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烈一路飛奔,直接衝進敵陣,朝着人羣中最後面殺去。
六十八斤五股神叉所到之處,掃到就傷,砸到就死。九十六歲老軍侯,不再需要更高的功名,哪裡還管被砸爛的首級,玩花似的耍起兵器,衝着目標前進。
這些賊人哪個見過如此大的嗓門?先被喊聲震懵,繼而被叉砸死。霎時間足有三十餘人被砸碎腦袋,前面頓時閃開路徑。文烈看後面這位指揮若定,以掌中的雙尖槍指指點點。看他的槍足有五十二斤的樣子,估計不是吃素的。
再看這員大將,哪裡像是土王之屬,生得膀大腰圓,身長足有七尺五寸,虎目豹眉,鬚髮烏黑,英武逼人,約有三十八九歲的樣子。騎青驄馬,腰懸佩劍。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南詔國通海都督府的大將。
文烈哪裡管他那麼多,也不通名,猛磕綠耳駰,五股神叉“譁唥唥”山響,直奔這員大將天靈蓋。這員大將急忙圈馬,大喝道:“來將通名。看你耄耋老人,何苦前來送死?還不逃命,莫待我雙尖槍刺死。”
文烈一邊喊一邊往前劈砸:“朕乃大唐長陽侯文走霹,去你孃的!”
這員大將再次帶馬躲開:“吾乃南詔國通海都督府目則軍將——盛大灌,爾等膽敢裹挾我南詔九公主,個個都是死罪。本軍將敬你九旬開外尚且神勇,勸爾早早逃去。”
文烈一聽,他名叫盛大灌,中間一個大字,末尾帶三點水,這不是無虞侯陳果在自己搬新家飲宴時定的規矩嗎?叫禮山五雄、安唐十虎、販門十七將、朝歌八劍、崇信九使的子弟,跟柴大淵平輩的都這麼起名。
姓盛,只有販門十七將裡面有個姓盛的,叫個盛有,與吳中恰好形成‘無中生有’一語,人們一叫就是兄弟兩個。莫非他就是盛有的孫子?
書中代言,當年金相部都統、五金販神範朱公,帶兒子範職,運河護糧期間,俘獲了吳中、盛有,兩兄弟就此成了範朱公的哼哈二將,形影不離。一起拜在朝歌三販門下,在販門十七將中,排爲十一哥、十二哥。
盛大灌必然是盛有的孫子了,怎麼就成了通海都督府的目則軍將?
文烈略微想了想,大喝道:“且慢,朕問你一句,你既然叫盛大灌,販門十七將的盛有是你什麼人?”
盛大灌大吃一驚,當即抱拳施禮:“盛有乃大灌祖父,您老人家怎麼知道俺爺爺的名諱?”
文烈哈哈大笑:“好小子,今兒將你曾師祖劫了。你可聽說過禮山五雄?”
“知道禮山五雄這個大號,不曉得具體都是哪個。少廢話,莫要拿這些來騙我,再次勸你逃命去吧。”盛大灌說着話猛然醒悟,大怒起來。
文烈一看,你孃的,不教訓他幾下,不知道曾師祖頭上長着幾隻眼。也不再廢話,舉叉再次砸來。盛大灌也不再客氣,將他的雙尖槍瘋了似的點刺。一老一少二位大將戰在一處,直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主將被文烈抵住廝殺,內中四員副將分別被漆雕用、望凌通、牧雨、介克抵住廝殺。指揮者自顧不暇,再看四處的兵,一時亂作一團。
亂兵逃的逃,逃不掉的只好應戰,被這邊的全城、王捶及衝進來的介攻、望鈞及一百五十名大內侍衛猛砍猛殺,慘死好多。
一共從長安帶來二百名衛士,剛纔不是護着一百輛財寶車嗎?怎麼就來了一百五十個,寶車不管了嗎?
文烈不是命令漆雕又,重新安排護車辦法嗎?怎麼安排的呢?
平昌侯漆雕又,到了寶車跟前,令五十名衛士拼死抵住襲擾賊衆,另一百五十名衛士將一百輛寶車拉成四方陣型,留四門。四門四角各留五名衛士把守,漆雕又、望大津各帶五名衛士守住陣前左右兩側。
這就餘下了一百五十名大內衛士衝入了敵陣,這些人那可是個頂個的英雄豪傑,無不以一敵百,嗷嗷大叫。霎時間,將敵陣衝得混亂不堪。
等這一百五十名大內衛士衝來,文烈已經跟盛大灌大戰至八十餘合。盛大灌仗着年輕,身腰靈活,見自己對這員老將久戰不下,將雙尖槍專心刺殺文烈的寶馬——綠耳駰。
這綠耳駰是文烈販賣階藥,到沙州地面,託歸義軍節度使、南陽郡公張議潮弄到手的西域寶馬。這匹馬的名字是張議潮起的。
所謂駰,指的是淺黑帶白色的馬。綠耳,乃造父於桃林塞之夸父山所得五匹寶馬之一,獻給了周穆王,駕車去見西王母。
綠耳駰畢竟是寶馬良駒,哪兒那麼容易刺到。躲來躲去,卻不料被亂兵的大刀片削到了馬腿,綠耳駰頓時鮮血直流,馱着主人飛奔而逃。
盛大灌要追文烈,恰被趕來的漆雕用、介克看見。漆雕用以家傳烏金崩雲梃接住盛大灌廝殺,介克飛馳去追綠耳駰。
文烈無可奈何,眼看飛奔到了山澗密林之中,地形極其不利,禁不住大呼:“綠耳駰莫非要害主?”
他這一聲喊剛落下話音,“唿”,馬蹄下彈出一條絆馬索,綠耳駰飛躍而過。驚得文烈死命抓住馬鬃,讚道:“綠耳駰好樣的!”
剛跑了沒幾步,綠耳駰的速度還沒提上來,前面一連彈出五道絆馬索。文烈驚呼:“吾命休矣!”
綠耳駰連跳三道絆馬索,到了第四道絆馬索,賊人將絆馬索繃起多高,綠耳駰最終沒能躲過,帶着主人撞向了山澗邊的石壁。只聽得“喀嚓”一聲,綠耳駰與文烈雙雙撞碎腦袋,一起倒地而亡。
珍珠侯介克將家傳的五鉤神飛槍一路挑繞絆馬索,都給他繞飛,將兩邊崩繩的力士全都繞到半空,活活摔死。飛馬到了文烈跟前,見文烈及綠耳駰腦袋撞碎,已經氣絕身亡。
嚇得介克面如死灰,稍微呆愣,翻身跪倒,嚎啕大哭:“四爺爺,四爺爺,四爺爺啊,你死得好慘。痛煞我也!”
珍珠侯介文勝頓時胸口劇痛,兩眼昏花,渾身顫抖,一時間昏厥過去。最後還有一道絆馬索的力士從草叢中偷看,見介克昏死過去,紛紛跳出來,一頓亂砍。可憐珍珠侯介文勝,陪着四爺爺長陽侯文烈一起歸天。
這邊漆雕用看盛大灌所使雙尖槍十分強悍,不快速解決他絕對不行,忽然站立馬上,端起烏金崩雲梃,飛速旋動棍花,猛衝而來。盛大灌情知這招只能躲,無法接,急忙圈馬躲避。
此時,漆雕用的戰馬當然知道主人要幹什麼,直接順着盛大灌的戰馬拐過來。漆雕用的棍花恰恰砸到盛大灌的馬頭,這種飛速旋動之勁,什麼寶馬也難以承受。只聽見“啪”一聲悶響,盛大灌的戰馬顱腦迸裂,當場栽倒。
盛大灌忽然被顛落馬下,嚇得魂不附體,急忙滾身而逃。看到前面一株大松樹,將掌中雙尖槍猛的點地,“啾”一聲,將身軀彈了起來,順勢爬上松樹,坐在樹杈上喘息。
漆雕用追到大松樹下,大吼道:“某乃金梃老爹漆雕古之子,南藥販王漆雕用,與驃玉販詔、駙馬王捶乃結義的洱河三傑。某梃下不死無名之輩,還不報上名來,免得枉死無名。”
大松樹上的盛大灌一聽,又是個騙子,大喊:“區區一介販夫,胡扯跟駙馬結拜,嚇唬小孩呢。哪兒遠往哪兒滾,當心老子一箭將你射死。”
漆雕用擡頭上看,這小子正在彎弓搭箭。草塔孃的,這隻能叫他待在樹上了,一邊圈馬躲避,一邊大喊:“看你怎麼下來,老子就在這裡等你。”
他們兩個僵持在這裡,大約等了兩刻鐘,猛聽見驚天動地亂紛紛狂喊,漆雕用猛吃一驚。回頭看時,卻是忠義侯高駢帶了城中好多人馬殺了出來,大約看那陣勢,足足有三千人馬。
霎時間,這些虎狼騎士將剩下的約五六百人團團圍住,展開了鐵血殺戮。高駢暴叫:“一個活的不要,務求斬殺殆盡。”
他這聲音好大啊,傳得好遠。大松樹上的盛大灌也是心驚膽戰,這種一乾二淨的殺戮,將他徹底擊碎了。自己就是再怎麼躲在樹上,遲早是個完蛋,此時,他也心生一計。
你們不是騙人套關係嗎?老子也嚇唬嚇唬你們。
於是,他對着樹下面的漆雕用大喊:“漆雕用,你剛纔說的金梃老爹,俺不認識。我說一個人,大破納職城的六大神侯,索神侯李燒,你知道嗎?”
漆雕用一聽他提這個,太小兒科了:“咋了,李燒比我小五歲,他爹李案,他爺爺李府,李府的外公乃昆布販神吳公鼎。吳公鼎的玄孫吳彝吳行魯比我大兩歲,現在擔任彭州刺史。怎麼樣?你還比我知道得多麼?李燒現在幹啥呢?”
盛大灌聽完,這傢伙果然知道這一切,在樹上趕忙衝漆雕用抱抱拳。“索神侯李燒是我妻兄,我娶的他妹妹李熾。我爹乃盛鏢,爺爺盛有,剛纔那個老將說對了,但我怕他詐我,沒承認。誒,我下去,還想回大唐,你的鐵棒可別砸我。”
漆雕用看他告饒,不敢信他:“真的假的呀,你下來不暗算我就不錯了,乾脆你還待在樹上,一會我們的人來了將你射下來,這樣保險一點。”
盛大灌還要說話,漆雕用身後大喊:“南藥販王,快到城門根,你爺爺不行了。全城、王捶在那裡守着,快!”
漆雕用大驚失色,一看來人是陽苴咩城九大富商掛嘚後,也是殺得渾身血污,飛馬找到這裡。漆雕用猛然醒悟,爺爺肯定不好得很,當即就想哭。他帶着哭腔喊道:“掛嘚後,樹上這位是自己人,放他下來,一起歸唐。”
掛嘚後摸一把滿臉血漬,朗聲答道:“要得,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