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橋作品」※※※※※※※※※※※※※※※※※※※※※※※※※ (53)「奈何」
在踏上那橋頭的一刻,古代的龍歡停下了腳步。她幽幽回過頭,默默的再次看了眼身後的雨山。
那裡曾是同鄉的族人們,快樂聚居的地方,可現在卻已是座杳無人煙的空山。
族人們正在被火族人,像圈養的畜生一般的囚禁在傷心嶺中。夜裡要住在那些最爲陰寒、最爲潮溼、最爲破落的山坳北坡地段。暗無天日的生活在那些,用粗糙的石塊壘砌成的,彷如重刑犯監獄一般的圍牆裡,苟延殘喘着生命時光。
白日裡上萬的雨山族人,在那一簇簇斑駁嶙峋的,隨時可能會再次塌陷的山中礦坑裡,做着最粗重的活兒。累死累活的卻是終日朝不保夕,還要面對着隨時可能被殺掉的風險,卻只有毫無辦法的忍受着每個日升月落。
據說——火族中的一些人,頗有些經商的“頭腦”。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還想出了個“損”到家了的餿主意——當時火族的高層人物和監工們,還把雨山華夏族人們聚居的地方,那些像牢獄一般陰暗狹窄的聚居地,按照每天太陽光照的優劣,地勢是否相對還算平坦等情況,居然還劃分成了若干個小區域。把那些光照相對好一點的北坡地段,供給雨山族人之中的漢奸和聽話的奴才們居住,每個月按時收取他們的租金。而雨山的人們相互之間,也會倒賣此類的住房,投機商人般的賺取差價。話說,這也成是挺有閒心的了。
而且火族人每個月,同樣也要按時向他們收取一定數量的租住金。只不過由於這些雨山的族人已經太貧窮了,家產和財物早已被搶奪和盤剝的所剩無幾了。所以相對於那些“陽光地段”的草棚,租金的價錢也要少上很多。
眼前他們又把這三百六十五個人,像碼積木一樣的被平鋪着,放倒在河水托起的浮橋上面。所幸的是這些人沒有徹底的屈服,仍在不是氣節和勇氣的敢於高聲在吟唱!他們在用最振奮的歌聲,維護着最底線的尊嚴,無奈卻並不軟弱、徹底屈服的面對所有的窘境!血氣方剛的漢子們,在不斷的唱着家鄉的民謠。他們唱的熱血沸騰,各個唱得都淚流滿面!過了今天,這些可愛的生命還會存在嗎!?就在今日......這些尚存血性的優良人種,還會有同樣的後代留下嗎!?
古代的龍歡終於邁出了腳步,她那穿着白色織襪的腳,踏上了橋頭第一個人的脊背。那漢子滿眼含淚,卻是神情充滿豪情,仍在嘶聲的放聲歌唱。漾漾河面的橋面上,幾乎所有的人們,都是越唱越激昂,越唱越嘹亮。
過了花水灣的橋頭,明天還會再見嗎?明天之後,那將會是個什麼樣的暖陽!?
向前邁出的一步又是一步,這每一步都要踩着別人的身體走過去,自己還必須踐踏着族人的尊嚴,那感覺會使龍歡這樣的人,感到無比的羞恥和莫大的痛苦。
三十幾丈寬的河面,僅僅百米左右的距離。此刻卻在龍歡的眼中,竟顯得
是那樣的漫長。彷彿頃刻之間,眼前的這條筆直的浮橋,在她的眼裡已經成爲了一座燃燒着火焰狂燒的浮屠。就好像即將要踏上那傳說裡,遍開着火焰紅花的幽冥黃泉。
古代的龍歡暗自思量着,忽然感到微微一陣眩暈,竟是險些站立不穩。身旁的龍一見狀,趕忙搶身上前,擡手扶住了古典美人的臂彎。
龍一手扶着古典美人,他卻沒有腳踩着那些人的身體,而是一步步踩在這些人,相互之間的空地橋面上。古代的龍歡終於漸漸冷靜下來,她挺起胸長長的嘆了口氣,眼望着那座筆直的浮橋。
無論如何也要走過去,不走完這段路程,接下來的命運,恐怕只有等待死亡。只有走過去之後,纔有逃生的機會。
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至少讓弟弟龍一,可以有機會逃離黃巖島!
大白兔子奇奇懷裡抱着兩雙鞋子,眼巴巴的望着古代龍歡二人的背影。兩隻長耳朵憑空的轉了轉,神情似乎多少有點頹廢。奇奇猶自微微的低下頭,從懷裡掏出了那個白玉雕成的小藥鉢,頗有些煩悶的嘟囔着:“阿拉可不想踩着那些銀(人)的身體走過河去,踩着別人的身體走路我會做噩夢的,阿拉有嘰(自)己的辦法過河。”
小飯碗一般大小的藥鉢,被大白兔子脫手拋進河裡,竟眨眼間膨脹起來。變得像一口小水缸般大小,正好容得下奇奇矮小的身軀。大白兔子走到水岸邊,只縱身一跳,就準確無誤的跳進了漂浮在水面上鉢碗裡。
只見它仰着毛茸茸的兔腦袋,靠在瞬間變大的玉鉢邊沿。彷彿很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嘴裡嘀裡嘟嚕的叨咕着什麼。頭上兩隻長長的兔耳朵,竟忽然像螺旋槳和風車一般高速的旋轉了起來。兩隻兔耳朵旋轉出一股小旋風,貌似就要催動那變大了的玉鉢開始前行了。
可新的問題接踵而至,大白兔子奇奇的一對長耳朵,卻忽然又不轉了。原來一對長耳朵想一個方向旋轉了一陣,竟已經擰成了直直的“一條”,就像條直挺挺的長辮子似的矗立在頭頂。
奇奇挺鬱悶,感覺挺沒面子。本想瀟灑的搞定過河的問題,卻不想遇到這般尷尬的情形。它偷眼瞄了下四周,幸好貌似沒有人注意到。於是耳朵又快速的旋轉回去,它揉了揉,感到有點疼。
“介(這)個辦法行不通,介(這)樣子阿拉會頭很暈,但系(是)不要緊,阿拉自有妙計!”
大白兔子又從懷裡掏出那根藥杵,脫手間“啪”的一聲吸附在玉鉢外壁上。小藥杵頃刻間變成一對扁平曲線的螺旋槳,在玉鉢上高速的旋轉起來。竟是捲起一股股水波,推着瞬間變大的玉鉢,承載着奇奇過河去了,速度快的就像艘小型的摩托艇一般駛向彼岸。就在古代的龍歡和龍一,兩人還正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在橋心時,這隻兔子就已經到了花水灣的河對岸了。
。。。。。。
火兒公子早已經擺着相當閃亮的造型,很帶範兒似的身影昂首挺胸的,出現在傷心嶺山下的一處高崗上。身旁左擁右簇着那些耀武揚威的火族高層人物,這些人貌似各個神采奕奕,可是衣着格
調卻有點土裡土氣。都是一副根本沒什麼品位和修養的樣子,卻是渾身上下都穿金戴銀的頗顯華貴。嬉皮笑臉的互相悄聲的吹捧着,藉此機會相互間溝通着“感情”,交流着如何剝削和壓榨,那些雨山族人的好手段和新方法。
在這些人身後的山腳下,就是那近萬個雨山部族被奴役了的人們。彷彿感到有些冷似的相互簇擁在一起,多數是眼中顯出諾諾卑微的目光,緊閉着嘴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誠惶誠恐中卻還帶有一絲的好奇,彷彿渴望着強力圍觀一般的期待。卻是彼此間似乎還有些提防着什麼似的,似乎深怕身邊會忽然出現一個同族的,會向火族人告發和出賣自己的人。
“哈哈~~我的小美人兒,這段路程,對你來說真是艱難吶......!”火兒公子得意萬分,滿臉燦爛的從土坡上迎了下來,身旁跟着那兩個彷彿形影不離的貼身隨從“左撇”和“右撇”。
見火兒公子嬉皮笑臉的向她伸出手來,彷彿熱情如火的樣子,要挽着古典美人的手臂走上山去。龍歡卻是擡眼望了望眼前的山上,又轉回身看向那些仍舊趴在橋面上的人們。
“火兒,現在我已經過來了......那麼,你是不是可以讓我的族人們回到岸上來!”
“呵呵,好!”
火兒公子呲牙大笑道: “弓箭手出列!
浮橋上的所有人,誰也不許站起身來!如果發現有哪一個膽敢動上一動,立馬給我通通全部亂箭射死,一個活口也不留!”
唰唰唰~~~唰唰唰!
排排身形彪悍的火族弓箭手,就像隱藏在密林間突然驟現的一頭頭亮出獠牙的野豬,從兩側的山崗上豁然現出身影。一張張閃着寒光的弩箭,紛紛已是箭在弦上,那陣勢真叫人心中猛的一寒,使這山中的氣氛頓時緊張異常。
“火兒,你這是要幹什麼?”
古代的龍歡似乎第一次,用‘正眼’看向火兒公子:“剛剛你不是還說的‘好’嗎?怎麼又下了這樣的命令!?”
“不錯!我是說了個‘好’字,可我說的那個好,是在誇讚我的親孃子你夠種,不像那些只顧着自己感受的小家子女人......哈哈哈,但是我卻沒說過,要允許那些人站起來呀!”
火兒公子理直氣壯的得意着,表情像張白紙似的看着眼前的龍歡,嘴上卻仍似乎在強忍着耐性的應付道:“嘿嘿,這大喜的日子......歡歡,咱們先別理會這裡的事情了好吧,我要這些人全都趴在那裡不準動,自然有我後續的安排,這可是個意外的驚喜呦!哈哈哈,來來來,小寶貝啊,隨我一起上山去吧!”
見火兒公子又顯出這幅無賴相,古代的龍歡的心裡當然清楚,對於他們這種出爾反爾的人,再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與他們這種人糾纏和講道理,只是白白的浪費時間和自取其辱。況且眼下明擺着是他們砧板上的肉,已是無力顧不得那麼許多了,也只能隨着他們上山去了。至少火兒公子已經答應過的,要見過自己的爹孃之後,在那條被困的翼龍跟前拜過天地。
「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