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現在他們都是洪憲帝國大臣、官員了。 www.vodtw.net這其我看到了一個熟人,那邊是張鳳翽,翔初兄。我前與其搭話道:“翔初兄,許久未見了。”“許久未見。”張鳳翽朝我拱了拱手,滿眼盡是鄙夷的神色。
雖然張鳳翽如此對我,但是我想我還是能夠理解的他的,雖然他肩膀的將星又加了一顆,胸前也佩戴了嘉禾勳章,但是實際,我從他的容貌能夠知道,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帶給他的並不是榮譽,反而是一種恥辱。
而最能夠折磨他的,便是他的無力,他與我不同,我或許現在還在抗爭,亦或者到了雲南之後,我還能夠大有作爲,但是張鳳翽不同,他孤身一人,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光桿司令,他手下並沒有自己的嫡系部隊。
湖北軍已然完全掌握在了陸建章的手裡,張鳳翽在北、京也沒有一個實際掌握權力的職位,在專列我聽楊度對我說過,國內的人事調動安排,張鳳翽雖然已被提升爲陸軍將,但是他手並沒有任何的權利。
袁世凱還是不相信他,雖然嘉獎給他嘉禾勳章,但是實際其實袁世凱還是處處提防他的,因爲張鳳翽確實是一個能幹的人才,而且其軍事才能遠超衆人,這樣的一個人,而且他還是反對帝制的,這樣的人物,袁世凱又能如何不去提防那?
和張鳳翽又聊了幾句,而後我發現在這些人,竟然還沒有雷振春的影子,這倒是讓我感到非常的意外了,因爲雷振春這個人怎麼說那,雖然他與我之間的關係並不好,甚至於他是敵視於我的。
但是這個人是一個老油條,像今天這樣的場面,他必然會出席的,至少這樣的場面下,能讓人覺得他對我還是持友好態度的,而這也正是他這個掛着憲兵司令的牌子卻做着暗殺這樣事情的人,最需要的。
“翔初兄。”我對張鳳翽問道:“怎麼,沒看到雷振春將軍啊?我聽說了他現在兼任了警察廳的職務,沒想到啊,他還真是公務繁忙哈。”我這陰陽怪氣的話,雖然是在問張鳳翽,但是實際我是說給袁克定聽的。
果不其然,我纔剛剛說完,袁克定來說道:“鬆坡啊,雷振春這不是接手了警察廳嗎,再加他這個憲兵司令,本來是軍務繁忙的,現在警察廳那些地面的事,也到了他手裡,他這麼忙也是可以理解的,好了好了,咱們不提他了,來來,喝酒去,走走!”
說着,袁克定拉着我要帶我去喝酒,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此時的袁克定表現出來的有些反常,或者是說有些不正常,我推諉着對袁克定道:“太子,酒不喝了,我現在這個病啊,菸酒是一點都不能沾染的,而且連食物也只能吃一些米飯稀粥,一點油膩的東西吃下去,都容易引發病情。我不去了,還是您帶着各位將軍、大人一同去吧,這頓酒算我的。”
“你這是什麼話啊。”袁克定瞟了我一眼,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不過隨即他便也點了點頭,表示對我的理解,而後還拿我開啓了玩笑說:“鬆坡啊,怕不是你這毛病讓你不能去吃酒,或許是有別的什麼更誘、人的等着你那把?啊?哈哈哈哈。”
見袁克定如此,我不由的乾笑了兩聲,正當我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地,袁克定面色一變,而後又對我開口道:“鬆坡啊,你看看,這頓酒宴啊,可是父親準備的,你要是不去,實在是……這樣吧,咱們先去,到時候讓廚子給你做一些你能吃得,酒喝不喝都行啊, 可要是你這個主人公都不在,大家還有誰能夠坐在那喝的下去那?是不是。”
“是啊,鬆坡啊,你聽太子的話吧,你這一走又是二十來天啊,大家都非常想念你啊,而這近來事情越來越多,大家精神緊張的也夠了,正好藉着你這次回來,讓大家放鬆放鬆,登基大典的日子馬到了,今天之後啊,大家還有的忙那,所以啊,你不要推脫了,來來,走,你和我同車。”楊度一面幫腔,一面拉着我往他的車走。
而袁克定卻說:“晳子,還是讓鬆坡與我同乘吧。”而後,也不等楊度在說什麼,袁克定連拉帶拽的算是把我弄了他的車。酒宴安排在一家裝修豪華的淮揚菜的飯莊子裡,據說這家店的廚子,頭竈二竈都是原來宮裡的御廚。
說實話,雖然這頓飯我沒有吃什麼只是品了一碗稀粥,但是這御廚的手藝是不同,即便是最普通的小米稀粥,也能煮出不一樣的味道來。酒宴持續的時間很長,我回到這裡的時候,還是午,可是當我隨着他們離開這家飯莊子的時候,外面卻已然天黑了下來。我說我要回去休息了,但是袁克定等人皆不同意。
說是要去看什麼戲,拉拉扯扯的,我這又被他們弄去聽了好幾個小時的戲,其實說起來,人家看戲的時候,除了堂會之外,一般的也喝喝茶什麼的,但是沒想到啊,這羣傢伙啊,包下了戲院不算。
不過,我此時也覺得幸運,那是我在剛剛率先命令步兵梯隊開始向對方的陣地徐徐進攻,如不是如此,看着剛剛敵方炮陣地所擺出來的態勢,假如我真的等候到炮擊之後,亦或者是在步兵前進的過程,停止了我軍炮兵的打擊的話,那麼無疑的,我這三個梯隊的兵卒,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無論是怎樣的兵丁,無論是如何落後的火炮,這兩者間的較量,絕不是公平的。只要適當的距離,那麼即便是最落後的火炮,也能夠輕易的撕碎十幾名甚至是幾十名士兵的身體,同樣的,帶走他們的生命。
陳敏麟此時並不在我的身邊,因爲出於戰爭的考慮,再加護國軍整體將校數量的不足,所以我將陳敏麟派到了戰場去,這一次向前攻擊的三個梯隊,走在最前面的那一方梯隊,是由陳敏麟率領的。
而此時跟在我旁的這位副官,說起來,還算是唐繼堯在我出兵前送給我的一塊護身符,此人名叫鄒若衡,雲南昭通人,曾拜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部下猛將萬振坤爲師,得起真傳南少林拳法。
“敵軍炮擊之後,必然是全員進攻,點燃松林,阻隔敵軍進攻速度!爲我軍步兵、騎兵爭取到最後的時間。聽我的命令,全體炮兵準備!”在劇烈的爆炸聲,劉國峰所統治、佈置的炮陣地發出了絲絲鐵石之聲。
那是調整炮口,調轉火炮佈置時發出的聲音,可這樣的聲音更像是包括劉國峰本人在內的,炮陣地的每一位士兵最後激昂慷慨的誓死決絕。“準備!”劉國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是最後的怒火,也是他這一生最後的爆發,因爲此時此刻,當了一輩子炮兵的劉國峰知道,依照現在的攻擊方式,以及護國軍炮兵攻擊的方式,他可以斷定,在下一輪的炮火攻擊到達時,他所在的位置。
以及現在殘存下來的這些炮兵、火炮所在的位置,必然成爲一片焦土。所以他必須搶在護國軍下一輪炮擊前使得自己的命令能夠準確的下達到每一個士兵的耳,同時也要保證自己手下參與炮兵的每一發炮彈都能夠準確無誤的打擊在目標的那片松林。
可是,也許這是命運,也許這是天時地利皆失的悲哀與淒涼,劉國峰想着一定要搶在護國軍炮擊前轟炸那片松林,可是,當他剛剛開口,那一個包含了他一生氣血驍勇的“打”字還未出口時。
一發又一發護國軍的炮彈,落在了他所處的位置,而且,在一顆顆炮彈爆炸的同時,他的眼,終於流下了自己一生唯一遺憾的淚水,這一滴淚水,帶着他的怨氣與無奈。
這是一滴血淚,亦不知這一滴血淚,到底是他眼溜出的,還是他心滴落的,亦或是這一滴血淚本是普普通通的淚水,而之所以會變得赤紅,還是因爲摻雜了那一片貫穿了是自己顱骨的破片,留下了的窗口處,血污所染紅的血淚。
總之,這一番轟炸之後,劉國峰以及他部下的炮兵,盡數戰死,一具又一具焦屍殘留在戰場,那被火焰灼熱到暗紅的炮管,還在散發着它恐怖的餘溫。劉國峰的屍體這麼倒在焦土之。
這一片廢墟、焦土,還有殘留的火焰與徐徐的青煙,大地的溫度被爆炸所殘留的火焰而提升,而無論如何,這一片此時灼熱的土地,在不久後,又將要冷卻爲平日裡的溫度,而這片土地那被血污染紅的泥土,也將隨着未來雨雪的沖刷,而恢復原來的顏色。
劉國峰死了,他手下整整一個團的兵力,也隨之共同消亡,作爲護國戰爭北洋軍一方第一支正面與護國軍交戰的隊伍,劉國峰與他的部下們,這一戰是悲壯的,無論他們出於何等的信仰。
無論他們所忠誠的到底是怎樣的領袖,總而言之,這一戰,劉國峰打出了軍人的氣節,留下了北洋軍許久未曾出現的一幕,這不是一種英雄的行爲,但是劉國峰仍值得被衆人稱讚。
看着敵方炮陣地終於在最後一輪的炮火被全部摧毀,我的心實在是不知道此時到底是怎樣的感慨,我沒有任何的興奮,同樣的,我的心也沒有一絲的同情與淒涼,或許此時在我的眼。
當年重九起義時,我之所以要率先的搶佔軍火庫,是爲了避免我軍城外部隊遭到昆明城內炮兵的強烈攻擊。當年我成爲了雲南都督的時候,我曾在昆明城外的靶場校閱炮兵,那個時候我還記得我親手發了一炮。
那一炮爆炸後的威力,實在是令人側目,不得不說,滇軍之所以能夠精銳冠絕天下,實在是與這些先進的武器裝備分不開。而且滇軍所配備的制式步槍也都是德國製造的,當然了這一切的武器裝備。
只有一部分是我弄來的,大部分還是由之前的幾任雲南長官置辦的,而且這也讓我明白了,武器裝備的必然重要性,雖然我說學來的軍事技能對於武器裝備的精良程度的必要性有着一定的結論。
但是實際我還是更願意相信士兵的單兵作戰能力以及全軍的配合,我認爲這纔是戰場克敵制勝的關鍵,不過當我親身經歷了且嘗試過了先進裝備的威力後,我才決定將雲南的大部分財政全部投入到軍費。
不單單是在購買裝備還有是對於整個軍隊的操練、協同等等一些方面,雖然講武堂有協同作戰的課程,但是在我看來那不過都是以點帶面的做法,因爲講武堂內出身的士兵還是少數。
而且他們也都是未來滇軍軍官的儲備,相之於他們來說,滇軍更多的組成部分還是普通的士兵,而且這些士兵的數量龐大,可是雖然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但是相之下他們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協同訓練,雖然在戰場依靠着各自的經驗與相互間的默契得以相互配合,可是實際,他們基本還處於一個協同、配合的最基礎,甚至是其還有人依舊是各自爲戰。
所以我的軍費的消耗大部分還是對於整體軍隊的操練,我曾在雲南的深山,最多一次舉行過兩萬人的協同作戰模擬。這樣的訓練肯定是消耗龐大的,按照雲南的財政情況這本來是沒有這個條件的。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勒緊了褲腰帶,對他們進行了儘可能擴大規模的操練與協同訓練,所以此時在戰場這些士兵的表現才能如此的驚豔。一個小時的時間,在火炮不間斷的轟擊、爆炸聲度過了,其實劉雲峰說的沒錯,真的不需要一個小時的火炮攻擊,因爲四川將軍楊森部的火炮根本無法命我軍陣地。
這是射程的優勢。其實在四十分鐘的時候,地方炮陣地的火炮反擊已經零零散散了,而在四十五分鐘左右的時候,對方炮陣地已經沒有了反抗的炮聲,而之所以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要堅持炮擊。實際我實在以這樣的消耗。
來磨滅地方的氣焰與此同時,這期間我也命令我軍炮陣地的部分,將打擊方向由對方火炮陣地轉向了對方的步兵戰壕。
我雖然知道嗎,不到二十分鐘的炮擊是無法全殲對方步兵的,而且相於炮兵來說,步兵的機動性更好一些,而且也更靈活一些,他們不會像那些沉重的火炮一樣,實打實的抗下一顆顆炮彈。
而在這炮擊按照計劃正式結束後,我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對着我身後的士兵名,用盡了我所能發出的做大聲音,呼喚起他們的鬥志與血性,將千言萬語化成了最後的一句:“進攻!”
這是一種對於心理堅韌圍牆的摧殘,與其說蔡鍔護國軍的炮兵攻擊是在摧毀自己的部下,四川將軍楊森的炮兵佈置,可是實際,劉國峰明白,現在蔡鍔是在摧毀本部及友鄰各部軍士的人心與士氣。
雖然本部的炮兵以及炮陣地佈置此時已經成了破碎的“廢墟”,但是劉國峰明白,自己決不能此逃脫,因爲即便是他不爲自己的士兵考慮也要爲自己的家人着想,臨陣脫逃,這是怎樣的一個罪名?
而且說起來,這是北洋軍與護國軍正式宣戰後的第一戰,而自己雖然這說不是一種運氣還是一種倒黴吧,自己還成了這第一戰,即便是他明白是自己的頂頭司。
他的最高長官四川將軍楊森都並未打算與護國軍殊死一戰,可是自己,作爲這樣一個尷尬處境下的人來說,他下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即刻組織反擊,即便是自己死在這陣地,他也要堅持住,不能退縮一步。
其實這一個小時的炮擊時間內,劉國峰曾幾次想要阻止反擊,而且他手下炮兵的炮口也早已經對準了護國軍炮陣地的位置開始了狂轟亂炸,但是由於武器裝備的差異,他所組織的反擊,變得非常的無力。
這是距離的差距,這是武器裝備不可彌補的劣勢。看着一輪又一輪的火炮還在繼續摧殘着本部士兵的性命,眼看着自己的炮陣地即將崩潰,劉國峰毅然決然的下達了他這一生唯一一次沒有向級請示直接下達的作戰命令。
“我命令!”站在陣地心,身旁還燃燒着熊熊烈火,洶涌着滾滾黑煙的劉國峰,摘下了自己軍裝領口的那被他夫人親手縫製在面的護身符,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後決然的擲到了身旁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