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橋作品」※※※※※※※※※※※※※※※※※※※※※※※※※
(112)「馬服龍」
平整寬敞的紅土街道路面,正街兩側的各色商鋪,井井有條的戶戶林立。蒲家村街路上往來的人流並不多,人的視角可以通達到前方數百米的範圍。
李銀冉坐在車廂裡,微微震顫的視線卻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不足百米的距離之內,正有一個身材健美而挺拔的男子,像一杆標槍般的直立在路中央。
蒲牢身穿一件乳白色的寬袖長袍,腳上仍舊是赤足穿着那雙,厚底兒檀香木材質的木屐。雙手持重的深藏在兩袖之中,交叉着的雙臂環抱着肩膀。濃黑的長髮梳理的很是工整,兩側鬢角低垂的長髯隨風輕揚。
他微微的擰着眉頭,耳朵上仍帶着那對特製的軟木塞,卻彷彿還是對這街路上,來自四面八方的嘈雜聲感到很厭煩。
臉上仍是那麼沉穩的幾乎毫無表情,卻是徹骨般森冷、霸氣的目光,閃亮的黑瞳正眨也不眨的,盯向迎面加速瘋狂飛馳而來的車馬。
雖說事發突然,可李銀冉的反應卻很快......他從車廂一側的小窗口露出了半個眼睛,看清了形勢後馬上縮了回來,並下令車伕加速向前行駛。當機立斷喝令車伕全速驅趕車馬,撞向正挺身站在街路中間的蒲牢。
嘿嘿~~太好了!尋你不着、拿你不見,現在居然自己送上了門來!
一年前我兒子李旺被搞的事情,老子早就想找你算賬呢,眼前這般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頭腦靈活的李銀冉必須要掌握。
若不是出於他們蒲仁家族的威懾力,就衝着去年他的兒子被搞斷了舌尖的事情,這要是換做了兩世旁人,李銀冉肯定非得僱兇殺了他蒲牢不可!
兩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揚起馬蹄,在車伕手中皮鞭的狂趕之下,仰頭髮出聲聲嘶鳴,竟已是四蹄蹬開的瞬間加速。
車輪碾壓着平整的紅土路面,在紅土路面上扭曲的絞出道道深痕。
精修研磨銅皮包裹的車輪在飛速的旋轉,一排排用純銀鑲嵌在輪沿處的釘帽兒,隨着輪盤轉速的猛然加快,映着接近餉午的陽光,劃出一團團閃亮的寒光。
街路兩側的行人,見此情形皆是紛紛避讓。眼見得那仍就挺身站在路中央,身形彷彿滄海岩石般,屹立在路中央一動也不動的蒲牢。更有一些途經此處的路人,驚呼大叫起來提醒他趕快躲避離開。
可蒲牢的腳下卻仍是紋絲不動,他就像被釘子釘在了路中一樣。甚至就連他那一雙黑亮的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迎面飛馳而來的車馬。
隨着距離快速的拉近,坐在車廂裡的李大總管,眼中露出了一種很是奇怪的,彷彿是某種正處在歡//愛過程中的雄性動物,即將達到了某種巔峰感受時刻那般異樣的目光。
從他的視角看去,眼前這兩匹高過一人的棗紅馬,再加上身下這輛用用銅皮包裹的厚木馬車,一旦撞上了站立在路中間的蒲牢,必將會像鐵
甲戰車一般,毫無阻力的從他的身上碾壓過去!
可蒲牢的雙腳仍是一絲一毫也沒有移動過,雙眼眨也不眨的站在那裡,簡直就像一尊瞬間沒有了生命氣息的蠟像。
就在那兩匹高頭大馬,被鞭打得彷彿受了驚一般,瘋跑到距離蒲牢只差十來米的距離時,他們之間的視線完全交匯了。
兩匹正在發瘋般前衝着的馬兒,看清了屹立在正前方,那個人的一雙眼睛......蒲牢的雙眼!
他的眼裡沒有焦躁、沒有憤怒、沒有忐忑、更沒有癡狂,有的只是一種簡直超乎人類的冷酷和霸氣。
冥冥中似有一聲龍吟劃破晴空,兩匹狂奔着的烈馬眼看着前方那人,兩對圓睜着的馬眼中,瞳孔在快速的收縮,竟同時閃出極度的驚恐之色。
一雙高頭大馬竟是齊齊的,憑空仰起了前蹄,彷彿突然使盡了全身的氣力,猛然將駕馭着自己身體的車廂放停!
蒲牢仍舊是那副姿勢,腳下一動也未曾動過,筆直的身形站在面前的紅土路面上。
而那兩匹戈然停下的馬兒,竟是雙眼中顯出謙恭和懦懦的樣子,視線再不敢再去觸碰面前的蒲牢目光。
在蒲牢雄霸般的目光注視之下,那兩匹馬兒竟是彷彿就像是在作揖般的頻頻的點着頭,並且前膝像是要跪倒似的試着前屈。
卻由於身後的車轅綁駕着身體,那兩匹馬兒身體無法再動彈,只得身駕着車轅站立在街路中央。
坐在車廂裡的李銀冉,被這一個瞬間接近瘋狂的前行和急停,竟是把持不住的一頭,就撞在了車廂的前沿木楞處。這位李大總管的腦門上頓時明晃晃的,只頃刻間就腫起了一個大筋包。
“蒲牢,你要幹什麼!?”
大哥就是大哥,無論何時都要帶範兒!李銀冉就是當時明珠寨的大哥,大哥必須要有氣度,所以李銀冉腦袋上頂着個大筋包,很帶範兒的一腳踢開車門,氣勢洶洶的一躍就跳下了車廂。
筆直的身形站在對面路面上的蒲牢,此時微微的低下眼瞼,似乎在舒緩着自己一口胸中的淤氣。
當他再次擡起眼眸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和,仍舊是用他那頗具男子漢磁性的嗓音說道:“銀冉叔叔不必驚慌,蒲牢唐突在此迎候,確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您一起商量一下。”
“哦?”
李銀冉上一眼下一眼的又看了蒲牢好幾遍,隨即又側過身怒目而視的盯着那兩匹馬兒看了半響。他真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照着那兩匹馬的屁股踹上幾腳!
那個車伕更是莫名其妙的神情,卻是被剛剛絕對意外的情形,搞得他雙腿都在簌簌的發抖。
李銀冉看着那個仍處在驚魂未定的車伕,又瞧了瞧那四個跟着馬車飛奔的保鏢,一行幾人各自沉默的想了半天,可誰也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
話說,李銀冉他怎麼會知道!
不久前在自家大院的樹蔭下,和小妹葒冭郎呆在一起,彷彿自顧自的安靜下棋的蒲牢。
只需憑藉着自己先天超常的耳力,根本都不用摘下耳朵孔處塞着的木塞。就可以把李銀冉和他父親蒲仁,在客室大屋裡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至於那兩匹拉車馬兒的怪異舉動,此間自然有個不爲人知的原因。
目前階段的蒲牢,只知道自己除了耳力天生超常之外,還有一樣是在他無意之中,相當偶然發現的一種強悍異能——他可以用意念和馬兒們交流!
雖然還並不能完全的通惠領悟,自己與馬兒之間的具體思想,但卻發現幾乎所他能夠遇到的駿馬,對於自己本是很平淡的目光,都會產生一種似乎十分強大、幾乎不可抗拒的畏懼和敬重之感。
四朝憂國鬢如絲,龍馬精神海鶴姿。
龍首像馬,龍身的一部分也取自馬體。
古人認爲,龍和馬之間是可以互變的。
關於這種怪事形成的具體原因,目前就連蒲牢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隨着海豚灣事件的延續,答案很快就將在後續的情節裡出現了。
。。。。。。
“什麼事,你說吧!”
李銀冉深吸一口氣的定了定神,重新撇着嘴拿出大哥的派頭,還擺出了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蒲牢很恭敬的樣子,神情溫文的邀請道:“這裡談話不方便,臨近就是本村最好的酒樓,銀冉叔可否賞光前去與蒲牢小酌幾杯!”
“我沒空,你李叔我忙得很,哪有你蒲家公子這般的雅緻!”
李銀冉這般極度自私、行事最爲齷齪的人物,可每當他在人前講話的時候,居然彷彿都是這般的義正言辭:“哼哼,好事不揹人、被人沒好事!蒲牢,有什麼事情只管在當街說吧,我李某沒什麼需要揹着人前不能講的事情!”
蒲牢似乎也不在意他的腔調,仍舊是那副溫文而又持重的態度,頗具磁性的嗓音說道:“還請銀冉叔賞光進去淺談幾句,如果我不點頭的話,你家拉車的馬兒就不會載你離開這裡!”
李銀冉剛剛見識過了人家,幾乎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就攔停了自己的車馬,自知蒲牢身懷着某種自己尚不知曉的過人之術。無奈之下也就只得跟隨着蒲牢,走進了此處臨街的那家雙層酒樓。
略顯樸實儒雅的風格,卻很精工細造的酒樓二層包間裡,整塊翠綠玉石磨成的大圓桌上卻沒有酒菜。
李銀冉與蒲牢之間的談話,也是各自落座之後,便很快的進入了主題。
蒲牢似乎總也不會忘了,順便嘲諷一下這位李大總管:“銀冉叔,你還真是準時啊,一年的約定期剛剛到,您老就準時出現在蒲家村了。”
“蒲牢,有什麼事你就快說吧,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小輩來插嘴言語!”
商場經驗頗豐的李大總管,在此等套路化般的語言方面,那是絕不會輸給一般人物的,貌似永遠都會使自己佔據主動,堂而皇之的立於不敗之地。
蒲牢回答的也很乾脆:“好,我有兩件事想要問你!”
「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