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歌比卿子鴦小了兩歲,女孩子在長身體的年紀,差一歲就能差出許多去,以至於她提着弓箭站在那裡,總給人一種那是在欺負小孩子的感覺。
舞傾城看得直揪心,她並不是擔心卿雲歌射不中,恰恰相反,她開始擔心卿雲歌射中了該怎麼辦?
她雖與卿雲歌不熟悉,但在中央城比賽時,卿雲歌哪次都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一次次驚豔衆人,可謂是她說出的事從未辦不到,所以她在這一點上是十分了解卿雲歌的——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既然卿雲歌敢站出來應戰,她相信,箭法這一比試卿雲歌贏定了。
所以舞傾城糾結啊,卿雲歌射中了,蒼柏峰的顏面豈不是丟了。
幾番思緒間,卿雲歌已然開始搭箭了。
然而大家驚奇的是,卿雲歌不但搭了箭,她居然同時搭了三支箭。
這是要幹什麼?
三箭齊射?
那麼遠的距離,全身心射一箭,卿子鴦都未能射中箭靶,卿雲歌三箭齊發,未免有些過於逞強了吧?
北冥爍卻已將眼睛眯了起來,他有點猜到卿雲歌的用意了。
不用鬥氣,常規的箭射百步肯定是不夠的,便只能用取巧之法。
卿雲歌是故意的!
卿雲歌勾起脣角,給了北冥爍一個放心的目光,然後將弓拉滿,朝着那箭靶瞄了一會,拉弓的手一鬆,三支箭齊發而出。
訓練場的氣氛已經緊張至極點,卿子鴦幾乎認爲去卿雲歌是料定會輸,乾脆三支箭一起射出去,賭賭看有沒有運氣好能射的遠一些,就如她所說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指着全憑運氣得勝。
可那些懂得箭術的男子以及同樣從小習武的舞傾城卻看出了門道。
只見那三支箭最初的時候是齊頭並進,可卻在射出二十步的時候突然分爲前後三段,速度只在彼此交錯開的時候有些微差,即可便又自行調整過來,保持射箭時是速度前進。
常一舟雙目騰地一亮,就在那三支箭分開一瞬間,整個人都跟着顫抖起來。
在場許多人不懂箭術,卻也在常一舟的帶動下跟着緊張。
卿子鴦只覺事態似乎不太對勁,卿雲歌這三箭過於歸於了,有一股濃重的危機感匆匆來襲,直覺告訴她,自己恐怕要輸了。
這時,北冥爍的聲音響起,興致十足,隨着箭走弦過,爲那些不懂這三箭厲害之處的人道出真相。
“三箭齊發,二十步箭分三段,頭箭疾,二箭迅,三箭猛。順行再二十步,四十步始,頭箭速緩,二箭追頭箭尾,迅壓助頭箭速。”
卿雲歌那三支箭像長了耳朵一樣,真就照着北冥爍所描述一般在四十步的時候,第二支箭猛地一下頂到第一支箭的尾巴上,那支速度有所放緩的速度便又疾馳起來,而後面第三支箭不受影響,依舊保持勻速行進。
北冥爍再道:“六十步,頭箭箭速再緩,接二箭之力提前十步,至七十步,二箭若,三箭尾力爆發,壓二箭,送頭箭,頭箭疾馳勢頭再起。二箭,三箭,落。”
她一個落字出口,後面兩支箭齊齊落向地面,那最後剩下的第一支箭卻依舊保持着初始射出的速度前行。
“八十步,九十步,中靶心。”北冥爍話音剛落,那支箭死死地釘在箭靶上,不偏不倚,正中圓心!
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久久沒有突出,直到快把自己給憋死了,也不知道是誰帶了頭,最先鼓起掌來。
一時間,掌聲如雷動,蒼柏峰弟子忍不住連聲喝彩叫好。
卿雲歌扭頭看向卿子鴦,笑意清淺,意味深長,看得卿子鴦握緊了拳頭才能壓制住自己對卿雲歌的恨意。
卿雲歌拿着弓箭默默走回北冥爍身旁,就聽北冥爍衝她豎起大拇指,誇獎道:“百步穿楊,很好。”
“投機取巧而已。”若是能用內勁的話,一支箭她也能做到半步穿越,但卿子鴦都不怕丟臉的同意不用鬥氣,她再用內勁的話顯得她欺負人了。
不過,雖然算是取巧,施展起來卻也精彩絕倫。
之前移動箭靶的弟子早已跑到箭靶旁邊,以防道出結果會惹怒黑了臉的師傅,乾脆將那箭靶給拔了起來,擡到常一舟面前,讓常一舟自己看最終結果。
“這不算!”穆靈泉尖銳的聲音劃破訓練場的喝彩,只見她走出來,指着卿雲歌說道:“卿雲歌射了三支箭,她這是在作弊。”
“你們也可以三箭齊發啊。”卿雲歌無所謂地聳聳肩,能做得到她那個地步的話,“要是你們都覺得是我作弊我也不介意再比一次。”
說着,卿雲歌素手輕擡,指着穆靈泉道:“站在原地,朝穆師姐各射一箭,射出的箭被躲開或是落地都爲輸。”
“憑什麼朝我射箭?”
“給你們行個方便啊,穆師姐可以故意選擇避開我的箭。”要是避得開的話。
“輸了便是輸了,這局我們認。”龍亦站出來圓場,他大概能猜到卿雲歌下一箭的用意了。
追蹤箭法,無處可躲。
卿雲歌擡手,把弓箭扔向擺放武器的架子上,收回手時,手中一條紅線拉出圓棍。
她握住圓棍,單手把玩着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將圓棍在手臂間是旋轉,反轉,如同表演雜技一般。
反握住圓棍,棍子的一端指着不遠處的穆靈泉。
手臂一轉,圓棍重回手心,她五指靈活的玩轉圓棍,圓棍垂直卻在她手心不掉落。
“有些生疏了,險些傷着穆師姐,實在抱歉。”卿雲歌展顏一笑,略顯歉意,然而下一句話卻氣死人,“我們蒼邙峰有個規矩,師妹還能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勞煩師兄出馬,不然會顯得蒼邙峰的女弟子很弱,也會顯得師兄強得不值錢,我玩這圓棍貌似也不差,二姐不如還是我兩來過過招,免得丟了蒼柏峰的顏面。”
衆人汗顏,這叫不差啊?
“雲歌,這些武器你該不會全都懂吧?你這也太拼了。”
“因爲我是卿雲歌。”
僅僅七字,擲地有聲,道盡榮辱與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