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一路艱難的闖過溪流,爬過沼澤,爬上山坡,輾過灌木叢————反正它走過的路都不是車走的,直到最後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呼哧帶喘的停在了一條連驢子都擠不過去的山間小道上,這條小道一邊是險峻的山峰,一邊是讓人往下瞄一眼就‘腿’肚子直‘抽’搐的萬丈深淵,能開到這裡來,它也算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可惜,它遇上的是一頭白眼狼。
在確定這輛車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往前一步之後,柳衛華毫不客氣的從警車裡翻出一個可以裝上兩升水的飲料瓶,把警車油箱最後一點油給‘抽’了出來,然後一枚手雷扔進車裡,轟!山間響起一聲驚雷,警車身上騰起一團火球,碎片‘亂’飛,轟隆一聲從懸崖邊上翻了下去,算是屍骨無存了。
娜塔莉婭叉着腰,瞪着他問:“你把車給炸了,我們還怎麼回到鎮上去!”
柳衛華說:“只要你走到山下,馬上就會有人冒出來把你帶回鎮子去。”
娜塔莉婭撇了撇嘴:“你指的是那些想逮住我們的人吧?我纔沒有這麼笨,自動自覺的跑出去讓他們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柳衛華說:“往前走應該能找到護林人的小木屋,我們可以先在那裡呆上幾天,再另想辦法。”
娜塔莉婭看着山間飄來的雲霧,苦着臉說:“那要在這裡呆多久啊?這個鬼地方看不到電視,聽不到音樂,更不會有電玩和互聯網,我會無聊死的!”
真是服了她了,都小命難保了還掂記着電視電腦!柳衛華懶得理她,帶着汽油揹着步槍艱難的往前走,娜塔莉婭慌忙上前扶住他,兩個人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可謂險象環生。娜塔莉婭還興致勃勃的跟他說着自己有限的登山經驗和狩獵經驗:
“我可征服過歐洲不少著名的山峰哦······我每年冬季都要和我爸一起到阿爾卑斯山滑雪和打獵,用最級獵槍瞄準膘‘肥’體壯的馴鹿和野豬,然後扣動扳機······我的槍法也不算差啦,在大學軍訓的時候用十發子彈都能打出七十環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往往辛苦一整天,卻連只野兔都打不到······”
柳衛華心裡說:“就你這個話癆,獵物隔着五公里遠都能聽到你的大呼小叫,還能被你打到那才真叫見鬼了!”這話他可不敢說,他怕說了會被這小妞一把推下懸崖。
正如柳衛華所料,在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在叢林深處找到了一幢可愛的小木屋。小木屋已經破舊了,但勉強還能住人,娜塔莉婭發出一聲歡呼:“謝天謝地,總
算可以歇了歇了!”她隨即又警惕起來,四處張望:“這裡很倒童話裡的居住着巫婆的地方哦,該不會真的有一位邪惡的巫婆守候在這裡,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吧?”
柳衛華說:“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拖着右‘腿’走過去,一槍托把鎖砸開,推開‘門’進去,他看到木屋裡已經佈滿了蜘蛛網,顯然已經被遺棄了好久了。護林人走的時候倉促了一些,像斧頭、柴刀這些東西都沒有帶走,一件舊大衣掛在牆上,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塵,蜘蛛網‘交’錯,髒兮兮的,但應該還能穿。那張‘牀’卻不怎麼髒,大山裡的空氣跟城裡的就是不一樣。他坐在‘牀’上,對娜塔莉婭說:“安全,進來吧。”
娜塔莉婭走進來,看到什麼都是髒兮兮的,不禁眉頭大皺:“好髒啊······以後我們就要住在這裡了嗎?”
柳衛華說:“沒錯。”
娜塔莉婭說:“我寧願睡在自己的小帳蓬裡!”
柳衛華說:“隨你便。不過我得提醒你,山裡可是有很多猛獸的,一到晚上就出來捕食,你的小帳蓬······怎麼看都沒有木屋穩固吧?”
娜塔莉婭哆嗦一下,不敢再掂記她的小帳蓬了,乖乖的把‘藥’箱和行李放下,動手搞清潔。柳衛華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一支嗎啡,將它慢慢注入右‘腿’,直到現在他才能放心的注‘射’一支麻醉針,對自己進行局部麻醉,將自己從劇痛中暫時解放出來。
娜塔莉婭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小木屋給收拾乾淨了,一屁股坐下來,伸了伸懶腰,叫:“累死我了!”似乎是嫌自己叫得不夠威風,她的肚子發出一陣響亮的咕咕聲,爲她擂鼓助威。她臉一紅,‘揉’着肚子說:“我肚子餓了!”
柳衛華說:“樹林裡有蘑菇,去採一些回來煮着吃,能頂一會兒。”
娜塔莉婭發出一聲哀叫:“不是吧,還要我出去採蘑菇!難道這裡就沒有能吃的東西嗎!?”
柳衛華拔出那把在打鬥中順手從刀疤臉身上順過來的長達三十四釐米的匕首,在木板釘成的桌子上一挑,挑出一條一指長的白白胖胖的蟲子:“只有這個。純蛋白質,營養豐富,要不要?”
娜塔莉塔發出一聲尖叫:“變態啊你,趕緊拿開!”
柳衛華說:“好東西呢,你真不識貨。”在娜塔莉婭那有若見鬼的‘精’彩表情中將這條還在扭動身體垂死掙扎的蟲子送進自己嘴裡大嚼。娜塔莉婭只覺得一股酸水直衝上喉嚨,扔下一句“我去採蘑菇!”逃也似的竄了出去。採蘑菇雖然辛苦,總比吃蟲子強吧?不是她挑食,實在是這玩意太噁心太恐懼,別說吃,光是看着都想吐啊!
樹林裡的蘑菇確實不少,只要認真找就不難找到。娜塔莉婭一邊喃喃咒罵着那個吃蟲子的變態,一邊左一朵右一朵採得不亦樂乎,很快就裝了一小籃。看到地上落有幾枚小小的野果,她老實不客氣的撿起一個,張大嘴巴一口咬下去······她的臉馬上皺成一團,將它吐了出來,又硬又澀的,怎麼吃啊!不過,把它們撿回去給那個吃蟲子的變態吃,看着他的臉苦得可以滴出汁來,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於是,她的籃子裡又多了幾枚硬得能當石頭用的野果。
回到木屋,娜塔莉婭才發現那個傢伙並沒有偷懷,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便把火生了起來,火塘上還架着一小串跟麻雀一樣的東東,正烤得滋滋冒油。而那個傢伙呢,正用那把匕首削着一根筆直的軟木,那根軟木長約一米五,比嬰兒的手臂略細一點,彈力極佳,看樣子他是想用它造一張弓。娜塔莉婭對他手裡的活計不感興趣,她鼻翼‘抽’動着,嗅着空氣中飄動的那一縷‘誘’人的烤‘肉’香葉,把籃子一扔,抄起那串烤‘肉’,也顧不得燙了,狠狠一口咬下去一陣猛嚼,一隻小鳥轉眼之間便被她毀滅跡,屍骨無存。雖說燙是燙了一點,但是香噴噴的,吃了還想吃。她又咬下一個,一邊嚼一邊問:“這是什麼鳥?真好吃!”
柳衛華說:“蝙蝠。”
娜塔莉婭的臉刷一下白了,將被她消滅了一半的烤‘肉’串一扔,捂着嘴巴跑了出去,隔老遠都能聽到她的乾嘔聲。柳衛華微微搖頭,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這麼純天然無污染的‘肉’食也不知道珍惜,全‘浪’費了。他放下手裡的活計,把裝着蘑菇的籃子拖過來,認真的翻揀。於是,當娜塔莉婭吐完了,有氣無力的回到木屋的時候,怒火沖天的看到這個傢伙正對着她好不容易纔採回的蘑菇挑‘肥’揀瘦,不時揀出幾朵他看不順眼的往火裡扔。再三被捉‘弄’,她已經忍無可忍了,作獅子吼:“你又想幹什麼!?你不想吃,我還要吃呢!!!”
柳衛華頭也不擡:“把有毒的扔掉。”
娜塔莉塔傻了眼,她搶過兩朵柳衛華要扔掉的蘑菇反覆的研究,這顏‘色’,這‘色’斑,似乎、好像、真的有毒!毒蘑菇可不是鬧着玩的,吃一點可能毒不死你,但是半碗蘑菇湯喝下去,這條小命基本也就報銷了!她‘欲’哭無淚的看着柳衛華從籃子裡揀出大量毒蘑菇扔進火堆裡燒得香氣撲鼻,相對應的
,她的勞動成果也在飛快的縮水,原本煮出來的蘑菇湯能供兩個人美美的吃一頓,現在能餵飽她自己就算不錯了。早知道這樣,就該往揹包裡裝一點香腸、‘肉’罐頭、麪包什麼的,雖說這些東西不怎麼好吃,但口味再糟也比白開水煮蘑菇強吧?
大半籃的蘑菇就這樣被扔掉了,最終煮出來的蘑菇湯自然大大縮水,只夠兩個人喝個半飽。折騰了大半天,娜塔莉婭已經是筋疲力盡了,二話不說倒在‘牀’上呼呼大睡,就算把被窩裡扔大炮仗也炸不醒她。柳衛華卻沒有睡,他還在忙活着,用匕首將軟木的皮一點點的削掉,弓臂兩端削薄幾分,然後彎曲,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的動物筋腱繫上,一張做工粗糙但殺傷力絕對不容輕視的弓便大功告成了。接着,他又拿出一些長達一米的又直又硬的樹枝,剝掉外皮,用火慢慢的烤,準備用它們做成一些利箭。他每一個動作都從容不迫,不急不躁,因爲他知道他還有時間慢慢作準備,他最忠誠的部下已經替他將敵人引開。只是,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仍在與敵人血戰?他能否找到其他倖存者,並且跟共和國取得聯繫?
不知道。一如他不知道共和國現在怎麼樣了一樣。
在距離山區足有一百多公里的康絲坦小鎮裡,一個貌不驚人的停車場中,橫七豎八的躺着六具屍體,兩名臉用木炭和泥土塗得漆黑,根本就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漢子就坐在屍體旁邊,旁若無人的往喉嚨裡灌着伏特加,灌了幾口就先把酒放下,拿過一聽午餐‘肉’罐頭用戰術刀劃開,‘露’出厚厚一層白‘花’‘花’的豬油,看着就讓人沒胃口。這兩位仁兄卻一點都不在意,用匕首把豬油大塊大塊的挖出來,塗在麪包上放到火堆旁烤一烤就大嚼起來,那叫一個狼吞虎嚥。兩隻手都這麼忙,他們自然沒有閒暇處理手上那一撂撂帶血的文件了,於是這些文件在草草瀏覽一遍之後就被扔進了火堆裡當柴燒。
跳躍的火光映在他們臉上,被抹黑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但輪廊猶如刀雕,處處透着一種三棱軍刺般的鋒銳。
“咳咳咳————”大概是喝得太急了,那個穿着西德警察制服的男子忽然用手背擋住嘴,咳嗽起來,當他把手拿開的時候,手背已經多了一點淡淡的血跡。穿黑‘色’憲兵制服的漢子低聲說:“將軍,你的內傷還沒有完全癒合,就不要再喝酒了。”
警察制服的漢子說:“從萬米高空摔下來都死不了,幾兩烈酒又能奈我何?放心吧,我死不了。就是不知道那個搗蛋鬼現在怎麼樣了。”
黑‘色’憲兵制服漢子眸底掠過
一絲憂‘色’,猛灌一口酒,說:“三個星期前,我們正在山區養傷的時候突然遭到北約影子部隊的襲擊,將軍被手雷炸傷,我把他藏在一個‘洞’‘穴’中,設法引開了追兵,但當我好不容易纔將那些北約特種兵幹掉,回頭去找他的時候,卻怎麼找都找不着他了······我這個警衛員是不是很沒用?連首長都保護不了!”
警察制服漢子說:“你當時也有傷在身,而北約影子部隊的戰鬥力甚至比海狼突擊隊還要強一些,能反手將他們幹掉已經很不容易了。我相信他會沒事的,十幾年來,我們圍着地球打了一圈,什麼樣的敵人沒有見過?幾個特工就想要他的命,沒那麼容易。但我真的很擔心他,他是那樣的驕傲,他的人生就是從一個勝利走向一個勝利,從不允許自己失敗,我真擔心他會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要過酒瓶把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酒瓶一扔,呵出一口酒氣,看了一眼身後那六具死屍,笑了:“六名突擊隊員出身的優秀特工,夠他們心疼一陣子了,這起事件,總該可以引起西德政界的重視了吧?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我們的援兵正不斷趕到,而我們的敵人也在源源不斷的開來,很快這片山區就要變成特種部隊雲集的血‘肉’戰場了,一定會很熱鬧的,我已經等不及想要大開殺戒了。”說到這裡,他慵懶的身軀驀然迸發出森冷的殺氣,目光變得‘陰’鬱、嗜血、冰冷,室內的氣溫直線下降。黑‘色’憲兵制服漢子手裡也有一兩百條人命,稱得上是殺人如麻了,可是面對這種目光,他仍然有一種針扎刀割一般的感覺!他不安的扭動一下身體,又將一份文件扔進了火堆裡,似乎是想用火來驅散從那個傢伙身上迸發出來的漫天‘陰’霾。
火點燃了文件,封面上那隻邪惡的蝙蝠在烈火中燃燒。這一標誌歐洲人再熟悉不過了,冷戰還沒有開始,這隻蝙蝠就從莫斯科起飛,在歐洲,在亞洲,在美洲,大半個地球都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無數見不得光的、關係着一個個國家生死存亡甚至世界格局變動的絕密在它冰冷的目光之下無處遁形。在這隻蝙蝠後面,是數以萬計的、無孔不入遍佈全球的特工,是數千裝備‘精’良冷酷無情的特種部隊,在秘密戰線,這隻蝙蝠和ss-18、ss-24洲際導彈那樣,令半個世界都不寒而慄!
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格魯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