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橋作品」※※※※※※※※※※※※※※※※※※※※※※※※※
(17)「永不回頭」
亭脊之巔那藍襖青年的身影,在圓月下顯得是那樣的孤寂,卻彷彿具有某種懾人驚魂的蕭殺力量。
那兩個一直都左搖右擺的揮動着手中利器,似乎一直都囂張跋扈旁若無人的鐵骷髏戰士,此刻竟有些躊躇的微微退後着腳步,聚攏着靠近了銀盤中狗的方向。
狗凝聲沉吟的聲音傳來,眼睛裡閃出了一絲絕望般的黯然和怨毒之色。
它彷彿是在等待和期盼着什麼,又好像是在憤恨、仇視着什麼。但是此時的狗卻沒有顯出一絲一毫,想要掉頭逃跑的樣子。
“寒江雪......你......居然能逃得到這裡!”
“血狗,我們又見面了。”
林海伴清風隨月影飄搖,站在楓亭之巔的藍襖青年卻沒有回答狗的問話,他只是有些倦怠的幽幽沉吟說道:“時至今日,你心裡的仇恨,還是不能磨滅對嗎!?”
“我沒有心!”
狗沉悶的聲音冷冷的傳來,卻像是一個冤死的靈魂,在屈辱而憤恨的痛訴: “自從秀才殺死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經沒有了心腸......我的心肝本是那麼的火熱,可卻早就被你們人類給吃掉了。我的靈魂也已步入了無盡的淪亡。這世上的人和畜生全都該死,全都該死......我好恨吶!
狗的靈魂早已經被徹底投入了冰窟,仇恨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記憶深處......是你們人類的無情,造就了我今天的邪靈。”
悲憤的狗痛訴的語聲落下,藍襖年輕人的神情顯出了一縷黯然,竟也是帶着一股糾結與憤懣之色。
寒江幽幽低下眼瞼,
一抹悵然掃過眉間,竟也是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天地相濡相望,乾坤陰陽相灼。當初的花田之錯,其錯,不在乎牡丹長亭......仇恨只能帶來毀滅,毀滅之極萬念俱灰!
世間紅塵萬物緣生緣滅,唯有生命能夠得以延續,纔會使這塵世裡的生靈繼續傳承。雖然生命如此的難得,而且生存又是那麼的艱難,但生命的力量總是那麼頑強......所以這世上纔會有相惜、真摯的情感傳奇古今。
心恨者恨誰?被恨者怨誰!?
沒有愛過,何來恩怨?沒有淵源,何來仇恨!?人也好......畜生也罷,一切機緣與恩仇,或許都是天意的輪迴。如能將其放下,那麼諸多不安的靈魂,自然就會安息......何必不死不休!何必仇恨,何必計較,何必......何必......何必一去永不回頭!”
“別說了!”
狗的靈魂也在瞬間癲狂,忽然打斷了藍襖青年的聲聲勸慰: “什麼都別說了,一切都太晚了,要知道赤狗早就死了!現在的我已經徹底的成了一個妖孽。
寒江雪,你曾對我有恩......況且若論幻殺鬥戰之術,我也絕對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會戰鬥到底。”
狗的情緒越發的難以自控,語聲越發淒厲的繼續道:“誰願意超度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死後的亡靈,誰會在乎一條狗如此卑微和悽慘的命運!?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魔王才理解我的痛苦,也只有他才能爲我的枉死而出頭,給了我第二次生涯,所以,我要爲魔王誓死效忠!”
悲憤的狗越說面目越猙獰,臉上竟出現了詭異而殘酷的笑容:“哼哼,魔域這次是決心必要毀天滅地,將這世上的一切生靈全部都消亡。然後歷經萬年黑暗籠罩的生息之旅,再重塑這聒噪混亂的不平世間。
就憑你們人類目前的實力,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和魔域中如此強悍的衆魔頭相互抗衡!”
青年雙眉緊鎖,幽幽唏噓嘆息道: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嘗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你所說的話,貌似也是不無道理......一朝花開花落,不過雲煙百年。當年在你落難之時,寒江卻無緣趕到!唉,先入爲主......這是孽緣,也是情非得已......你纔會投靠效忠於魔王......”
亭脊高處的年輕人面色悵然,擡眼望向銀盤般皎潔的圓月: “只可惜當年你枉死之際,卻沒能遇見一個好人......沒能遇到一個像我一樣的人,來超度你的亡魂。否則那應該將會是和現在,截然相反的不同結果。”
“也許你說的對......”沉吟良久,狗陰霾的目光盯向高亭上的年輕人,語聲失落且絕望:
“但是一切都遲了......你們人類在私慾和貪念的唆使之下,早已墮落了很久......人類卻還在妄自尊大、不知死活的自毀了長城......時至今日,有誰還能隻手挽危瀾!?依我看來,單憑你寒江一人之力,只怕根本是無術迴天了!”
“也許是吧......信心一旦消失,恐怕就什麼也不能做了......”
藍襖青年微微低下眼瞼,眼中閃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黯然神傷,卻忽的又昂起頭凜然鏗鏘道: “但是我還有信心!我相信,這個紅塵世間裡,除我寒江之外,已經出現了其他可以對付那些惡魔的人。”
可卻不知爲什麼,話剛說到這裡,那藍襖青年忽然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微微的弓下了身子,鬢角處竟有冷汗在滴滴流下。竟然彷彿很痛苦的樣子,似乎他正在強忍着某種,看不見的高壓和極度的煎熬。
「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