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華今年已經三十八歲,幾年前還是憑藉他父親劉永久的關係倒賣一些批文的紈絝子弟,如今搖身一變成爲身家數億的大老闆,這中間巨大的變化讓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都是感慨不已。
以前劉振華大多都是沾着劉永久的光,能夠賺些小錢自然也都是別人看在他地委書記父親的面子上。現在可就不同了,隨着劉振華事業的蒸蒸日上,再加上劉永久這個省委常委因爲年齡到站而退下去,現在劉振華出現在世人面前完全就擺脫了父親的‘陰’影。 ”
不管別人是怎麼看,事業成功的劉振華躊躇滿志之下卻也非常明白,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來自面前這個比自己小上八九歲的小兄弟。
正是有着這樣的覺悟,哪怕現在的劉振華身家億萬也依舊習慣於被陳有爲的“壓榨”。反正現在的‘交’通工具那麼便捷,從河州飛往‘春’城不過兩個小時的距離讓劉振華始終保持着親密聯繫。
至於說陳有爲身後那龐大的政治勢力在一心想要在商界有所作爲的劉振華眼裡,反而其次。
長期的密切‘交’往在劉振華心中,儼然已經將陳有爲視爲自己最爲信任的親人。而這或許在他心中才是最爲看重的地方。
劉振華主動提出想在‘春’城投資,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聽到陳有爲婉拒的說法,他依舊有些不死心,笑道:“有爲,不是哥哥我矯情,現在我旗下的產業基本上走上了正規,有些廠子我還真的有心想讓他做大做強!”
陳有爲來了興致,之所以拒絕劉振華的好意,他更多的還是從政治方面考慮。
誰都知道陳有爲政治上起家的地方是義城,有了錦城電器進入‘春’城,如果現在劉振華旗下的產業再同樣大舉進駐,哪怕他最初的想法是有利於‘春’城經濟發展,恐怕也架不住有些人底下的非議。
陳有爲想的很是透徹,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說,有些事情就更是連做都要小心謹慎,一旦環境或者時局出現變化,哪怕益處頗大的事情都會成爲別人攻擊自己的地方。
“劉哥的意思我明白,還是先緩緩吧!”
陳有爲從餐桌上拿起一盒‘精’致的雪茄,‘抽’出一根簡單的處理之後,點上深深的吸上一口濃郁刺‘激’的菸草氣味,搖頭道:“‘春’城的情況有些複雜,再說適合你前來這裡投資的項目也不多,能夠跟‘春’城這邊經濟有所掛鉤的也就是遠大軸承。”
“嘿嘿,”劉振華端起酒盅跟陳有爲碰杯,笑道:“有爲果然明白哥哥我的心思……”
“打住!”
陳有爲好笑的瞥了劉振華一眼,搖頭道:“就知道宴無好宴,怎麼?你這是看上了‘春’城那幾個軸承廠了?”
劉振華搓着手嘿嘿笑道:“那是,知道‘春’城現在在進行國企改革,我那遠大軸承現有的訂單都排到明年去了,現在的問題是生產力不足啊!”
陳有爲輕輕嘆息,把玩着手裡的雪茄,搖頭道:“義城投資有限公司現在的情況如何?”
劉振華一怔,笑道:“怎麼突然想到這個?聽說義城投資有限公司經過整合之後,現在重新建立起來的幾個廠子效益不錯!”
“那劉哥你覺得我們國家這些原本效益低下的國營企業,真正發展方向在哪裡?”陳有爲目光沉穩的看着有些恍然的劉振華。
劉振華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沉‘吟’道:“從義城的經驗的來看,我本以爲你最爲看重的還是像我們這種民營的企業發展,現在看來你真正的想法還是放在國營企業的改革上啊!”
“還記得我以前跟你提過,我心目中的義城是一個沒有過多貧富差距的公正公平的理想之城。‘私’營企業或者說是民營企業假以時日必將成爲我們這個社會主義國家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私’營企業這部分先富起來之後的人,誰能保證他們就一定能夠有幫扶那些還陷入貧困之中的人們?”
陳有爲語氣蕭瑟道:“資本的天‘性’就是逐利,那些先富一族不要說去幫助後來的人們,在資源有限的前提下,拼命打壓其他人維護自身的利益纔是他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咳咳咳,”小口‘抽’着香菸的劉振華被陳有爲這番刺耳的話語給嗆的不行,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說,你這不是當着禿子的面罵禿驢麼?再說,哥哥我也不是那種人啊!”
“劉哥的人品自然沒的說,可是你能保證其他他都跟一個心思嗎?”陳有爲不給情面的反駁道:“再說,就像劉哥你現在已經是身家數億,在你身上我也沒有看到你有太多反饋社會大衆的做法!”
輕輕擺手攔住張口準備解釋的劉振華,陳有爲不屑道:“不要說你給國家每年上繳的利稅就有多少,那是你作爲一個企業家應盡的義務,這個完全沒有必要拿出來炫耀一番!”
“不是吧,有爲,被你這麼一說,我現在越是努力賺錢就越成了罪過了不是!”劉振華哭喪着臉,滿是委屈的說道。
陳有爲拿起茶壺給劉振華的茶杯續上水,輕笑道:“從所有制的角度來說,民營企業比起國企來有一個天然的弱項,那就是社會責任感的缺失。從理論上來說,國企因爲本質上是屬於全民所有,創造出來的財富也是歸全體人民所有。”
看着若有所思的劉振華,陳有爲繼續說道:“而除了創造財富這個企業的基本職責外,執行一定的社會道義社會責任也是國企的一個重要職能。因爲國企的這種社會責任感的實現大多是通過行政命令等等手段得以實現,現實中很多人對此很容易將它給忽視掉。”
“你這種說法也不盡然,不少民營企業在國家發生災難的時候,也都紛紛捐款捐物,那不也是社會責任感表現的一種方式嘛。”劉振華反擊道。
陳有爲微笑的看着有些小小‘激’動的劉振華,笑道:“不錯,你說的很對,這也正是我希望看到的一點。最起碼劉哥你這麼大的產業,每年拿出來做慈善的事情並不太多吧?”
劉振華輕拍額頭,仰天長嘆道:“得,又繞到我頭上了!”
“我沒有絲毫說民營企業做大做強的不好,只是在我們這樣一個社會主義體制的龐大國家裡,想要真正建設成爲一個現代化的工業強國,無論是現實也好,還是基本的國情也好,沒有國企的發展壯大,想要實現這一個偉大目標基本上就是空中樓閣。”陳有爲語氣肅穆道。
“‘春’城的國企改革按照我的思路走的還是一種進行國企內部資源整合,實行政企分開,儘快建立現代化管理體制的現代化大型企業。”
陳有爲瞥了眼連連搖頭的劉振華說道:“如果這個時候,我讓你的遠大軸承摻和到‘春’城國企改革當中來。從短期而言,或許‘春’城那幾個半死不活的軸承廠能夠得到一個快速的發展,但是我敢說,等到‘春’城目前這種困難時期熬過之後,大量質疑我們賤賣國有資產的聲音就會甚囂塵上!”
劉振華心中一驚,面‘色’凝重,官宦家庭出身的他對於這些政治上的事情自然瞭然於‘胸’。
“華夏的事情就是這麼複雜,或許現在你我出於好心而努力不已,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未必能夠成爲你我想要的那個!”陳有爲深深的‘抽’上一口雪茄,彷彿將心中鬱悶隨着吐出的煙霧一起長長噴出。
“如此說來,這‘春’城還真是一個是非漩渦,我還真不能輕易涉足了!”劉振華搖頭失笑道。
“你以爲我好好的江南省不去,非要來這‘春’城是那麼輕鬆愜意‘混’日子那麼簡單?”陳有爲舉杯又跟劉振華乾杯道。
劉振華來了興趣,開始八卦來:“那有爲你現在在‘春’城豈不是孤家寡人一個,這裡的情況那麼複雜,你扛得住嗎?”
陳有爲目光‘迷’離,右手摩挲着‘精’致小酒盅,嘆息道:“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那我只有堅持往下走,僅此而已。”
劉振華又是一陣感嘆無語,再次舉杯痛飲。
“遠大軸承的發展前景還是不錯,但是就目前而言,你們還只是處於一個處級加工生產的階段。想要真正成爲屹立在世界之巔的先進企業,你們需要的投入恐怕將是一個天量。”陳有爲岔開話題,主動關心起劉振華的產業,沉聲說道。
“世界之巔?”
劉振華心裡一個哆嗦,苦笑到:“能夠成爲華夏第一我就覺得‘挺’難,你小子居然讓我還給我這麼大一個壓力!”
“我看好你,劉哥,遠大軸承如果真正能夠成長起來,對於包括‘春’城在內的衆多重工業企業項目也都是一個極大的刺‘激’。”陳有爲目光清澈,幽幽的說道:“當然,在那之前你們需要做好強大的人才儲備,重工業項目的崛起不僅僅是隻要有資金就能夠搞定一切的。”
劉振華重重點頭,對於陳有爲的想法他從來都是給予最大的重視。
“反正劉哥你現在身價數億,有了伊人純淨水這樣的吸金利器,只要有了錢想要人才過來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陳有爲調侃道:“不過劉哥你要是能夠在慈善方面做出更多貢獻的話,有了一個好名聲,前來投奔你的人也是更多不是?”
劉振華扶額暈倒,故做呲牙咧嘴痛苦****道:“說了半天,還是看上哥哥我兜裡這幾個小錢不是?”
陳有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