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些小東西吃吃喝喝的很高興,但是對於我而言,雖然和他們同桌而餐,但是我真的沒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好高興的,而且這也算不得是享受,因爲我這桌宴席是在雲吉班辦的,所以真的論起來的話,也就是和在家吃一頓便飯沒什麼區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當這些小傢伙一個個吃飽喝足之後,送走了他們,我才把陳敏麟叫到了屋子裡,小鳳仙此時對我的瞭解已經非常的清楚了,他看到我把陳敏麟叫到房間裡就知道我要和他談論一些事情。
小鳳仙此時根本不需要我給她什麼示下,非常懂事的自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此時的房間裡就只剩下我與陳敏麟兩個人了,我當然不會用指責或者是質問作爲談話的起始,因爲這是極其不明智的。
哪怕對方是你最信任的人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你的親兄弟,親屬,也不可以用這樣方式作爲談話的起始,道理很簡單,假如你使用指責或者是質問作爲談話開口的話,那麼無形中就給你與對方之間產生了一個破裂的隔閡。
這是非常不利於談話的,而且說起來,假如真的是什麼非常重要的問題的話,這樣的隔閡或許能夠直接改變談話的結果,或者是你所需要得到的結論,這都是於事情不利的,而且容易危機到自身。
我用一種相對輕鬆的方式作爲談話的起始,我先是笑着看了看陳敏麟,而後對他開口道:“這一趟可是辛苦你了,家裡還好嗎?”“家裡非常好將軍。”陳敏麟回答我說:“老夫人還有夫人都非常好,將軍的官邸……”
我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看着他此時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方法成功了,其實我所問的這個“家裡”,是一個非常廣義的詞,即可能是指我的家裡,同樣的,也可能是指陳敏麟的家裡。
也有可能我詢問的是雲南的情況,因爲雲南是我的勢力的根基,所以稱其爲“家裡”也不足爲奇。雖然我這樣得問沒有什麼毛病,但是卻有瑕疵,那就是容易讓對方無法準確的定位我所問的到底指的是什麼。
而且人都是有自己的思維方式的,所以在對於不定性問題的時候,都容易先入爲主的把自己的想法作爲第一回答的根據,顯然的,陳敏麟就犯了這樣的毛病,但是恰恰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打斷了陳敏麟的話,看着他的樣子,我不由得笑了笑,而後對他道:“敏麟啊,我問的是你家裡怎麼樣了,老太爺身體還好嗎?你離開雲南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是我的問題,這一次回去有沒有好好的陪老人家聊聊天吃幾餐飯啊?”
見我這麼一解釋,陳敏麟不由得一笑,而後眼神中頗有感激的對我道:“您掛心了,家裡都好,我爹現在身體也挺好的,沒事的時候還能上山去打一點松茸什麼的,胃口也不錯,我和老爺子吃飯的時候我看他一頓咋說也得一碗半的飯量,挺好的。家裡也挺好,雖然我和您在外面,但是家裡還是挺受照顧的,老夫人那邊經常派人去照顧一下,而且唐將軍也是按月給我爹送去一些錢的。”
陳敏麟見我沒有什麼反應,這纔對我解釋道:“將軍,不過唐將軍送去家裡的那些錢我爹都沒花過,想要送回去吧,可是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子那脾氣,他也不好回了唐將軍的面子,所以就都留下來了。到時候等您回到雲南的時候,我在回家都給您送來。說句我不該說的話吧,將軍,其實唐將軍這樣的做法,真的有些……”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很顯然的,他對我的忠誠還是可以保證的,而且從此開始我也會更爲信任他,而且如果有好的位置而且適合他的位置的話,我想我首先會想到的肯定除了他之外不會是其他的人。
當然了,這個是需要前置條件的,那就是我還能回到雲南去,關於“家裡”的這個問題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我一轉話鋒,與陳敏麟論起了正事,道:“這一趟你回去,雲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穩定嗎?”
陳敏麟點點頭,道:“雲南的局勢非常穩定,而且回去的這一段時間裡,我還去了一趟滇軍的駐防區,當然了我是偷着進去的,沒有人發現過我,我也沒和什麼人見面,唯一見過面的就是朱德啊。他對我說雖然唐將軍現在極力的想要在滇軍中樹立自己的威望,同時也想要賺取軍心,不過畢竟他從重九之後就只能算作外人了,而且這麼長時間和滇軍的聯繫也不多,所以他的很多做法其實是沒有什麼的效果的。”
“不過。”說到這,陳敏麟不由的眉頭皺了皺,而後繼續開口道:“雖然唐將軍的很多做法沒有什麼效果,但是這也決不能肯定現在的滇軍還是和從前那樣,對於將軍的態度雖然還沒有變,但是畢竟您離開滇軍也有一段時間了,所以假如說您日後想要調動軍隊的話,恐怕是未必會有之前那樣容易了。”
我點點頭,道:“這是正常的。還有嗎?”“有。”陳敏麟又繼續說下去道:“還是有關唐將軍的,現在滇軍中的許多校尉軍官都被唐將軍換成了他的人,都是從貴州調來的,這樣的做法雖然引起了滇軍中部分人的不滿,但是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對此保持沉默的,這是一個訊號啊,將軍。”
“我明白。”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沒辦法,我還是必須要承認,唐繼堯確實已經無法再作爲後手了,略作沉默之後,我又開口道:“這麼說吧,現在雲南的情況應該還不至於遇到問題的情況下失控吧?”
我這句話雖然看起來非常的直白,但是還是有着隱意的,只不過就是因爲其下的隱意實在是我不願意提及的,所以我只好選擇這樣的方式講述出來,不過好在陳敏麟對我非常的瞭解,而且他總能正確的理解我的意思。
也能夠在未來給你留下意想不到的機會;洪憲兩個字終於提到了日程上來,袁世凱終於還是沒能夠用理智戰勝自己的恐懼,他終於有意承認了自己即將稱帝的消息,而且也在內閣會議上,召集了全國上下大小將領、官員。
當着大家的面宣佈了這個消息,雖然還是有人沒能夠出席這次會議,但是全國各省份也都接到了通電,電文內容非常簡單明瞭。經由五大族推戴,冠國體以爲重,特經由國會、國、務院等諸多國家核心機構商榷。
最後決定,推舉中華民國大總統袁世凱晉升爲中華帝國皇帝。同時,就此分封天下“諸侯”。只要是有功於袁世凱有功於國家的,那麼都將得到相應的封賞與榮耀,而且就此開始,袁世凱對於那些幫助他成立洪憲帝國的元老們。
也都分別賜予不同的榮耀與利益,其中段祺瑞、馮國璋等北洋老將,雖然他們之中有人對於袁世凱的稱帝行爲並不贊同,甚至是公開的反對,但是還是依舊得到了袁世凱的封賞,公侯伯子男五爵爵位是毫不吝嗇啊。
而且還授予他們不同的帝國勳章,以資嘉獎。當然了,雖然轟轟烈烈,袁世凱弄出的動靜非常大,而且整體看起來全國的氣氛還是相較於統一的,可是實際上,這不過都是袁世凱故意做出來的罷了。
而且也是他一廂情願了,段祺瑞一系的人物,大部分雖然接受了袁世凱的嘉獎與封賞,但是實際上還是在刻意的與其拉開一定的距離,很顯然的,是不願意與其有過多過密的牽扯的。
而段祺瑞本人,更是推諉掉了袁世凱的封賞與嘉獎,並且辭掉了自己的總長職務,公開發電宣佈下野。徐樹錚從來都是和段祺瑞穿一條褲子的,雖然他沒有像段祺瑞那樣,搞出一些動靜,但是他還是就此辭掉了自己陸軍部次長的工作。
雖然沒有宣佈下野,但是實際上也就等同於他也和段祺瑞一樣,成了在野之人,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段祺瑞對外公開宣佈下野,他的目的暫時不提,只對於他的身份來講,他這樣的做法是不存在危險的。
而徐樹錚不同,雖然他是段祺瑞的親信,而且他也是北洋的老人,可是說到根子上他本人與袁世凱的淵源並不深,而且他也絕沒有段祺瑞在北洋中的威望,所以他可以辭職,但是如果他直接公開的對外的宣佈下野的話,那麼他到底會是一個怎樣的就結果,怕是就不好說了。
說完了段祺瑞,再說一說北洋的另外一位衆臣,同樣的,也是袁世凱最爲信任的之人之一的馮國璋,這一條北洋的忠誠之犬,他果不其然的對得起自己的別稱,在面對如此的波瀾的時候。
這風口浪尖上的時候,他還是做出了最忠於北洋的抉擇,馮國璋沒有接受袁世凱的封賞與嘉獎,而且他選擇的方式與段祺瑞不同,段祺瑞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他畢竟還是在京的大員。
而且說起來他手中並沒有實質的兵權,而馮國璋這是不同,他可是鎮守着南京,手下有數十萬大軍的重將。段祺瑞以推諉的方式拒絕了袁世凱的拉攏,而馮國璋則是使用了一種強硬的手段。
不單單他公開的嚴詞拒絕了袁世凱的封賞與嘉獎的同時,他還是通電北京,嚴詞申斥了袁世凱稱帝的行爲,並稱其爲是“歷史的罪人”,而且這還不算,馮國璋還聯繫自己的舊部,以及相鄰省份的督軍將領,向北京發電的同時,還電告全國,宣佈由南京爲代表的五省宣佈獨、立!
就此脫離接受北、京政、府的約束與管理,而且就在同一天,全國上下陸陸續續的還有其他數個省份公開通電,宣佈各自的省份獨、立,並且嚴詞說明,袁世凱的稱帝行爲是賣國之行徑。
至於袁世凱到底賣國還是不賣國,到現在誰其實都說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已經明確了的,那就是袁世凱的稱帝行爲,已經引起了公憤,雖然袁世凱還沒有正式的登基坐殿,可是說起來,其實就是這樣的念頭,都是不應該出現的。
更何況他還通電親自承認了這件事那?其實現在的情況我覺得袁世凱的是預計到的,但是隻不過他可能沒有想到,各省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會如此的迅速,其實要是讓我來看的話,之所以全國上下的反應會這麼快。
也許這就是一種機遇吧,本來我還爲如何與忙得焦頭爛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袁世凱取得聯繫而感到煩惱,恰好他這一封通告正好給了我這個機會。在得到通告的第二天我就在陳敏麟的陪護下。
拖着自己的“病體”去找到了袁世凱,當然了,此時的袁世凱還是在他的大總統府辦公的,雖然他要成爲帝國的皇帝,但是他還沒有自己的宮闈。我見到袁世凱的地方是在大總統府的第二會議室內。
顯然的,此時的袁世凱纔剛剛開完一場不知道什麼目的的會議,他的臉上滿是疲憊與憔悴,但是還是能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興致與激、情。看來這個老頭子對於權力的渴望還是那麼高漲的。
袁世凱對於我的到訪顯然沒有太過在意,他只是禮貌性的詢問了我的病情,而後才問我到此一行的目的。我其實覺得我當時的表現並不怎麼好,如果我能夠把那一番話說的更婉轉一些。
亦或者是我能夠表演的更好的話,我想我此時已經已經就在東渡日本的輪船上了。袁世凱問我說:“鬆坡啊,你這是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我回答他說:“大總統,蔡鍔這一次來是想要和您請個假的。”
袁世凱笑了笑,而後對我問道:“怎麼?請假?什麼事?”雖然他此時的態度看起來很輕鬆,但是我知道他心底是非常提防我的,至少他的眼神中此時若隱若現的殺機,讓我覺得他已然對我動了殺心。
而他之所以沒有動手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爲他此時還尚不能確定我到底是在哪一個隊伍站定的。我向袁世凱解釋說我的病情日益加重了,而且因爲袁世凱也曾幾次派人來醫治我的病,所以對於我的身體他還是知道的。
這其間袁世凱問我是不是需要再派人去雲南尋找那種草藥,我婉拒他說,那些草藥已經無法緩解我的病情了,繼而藉此我又說出了我來請假的目的,我對袁世凱說我的病情日益嚴重了。
而且不單單是因爲我的毛病,就是我的整個身體被此牽扯的也是大不如以前了,尤其是我的肺部好像是得了什麼併發症一樣,我說我現在的狀態就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所以我希望袁世凱可以應允我不必去參加他的祭天大典。
當我提出了不去參加他的祭天大典的時候,袁世凱還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我問道:“怎麼?蔡將軍這是不想和我親近嗎?還是你鬆坡覺得我這樣的做法是不對的,你不樂意和我站在一起那?”
袁世凱這麼問我,他到底是出於什的已然不重要了,他的話中滿滿透着殺機,可是這樣的殺機同樣的也是我的另外的一個機會,此時會議室內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但是我知道會議室的門外,可是人多耳雜的。
我故意的提高了音量,以能讓外面那些耳朵聽得清的音量對袁世凱解釋且保證,說我絕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的,我之所以不去參加祭天大典確確實實是因爲我的身體承受不住了,而且我還在他的耳邊透露出了一個非常隱秘的消息。
而且這個消息也絕不是一個男人輕易能夠說出口的,其實這是一個手段,雖然有些卑劣,但是沒有辦法,爲了大計我也只能如此詆譭自己了,我對袁世凱說近來的一段時間,我的身體確實已經非常的虛弱了。
至於具體虛弱到什麼程度,我舉了一個例子,一個非常有辱我男人尊嚴的例子,我對袁世凱說,我的身體現在虛弱到已經無法完完整整的去愛一次女人了。因爲我的肺部已經無法承擔快速呼吸的壓力了。
雖然袁世凱聽完我說的話之後,眼中有一些同情之意,但是更多的我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可能這是一種嘲笑,也可能是袁世凱因爲我的身體變成了這樣,而在對於雲南的問題而感到開心吧。
然後雖然在安全方面小鳳仙甚至還需要我的幫助,但是這不表示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還有會遇到什麼危險的可能性,雖然都知道我在政、治立場上不是一個親、日分子,而且論起來我還有反日的傾向。
但是無論如何,只要不是處在戰爭的局勢下,那麼肯定日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