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在醫院裡,睜開眼睛看到季秀川趴在我牀邊睡着了,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恍恍惚惚間,我不由想起肖青青。
她大概這個時候已經到西藏了吧。
認識她兩年多了,我突然覺得自己一直沒有了解過她。一直覺得她是個內秀的姑娘,容易害羞,對人很溫柔。
沒想到只是外柔內剛。
西藏,是她埋藏多年的秘密,也許從我們認識的那天起,她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分離。
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一朵朵都像是她的面容,微笑的,發怒的,尷尬的,委屈的……
我看過那麼多種的她,卻直到今天才明白,這個女孩,心中有個西藏夢,心中片拉薩海。那是其他任何感情都不能替代的。
其實我早該猜到的,只是用心太少。
季秀川醒來的時候我還在發呆,他推了我一下,問我什麼時候醒的。
睡眼惺忪的樣子,看來是守了我一夜,天亮才睡着了。拜昨晚的鬥毆所賜,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特別華麗。
之後我倆就陷入沉默,似乎他也猶豫着要說什麼,而我,則是什麼也不想說。
我想對她說話的人,已經不在了。
如今我渾身乏力的坐在醫院的牀上,肖青青一顰一笑在心中掠過,我實在應該爲她高興,她終於去追尋自己的夢想,再快樂不過,情愛與之相比,實在俗氣了。
如果兩個人錯過,到底是誰的錯?
是他們誰都沒有堅持過。
那首歌,肖青青寫的詞,季秀川唱了。
現在想來,都是註定。
這座城市冰冷了
我們隨人潮走散
捨不得你
可我們註定要分離
若是愛情終強不過命運
我寧願你永遠不明我的心
只是分離之後
我還會深深深深的想你
我不想聽季秀川說話,便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便漸漸襲來,我竟夢到我和季秀川初遇的時候,睡眼惺忪的樣子,額角一縷頭髮還怪異的翹起來,後來換了場景,他站在路邊,衝着對面的我說,哥們,給根菸,我可以看到他的臉,笑容溫和帥氣。但緊接着,笑容消失,變得猙獰,不知什麼時候肖青青出現在他身邊,他拉着她的手,離我越來越遠,夢中的我竟然也感到驚恐,被夢境嚇醒了。
驚醒時看着季秀川站在窗邊,回頭見我醒來說,“你倒是開心,睡了醒,醒了睡。豬都不如你!”
我笑笑,他倒是跟沒事兒人似的。如果他知道我夢到什麼,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季秀川走到我牀邊坐下說:“沒想到你對胡尋這麼好……”
我皺眉,“什麼意思?你不對她也挺好的嘛!”
季秀川笑笑,卻把頭轉向一邊,“我若是爲了我喜歡的人,肯定會直接走掉,不會打這一架,何況胡尋不是還有我護着嘛!”
我被他逗樂了,“人家那是四個人!你一個人護得住嘛?!”
他看我這麼擠兌他,不樂意了,就衝着我呲牙,“那小子,我手下敗將!上次我打的就是他!”
我恍然大悟,我說怎麼突然出現找茬的呢!難怪那幾個馬臉見朋友打架不去勸,反而直接衝上去打的。這都是蓄意的!
我白了季秀川一眼,都是他招的事,如今他還敢得意。
他也瞪了我一會兒,不說話了。不一會兒他電話響了,似乎是他同事打來的,我就聽他吼人家,“幹嘛?”
“回去?沒空!”
“我哥們住院了!”
“說了你也不認識!”
“嗯,行。再說吧。掛了啊!”
見他掛了電話,我說,“你有事就先走吧,我這又沒殘廢。”
他瞪我,“你剛怎麼不說?”
老子怒,“你剛怎麼沒說你有事!?”
他不說話了,估計自己也發現這根本是找茬。
停了一會兒我又我說,“胡尋現在是肯定沒地方去了,你打算以後讓她怎麼辦?”
季秀川想了想說,“我在市區租了套房子,先讓她住那裡吧,然後在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她打工的。”
“我說你有腦子嘛,人家是姑娘,住你那?你倒是會想。”
季秀川聽我這麼一說,就開始冷笑。
“我當然會想,而且胡尋已經同意了。”
草泥馬!
我一不小心就內心來了句國罵,看來我看他娶媳婦的日期可以提上日程了。
下午的時候季秀川走了,是胡尋來照顧我。
話說,我得提一下我傷勢,輕微腦震盪,要留院觀察幾天,我真擔心我會變白癡。- -
胡尋帶着一壺烏雞湯來看我,讓我頓時覺得自己變成待產的雌性。
她剛把湯遞到我手裡,就開始低着頭道歉。
“司安哥,對不起……害你爲我受傷了……”
我很仁慈的沒有打斷她的支支吾吾,因爲我完全明白,中間5秒的停頓,絕對不代表她說完了。
“不用內疚,我這人就喜歡見義勇爲,平時沒事撿撿垃圾,扶老年人過馬路,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嘛!”
胡尋被我逗樂了,就低着頭咯咯的笑。
我突然覺得這姑娘很難得,混了那麼久的酒吧,依然能保持着自己,光是這點就不容易了。
胡尋還在靦腆的笑着,估計真覺得是我幫了她,可天知道我根本沒看見有人調戲她,就看到那小畜生被打的場景了。
我爲了這哥們,肖青青也顧不上了。我至今不明白,這決定到底對還是錯。只是當時一瞬間的驚心,讓我有些昏了頭,似乎什麼都可以拋下。
我這一晚上沒回家,住院的事情是鐵定瞞不住的。據說昨晚上我媽就來看過我了,見我沒事,就回去了,留季秀川一人看着我。下午是我爸爸過來,是和季秀川一起進來的。
我見我爸就失語,他見我第一句話就是:“怎麼着,會爲姑娘打架了?”
我看着他那造型就是要開始擠兌我了。
我也不客氣,直接就說:“那是,遺傳吶,只是沒您當年轟動!”
我爸臉綠了,怒道:“你媽倒是什麼都跟你說啊!”
我笑笑不說話。
我爸轉頭看向一邊在削蘋果的胡尋,揚了揚下巴問我:“就她?”
我說:“您想太多了。”
他又看看我說:“我想多少不要緊,主要是你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我猶豫着覺得這句話稍微有點符合實際情況,就點了點頭。
最後胡尋給了他一蘋果,估計他不忍心拒絕女性,就接受了。吃完就跟我說,好好休息,舒服了再來上班吧。完全是上司對下屬的公式化表達,說完他就走了,邊走還邊開始掏煙,估計憋慘了。
我爸走後,季秀川看着我爸爸背影好一會兒,我說:“看什麼呢?那是我爸。”
季秀川回頭:“我知道,再看也成不了我爸嘛!”
我不理他,吃蘋果吧!
沒一會兒他接着說,“我在報紙上見過他。誒,我說,爲什麼你就沒你爸能耐呢?啊?”
他轉頭問我的時候,眼裡滿溢的都是求知慾,倍兒正經!
我直接拿着吃剩下的半個蘋果就砸向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