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這個時候再使用一些非和平手段的方式的話,那麼無異於等於政、府自行的表示了承認下坊間的流言,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見袁世凱沒有回答,楊士琦也不由的嘆息了一聲,而後有一搭無一搭的對袁世凱詢問。
道:“對了,大總統,我聽說最近大公子那邊好像比之前安分多了啊,而且就是那個蔡鍔啊,也沒有了前一段時間那麼折騰了,他的那個副官啊,雖然還在江湖、廟堂上來來往往的,跑出路,但是總體看起來,他們還都是安穩的,我想,這應該算是萬幸了吧。要是這個時候再有人在內部搗亂的話……總而言之,大總統,我想咱們還是能夠繼續周旋一段時間的。”
“是啊。”袁世凱點點頭,道:“但是這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啊,雖然現在日本方面在面對咱們積極的洽談時,也表示願意對於二十一條的條約進行一些修改,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有一個底線的,假如我們一旦超過了他們的承受底線,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楊士琦點點頭,接着袁世凱的話,說下去道:“這個度其實並不難把握,其實前一段時間我和徐世昌一同給大總統面呈的那份分析報告上面就有一定的描述以及解釋及應對方式,至少現在看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適用的。”
袁世凱點點頭,但是很顯然的他好像並不願意就此繼續說下去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把話頭引到袁克定的身上。“芸臺那邊啊,確實比從前要好得多,可是我現在看他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有一種看陰謀的感覺,我總覺得他現在正揹着我做一件大事,至於好與壞我不能確定,但是我能夠感覺到,必然是一件大事。”
“其實,我倒是覺得您多心了,畢竟芸臺還是您的兒子,他無論如何、無論怎麼做,應該至少都是爲了維護您的,我想芸臺再怎麼……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之前做那個軍官團的團長的時候,不也是有模有樣的嗎。”
“嗨。”袁世凱擺了擺手:“他那個團長啊,什麼有模有樣啊,讓他一個老爺兵去和那些老爺兵生活在一起,在一起打滾他可能不行,但是讓他冠冕堂皇的做細事情他還是能夠做的;不過你這句話說得對,芸臺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嗎,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我想你也應該去找芸臺多聊一聊了,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焦頭爛額的,我對他也缺少關注,可能是因爲我的這樣行爲,讓他感到一些不平衡吧,自從上次他從馬背上摔下來變成了三條腿以後,他的心裡就好像總有一塊石頭似的。”
雖然袁世凱爲國家元首,統攝四萬萬生靈,以及一個傳承數千年的大國的動向,但是畢竟他還是一個父親啊,無論如何,無論他身處何等的位置,無論他對外人是怎樣的狀態,可是每每當他想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還總是有着虧欠,哪怕僅僅是表現在他的眼神中的。
“對了。”袁世凱又對楊士琦開口了,不過這一次卻是逐客令,當然了,其實也是爲了讓楊士琦給他把一尊“財神”請來。袁世凱對楊士琦道:“那個你送來的那份公文我看完了,你帶回去吧,然後記得讓周學熙來找我。我有些事要和他談一談,現在全國的財政問題啊,我看還是比較嚴重的,不知道爲什麼,咱們這麼節省的情況下,國家還是沒有錢,拿不出錢來,我可是要他給我一個交代啊。”
袁世凱說話的時候,雖然是面帶笑容的,但是楊士琦憑藉自己對於袁世凱的瞭解,他自然是知道袁世凱的用意的,再沒有什麼廢話,楊士琦便告辭了,約莫二十分鐘不到吧,周學熙便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
周學熙見到袁世凱的時候,袁世凱正坐在沙發上喝着茶,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冷茶,其實對於袁世凱來說,依照他的身份是絕不會喝冷茶的,可是現實上,卻真的就是如此,袁世凱此時正坐在沙發上喝着冷茶。
周學熙與袁世凱也是頗爲熟悉的,而且兩個人私交甚好,因爲周學熙的財政天賦也使得袁世凱對他另眼相看,所以只要是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在袁世凱面前相對放鬆的,而且他也是那種可以和袁世凱爲數不多能夠徹夜長談的人。
袁世凱見周學熙進來,並沒有急着招呼他,而是擺了擺手,權當做打招呼了,周學熙則是在此之後,忙開口道:“大總統,您找我?”袁世凱點點頭,示意他坐定。周學熙坐定之後,袁世凱這纔對他開口。
不過袁世凱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想要了解的問題,反而是恭維起他來,道:“你知道嗎,前幾天就在前幾天啊,我可是聽說你手裡面又進了一筆款子,足足三千萬,真想不到,你到底是怎麼從這個破落的地方能夠一下子收集到這麼多錢的,要不是我熟悉你啊,還真的要把你當成刮地皮的給收拾了不可。”
“哈哈哈哈。”周學熙並沒有多想什麼對於袁世凱的恭維,他還是非常受用的,但是他卻也不敢在袁世凱面前有過多的得意,所以他也只是笑了笑,而後便謙虛起來,道:“大總統謬讚了,我這也是見縫插針,一分不嫌少一百不嫌多。咱們這個泱泱大國,真的論起來,要是一人都願意拿出一個大子的話,那我想全國的財政半年之內必然有天翻地覆的變化與改觀的,到時候大總統的強軍強國的方針就可以真正的實行起來了。”
袁世凱點點頭,不過隨即便改了自己的口風,換了一番語氣的對周學熙道:“可是我想問問你,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現在發生一場全國性的戰爭的話,我國的財政問題上面,是否能夠承擔以及維持到戰爭的結束那?”
周學熙被袁世凱的話弄得一怔,驚得不清,不過隨即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反而因此鎮定了下來,對袁世凱問道:“那麼請問大總統,假定中的這場戰爭,其間需要直接財政支持的部隊,包不包括各地方軍隊或者說得直接一點,那些地方上的都督、將軍們,動用他們手下兵力的時候,是否需要直接的從我這裡進行財政支持。”
袁世凱略微沉思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對周學熙道:“這個不必,我想他們這樣的氣節與覺悟還是有的,不然的話,還真就是我袁世凱瞎了眼睛用了一幫狼崽子鎮守一方。”
周學熙點了點頭,而後又發問道:“那是否需要把財政的一部分轉移到國際態勢上來那?畢竟如果假定戰爭真的發起的話,那麼至少我們,是必須要面對國際輿論壓力的,弱國無外交啊,想要他們不在急緩的時候給咱們施加壓力,最好的辦法,也只有用錢了,咱們國家自從上古年代到現在都是白銀立國爲本的,如果把現在的財政全部轉化成白銀的話,我想應該能夠應對短時間之內的一些問題吧。但是時間要是託的長久的話,那是根本沒有可能的,而且說到底,咱們即便是真的要和人開戰的話,我想咱們國家的現在的軍事實力來講,是沒有勝算的,當然了,也絕不會輕易就範。只怕到時候又是一場魚死網破啊,只怕到時候……對了,大總統還沒有問,這一次的假定計劃的作戰時間是?”
袁世凱對於周學熙的這番話還是非常贊同的,而且對於他的見識也是非常看好的,只不過周學熙雖然嘴裡說着所謂的“魚死網破”但是實際上他還是應該處於消極狀態的,不然的話,他就不該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畢竟疆場廝殺時,也用不到他,而起他現在掌握全國的財政大權,對於這樣的人,憐惜自己的生命也是情有可原的。袁世凱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答他的話說了這樣一句不黑不白的話,道:“沒有年頭的預算,就像你說的,魚死網破時,也就罷兵休戰了。”
“如果您真的是這樣打算的話娿,我可以非常嚴肅的告訴您,全國的財政根本不足以支持半年的軍費消耗,這還是在不需要應對國際態勢,不需要直接關餉地方將領、士兵的情況下!”
“你說什麼!”周學熙的話,簡直就是悍天的驚雷!震驚了袁世凱,同樣的,如果要是有其他人在場的話,相信也足以震驚他們!不足以爲此半年的軍費消耗!而且還是在不需要應對國際態勢,不需要關餉地方將軍、隊伍的情況下!
一個四萬萬人,國土面積幾乎世界第一的泱泱大國,財政維持上,竟然在那樣兩項最消耗的問題上,還不需要進行消耗的前提下,不足以維持半年的消耗!這還是一個國家嗎?這算什麼!
這一次他所遭遇到的攻擊,絕不是前幾次能夠比擬的,再加上他的部隊連連作戰,軍士配備不堪,所以很快的,袁祖銘組織的第一次攻擊,被北洋軍擊潰了,不得以的,袁祖銘選擇先行率軍撤出這個位置,暫時屯兵黔陽,已做休整,至於蜈蚣關嗎,他只好再做打算了。
其實說起來,現在袁祖銘是有一個選擇的,那就是率領部隊繼續向前,脫離蜈蚣關這個位置,當然了,這也就意味這他脫離了後方王文華部,這樣一來不單單是他將王文華置於險境,同時也等同於他將自己變成了無後方作戰,但是這樣一來的話,也不能保證他就真的能夠脫離馬繼增的追擊,同時袁祖銘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就是在賭博,而這樣的賭博他是輸不起的,所以最後,袁祖銘還是決定退守黔陽,與蜈蚣關這一側的北洋軍,形成對峙的局面。
其實有一點袁祖銘是非常氣憤的,那就是爲什麼王文華部沒有能夠立刻的對馬繼增部進行反應,或者說是爲什麼他這邊猛攻蜈蚣關的時候,而王文華部卻沒有配合他的行動,從而將蜈蚣關陷入夾擊之中。
當然了,袁祖銘不知道此時王文華已經陷入了昏迷,晃州城的醫生束手無策,他只是以爲王文華部也陷入了危機中,畢竟他很清楚,馬繼增部其實原本是袁世凱安排偷襲雲南以增援曹錕的,所以馬繼增部的兵力,肯定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數倍於他們的,所以袁祖銘以爲王文華部此時也已經陷入到了馬繼增部的圍困中,而這也就表示現在不單單是一個蜈蚣關失守的問題,同樣的,蜈蚣關另一端的晃州城,此時也應該是朝不保夕!
不過雖然袁祖銘這樣想,可實際上他這樣的想法並不準確,因爲雖然馬繼增的部隊的確數倍與他們,而且也奪下了蜈蚣關,成功的將他們兩個人截成了兩段,但是馬繼增卻沒有兩面作戰,他只是奪下了蜈蚣關,而後就將自己的部隊全部屯兵在這裡,將蜈蚣關兩面武裝成了銅牆鐵壁,但是他卻並沒有對王文華駐守的晃州城展開攻擊,而且說起來,他也沒有對袁祖銘撤退的軍隊,展開追擊。
這一切都是伍祥楨與馬繼增早就商議好的,這本就是一個陰謀!而這一切的犧牲之後,說等待的就是馬繼增此時的行爲!將護國軍截成兩段,從而拖垮一支,而後再殲滅另一部分。這一切就是陰謀!
而且因爲這件事誰都不知道,只有馬繼增與伍祥楨倆個人清楚,所以這一切都非常的真實,真實的毫無破綻,而之所以能夠如此,也是因爲這確確實實就是事實,而且那個田良成也確實就是一個廢物。只不過這一切都非常順利,唯一讓他們感到意外的就是田成良竟然沒有死在晃州,而是被王文華放了回去,其實就在田成良找到伍祥楨向他借兵的時候,馬繼增就躲在伍祥楨司令部的後房中。
嶽彪、楊然甚至就是那個田成良,他們都以爲是自己算計了彼此,但是恐怕他們誰也沒想到,最後自己竟然會被自己的長官算計,成爲棄子,嶽彪這是已經死了,其實就在他退守蜈蚣關的那一天,他撤軍的時候,眼中還有熱淚,他覺得自己沒能保住晃州,實在是有辱他軍人的榮耀,而且自己兵敗,雖然這與田成良有點關係,但是實際上還是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他恐怕死的時候也沒想到,其實他的兵敗已成了定居。
而且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正是他的長官……
馬繼增此時站在蜈蚣關上,看着袁祖銘撤離的軍隊,不由得大笑起來,而後對着他身旁的軍官們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所謂戰無不勝的護國軍啊,也沒什麼大不了啊,不是他們厲害,而是有些混蛋不肯盡心盡力啊,不過現在好在不盡心的混蛋已經死了,這次就看咱們的了,等咱們徹底殲滅了這一部護國軍之後,休整幾日,然後直接進兵敘府,到時候拿下那個蔡鍔,這天大的功勞,可就是各位弟兄的了。”
“哈哈哈,還是將軍您謀略深邃啊,不然的話,這蜈蚣關恐怕現在絕不會是咱們站在這裡啊。”一名軍官應和着說道,而馬繼增聽聞,不由得又是大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笑罷之後,馬繼增卻對衆人,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這個蜈蚣關更是他必爭之地,絕不可以放棄,而且現在他其實也非常的擔心王文華部的安微,袁祖銘一時間陷入了困境,他想要繼續調動兵馬猛攻蜈蚣關的話,這也是不可能成功的,因爲之前的那場戰鬥就已經證明了至少他這一部的護國軍是無法同馬繼增抗衡的。這樣的窘迫之地,實在是讓袁祖銘感覺到非常的尷尬,但是他此時束手無策這纔是令他最着急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剛剛休整了一夜的護國軍,在第二天一早,就得到了一個令他們感到危急的消息,那就是馬繼增部遣三個團的兵力真相黔陽運動,而且與此同時,麻陽方向的北洋軍正在收縮,看樣子是想避開這一次的戰鬥,當然了,這也許就是北洋軍的另一番謀略算計,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能夠明確的是,馬繼增部的三個團已經向蜈蚣關開進了,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其勢頗大!
雖然袁世凱知道,這話雖然說得漂亮,可絕對不會是袁乃寬的真正想法,但是他並不在意,因爲這裡面的一句話他說的是對的,那就是他的地位信任以及榮耀,都是自己賦予他的,只要他明白這個道理,那就足夠了。
而且說起來,其實打洗腳水這件事本來就是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