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鵬鳥盤旋飛翔,蒼羽學院一衆弟子自鵬鳥上飛身而下,落在西北大山結界外。
卿子鴛聞聲移步出帳篷迎接,琉青見本該在北冥守着的徒兒出現在此地,也只能哀嘆一聲,他半生爲情所困,終究他的兩個關門弟子都未能逃過情之一字。
卿子鴛焦急擔憂之色在見到琉青後有所緩解,她快步上去請罪,“子鴛未聽師傅之命,擅自離開北冥,還請師傅原諒。”
“罷了。”琉青扶起徒弟,未責怪半句,只見她一人在此稍有疑惑,“雲歌師侄還未過來嗎?”
“師傅請隨我來。”卿子鴛看了看極力隱藏住自己擔憂的拂蘇,又道:“拂蘇你一起來吧。”
拂蘇婉拒,道:“之後吧,我先安排好弟子們。”
卿子鴛微微點頭,帶着琉青前往卿雲歌休息的帳篷。
四月與白澤在帳篷外守着,見有人來,白澤讓開了碩大的身子。
卿子鴛掀開帳篷,露出裡面躺着的人兒,“雲歌前幾日不知爲何突然吐血,心脈受到重創,四月雖說雲歌在自己療傷,但三日過去人還未醒來,還請師傅您看看。”
琉青蹲下身子,望着帳篷裡昏迷的人,臉色略顯蒼白,但氣息平而不虛,沉穩不亂,完全不像是個受重傷的人。
琉青將交疊在腹間的手拿下,放在身側,雙指扣在手腕處把脈。
須臾間,琉青眼中浮現一絲疑惑,傷及心脈之人的脈象會如此平和?
琉青收手,以鬥氣探之,
然不過片刻,琉青便收回了手。
“她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琉青起身安慰。
“那就好,謝謝師傅。”卿子鴛懸着的心鬆懈下來。
在西北大山無人診治,她人昏迷不醒療傷的丹藥吃不下,一直沉睡着,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好在每日把脈時發現脈搏越發平穩,傷勢有好轉,她纔沒着急的把人送回北冥治療。
琉青臨走前回頭看了眼卿雲歌,隨後才離開。
走出不遠,就見拂蘇藏在暗處,偷偷地看了眼昏迷的人。
“別擔心,人沒事。”琉青裝作沒看出兩個徒弟間的情意一樣,只是風輕雲淡的告知,“那孩子真的很厲害,不虧是那一脈的人。”
神識剝離,是進入神識之境了吧。
難怪師兄會看中這孩子,想要借這具身軀來複活瀠洄,恐怕這世間除了卿雲歌外,再無人能讓復活的瀠洄達到當初的高度,而且移魂入體這種強大的術法施加在身上,自身不強大的人身軀會承受不住,導致的結果會是本體暴斃,魂魄消散。
而修煉出神識之境,那處是一縷亡魂最好的棲息地,然後慢慢取代她的神識,掌控那具身體,最後把原有的逼出甚至是殺死。
卿雲歌就像是爲復活瀠洄而存在的容器,讓本就執念的人如何不着魔?
神識之海內,卿雲歌盤腿而坐,純正的鬥氣氤氳着紅光縈繞在她周身。
由於她時常在裡面修煉,裡面充斥着她的力量,那破敗地池子已然自動修復了,池子裡的水變得清澈,荷花亦是開得有了生機,原本除去小小的一方池子外,其餘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隨着神識之海的修煉,空間變得寬廣起來。
以這速度,不出三年,她必能修成真正的神識之海,寬廣無垠,一片美景。
卿雲歌閉目修煉,每日只抽出一縷意識感知外界情況,未察覺出異樣,她便有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中。
在神識之內修煉,時間越長收效越好,加之她本身是先天靈體,雙重效果之下,鬥氣是突飛猛進,只是突破需要契機,所以她纔不願中斷醒來。
又過了一日,昏迷的卿雲歌依舊不見醒來的跡象。
卿雲歌在蒼雲峰與翠屏峰中的人緣很好,加之她鬥氣強,在師弟師妹們眼中完全是崇拜的對象,擔心動搖弟子的決心,她昏迷不醒的事不便張揚,皆以修煉爲有應付蒼羽弟子。
“滄海公子還是離開吧。”琉青緩步行來,一襲翩翩白衣,格外出衆。
經過多人勸說依舊無效,最終還是琉青出面勸其離開。
“世尊放心,一旦開戰我定躲得遠遠的,不會妨礙你們。”滄海無痕底氣十足的保證,
甚至舉起手來發誓。
“滄海家這一輩只有滄海公子一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如何與滄海家交代?”琉青繼續勸說。
滄海無痕想了想,退了一步,“你要是讓卿子鴦護送我回去,我立馬啓程回家。”
聞言,琉青看了眼不遠處與拂蘇站在一起的人,心中輕嘆。
這幾個孩子,個個不讓人省心。
“如此,滄海公子通知你的人準備啓程吧。”琉青做了決定,起身往卿子鴛那邊走去。
滄海無痕是想透了,拂蘇留在這裡卿子鴛定不會離去,所以有恃無恐,壓根沒有啓程離開的打算。
琉青走到卿子鴛身旁,打斷兩個兔徒弟的對話,對卿子鴛說了幾句,就見卿子鴛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轉頭看了眼滄海無痕,隨後又回頭向琉青爭取了一番,最終爲難的點頭。
滄海無痕見卿子鴛不高興地走過來,心裡暗叫不好!
這時,派去西北大山查看情況幾對人陸續回來,走在最後的人出了結界後,神色凝重,筆直地朝琉青走去。
“世尊,有情況。”司空魚面帶擔憂的說道:“我帶人往南方探得遠些,發現有人往這邊探路的痕跡,恐怕是鬼鏡派遣的先鋒隊到了。”
琉青正欲出言,天空風起雲涌,雷聲陣陣。
只見天空的驚雷劃破涌動的雲,直直劈在一頂帳篷上。
衆人擡頭望着突變的天空,未發現帳篷閃出火花,待有人反應過來時一頂帳篷已經燃燒起來。
“雲歌帳篷起火了!”滄海無痕大喊一聲。
聽言,拂蘇幾乎是本能反應往那邊跑去。
然而還未靠近,那頂帳篷不大的火勢瞬間烈焰張揚,整頂帳篷都燃燒了起來。
拂蘇鬆了口氣,腳步漸漸慢下來,最後停住,雙眸癡癡地看着從烈焰中的青衣少女。
黑髮飄揚,衣裙翻飛。
烈焰吞噬掉小小的火焰,隨後斂起。
焦黑的地面上,站着完好無損的人。
卿雲歌輕撩髮絲,擡頭仰望頭頂陣陣驚雷。
“終於明白爲何他人突破前,要尋個好地方,原來是防這種風險啊。”話落,卿雲歌張手運起鬥氣,發現突破後鬥氣依舊是紅色,“果然還是沒變。”
滄海無痕一見卿雲歌醒來,立刻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衝到卿雲歌身邊,站在她身後說道:“他們都要趕我走,趕緊幫我說說情。”
“難道你適合留在這裡?”卿雲歌揮散鬥氣,睜着無辜的雙眼反問。
滄海無痕不會鬥氣,帶着十來個會鬥氣的人來這裡,本身就不妥當,這會西北大山已隱約有了動靜,他留下的極限也該到了。
“先前你不是還很理解我嗎?這會你不能翻臉不認人啊。”滄海無痕拽着卿雲歌的衣角,死活不肯鬆手。
“理解是一回事,關鍵時刻還是得以大局爲重。”卿雲歌委婉的解釋,“世尊爲首,你的去留哪裡是我能決定的。”
滄海無痕一言不合就揭短,“少來,你在蒼羽做的那些事,真以爲我沒聽說過?蒼羽禁地你闖了不說,還放火,違背師門命令這種事你做得還少?”
卿雲歌啞口無言,她確實做了不少。
兩人悄悄地互動,看在外人眼中關係十分親密,拂蘇看在眼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所相處的位置放棄了,如今只想離她近些,似乎也很難。
她的身邊總吸引着各種各樣的人環繞,他不能擠,只會離得越來越遠。
“我已經與蒼羽沒關係了,也不想再有關係。”卿雲歌坦白。
哪怕如今還未正面撕破臉,從她想方設法設局解咒那一步起,她已然隔斷了與左丘天朗表面的師徒關係,蒼羽於她只是一個修行之地,除此之外便只是她有人的師門而已。
“你……”滄海無痕脫口而出一字,隨後識趣的不再追問,“好吧,反正是你大姐送我回去,我也認了,你保重,等你大勝時,我送你十罈好酒。”
“這倒不錯。”卿雲歌眉眼裡有了光芒。
卿雲歌站在原地,未往蒼羽弟子那邊靠近一步,目送滄海無痕在卿子鴛的陪同下,只收拾了一些衣物便離開了,糧草與帳篷均是留下了。
看着無關的人離開,卿雲歌心裡鬆了一口氣,尋思着滄海無痕大概真正的用意是來送這些戰備所需的,不過順便縱容了一下自己的私心。
四月悄悄地拉拉卿雲歌的手,將人單獨拉到遠處。
“怎麼了?”卿雲歌見四月偷偷摸摸的樣子,壓低了聲音。
四月把手裡的絹布塞到卿雲歌手裡,指了指一個方向,再讓卿雲歌看手裡的絹布。
卿雲歌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兩個女人偷偷摸摸的藏上一旁半山腰的樹叢裡,而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她母親和她娘。
卿雲歌趕緊收回眼神,將手裡的絹布打開。
絹布上用黑色的炭寫着:切勿聲張,以防師兄。
卿雲歌眼又往那處看了一眼,兩人已經躲了起來,她將絹布收好,裝作沒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