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醜。”
“什麼？”喬娜脣角的笑容立刻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眯眼道：“你說……”
“明明心中充滿着嫉妒和怨恨，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甚至笑着和我聊天，這樣的你真醜。”泉水般的眸光看着喬娜，薛雪想到當初第一次在宴會上見到對方，不需要衣着的襯托，天然蓬勃與活潑的氣質就能吸引無數眼球，那時的喬娜雖然暗戀顧霖，但卻是真正單純又幸福的，而非現在這樣強行僞裝卻依舊全身上下充滿讓人不舒服的氣息的女人。
喬娜沒有想到，只一個照面就完全被看破，肚子裡準備好的話語一句也說不出口，僵硬到臉龐都開始抖動。
“Sue，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見面。”
垃圾天使與警察局，沒有比這個更配的不是嗎？
沒有理會喬娜的話語，薛雪淡淡說着，“你來找我，是阿霖拜託的？”
“是啊，他無比希望我能把你救出來，甚至跪下來求我啊。”喬娜半閉着眼，雪白的膚色染上不正常的紅暈，彷彿陷入最美好的回憶，道：“Lin雙膝跪地，就這樣跪在我的眼前，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口氣說話。”
看着眼喬娜放在桌邊，絲絲捏着的拳頭，薛雪嘆了口氣，“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折磨，不，我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既然不愛爲什麼要答應訂婚，既然欺騙自己，就要付出代價才行啊，比如毀了眼前這個女孩之類。
薛雪微微搖了搖頭，眼前這個女孩顯然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彷彿看到了前世因爲凌晨而怨恨着的自己，但不同的是，薛雪當初太過善良，做不出什麼傷害他們的事，但又有不同，畢竟薛柔的身份不光彩，她們還要將她逼到絕路，而喬娜明明有機會與顧霖真正相愛，卻自己將自己逼上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勸不了，也不想勸。
“你根本不愛Lin，不是嗎？你只是一次次利用他，把他當成能隨時犧牲的東西。”喬娜蔑視的眼神居高臨下看着薛雪，眼底閃動着毒蛇般幽幽綠光。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他不過是你的備胎。”
“如果不是這樣，他爲什麼會對你死心塌地，你根本不過是個賤人。”
一聲又一聲，彷彿要用這種方式來逼出薛雪的真正心意，在這種眼神與言語的刺激下，許多人都會忍不住與她對吼，薛雪卻冷冷淡淡地看一眼喬娜，又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小包。
“把錄音關了吧。”
剎那間喬娜猛地愣住，全然沒想到薛雪竟然能猜到。
“你……”
“不要玩弄這種心機，沒有用，就算拿到我的聲音，合成再絕情的話，甚至我親自說出口，顧霖也不會死心，反倒會把這一切怪到你的頭上。”
她怎麼會猜不到，正常來審訊室的人都要沒收手機等電子設備，但喬娜身份特殊，想必沒有這道程序，正如之前的聶豪也同樣將手機帶了進來，甚至留下照片準備給主子炫耀，卻沒想到因爲姬永的及時到來，反倒成了他的索命繩索。
喬娜恨恨咬牙，“那你告訴我，Lin怎麼樣才能愛上我。”
“愛真的有那麼重要，甚至足以毀了你的人生？”薛雪的眼神中帶着憐憫，“你很可憐。”
“不，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喬娜撕心裂肺地喊着，明明此刻坐在審訊室，被當成嫌疑人的事薛雪，對方爲什麼會覺得自己可憐。
“你原本這麼漂亮，這麼可愛，換成任何一個男生都能把你捧在掌心，但你卻一定要和顧霖在一起，究竟是所謂的一見鍾情還是你求而不得的自尊心在作祟，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愛Lin，比任何人都愛！”
“愛不是這樣。”愛這個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腦海中，就算每次面對姬永，薛雪也說不出口愛這個字，彷彿腦袋中什麼東西卡了殼，只能流離出破碎的感情，但她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白愛是什麼，卻明白喬娜這種情緒是什麼，“你是不甘心，從小到大你什麼都能得到，只要一個眼神就有男孩子甘願付出一切，你不過是被Lin一時吸引，卻因爲他的拒絕，加深了你的痛苦。”
如果以前的她能早早放手，也不至於付出死亡的代價了，但薛雪說的就算再誠懇，落在喬娜耳中也只有虛僞。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現在也只有我才能把你撈出來。”
“呵。”薛雪看了眼喬娜，“不如我們打個賭？”
“什麼？”
“三天之內，我能從這裡出去。”
喬娜冷笑，像聽到什麼笑話般，“那你大可試試。”
忽然間，喬娜猛地掀翻手包，裡面的化妝品散落在地，女孩忽然發出一聲慘叫，額角猛地磕在冰冷的桌子，立刻出現一道紅印。
這樣的聲音太巨大，外面的人原本在喬娜的要求下關閉了監控，但此刻驟然間聽到這樣的聲響，頓時跑了進去，就看到薛雪坐在審訊室的椅上，而喬娜則半跪在地上，額角撞得紅腫。
“怎麼回事？”
“Sue襲擊我。”喬娜捂着額頭，眼眶裡的淚水立刻滑落，“我只不過想勸勸她，她卻這樣對我。”
怎麼會這樣？一時之間旁人看向薛雪的目光帶着驚懼。
喬娜這段時間身體消瘦，顯得弱不禁風，此刻滿眼淚水加上額角的紅腫更是楚楚可憐，何況她來的時候顯然對薛雪滿懷善意，後者爲什麼會突然間把她推倒。
明明平常看起來，薛小姐是那樣溫柔可愛。
警員們相互對視，一時之間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Xing，莫非薛雪本身就人格分裂，隱藏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暴力傾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案子到底是不是她做的還不好說……
實在太可怕了。
喬娜透過哭到紅腫的眼，看着旁人又驚又怕的眼神，內裡頓時醞釀出冷冷笑意。
監控已經被關閉，就算薛雪開口說自己沒有推她，但別人會相信嗎？畢竟現在薛雪的身份可是嫌疑人啊，比起她，旁人定然更相信亞當斯家族的自己吧。
“怎麼辦，這種情況，請問要起訴嗎？”這種情況再起訴薛雪，想必對方會更加難以脫身吧。
“不……Sue，我希望你能真心悔過。”喬娜淚水更多，卻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鼓勵薛雪，更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但還是要彙報給王局吧……”
“畢竟這位小姐來自亞當斯家族，她在華夏受了傷，我們難辭其咎。”
“恐怕要給薛小姐帶上手銬了。”
按理說嫌疑人都應該戴上手銬，因爲薛雪身份特殊，她們才一直沒有執行，只是看到喬娜額頭上的紅腫，他們也擔心再發生類似事件。
薛雪一直冷冷淡淡地看着這一切，當人心從最開始就有失偏頗的時候，就算說什麼也只是徒勞增添敵人的笑柄，甚至當王菁安那邊指示將薛雪轉移到監禁室，女孩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不過是換一個地方罷了。
喬娜心中冷笑地看着這一切，目光帶着寒意。
想三天出去？你做夢！
很快這件事她就會透露給華夏媒體，表示自己在勸說並瞭解事情經過時，曾經作爲好友的薛雪竟然襲擊她，當然她不會直接說出自己認定薛雪是殺人兇手的結論，甚至說得模棱兩可，讓民衆自發猜測，最終將矛頭指向薛雪。
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嗎？你直接將結論告訴他，他反倒會有所懷疑，而當自己從字裡行間似乎猜測到什麼後，就會將這一點奉爲真相。
薛雪，你完蛋了！
在喬娜眼底壓抑着快意，看着薛雪雙手戴上手銬，即將被轉移到另一間房子的時候，看似風淡雲輕的女孩倏爾轉身。
“喬娜，是你埋葬了自己。”
埋葬了曾經純潔的自己，埋葬了曾經天真的自己，埋葬了不諳世事對未來憧憬的自己。
喬娜，真正完蛋的人是你。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沒有波動也沒有欺負，但喬娜倏爾卻感受到一陣毛骨悚然，好像預言般，讓她沒來由地心慌。
“你說什麼？”
她尖叫着，但薛雪已經走出房間，喬娜從合上的玻璃門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裡面的女孩面龐扭曲着，眼底帶着瘋狂恨意與惱怒，一瞬間讓她愣住。
這，是自己？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顧霖逼她的，是薛雪逼她的，是這個世界在逼她！
喬娜咬了咬牙，打電話給亞當斯家族一起派來的執事。
“給之前預約的華夏媒體打電話。”頓了頓，道：“還有，之前一直想見我的凌家人，在見了媒體之後，也安排一起見面。”
掛上電話，喬娜踩着高跟鞋蹬蹬走出門，尖銳的鞋跟打在地面，她的額頭帶着紅腫，眼睛也因爲哭泣顯出一片雨霧，在旁人眼中越發覺得楚楚動人。
“喬娜小姐真可憐，明明好心勸說，結果卻受傷了。”
“可我覺得薛小姐不是這種人。”
“什麼不是，難道那傷口是假的嗎？眼見爲實好不好，說實話，現在一想到薛小姐那麼溫柔我就害怕，說不定是人格分裂呢。”
“看來那個案子，說不定還真是她做得。”
“反正王局還在調查，噓，別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