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本以爲還得等他適當的把“容易”二字拋出來,隔壁那女的纔會有所動作的,卻沒想到,才話至此,便見白辛辛幽幽地來到跟前,盯住他。
老高微微一詫,張口,卻啞口無言。
而坐在對面的老醫生察言觀色,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流轉了幾番,竟發現這驕躁的高醫生似乎是怕這位突然而至的女人的。
果然,高醫生眨了眨眼,斂色,收回視線用英文和他說了一聲叫他先上車等。
老人自然也沒再作多留,只是離開前忍不住多瞧了那女子一眼,揣疑着,深思着,走了。
老高也忒低估白辛辛,他跟老醫生說的什麼,白辛辛自然聽得懂。
白辛辛全然沒當自己是外人,從容不迫地在老者剛纔坐過的地方坐下。
這樣的白辛辛讓老高多少有點惶恐,呃,怎麼說呢,他還是比較適應那隻好欺負一點的小白兔,看來,人都是會變的啊,想想也是,若白辛辛還是當初那隻小白兔,她也不會有離開容易的那個膽子不是?
他這廂躇着,卻倒是白辛辛先開了口,“高醫生,好久,不見。”
彷彿還是那個咬字清晰,字字小心言之的女子,只是如今多了幾分過去所沒有的沉淡。
見她態度溫和,老高也沒再揣測下去,似笑非笑道:“這個好久,倒是真的好久。”
白辛辛好整以暇:“久不久不要緊,有緣總會相見,高醫生您瞧,這世界這樣大,我們還是遇上了不是?”
她跟自己來客套話,老高自然也要客套客套,“話雖如此,我此番卻是爲了要緊事而來的,不想碰上了你,這可叫我苦惱,回去是要跟某人如實稟報呢還是稍作隱瞞,畢竟那人現下聽不得白辛辛這三個字。”
辛辛淡哂,正要勸他這沒什麼不可的,老實說便是,來趟米國遇上她怎麼了,那廝不是還要娶老婆了麼,那麼她白辛辛,,,於他還能有什麼忌諱的避諱的。
可話剛到了嗓子眼便見老高又搖了搖頭苦笑,“也是我想多了,他現在那身子骨哪還有閒心跟我置這氣。”
辛辛眼神一黯,擡眼,眸裡是迷惘之色,似乎懂,又似乎不懂。
想問,又不敢問。
見狀,老高心裡這纔有了底氣,卻故意存了心要吊她,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叫服務員買了單,說自己要先走了。
然,算準了她會叫住自己。
果不其然,他剛轉了個身,便聽到身後傳來白辛辛那遲疑的,有點惶忽的聲音,“他,怎麼了?”
老高揚揚眉毛,對嘛,這個纔是白辛辛。一聽到容易二字,只要事關容易,就一定會有情緒的。
他卻並沒轉頭回去,只是無謂的聳了聳肩,“暫時還沒死。”
辛辛盯着他身背,一字一頓,“暫時,還沒死,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就是進不了食了,靠鼻胃管輸營養液撐着;下不來牀了,得天天躺牀/上;時不時就渾身動彈不得了,不知道的興許會當作是個植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