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不想把孟綺蘭叫醒,可是又擔心她睡過頭了,不知道餓,對身體不好,於是他輕輕的坐在軟榻邊把她喚醒。
“餓不餓,要吃些什麼,可別把身體餓壞了。”樑辰天憐惜的半摟住孟綺蘭。
樑辰天的氣息傳進孟綺蘭的鼻子裡面,孟綺蘭揉了揉眼睛,擡眸睡眼惺忪的看着樑辰天,半醒着喃喃的說道:“醒來就看見陛下真好。”
樑辰天低笑着幫她穿衣服:“我們回鳳寰宮用膳。”孟綺蘭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手心對着手心,十指相交的手溫暖而厚實。
回去的路上孟綺蘭和樑辰天同坐一部龍輦,拉開龍輦上的布簾有夜風徐徐的吹來,只覺得清爽卻並不覺得冷,因爲有一個天然的大暖爐擁着她。
“陛下是什麼事情這麼繁忙。”孟綺蘭關心的問道,她對樑辰天的繁忙都有些幽怨了。
樑辰天笑了笑:“忙不了多少時日了,等進了臘月就可以閒下來好好的陪皇后了,過年的時候朕更會寸步不離的和皇后在一起的。”
孟綺蘭回頭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說道:“陛下說話可要算數。”
樑辰天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頭髮:“當然,朕一言九鼎。”
只是眼瞧着已經臘月了,可是樑辰天還是忙的要命,今一大早就出去處理軍務了,孟綺蘭想着都要過年了,怎麼弄的好像要去打戰的樣子,問了幾位內廷都說不清楚。
孟綺蘭在承乾殿喝了幾杯茶,又轉悠了幾圈還是沒有等到樑辰天回來,於是她無聊的左翻翻右瞧瞧,都是一些讓人頭疼的政務,她隨便看了一下都覺得心煩不已,樑辰天整日的面對這些怎麼沒有瘋掉的。
承乾殿後面有一個小房間是存檔間,孟綺蘭不知道怎麼的轉了過去,平時覺得裡面光線太暗從來不進去的,今日卻有些鬼使神差的。
孟綺蘭隨意的看着,裡面存放了不少樑辰天平時頒佈出去的聖旨,聖旨被一項項的歸類,她看見最高的一處寫着她的名字,裡面還放着的聖旨不少。她想應該都是賞賜一類的旨意吧,她沒有太大的興趣翻開,因爲他賞賜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孟綺蘭現在對賞賜都提不起太大的熱情。
不過她也是實在無聊,竟然莫名其妙的踮起腳拿了一卷下來,隨意的翻看,聖旨上還有一些灰塵,孟綺蘭嫌棄的抖了幾下,這聖旨應該放這裡幾年了,孟綺蘭皺了一下鼻子,把聖旨打開,裡面的內容讓孟綺蘭有一種她眼瞎了的感覺,怎麼會這樣……
她目瞪口呆的全部看完,早已渾身發冷,冷汗滾滾的而下,她甚至懷疑這個聖旨是假的,怎麼會出現一個賜死的旨意,可是上面卻蓋着皇上的御印,而這個御印她再熟悉不過了,她陪着樑辰天處理政務的時候經常看見他拿出來蓋,有的時候她還會幫他蓋。
聖旨裡面明明白白的先歷數她所放過的罪過,洋洋灑灑立了十八宗,不但直接廢除了她的皇后之位,而且還賜給她三尺白綾。
只是這個旨意裡面是把她賜死了,可是現在的她卻還活着,甚至依舊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她又從新的看了這份聖旨,看會不會是同名同姓的,這個可能性更加的小,樑辰天的皇后一直就只有她一位。
孟綺蘭突然覺得特別的茫然,她有些不知所措,怎麼會這樣,莫名其妙的出現這樣的一卷聖旨,明明跟自己說了那麼多的海誓山盟,怎麼說廢后就廢后,說處死就處死了。
孟綺蘭抱着自己的腦袋,用力的回憶她失去的記憶,可是腦袋始終是一片的空白,只記得樑辰天登基前摟着她深情的說,什麼賢良淑德、什麼循規蹈矩全部滾蛋,他就是要三千後宮只寵愛她一個。它日,他坐上了皇帝的寶座,她就是他皇后,他只會愛她一個,傾國傾城都不及她半分容顏,就算舉世無雙,他也會愛她天長地久。那個時候她甚至感動的落淚,覺得最幸福也不過如此了。
後來雖然她失去了一段記憶,可是樑辰天對她確實是和他,當初對她誠若的一樣,就是後宮的妃子多了一些,她一直以爲是因爲樑辰天的花心,所以他們有過一段不和睦的過往,樑辰天后來悔悟了,所以對她加倍的好。
可是看這聖旨發現,他不是花心,而是處心積慮的要置她於死地,而聖旨上面十八宗罪,單獨的拿出來那一條都夠她死幾次了,何況是十八宗,沒有將她千刀萬剮,而只是賜白綾真是厚待她了,樑辰天把罪證收集的這麼充分,是想讓她永世不能翻身。
孟綺蘭閉了閉眼睛,怎麼會這樣,真愛一個人怎麼會想盡辦法的至她於死地,而這十八宗裡面有一條是她陷害後宮妃子,殘殺皇子。
孟綺蘭哆哆嗦嗦的收起了聖旨,她有些弄不明白樑辰天了,過去他沒有登基的時候,他們是這樣的恩愛,怎麼就會變成了這樣,她突然覺得樑辰天是這樣的陌生,陌生的讓人害怕。
她是深愛着他,愛的不能自拔,就算是被他耍的團團轉,心裡還美的冒泡,那樑辰天是真的愛她嗎?還是覺得她是他最趁手的工具,需要的時候寵若珍寶,不需要的時候棄之如履。
孟綺蘭一時心中有無數個想法,最後她覺得她的腦袋都要爆炸了,她把心一橫,什麼都不想了,直接拿這個找樑辰天問個清楚,孟綺蘭拿了聖旨就回了鳳寰宮,坐等他回宮。
樑辰天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他看了一眼桌上一口都沒有動過的膳食,對着旁邊的侍女問孟綺蘭的情況。
“今日皇后去承乾殿找陛下,回來就臉色蒼白,晚膳的時候更是一口也吃不進去。”侍女回答。
“找太醫來,看過了嗎?”樑辰天有些緊張的問道。
“皇后不讓找太醫來瞧,奴婢們也沒有辦法,怎麼樣的勸她都不聽。”侍女小心的回答,就怕會被樑辰天責罰。
樑辰天聽了不免有些擔憂:“去讓御膳房從新做晚膳端上來。”侍女忙答應了下來,鬆了一口氣,忙退了出去。
樑辰天來到孟綺蘭的寢宮,就見她背對着他,靠在軟榻上,樑辰天以爲她睡着了,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慢慢的坐在軟榻邊。只是他剛一坐下,就迎上了孟綺蘭幽怨的目光,這樣的目光把樑辰天嚇了一跳,好久沒有被孟綺蘭這樣的看過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不吃晚膳。”樑辰天溫和的對她說道,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孟綺蘭看着樑辰天對她滿是關心的樣子,心裡覺得酸酸的,眼睛裡面就有東西開始涌動了,淚水就這樣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樑辰天看着孟綺蘭這個樣子心一下就慌了,忙一把抱住她哄着說道:“怎麼了,是誰讓你受委屈了,你告訴朕,朕滅他的九族。”
樑辰天現在對她越是好,她就越是難受,就感覺樑辰天輕輕的拍她的背,低頭親吻她的眼淚,怎麼樣都是完美的情人。又聽見他哄着她說道:“還是在埋怨朕沒有好好的陪皇后呀,朕保證明天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要先好好的陪皇后一天。”
她幾乎想放棄問樑辰天聖旨的事情,不過最終還是從枕頭下抽出了聖旨遞給了樑辰天。
樑辰天看着孟綺蘭突然遞給他一卷聖旨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拿着聖旨翻開看裡面的內容,看着看着,樑辰天的臉色低沉了下來。
孟綺蘭本來還對這聖旨有幾分懷疑,可是看見樑辰天鉅變的臉色,她知道這聖旨肯定是真的,她的心涼颼颼的,好像一下子沉進冰冷的湖底。不過她還是不甘心的問道:“這個是陛下,下的旨意嗎?”
“……”樑辰天沉默的看着孟綺蘭,半響才站起來面色難看的回答道:“如果這個聖旨是朕下的,你還能原諒朕嗎?”
孟綺蘭一下子被樑辰天問住了,突然間深重的怒氣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孟綺蘭站起了來,身體不用自主的往後退,只是她退後一步,樑辰天就上前一步,直到把孟綺蘭逼到了盡頭,後背撞到了牆上。
“朕現在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不相信朕,朕願意把心挖出來給你看,這些日子朕對你的點點滴滴你也應該能體會到。”樑辰天激動的說道,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失去他擁有的一切一樣。
孟綺蘭含着淚水搖了搖頭:“陛下登基前也是對臣妾海誓山盟,關懷備至的,看了這卷聖旨,臣妾突然覺得陛下好陌生,就好像臣妾從來不認識陛下一樣。”
“綺蘭,我愛你的心是真的。”樑辰天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如陛下所說這樣的愛臣妾,可是讓臣妾永不翻身的聖旨,是怎麼會出現的呢?”孟綺蘭突然覺得無比的恐懼,她想這一刻情深意重的樑辰天,下刻會不會有另一幅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