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他的眼神就是這樣實實在在的,可是卻就是讓我覺得虛幻,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麼,可是就是這樣,而且讓我無法解釋。
“復辟”這兩個字絕對是有着萬鈞的力道,壓得我胸口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雖然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是我可以釋然的,畢竟多久以來了,我其實對於“復辟”這樣兩個字,我實在聽到的太多了。
雖然不曾有從類似於徐樹錚身份這樣人嘴裡聽到過,但是市井流言也是很有力量的,更何況,俗語說“三人成虎”,要是我說,有時候其實並非是三人才能成虎,一個人,一件事,甚至是一個念頭,都可能把什麼直接變成老虎。
太可怕了,並不是我恐懼,而是這兩個字無論出於誰人的心思,那都是與天下爲敵,千夫所指啊。
雖然我知道可能答案我早已經猜到了,可是,我終究還是不願意相信,畢竟,除非是那個人自己說出來,要不然,任何的話語都可以看做陷害亦或是誣陷。重要的還有就是有時候可能不經意的一句話,給你的帶來的後果,是你所不能想象,也不能承擔的,這就是一句話的力量,也是“禍從口出”的明確證據。
當年的趙秉鈞,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我總是覺得他就是因爲“禍從口出”這四個字,而遠離了紅塵,被動的走到了另一個地方的。當然這不會是出於他本願的,可是實際上,就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就是這麼可怕。
我不畏懼,也不茫然。
我只是想要知道的更詳細的同時,將自己的態度亦或是想法,很好的隱藏起來,或許會有所行動,或許一動不動;可不管怎樣,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會在其他人的面前表現出來,同樣的,我也不敢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
那麼這樣一來,你自己把自己的面子不要了,那麼及時對方有什麼企圖,或是怎麼樣,但是隻要不是必要,那麼就肯定會不再繼續下去,亦或是迴避開來。而這正是我要的結果。所以我選擇了把自己的面撕碎來成全徐樹錚的話,同時也把他這個話題,暫時性的“扼殺在襁褓中”。
我笑了笑,對徐樹錚道:“又錚兄擡愛蔡鍔了,蔡鍔現在的狀況,我想我不需要解釋,對於我這樣的一個落魄鬼,又錚兄能如此對待,實在是讓人慰藉啊。”
徐樹錚聽我說完,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隨即便釋然了,笑了笑,而後對着我們二人道:“二位將軍,進來的有關那兩個字的傳聞可是越來也大了,我已開始也覺得不過就是市井流言罷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了啊。哎。”
說到這,徐樹錚不由的嘆了口氣,而後把手中的煙熄掉之後,又繼續開口道:“進來我得到一些情報,是稽查署、憲兵司令部裡傳出來的,那就是現在街面上好像時不時的會出現一個叫什麼來着,什麼什麼請願團的,大概意思就是說廢除帝制的民國,其實是國將不國的亂局,而且現在全國百姓的生計問題也遇到了重大的問題,這都是一種失敗,而這些失敗的根源就是共,和兩個字。”
“恩。”蔣百里點點頭,而後接着徐樹錚的話道:“我也聽說了,就在保定軍校裡,現在就經常會傳出這樣的話風,雖然我也派人查過,可是,我無能啊,這麼久了我沒查出一個所以然來。哎。”
徐樹錚點點頭,而後又道:“其實我想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很清楚,大家也都清楚;這件事要我看來,恐怕會是一個大問題,雖然現在還在萌芽階段而且很多事情也無法確定下來,但是二位將軍,還是再要心裡有一個打算才行啊。”
終於,徐樹錚還是說出了他的心思,不過這不要緊,因爲他的口氣告訴我,他並不是想要我們給出一個答案,而更像是他在提醒我們。
其實徐樹錚這樣的心裡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很多時候,你的不作爲就等於搬了大忙了。
而因爲現在很多事情還沒有一個定數,所以徐樹錚此時的做法,包括他的選擇都是正確的,是無懈可擊的,因爲此時的情況下,可能許諾到了最後,反倒會變成麻煩,所以不如做一個提醒來得好。
我點點,對徐樹錚道:“又錚兄,你的苦心我們都知道,只不過還是不要繼續談論下去的好;這些事,自然有該管的人來管,咱們嗎,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了,爲國爲民,多做一些實在事,我想也就夠了。我這個人沒有志氣,還望又錚兄不要笑話啊。”
徐樹錚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到了我和鳳仙的問題上,徐樹錚道:“鬆坡啊,我看你和鳳仙姑娘情投意合的,怎麼,什麼時候把她迎娶回去啊?我可是還等着喝喜酒那,再說了,前些日子,段總長還說起你與鳳仙姑娘那,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句就是段總長說鳳仙姑娘和你那是確實的‘美人配英雄’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蔣百里也是笑了起來,而後對我道:“鬆坡啊,我看又錚兄這話說的不錯,你什麼時候把鳳仙姑娘娶回家裡去啊?不會是嫂夫人不讓吧?堂堂的昭威將軍不能是一個懼內的人吧?”
這可謂是一場鬧劇,我甚至都想笑出聲來不過想來還是不要了,畢竟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有了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卻不能夠讓我斷定下來。
看着請願團從徐府的門口走過後,我不由的對徐樹錚道:“又錚兄,看起來你不是第一次見到啊,是夠鬧心的了。”
而蔣百里此時也是接着我的話對徐樹錚說道:“又錚兄你門口的警衛要我說該換一批啊,怎麼這麼煩人的事他們都不管管那。”
雖然蔣百里這句話是對徐樹錚說的,不過我卻知道,實際上,他是在提醒我,而也正是因爲他的提醒我不由的也警覺了起來,而且仔細想想剛纔的場面,實在有讓我看出了問題。不過這樣的問題卻是不能說出來的,只能夠留在我的心裡。
雖然是蔣百里提醒的我,但是有些話我依舊不能對他說,道理很簡單,無論是以我爲中心考慮亦或是以蔣百里爲中心考慮,這些話說出來就是沒有好處的,所以既然如此,就不如把它藏死在自己心裡頭。
可能是一種默契吧,亦或是有人覺得已經差不多了,所以我們三個人沒有再爲此糾纏下去,而是返回了遠威將軍府的會客廳,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院子裡的戲臺子已經準備好了,鳳仙也是在徐夫人的陪同下回到了這裡。一場大戲就這麼一直唱到了天黑。
入夜,告別徐樹錚之後,蔣百里自然是連也要趕回保定軍校,而我則是與鳳仙一同去了雲吉班。
在鳳仙的房間裡,此時我的副官敏麟與我,正坐在桌子旁喝茶談事,而鳳仙則是待在一旁爲我們奉茶。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吧,我送敏麟出去了,在他走的時候囑咐他要給蕙英帶一些她愛吃的東西,而後便與鳳仙坐到了一起。
鳳仙見屋子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了,這纔將我最喜歡的也是她珍藏的好茶取了出來,換了茶具,安置好一切之後,她遞給我一杯茶,而後對我道:“將軍還真是關心蕙英姐姐啊。”
“哦?”見鳳仙這麼一說,我不由得一笑,而後道:“難道我對你不好嗎?那一次,我來或者是敏麟來找我,不都是給你帶一大堆你喜歡的東西嗎?怎麼了?小鳳仙還有不滿足的時候嗎?”
小鳳仙搖搖頭,放下手中的茶,正色的對我說:“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將軍真的不明白嗎?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你不必裝作這個樣子。你知道的,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記得。我只要知道,你蔡鍔將軍是我小鳳仙的男人就足夠了。”
我笑了笑,看着鳳仙,實在是不知道該要如何待她,可是我又能怎麼樣那?這是我的選擇,也是鳳仙的選擇不是嗎?
我可以否定或者是改變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卻無法不尊重這樣一個愛我的女人的決定,因爲我給不了她幸福,能給她的除了尊重之外,恐怕是在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雖然我不貪財,但是說實話,我不缺錢,畢竟能走到我這樣位置的人,就算是在清廉,家底也不是一般人商賈能夠比擬的。
我想要給鳳仙很多錢,但是感情不是用錢來買的,而且作爲八大胡同的名人,她如果樂意的話,就算是比不上我的身家,可是至少也會超過許多的人,她既然放棄了錢財,那麼我再給她再多的錢也是沒用的。
我點點頭,而後又問道:“你在街面上安排的那些人,怎麼樣了?”
敏麟想了想,而後對我道:“這麼說吧,將軍,咱們安排下去的人,已經把需要做的都做好了,而且他們還發現了一些秘密。”
“哦?”我一笑,道:“秘密?是能說的秘密還是不能說的秘密啊?”
敏麟也笑了,而後對我說道:“有能說的有不能說的。但是總歸還是都圍繞一個問題的。”
“那就不用說了。”
敏麟點點頭,而後沉思了半晌,對我開口問道:“那將軍,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走那?”
我看了看他,而後站起身子嘆了口氣道:“不用再猶豫了;我意已決!”
四十五,準備
敏麟見我如此的面目,堅定的神情,自然是明白我已然下定了決心,雖然我看得出他臉上還有擔憂,不過卻再也不會更改。
敏麟的擔憂我知道,他無非就是認爲我們的安排準備時間太短,如果貿然的動起來,能夠成功的完成計劃是再好不過,可是若是出現了紕漏的話,那麼後果也不是我們兩個人可以承受的。
更重要,敏麟雖然是我的副官,是軍人,而且也是戰場上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可是說到底他的本性是善良的;如果計劃出現紕漏的話,那麼必然會牽連無辜,那些幫助我們的,亦或是相關的,甚至是不關的,都有可能爲我們的行爲付出代價。
當然了,這樣的代價是什麼,大家都清楚,所以正因爲如此,敏麟纔會這樣,他的擔憂,是在擔憂我們本身的同時,也在爲那些人導擔憂。
我承認敏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而且文武韜略一樣都差,可是他卻只能做我的副官,縱然是大材小用,可是沒有辦法,因爲他的性格,他做事有時候的瞻前顧後使得我實在是不能把重要的位置給他。
把他留在我的身邊其實是最好的方式,畢竟他是有本事的,所以能夠保護好我的安全,其二是他本身的性格也適合在最高長官的身邊做事,很多時候他要擔任我的代言人,所以他的仁慈可能在平常人的眼裡,也就代表了我的仁慈。
常言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嗎,既然如此的話,這話反過來想,也就說得通我對敏麟的任用了。
我看了看他,而後對他道:“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是必然存在犧牲的;你我可以擔重任,成大事,而有些人,卻只能做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孰輕孰重你清楚,所以不要把你的仁慈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我明白了。”敏麟對我道:“那將軍,我這就去安排。”
“不。”
“恩?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敏麟對我問道。
我示意他坐下,而後對他解釋說:“你聽我說完,我雖然決定了要怎麼做,但是咱們之前的計劃需要做出一些調整,現在的形式和以前不一樣了,而且你也看出來了吧,京城裡面可謂是暗流不止,各派人士想法看法都不同,這就決定了他們到時候做法上的一些不同,咱們之前的計劃只是針對袁世凱與段祺瑞的,但是現在形勢變了,就連老頭子王士珍都出來了,你想想,咱們之前的計劃如果不進行調整的話,成功的機率有多少那?”
聽完我說的話,敏麟陷入了沉思,約有三五分鐘吧,他這纔開口對我道:“那將軍,如果要調整計劃的話,豈不是又要浪費很多時間嗎?如此一來,恐怕更容易出現紕漏啊,因爲一旦要調整計劃,必然會有一些人或者是安排浮出水面,這樣的話,要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我點點頭,而後對敏麟開口道:“你說的我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啊,隨行就市才能成事啊,總不能逆着水流吧?到時候就算你能成功,恐怕要付出的代價也不是刻意同日而語的。”
敏麟點了點頭,他承認我說的是有道理的,而後他對我問道:“那將軍的意思是?咱們應該怎麼做?”
我想了想,而後把我要求做出的調整計劃,告訴了他。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之前安排下來的東西,或者是人手,全部都是針對袁世凱與段祺瑞的,可是現在的形式不同了,所以要把一些之前安排好的,調整、抽調出來,以便於應對北,京裡面其他的政,治勢力。
與此同時,因爲調整、抽調的話,必然會減少某些環節的安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外強中乾”的狀態,這樣的嚇唬人的狀態,如果不被戳破的話,自然是甚好,可是萬一出現了什麼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滿盤皆輸的下場。
終於,鳳仙眼角的淚,戳破了我漠然的神情,劃破了蹂、躪過的氛圍。
“鳳仙。”我攬過小鳳仙的腰身,我想要將她抱在我的懷裡,然而,她好像此時並不願意如此,雖然沒有掙扎,可是她傳遞給我的那種不動的力,已經說明了一切。我沒有堅持着自己的動作,而是坐到了她的身旁。
看着鳳仙的樣子,我實在不想再說出要說的話,可是沒有辦法,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總是要傷害一個人的情況下,早一點讓她重傷也比一刀刀割碎她的心要好。
我對鳳仙道:“你必須要堅強,要我在與不在的時候,都一樣;鳳仙,道理我已然不必對你多講,總而言之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不要想着會有人在一切安定之後來接你,如果有來接你的,也一定不是我,如果把你接到我的府邸的話,那麼也許就是蕙英吧。”
“你爲什麼非要說破那?”小鳳仙怨氣綿軟的看着我,眼神是溫柔的,可是語氣是強硬的:“爲什麼,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爲什麼你非要說出來?”
“鳳仙不是一個糊塗的女人,也不是一個只知道情情、愛愛的傻子。如果我是那樣的女人,恐怕現在你也不會坐在這了吧?我知道,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