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爲雷振春這樣的做法就是草菅人命,而起還是那種不分青紅皁白的無賴舉動,因爲被殺的這三十餘人中,其中有部分都是他們曾經的部下或者是學生,所以他們會持有這樣的態度也不足爲奇,更加上他們此時與袁世凱的微妙關係,就能容易解釋通了。
而第三派則是由類似於蔣百里、楊度以及和我同樣的暫時閒置的將校組成的一排,可以稱之爲觀望派吧暫時,此一派持有的意見,至少在我看來是相對公平的,因爲這一派普遍認爲。
雷振春這樣的做法其實與他到底有沒有證據或者是是不是草菅人命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雷振春之所以會這麼做爲非就是爲了兩個字——“立威”。僅此而已。說起來雷振春雖然是內閣將領,但是他沒有兵權,而且曾同時依靠袁世凱、段祺瑞兩派。
所以大多內閣以及將校是看不起他的,而且他在軍中也是沒有威望的,他根本沒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且不受其他人重視的情況下,那麼他想要樹立自己的威信的第一步是什麼?那麼自然就是“立威”了,而此時此刻,現在的情境下,最好且最直觀的方式,就是殺人。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方式都沒有這一招來的快,效果明顯。
高度的精神壓力,以及來自社會各界的不同輿論聲,日子實在是越來越難以安定了,江朝宗在這期間曾與我談過一次,說起來他來找我的目的其實與之前的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他對我的態度卻與之前的衆人不同。
或許是江朝宗這一段時間內手上沾染的血腥太過於濃烈了,使得他這個平常日子永遠微笑着面對任何人的老傢伙,竟然會有些頤指氣使的同時,讓人在很遠的距離下,就能感覺到他的跋扈。
與之目光相對的話,若是常人,怕是要心生膽寒之意了;確實,這一段時間的殺戮也好,亦或是他口中的“肅清”也罷,總而言之,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確實改變了江朝宗這個人的氣質。
雖然之前他就是一個恐怖的傢伙,但是就沒有現在這樣張揚出自己的性格,或者說他現在的氣質上,已然與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雖然性格沒有大的變動,但是至少做事方式上,以及言談舉止間。
他將自己的嗜殺與血腥,顯露無疑了。其實我挺想不明白的,我知道江朝宗來找我肯定是受了袁世凱的命令,他是來給我一個警告與警示的,但是其實真的很想不通爲什麼袁世凱會讓他來和我談論相關的問題。
假如來找我談及此事的是楊度啊,亦或是蔣百里啊,或者是和我沒什麼大交情可是卻相會欣賞的張鳳翽,哪怕就是徐樹錚我都能夠理解,可是爲什麼要派遣江朝宗這樣的一個人那?
倒不是他這個人如何,實在是我與他從根本上來講就是兩個戰線的人,我們兩個人之間是毫無交集點的,除了同朝爲臣之外,怕是我們就再沒有其他的相關的關聯了;不過那,雖然那個時候有些想不通。
可是在我與其交流之後,我還是清楚了,袁世凱爲什麼會派遣他來找我,而且目的上還不是拉攏我,只是爲了給我一個警示,以及隱意下的警告。現在在社會上製造輿論且幫助袁世凱爲其籌劃的人中。
江、雷、陸三人可以說是正處於風頭正勁的階段,三個人的殺戮確實在一定意義上止住了一些有關袁世凱不利的輿論以及信息,所以袁世凱真的想要給我一個警告的話,那麼這三個人無意識最好的人選。
這其中因爲陸建章需要督署湖北軍政要務,而且還要不停的與其相鄰的各省份內進行必要的鎮壓活動,所以他首先被排除了。而剩下的兩個人中,我與江朝宗雖然交集不多,而且從本質上來講我們就不是同一個類型的人。
但是至少我與江朝宗沒有太大的過節,而且在面子上我與江朝宗也從未發生過任何矛盾;而雷振春這個人那,自從上一次他當着袁世凱的面給我道歉之後,也就是因爲雲吉班門前的那件事而我“大發雷霆”的時候。
從哪開始我就知道他對我是存在芥蒂甚至是懷恨在心的,雖然他表面上沒有表示什麼,但是我知道,雷振春這個人的性格是暴虐的,而且怎麼說那,他在很多事上雖然懂得謙讓、隱忍、退步。
在這樣的權力之下,雖然依舊能夠保證他不會把我怎麼樣,但是當我們倆個人面對面交流或者是相互之間出現交集的情況下,他對我的態度必然會產生改變,這樣的改變也許本無所謂。
但是當他改變了對我的態度之後,那麼我對他的態度自然而然的也會出現改變,這樣一來的話,兩個相對立的情緒觸及在一塊的話,如果雙方能夠很好的剋制的話,或許還不能怎樣,但是其中一方假如沒有能夠很好的掩飾或者是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的話。
那麼後果是非常難以預料的。所以經由以上理由,雷振春顯然不是一個好的人選,因爲如是他給我提出警告的話,那麼很有可能會直接導致我潛返雲南,雖然我正準備這樣做。或許袁世凱是知道我的打算的。
所以他纔沒有派遣雷振春來與我交流,他還把雷振春的情緒會給我一個潛返雲南甚至是公然返回雲南的藉口,這絕對是袁世凱所不願意看到的,而且說起來,假如現在雲南的局勢是完全掌控在袁世凱手裡的話。
或許他還不會在意,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或者是他計劃之外的事情,已然成了現實。我知道其實袁世凱當初調唐繼堯來督署雲南其實第一是做戲給我看,因爲唐繼堯與我的關係不同。
他不但沒有直接歸附到袁世凱的麾下,同樣的他唐繼堯也絕對沒有過分的表現對我的忠心與情誼,這就出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其實我與袁世凱都明白,唐繼堯此時的做法就是隔岸觀火。
他想要看一看局勢到後來到底會倒向哪一邊,假如是袁世凱在這場博弈中勝出,歷史進行小幅度的倒退的時候,那麼他就會接着這份遲來的回敬打理,直接歸附到袁世凱的麾下。而如果正常博弈中勝利的不是袁世凱,而是其他任何人的話。
那麼唐繼堯我相信他還是會樂得在我回到雲南之後,當然了,前提條件是我能夠回到雲南的話,他還是會將雲南的軍政大權以及滇軍全部交還到我的手裡的。雖然我經常說滇軍是國家的,而不是我蔡鍔個人的。
但是實際上其實大家都可以理解,這不過就是一個空口號罷了,說真的,即便是真的我願意 把滇軍推上國家的位置,但是滇軍的弟兄們也絕不會心甘情願的聽從其他人的命令的。畢竟軍人看中的是領導者的能力、信仰,絕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人就能夠統帥一直刀山火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軍隊的。
江朝宗其實來找我給我的警告並沒有什麼,因爲即便是他不來和我說那些無聊的話我也不會怎麼樣的,畢竟現在的情況下我還是需要安靜的等候,陳敏麟帶回雲南的確切消息之後我纔會行動。
一併採購一些雲南的特產,食物啊,包括茶葉之類的,到時候我也好用這些東西去做一做人情。當然了,誰都知道這絕不是我發電的主要目的,而且我所惦念的也絕不是陳敏麟個人。
其實說起來有些無情,但是一個陳敏麟相對於我而言,我們兩個對比之下,哪一個更爲重要自然不言自明,我真正惦念的其實還是雲南的情況,我真的很害怕雲南此時已然完全的陷入到了唐繼堯一個人的掌控中。
雖然我不該如此假想,但是沒有辦法,唐繼堯真的變了,尤其是在我來到北平之後,他在一些事情上的做法,實在是讓我很難以再向從前那樣相信他,當然了,我不會因此而怪罪他,一句話,一切都是出於現實。
這是無可厚非的,也只有講求實際的人再這樣的年景下才能生存下去。不過,說來也許是我過於擔憂了,又過了一個星期,陳敏麟回來了,而且他不單單是採購了我需要的藥材,同時還大包小裹的帶回來滿滿一車的雲南特產。
雖然我見他回來非常的高興,但是從他所帶回來的物品中我知道,他一定是接到了我的電文的,但是這樣一來我就不得不遷怒於他了,既然他都已經接到了我的電報,可是爲什麼他不給我回電那?
不要說我是他的長官,即便就是出於禮貌他也應該給我的回電的不是嗎?但是當着外人的面我自然是會與他計較什麼;因爲這一次陳敏麟是和袁克定的手下一同去雲南採購的,雖然說不上那些人的真實目的是什麼。
但是這一趟雲南之行,他們還是較爲辛苦的,一桌宴席是必不可少的,當然了,合理的酬金也是應該的,雖然按道理講我不該給他們什麼酬金,畢竟他們是接受了袁克定的指派纔會這樣做的。
更何況他還通電親自承認了這件事那?其實現在的情況我覺得袁世凱的是預計到的,但是隻不過他可能沒有想到,各省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會如此的迅速,其實要是讓我來看的話,之所以全國上下的反應會這麼快。
這與馮國璋的通電是存在一定關係的,有句話說得好,就跟風容易打頭難,什麼事其實都不能算是非常困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但是就是這個有心人真的是太難尋找了,想要找到一個開頭的領航者,這是非常困難的。
其實說去來這個方式對比與其他的方式來講或許顯得油滑了一些,而且從根源上講真的論起來的話,這是一個存在着軟弱性質的方式,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很多人在處理問題的方式上極其不願意選擇這樣的方式。
或許這就是性格的原因吧,亦或者是這就是根據每一個人的經歷、閱歷、天性的不同吧,有時候能夠以此方式和平解決的問題,卻偏偏要兵戎相見,最後鬧得一個兩敗俱傷,到最後叫別人漁翁得利。
這是爭奪嗎?或者說這就是爭鬥的根源嗎?我想不是的,這是頤指氣使而已,這是最最不可取的方式,可是偏偏……哎。也許我管不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是我只要能夠經營好自己的這一個小攤子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局下,他們會願意頂着犧牲的壓力將我這麼一個不願意爲他們出力的人賣命。如果我被他們的人送回雲南的話。
那我那數萬滇軍的性命,也就不會再歸於我的手中了。這是我不能夠允許的,也是我絕不願意承受的,不是我這個人貪慕權力,而是說實話,我對於他們其中的一些人並不信任,倒不是在推進國家進程的方面不信任。
我不信任他們的,是他們在戰場上的能力。我不可能把自己的部隊交到一羣不懂戰爭的人手裡,我絕不會讓滇軍的兄弟們白白的喪命,軍人不怕死,但是軍人害怕死的沒有意義。而沒有意義的死亡與犧牲。
將會給他們帶來的,是作爲軍人最不願意也最不敢接受的結局,那就是遺忘,被人所遺忘,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啊,軍人爲了國家而犧牲,犧牲了自己的家庭與性命,拋頭顱灑熱血,卻被後人所遺忘。
太悲哀了。所以爲了我的弟兄們不會白白而死,繼而會被後人所遺忘,我絕不會將他們轉交予他人之手,絕不。接到了袁世凱的電文後,我要做的除了收拾行裝準備回國之外,自然要給他回覆一封電報了,我在電文中首先感謝了袁世凱的關心,同樣的我也表示自己的日本之行我的病情能夠得以控制,全是因爲袁世凱他的應允,也就是表示我、日後的生命來源,不是源自於自身,而是源自於他袁世凱的放行。袁世凱說的情真意切,而且疲憊的容顏上還有一絲的歉意,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的,是我誤會了他的用心,如果我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話,如果我僅僅是剛來到北、京的時候,恐怕我真的就會就此相信了袁世凱所說的。
但是很可惜,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了當年的那個我。我對袁世凱道:“大總統,您誤會了,其實回國這件事是我早就已經打算好的了,現在國家與日本之間的關係非常的微妙,而且國際上的態勢也不是很好。”
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而且說起來,這樣的閒情雅緻,我在雲南的時候是非常難得的,雲南的軍政要務頗多,而且雲南是邊陲之地,即便是前朝時亦屬於蠻夷之地,教化未開,所以署理雲南的軍政要務是非常勞心勞神的。
雖然到了北、京以後,我說面對的從軍政變成了生死,但是總體而言生活上還是相對安穩的,畢竟北、京帶給我的威脅,都是存在於光明之下的,只要不是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問題,那麼一定意義上來講,就算不得是什麼問題了。
而且自從從日本回來之後,小鳳仙每天還都願意學着日本菜的風味,給我做一些小食,當然了那些生的東西,冷的東西肯定是她不會給我的,她多數給我烹飪的都是一些類似於天婦羅這樣的食物。
或者是日本風味的串燒,當然了,食材肯定是取自於北、京的,但是調味料上,都是我們從日本買回來的,其實說實話,我們兩個人都知道彼此其實並不喜歡吃日本口味的菜餚,而她之所以還要這樣做。
其實是有一定深意的,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都看在眼裡,十天的時間其實在閒適之下,度過的還是非常快的。其實我真的想這樣的日子能夠在過的長久一些,但是沒有辦法,我的想法終究不可能實現。
其實我一個人遠沒有這麼重要,而袁世凱之所以如此,其實目的就是在於要讓外人看到,我蔡鍔,我這樣的一個人,也都去參加了他的儀式,哪怕我是出於違心,但是隻要我到時候能夠出現在儀式的現場。
那麼那些中外的記者就能夠由此大做文章,這是對於袁世凱大有益處的,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覺得自己很可笑,非常的可笑,我本以爲我的計劃謀定了袁世凱,沒想到反之被他而制,這實在是讓我意想不到的。
一切的一切!我的一切計劃,我的一切謀劃,我的所思所想!這一切,或許早就已經全盤的呈現在了袁世凱甚至是更多人面前,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將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可是他偏偏還要貪圖虛名,或許他現在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