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玉指輕輕擦過她嫣紅的薄脣後悠悠收回了雲袖中,而後他便不再說下去搖搖晃晃站起了身,身形不穩地踏出了殿門。
鳳飛夕忽然想起什麼,忙起身踩着他的腳步追了出去,剛出殿門便見顏如玉正在水晶石階上腳步不穩地搖搖欲墜,她閃身上前拉起他的一隻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搭在了肩膀上。
他朦朧中偏頭看向正用嬌弱的身子費力撐着他的她,眸中有絲不解“你...爲何來尋我?”
鳳飛夕撐着他走了幾步額頭便冒了虛汗,怪了,怎麼顏如玉看上去那麼削瘦,撐起來卻這麼死沉死沉,咬牙切齒間她費力回答“我我有一事相求。”
顏如玉也不見外,整個人的重量都朝她倒去軟軟開口“什麼事呢...”
鳳飛夕忍住想一腳把他踹開的念頭,心道善哉善哉,求人手短求人手短。整理好表情,她仰頭掛着滿額的汗水朝他燦爛一笑“如玉君,聽說你很厲害,我想求你做我師父!”
靜止了一刻後,顏如玉藍眸半闔勾脣一笑“也好,我正覺得生無所趣,收個小徒弟來玩玩好像也不錯...”鳳飛夕一聽他真答應了,不禁欣喜道“太好了!那現在我是跟您回玉雪峰啊,還是您隨我去鳳飛島?”
他微微蹙眉,眸色略含深意地遙望了一眼頭頂茫茫不見水面的墨藍穹海,又有些發昏,他沉沉靠着鳳飛夕輕聲道“回玉雪峰吧...”回玉雪峰吧,他不想見到那個人...
鳳飛夕將他扶上了金鳳的背後他便緩緩睡去,朦朧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待他再擡眼,見自己正躺在鳳凰的背上身處層層雲霧中,原來還在行路。瞥了一眼坐在前方的大紅身影后,他剛要繼續入夢,卻驚覺起身。
只見與金鳳並翅而行的他的白鶴背上,此刻正端坐着一個月白的人影,那人漆黑如墨的長髮飄隨風中如羽如翼,那人飄渺如夢的眉目間是淡薄雲天的散漫無情,這般仙氣兒十足無慾無情的人兒,除去陸之遙還能是誰?
顏如玉不自覺就垮了臉色,怎麼自己越不想見到的人偏偏就越靠到他身邊來?擡手戳了戳鳳飛夕的背,幽怨道“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鳳飛夕訕訕一笑“其實他也算是我的師父,我說要來你這裡學藝,他...”
時間還得倒回去幾個時辰之前,鳳飛夕乘着金鳳領着白鶴回到鳳飛島向朽木君交代完她要去玉雪峰後,陸之遙就這麼一言不發坦坦蕩蕩地坐到了白鶴的背上表明他也要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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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也是那白鶴竟然就這麼乖乖由他去坐,鳳飛夕一想剛纔她扶顏如玉上了金鳳的背時那白鶴對她的一頓狠啄就牙癢癢,說是她領着白鶴回來,實際上卻是她騎着金鳳一通瘋跑白鶴在後一通猛追。
瞧着白鶴被陸之遙一坐神色轉瞬便呈了溫順,鳳飛夕咬着牙根上前去揚手剛想狠狠報復它一把,那白鶴卻比她動作還快又飛快朝她手心啄了一下。
疼出眼淚的鳳飛夕怒跺了幾腳恨恨瞪了它一眼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頓了吃肉!”白鶴高傲的昂着首對她不屑一顧。
彼時正當將近黎明,陸之遙還有些倦意,便掩脣打了個呵欠後悠悠道“喵喵,別鬧了,上路吧。”
從回憶中回神鳳飛夕又瞪了白鶴一眼後繼續道“他就不請自來了。”
陸之遙聞言悠悠轉首望向二人,那是怎樣一副沒有覺得自己有絲毫不妥之處的泰然表情啊,見顏如玉向他投來不悅的目光,他平靜道“你這副性子這麼多年還是沒變。”顏如玉冷哼了一聲沒有回話又傾身躺了回去。
越接近玉雪峰,霧色便越濃重,雲層中都是沉沉的溼寒之氣。冷,實在太冷,簡直是冷到了那種彷彿眼淚都來不及流下來就會被凍結在眼眶裡的地步。
一直暗暗咬緊牙根的鳳飛夕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身形一晃妖氣一散“嘭”地一聲化出了原形,顏如玉擡眼望向她後忍俊不禁地撲哧一笑,陸之遙則半闔着眼眸光無波地靜靜俯視着她。
鳳飛夕蜷縮着小小的身子,牙齒打着架道“喵嗚喵嗚!”(這這也太他喵冷了!)怪的也是那二人居然都聽懂了,還是陸之遙先擡手將她收入了懷中,但他應該是不知道,他身上清寒的溫度在這種情況下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歡!
鳳飛夕才臥在他懷中一刻便又刺着一身白毛撲騰着跳回了金鳳溫暖的背上,期間還不悅地絮叨了一句“喵喵~喵!”(大冰疙瘩不要碰我!)顏如玉在一邊暢快地哈哈大笑,陸之遙面上好似閃過了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不悅,卻也轉瞬即逝。
顏如玉瞥見了,暗自裡解氣地長舒了口氣後,翩翩坐起身擡手將縮成一團毛球的鳳飛夕納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的懷中很暖很馨香,彷彿讓人誤以爲是入了那芳菲如雨的三月桃林,鳳飛夕滿意地咕嚕了一聲後還覺得不夠,便埋頭往他懷中更深處蹭去。
顏如玉被她蹭得有些癢,眉梢掛上了一麼柔笑,鳳飛夕也不管不顧那些面子裡子什麼亂七八糟的了,此刻她理智地決定還是把性命放在第一位。就這麼豬一樣的拱來拱去,終於找到一處溫暖無比寒風不入的溫馨小窩,不過...屁股後面這水凝如脂的觸感怎麼有點熟悉呢?
顏如玉無奈地垂頭望向她,原來她終於突破層層阻礙鑽進了他胸襟前的衣衫裡。二人一個忙着享受一個垂首輕笑,沒有人瞧見一旁那一貫沉穩如天神的陸之遙竟然暗中黑了一張天地失色的臉。
白雪皚皚,日色暗暗,放眼望去天地混淆難辨,一山連一山,一峰疊一峰,山峰相連在空中看下去是一個巨大的圓。圓中有所城,城中有座宮,青磚紅瓦爲殿,青石相砌成地,此宮不比別宮,宮中寂寥清冷。
這便是顏如玉的鏡宮,鏡宮?顧名思義,照理說應該叫玉宮或者顏宮纔對,但相傳顏如玉一登王位便將此宮改了名,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甚至讓人回想,人們都想不起顏如玉到底是何時登的王位,又在位了多少年。一觸到有關他的記憶,就彷彿是被人蒙了一層面紗般的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