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濛濛,整個上海都被籠罩在雨霧中,持續的槍炮聲讓市民們都躲在家中祈求神靈保佑,也有爲了家中生計不得不四處奔波的人匆匆行走在街道上,距離蘇州河不過幾十米遠的白sè小樓裡卻是忙亂異常,這裡正是軍統上海站的一處安全屋。
“唐城,19歲,父母不詳,美國神父羅伯特在山東傳教時收養的棄嬰,一直跟隨羅伯特生活,據悉在上海戰役爆發的前兩天,羅伯特剛剛爲唐城取得了美國護照。”一身戎裝脫去了學生青澀的肖亞蘭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第一頁上正正的貼着一張唐城的小照。曾經去過教堂的王蘭田也是同樣一身戎裝,只不過肖亞蘭是站着,而王蘭田是坐着的,同時房間裡還有其他幾個人的存在。
“羅伯特,美國人,據悉此人年輕時曾經參加過軍隊,何種原因來到中國不得而知,在山東、河南、北平多地都有過居住經歷,來上海是一二八之後的事情。”斜着瞄了王蘭田一眼,肖亞蘭翻開資料的第二頁,那上面有羅伯特的小照和一些資料,照本宣科的唸完之後,肖亞蘭合上了資料夾挺身站立不語。
“好了,相信大家對唐城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見房間裡的其他人好像對唐城不是很感興趣,主持會議的王蘭田笑了,“不過剛纔的這些只是表明上的東西,是我們的人通過正常渠道獲得的資料,不過我們還有一份跟唐城有關的資料,相信你們一定會感興趣的。”
接到了王蘭田的暗示,肖亞蘭從資料夾裡抽出幾張標定着機密字樣的紙張拿在手裡,“唐城,19歲,籍貫不詳,父母雙亡的棄嬰,爲美國神父羅伯特撫養長大,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唐城此人爲人豪爽,三交流都有朋友,jīng通英語、rì語和德語,判斷爲神父羅伯特所授。”
“上海戰役爆發前兩天,也就是羅伯特爲唐城取得美國護照的當天夜裡,羅伯特被rì本人襲擊毒害身死,爲其守靈的唐城兩天後無故失蹤,再發現唐城的時候是在一家救治傷兵的醫院裡,而且時間已是24天之後。”肖亞蘭的話令房間裡的其他人來了興趣,都是軍統的jīng英分子,分析資料那是他們的強項。
“我們找過當rì護送唐城去醫院的紅十字人員和德國修女艾瑪,證明唐城曾經手持一支駁殼槍和5名迷路掉隊的rì本滲透部隊士兵對搏。據說唐城是先用駁殼槍近距離開槍擊中四名rì軍,後投擲沒了子彈的駁殼槍砸到最後一名rì軍,然後近身肉搏制服倖存的兩名rì軍士兵,其在肉搏過程中負傷多處,更有一處刀傷最重。”
“我們的人查找過所有當rì與唐城有過接觸的人員,都沒能找到那支駁殼槍,懷疑是德國修女艾瑪藏匿後交還給了唐城,這一點與唐城同病房的傷兵能夠證實此事。”說到那幾名受傷士兵,肖亞蘭又拿出一張滿是字跡的文件紙,“這是那幾個傷兵的口述記錄,據他們說唐城的大腿上還有一處子彈擦傷,應該是rì式輕機槍所造成,而且唐城喜歡打聽戰場打仗的事情,傷兵們說唐城的身上帶着硝煙味和殺氣,應該是上過戰場的。”
“怎麼樣?聽着有點意思了?”手中夾着菸捲的王蘭田笑的很是暢快,唐城是他極力想拉進軍統的人,能看出唐城的不一般這說明他王蘭田的眼光好。當初王蘭田注意唐城也只是因爲肖亞蘭說唐城會rì語和英語,沒想到那個死了的羅伯特居然還教了唐城德語,這樣的傢伙根本就是個活寶貝,任由他混在民間就是浪費。
“唐城用過的那種駁殼槍,我根據當時在場人的描述已經找出了對應的槍型,是德國造的red 9型毛瑟手槍,這種駁殼槍我們中國也有進口,不過據我們所知,這次參加上海戰役的所有我方部隊中沒有軍官佩戴這種槍型的駁殼槍。”肖亞蘭從資料夾中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王蘭田,那上面正是和唐城那支red 9一模一樣的駁殼槍。
“那會不會是唐城從幫派中人那裡購買來的?剛纔不是說唐城交友廣泛,其中應該也有不少的幫派中人,他們是很喜歡用駁殼槍的。”發問的軍統情報員是個曾經混過青幫裡的,上海的幫派尤其是青幫中人的確是非常喜歡用駁殼槍的。
“不”肖亞蘭正面迴應了這個情報員的疑問,“上海的幫派中人的確是喜歡毛瑟手槍,可這種red 9型毛瑟手槍使用的是彈橋並非彈匣,而且它的裝彈方式是從上部填壓。我們用了三天時間找到了上海所有有渠道做軍火買賣的人,證明唐城所使用的手槍跟上海的幫會毫不相干,不過我們在一個叫毛五的青幫混混那裡倒是得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情報。”
“據毛五所說,唐城曾經向他購買過一些0.45 英寸的柯爾特手槍彈,根據這條線索,我們判定唐城手上還有一支m1911a1手槍。可爲什麼唐城在遭遇那5名rì軍的時候不直接使用m1911a1手槍開火,它的威力可是要比red 9型毛瑟手槍強勁的多。”肖亞蘭的話頓住了,有意的給房間裡的衆人買了個關子,收到王蘭田的示意之後,肖亞蘭才屏住笑意接着繼續說出下文。
“根據這條線索,我們在距離唐城出手救人的地方几條街之外,找到了一處已經結束戰鬥的戰場遺留。”肖亞蘭又摸出幾張照片遞給王蘭田和衆人,如果唐城在此處一定會驚呼出來,照片上正是雜牌連和rì軍拼殺的戰場。“我們在其中一具**上尉的身上找到了一支m1911a1手槍,可具我們所知,在**尉官一級的軍官中,並未有人佩戴這樣的手槍。”
肖亞蘭似乎有些越扯越遠了,聽的房間裡的軍統情報員們有些糊塗,只有早就看過這份報告的王蘭田面帶笑意不動聲sè。“單單是一支手槍並不能說明問題,可我們在一具rì本軍官的身上找到了一個駁殼槍的槍套,請注意,是一個空槍套,我們的人把整個戰場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那支駁殼槍。”
作爲聽衆的情報員們似乎聽出其中的關聯了,不過還是有人問了出來,“這又能說明什麼?難道說是唐城拿走了那rì本軍官身上的駁殼槍,因爲他原本的m1911a1手槍被**的上尉貪墨了?難道不是rì軍自己打掃戰場的時候把那支駁殼槍拿走了?”他 打幾個問題都問的理直氣壯,不過也的確是有些道理,引的其他幾個情報員連連點頭。
“你又錯了”肖亞蘭這會是直接笑了出來,“rì軍打掃戰場不可能是隻拿走一支手槍,我們的人感到那個戰場的時候,**的人也纔剛剛趕到,整個戰場基本是保持了原貌的。所有rì軍的屍體和武器彈藥都在,絕對不存在rì軍已經打掃做戰場的說法。”
“那也就是說唐城被送進醫院的那幾天就是在這這支雜牌連和在和rì軍作戰?”被肖亞蘭譏笑的情報員也顧不上那許多了,立刻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這回倒是獲得了肖亞蘭的點頭肯定。“既然是他原本的授權被那上尉貪墨,也就是說唐城有可能不是自願參軍打仗,而是被臨時抓了壯丁,然後整連人和rì軍拼光了,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然後在潰逃的途中出手救了那幫紅十字的人,最後受傷被送進醫院。”
“沒錯,我們分析過所有相關的資料和線索之後,也得出了同樣的道理,否則這些跟唐城有關的事情就無法說通。”見總算有人聽懂自己手中這些資料的價值了,肖亞蘭笑的很開心,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些資料,就連肖亞蘭也想不到唐城居然有過和rì軍近身肉搏的經歷,而且唐城還九死一生和成建制的rì軍打過陣地戰。
“唐城會英語、德語和rì語,還和rì軍有過作戰的經歷,這樣的人是我們軍統急需的,讓你們參加這個分析會,就是先讓你們對唐城有個瞭解,等唐城進了我們軍統上海站,你們這些軍統的老人記得別難爲他喲。”王蘭田現在儼然是已經把唐城當成是了軍統上海站的一份子,在他的環視下,在座的軍統情報員都點頭稱是,王蘭田已經是軍統上海站的新任站長,明眼人都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可是站長,咱們都上門兩次了,唐城每次都是含糊其辭的,他這次如果還是含糊其辭,我們怎麼辦?”王蘭田對唐城打算是用上三顧茅廬的,這回是第三次,執行人是肖亞蘭和兩名情報員,不過肖亞蘭心裡沒有底。
“不怕,三顧茅廬只我們的誠意,如果這個唐城識相就算了,如果他不識相,你們就直接上手段把他給我帶回來。”王蘭田悠哉哉的吐了一口煙,笑着說道,“別忘了,唐城是跟着那支雜牌連打過仗的,那他就是軍人,他不肯來,咱們就以逃兵論處他,不怕他不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