,但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從小到大一直跟在少爺身邊,王紀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從來沒有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談過戀愛,就算找過女人也不過是爲了排遣生理空虛,可現在看着多麗絲站在門口孤單單的模樣,他真的感覺心疼。
他想要衝上前保護多麗絲,然而剛有一個動作,就牽動了脣角的傷口。
王紀擡手摸了摸嘴脣和下巴的一片青紫,這是傍晚與叢巖打架時留下的,從小到大他們一直是好兄弟,平常雖然也會打鬧但這是第一次打出真火。
叢巖警告他離多麗絲遠一點,說這個女人會毀了他,還說當初如果不是少爺將王紀留在身邊,他早就因爲在暗衛中訓練不合格被趕出姬家,流落街頭恐怕屍骨都已經黑了。
是,他知道小少爺救了他一命,這些年他就算拼命訓練也只能變成一個武力上的莽夫,但他也是人,也是有感情活生生的人,控制不住這份喜歡!
轟的一聲,雷聲彷彿在空中炸開般,多麗絲深吸一口氣被嚇得一個踉蹌,王紀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感情,猛地衝了上去扶住多麗絲。
“你這是何苦啊。”他看着多麗絲蒼白的臉頰,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王紀知道自己比不上少爺,但爲什麼多麗絲不願意看看他啊,他可以用生命去守護她。
多麗絲冷淡地推開王紀,似是陌生人般。
“剛纔你一直看着我?”
“是……”王紀毫不否認,被推開的胸口隱隱作疼,“你放棄吧,少爺只喜歡薛小姐,當初在國內不知道有多少名門淑女千方百計勾引少爺,甚至願意將自家產業拱手奉上只求能和少爺Chun宵一度,但他從未動心過,他的目光只停留在薛小姐身上。”
多麗絲冷冷道:“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姬少爺,你明說就好,何必繞這麼多彎彎道道。”
“不,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王紀急得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恨透了自己的笨嘴,“姬老爺子當初的夫人也不過出身平民,但姬家的癡情是出了名的,如同老爺一樣,姬少爺一輩子恐怕也只會有薛小姐這一個女人,就算你和薛小姐再像他也不可能愛上你。”
王紀越是這樣說,多麗絲越是惱恨,冷冷道:“那又如何,不試試怎麼知道,如果當初他遇到的人是我,現在說不定你就要稱呼我爲少夫人。”
王紀咬了咬牙,對多麗絲的執迷不悟實在沒什麼好說,只能嘆口氣道:“你滿眼都是少爺,其實除了他,還有許多男人會喜歡你、愛你,把你捧在掌心。”
“比如你?”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王紀一下子呆住,狠了狠心才承認道:“對,比如我,我知道你未必看得上我,但只要你願意,我一定會想辦法從曼古德將軍那把你討來,你以後再也不用呆在天堂了。”
多麗絲卻倏爾笑了起來,那笑容越是溫柔,越是讓王紀覺得心頭被插了刀子般。
是啊,她看不上他!在她眼中自己又算什麼呢?
多麗絲緩緩止了笑,眸光無比冷淡,“王紀,你是個好人,是我配不上你。”
被髮了好人卡的王紀心如刀割,但他並非死皮賴臉的人,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只是袖子卻猛地被拉住,回頭,多麗絲的笑容多了點愧疚。
“抱歉,我不該把氣撒在你的身上。”
那怯生生的模樣讓人以爲剛纔的譏諷都是錯覺般,王紀原本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騷擾多麗絲的心立刻又變得柔軟,多麗絲指了指王紀的脣角道:“你的臉也受傷了,上次給我的藥膏還剩一些,我幫你擦藥吧。”
王紀被多麗絲拉着去上藥,心情七上八下,彷彿一秒天堂一秒地獄。
多麗絲看着少爺的房間,王紀的眼中卻只有她。
但他們都不知道,在兩人離開後,叢巖卻從黑暗中走出,眉頭緊縮地罵道:“真是個二B,被一個女人弄成這幅模樣,人家擺明了玩玩你!”
但這件事他卻不敢告訴少爺,今天下午王紀的表現恐怕已經讓少爺不滿,之所以沒有立刻讓王紀離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少爺的重情重義。
跟在少爺身邊的暗衛被兒女私情所困擾甚至忘了主子的安慰,只有一個下場——死。
他不希望王紀死,可眼睜睜看着這個蠢貨淪陷,又讓叢巖恨鐵不成鋼。
他想了想,恐怕也只有一個辦法……
翌日清晨,薛雪剛睜開眼就看到男人狹長又深情的鳳眸,笑容多了幾分甜美,“早安,阿永。”
“早。”
姬永輕輕吻了吻女孩面頰,心臟柔軟到不可思議,他很早就起來卻忍不住一直盯着愛人的睡顏,只覺這是世上最美好的風景。
“今天阿永也要忙吧。”
“嗯。”說到這個姬永的心情又變得不怎麼好,姬明的事情已經處理到尾聲,眼看着就要捉住他,可偏偏那個傢伙不知道得了誰的幫助跑得比泥鰍還要快,姬永又不想把他逼得狗急跳牆,所以這段時間只能靜靜佈置,等待對方自投羅網。
可以說這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最危險的時候,他必須要時時刻刻盯着。
“去忙吧,然後一起回家。”薛雪半坐起身,將腦袋靠在姬永肩頭,指尖毫不客氣地揉捏男人的臉蛋,“不要苦着臉啦,阿永。”
嘴角被扯住上拉,露出一個被迫的笑容,姬永對薛雪真的無可奈何,只好叮囑道。
“我會讓叢巖跟着你,最近別亂跑。”
“放心,我會很安全的。”薛雪眨了眨眼,卻藏住眼底的狡黠。
只是偶爾玩一玩的話……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