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三天,三千五百騎已成爲名副其實的勁旅。 眼看他們已經成熟,且陣法也已熟練,我覺得是時候帥他們迴歸大營了,已備十二天後的一戰。
回去的路上基本上算順利,除了在燕子口的位置遭遇到一股三千人的敵軍外,再沒遇到什麼大的麻煩。
燕子口一戰,其實不算戰勝,因爲我們只是和敵人接戰了不過片刻,便以騎兵迅捷之便,避開其鋒芒,而後遠離戰場了。那一戰我們沒有人戰死,只有三十幾人受傷,而且不過是皮肉傷而已。
回到大營的時候,距離之前制定的計劃還有五天的時間。
說件有趣的事,我們之前離營的時候是刻意避開所有人耳目的,但我們這次回營卻是聲勢浩大。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各營將軍看到我們這三千餘騎的時候,那目瞪口呆的樣子,真是好笑極了。
歸營的那一日,公子夏親自出轅門相迎,見我三千五百騎如蟄龍待飛騰的般的威赫,不由拍手感嘆:“真無雙龍騎也!”
見此,我忙下馬,跪在公子夏的面前,恭敬的道:“將軍,中軍副將墨離,率特訓騎兵三千五百,交令!”
公子夏將我扶起,而後緊握着我的手道:“墨離,辛苦你了;這支勁旅可有名字?”
“稟大將軍,尚無,還望大將軍賜名!”
公子夏看着眼前的騎兵,略作思索後,叫左右取來素絹筆墨,筆行龍蛇寫下三個大字“無雙騎”!並且吩咐左右,造墨色金紋戰旗。
從那時起,這支三千五百騎組成的勁旅便正式命名爲“無雙騎”,我,也不再是中軍副將,而是驍勇將軍。掌無雙騎正印。
這支只有三千五百人的軍隊,雖然威風赫赫,但誰也想不到,這三千五百騎兵,就是日後名震天下的國殤冢龍騎的前身。
那一日的風光轉眼即逝,戰爭還要繼續下去。回答大營的第二天,我便與公子夏展開了一次長達一個時辰的交流,把我這二十幾日在荒原內部的所見所聞,以及我記在下的荒原的地形地勢一一描畫出來。
蠻人在荒原內部的防禦體系其實並不夠嚴謹,,他們把大批的聯軍兵力壓制在馬蹄坡極其左右的主要幹道上,但是隻要穿過或是偷偷潛入到相對縱深的地方,那裡的部署簡直不堪一擊,二十多天,我們大大小小上百次的激戰,竟然沒有看到蠻人支援的隊伍。
而且二十多天,他們竟然沒有加強各崗哨的守衛,並且只再回來的時候遇到過一次蠻人大批的軍隊,由此可見兩點,其一,蠻人聯軍於內部消息的傳遞,極不及時,這就造成了其內部腹地消息的閉塞,其二,荒原內部的兵力極爲空虛,他們講大軍全部壓制在馬蹄坡前,就是想着一舉擊潰我們,估計他們算得上是傾巢而出。
依照以上的推斷,我把我的一個新的戰術說了出來。
新的戰術很簡單,其一,分兵兩路,由中軍及後軍分別駐紮進十里戰線的各營中,加強守衛,多設置陷阱,坑空,嚴防死守。
其二,由我率領無雙騎以及前軍一萬五千將士,趁夜色消聲行進,避開蠻人大軍,而後直插其腹地之處,毀其部落,屠其親眷,由此蠻人必定折返回援,待到蠻人撤軍時,公子夏則可以親率大軍,掩殺追擊,之後我則率領軍隊,正面攔阻蠻人軍隊,形成夾擊之勢。則此戰,必勝。
聽完我的想法,公子夏沉思片刻後問我道:“墨離,你有幾分把握?”
“末將有七分把握。畢竟,戰勢時常變化,七分是最保守的估計了。”
“那若是敗了那?”
“敗了?”我笑了笑道:“不會敗的。”
公子夏面滿疑惑,問道:“你這是何意?”
而我這一次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拿起我剛剛繪製的地圖,在上面用筆圈了一個圈。
荒原之內有一片地勢特殊的沙地,名叫白沙丘。那裡便是我計劃中首要攻奪地方。
這是一個戰略要地,因其地勢特點,再加上沙土地的特殊性,如果將這裡建成我的暫時行營,不但近可三天之內直攻蠻族第一部落鑿齒部,退可借地形優勢,迅速撤離至馬蹄坡大營三十里處,更能在短時間內,讓三千五百騎兵如魚貫而出,截斷荒原之內唯一的水源牟江。
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再加上荒原之地少水少雨,乾旱無比,截斷水源便是扼守住荒原一切生靈存活得分根本。
這樣一個戰略重地,既然我看得出其重要性,那麼世代居住在此的蠻人自然更不用說。所以,二十三蠻部,在這個位置構建了極爲嚴密的防禦體系。
二十三蠻部中,有八個部落負責此處的防務,這八個部落分別是戰力最強的鑿齒部,擅長御使巨狼的皓逸部,專研草毒之術的株囶部,族人身高皆過九尺的奧陶部,以及此四部落下屬的長牢部、定桀部、季鋯部以及啼風部。
白沙丘以及牟江地區的防務由上述八個部落負責,這八個部落,每兩個部落爲一組,每組負責此地區一年的防務,循環罔替。
在行軍的路上,我在戰車上,對這八個部落進行了相對理性的分析。
具我所掌握的消息,這八個部落,可以算得上是二十三蠻部最強的前四部落以及最薄弱的四個部落。他們之所以依強恃弱,就是爲了平衡各部間的關係。
鑿齒部,二十三蠻部最強最大的部落,其族人長相兇惡身披熊皮豹骨組成的戰鎧,擅用一種似斧非斧的雙手武器,力大無窮,而且因其信仰自然,崇尚自然中兇猛的猛獸,所以一個個悍不畏死。據說鑿齒部的孩童,在七歲的時候就會被族人驅逐到荒原內部,開始自行生存,如果想要回到部落,那麼他們需要的就是在十五歲之前,獵殺二十隻巨狼,帶着巨狼左耳,拿回部落得到族長認證後,方可迴歸部落。可以這麼說,鑿齒部無論男女,盡人皆兵。
如此殘酷的方式下,必然導致鑿齒部人丁不旺,可,在以一敵十的戰力下,人丁稀少並不能阻礙鑿齒部成爲蠻人二十三部之首。
皓逸部是蠻部中懂得驅獸之法的四個部落之一,但是與其他三個部落不同的是,其他的三個部落什麼野獸都去御使,而皓逸部只御使巨狼一種野物。
必須要說一下,巨狼雖然名字裡帶個狼字,但卻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野狼,而是一種似狼,可體大如牛的怪獸。巨狼生性孤僻,從來都是獨行俠,唯一能夠看到兩隻巨狼在一起同行的瞬間,只有在它們交、配生育的時候。孤僻的性格再加上荒原內惡劣嚴苛的生存環境,也導致了巨狼這一種野獸的兇殘。
皓逸部專門御使這種怪物,其部族人,一人一隻,即可單獨作戰,也可依靠族人間的配合,強制性的組成巨狼羣,其攻擊時的殘暴,自然不必多說。
株囶部算得上是二十三蠻部中最爲柔弱的,其族人身軀羸弱不堪,骨瘦如柴,但其卻懂得使用荒原特有的百餘種毒草,以毒喂毒,以毒養毒。其用毒之法,可以說算得上數一數二,而且其部落內還有一種特殊的毒箭,凡被此箭射中者,立時斃命。
至於奧陶部,其實說白了,他們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也沒有鑿齒部那種悍不畏死的兇殘,之所以奧陶部能夠成爲前四的部落,就是因爲其族人身軀高大,力大可同熊虎相提並論。若是三名奧陶勇士手持巨棍,揮舞起來,當者必被擊飛,假如要是着實的捱上一下,連人帶馬,皆成肉泥。
這四個部落,我其實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株囶部,但是我並不清楚此次守衛白沙丘是那一組部落聯和;假如真的是株囶部的話,我可能會選擇放棄對白沙丘的爭奪。我實在不想讓我這三千多鐵騎不明不白的葬身異地。
出發前公子夏問過我若是我的計劃失敗當如何,我當時在地圖上所圈畫的位置有兩個,一個就是我打算進攻的白沙丘,第二個則是在白沙丘以南,一處凹陷的天坑。
雖說是天坑,但是並不深,只算是一處低窪而已。這個低窪的地方叫錠建,錠建的地理位置也十分特殊,雖然不如白沙丘那樣得天獨厚,但是算是一處不二的戰略要地。
“昔之善戰者,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戰爭是一種變化無常的東西,可以預料,但是不能預計。既然不能做到必勝,那麼何不去將自己置身於不敗之地那?
白沙丘,是我第一戰略攻佔地,若是不能攻克,我還有錠建作爲第二選擇,錠建就算我也不能佔領的話,至少,我還可以撤軍回馬蹄坡,依靠馬蹄坡與谷口出的聯繫,堅守不出,待敵動而擊之,待敵休而擾之,待敵炊而驅之,待敵行而勞之。只要保證糧草的供應,就算不能一舉鎮壓,至少,也能讓蠻部在荒原之內,惶惶不安,莫說再去進犯邊境,就連他們部族的日常生活都必然受到影響。
久而久之,其必潰。但這是下下之策,但換一個角度來說,這就是一個不勝不敗的結。既然不敗,待到收兵的回朝的時候,至少也能保證公子夏不至於受到什麼苛責。
一路上行軍還算順利,不日大軍就到達了之前指定的距離白沙丘十五里左右的一處石障林的後方,依照石障林的特點,軍隊能很好地影藏在其中。
“傳命,戰馬眼罩黑紗,避免嘶鳴;大軍夜不舉火,炊不生煙,以防被蠻部發覺。違令者,軍法從事。”
這是我對他們的第一道命令,也是唯一一道命令。
此處距離白沙坡不過十幾裡,發而瞬至。對敵對我都是一樣的,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依靠嚴明的軍紀以及軍士的膽略了。
入夜,探馬回報說白沙丘的守軍是鑿齒部以及長牢部。
這讓我緊懸着的心不由的送了一下,如此看來攻奪白沙坡還是有可能的,雖然鑿齒部整體實力更強,但是相比之下,我仍然相信鑿齒部沒有株囶部給人帶來的心理威懾大。
鑿齒部與長牢部在白沙丘以及牟江共布放了方圓五里的緊密防線,駐防軍士大約在八千左右,沒有重型弓弩。其防禦方式以四面型爲基礎,在此之上,每一面的中心處還設有一隻小股的遊動軍士,已備左右支援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