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

轉眼之回,兩人纏鬥了二十餘合。

智光不但未傷得楊夢寰,反被楊夢寰幾招急迫,劃破他身上僧袍。

陶玉凝神觀戰,心中暗道:這和尚大概只練了幾種武功,只要能防他,那就不難對付,我如能傷得此人,不但可在趙小蝶面前揚眉吐氣,亦可救得朱姑娘脫險,這和尚苦心設計的一番,我陶玉豈不是唾手可得了麼?

心念一轉,回望着趙小蝶說道:“姑娘,在下去換那楊大俠下來如何?”

趙小蝶道:“爲什麼,他不是打的很好麼?”

陶玉道:“咱們要快速求勝。”舉步向室中行去。

趙小蝶也不知陶玉想出了何等求勝之法,是以也不便追問阻攔於他。

陶玉步入了室中之後,沉聲說道:“住手。”

楊夢寰應聲停手,退後兩步,道:“陶兄有何高見?”

陶玉道:“兄弟想接替楊兄。”

楊夢寰心中暗道:他自動要替我出手,也許已經想出的勝敵之法,只好讓他一陣了。

心中念轉,緩緩應道:“好,陶兄既已是智珠在握,兄弟只好奉讓了。”

緩步退到一側。

陶玉緩步行近智光,單手一揮,道,“在下領教幾招。”

智光大師道:“如是兩位一齊上,豈不更爲省事一些。”

陶玉冷冷說道:“大師如是對在下有些畏懼,那就再換別人上來好了。”

智光大師陡然欺身而上,呼的劈出一掌道:“不用誇口了。”

陶玉心中早已想好了動手的打法,一吸氣,退後兩步,避開一擊,卻繞向智光左側,不肯還手。

智光身子一轉,又是一拳擊來。

陶玉縱身讓開,避開一擊,仍是不肯還手。

趙小蝶舉步行到楊夢寰的身側,低聲說道:“陶玉想激怒於他。”

楊夢寰點點頭道:“不錯,希望他胸有成竹,一擊成功……”語聲微頓,接道:“姑娘的傷勢如何了?”

趙小蝶道:“我一直提聚真氣保住傷勢不使擴展,雖然外面看來無事,但已無法再動手了。”

楊夢寰道:“姑娘還要多撐一些時間,只要你能使傷勢不發作,就可不用認輸了。”

趙小蝶道:“我適才默思眼下形勢,愈想愈覺不對,除非咱們能夠在最快的時間中,擊敗那智光大師。”

楊夢寰接道:“姑娘可瞧出有什麼不對麼?”

趙小蝶道:“我感覺到,咱們正跌入別人預布的陷餅之中。”

楊夢寰沉吟了一陣,道:“姑娘的憂慮不錯,如是情形不對,在下也只好暗中出手,先傷了那智光大師再說。”

趙小蝶道:“只怕不易,這和尚的武功,實有些高深莫測。”

只聽蓬蓬兩聲,傳了過來,陶玉和智光大師竟然硬拼兩掌。

趙小蝶心中暗道:那智光大師的真實內力,並無驚人之處,陶玉如果是以全力出手,或可把他震傷掌下,立時對楊夢寰道:“楊兄,聽我招呼,全力出手,攻向智光大師。”

楊夢寰道:“好,在下蓄勢待命。”

趙小蝶擡頭看去,只見陶王、智光各自退後兩步,相對而立。

趙小蝶目光迅快的掃掠過那智光大師,只見他神色鎮靜,絲毫不見有異樣情形,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智光接我一擊後,立時就顯出異常神色,怎的和陶玉連拼兩掌、仍然不見有受傷模樣,難道那陶玉內力無法傷得了他麼?

楊夢寰提聚了真氣,準備出手,但始終不聞趙小蝶的喝令之聲,心中大奇,低聲說道:

“趙姑娘,此刻不能出手麼?”

趙小蝶道:“不行,他全然無傷,你如何能夠傷得了他。”

楊夢寰擡頭望去,果見那智光大師,氣定神閉,倒是陶玉的神色,有些不對,不禁心頭駭然。

但聞智光大師冷冷說道:“陶玉,你已受了很重的傷,此刻已無再戰之能。”

陶玉回顧了趙小蝶和楊夢寰一眼,苦笑一下,道:“我受了這和尚的暗算。”

趙小蝶雙目圓睜,道:“受了他的暗算?”

陶玉道:“不錯。”

趙小蝶道:“他如何傷了你?”

陶玉道:“這正是我要問他的話了……”

目光轉註智光大師的臉上,接道:“在下亦感覺到沒有再戰之能,但使在下不解的是,大師用什麼武功傷了我?”

智光大師淡淡一笑,道:“我們稱它爲‘多羅神功’,詳細內情恕不奉告了。”

楊夢寰心中暗道:趙小蝶和陶玉都已經受了內傷,還能一戰的只餘我楊夢寰一個人了,倒要問問陶玉是如何受傷的,我不能重蹈覆轍。

正待詢問陶玉,那陶玉已先行說道:“楊兄不能和他手掌相接,這和尚招術武功,看似平淡,實則各蓄玄妙……”

楊夢寰接道:“陶兄如何傷在他的手下。”

陶玉道:“我和他手掌相觸之後,就爲一種奇異暗勁所傷。”

楊夢寰道:“感受如何?”

陶玉道:“似有一股陰寒之氣,由毛孔之中透入肌膚,傷了經脈。”

楊夢寰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武功,如此惡毒。

陶玉胸有成竹的喝退楊夢寰,自己接手出戰,想不到,竟然落得身負重傷,心知三人之中,楊夢寰武功是最次的一個,自然是難有取勝之望了,一面緩步退下,一面揮手說道:

“楊兄,去儘儘人事吧!”

言下之意,那無疑是說,我和趙姑娘都受了傷,你楊夢寰自然不是敵手了。

楊夢寰振起精神,緩緩說道:“陶兄,還望多多保重,只要傷勢能不發作,咱們就不算輸了。”

陶玉道:“只要楊兄能夠勝人,就算在下和趙姑娘輸了,也不要緊。”

楊夢寰道:“事已至此,在下就算明知非敵也得一戰了。”

陶玉望了智光一眼,仰天一聲長嘆,道:“想不到我陶玉竟然傷在一個番僧之手。”

智光大師冷冷說道:“兩位也許憑仗深厚的內功,不讓傷勢發作,但那是飲鴆止渴,一旦傷勢發作,那將增強數倍……”

重重咳了一聲,接道:“如若兩位肯聽貧僧勸告,那就別再壓制傷勢,讓它發作出來,對兩位日後療治方面,將是大有衽裨,貧僧言出衷誠,信不信由兩位了。”

這時,楊夢寰已然提聚真氣,準備出手,緩步越過陶玉,直逼智光身前。

他見陶王一和智光掌勢相接,就身受重傷,對此,心中有了很大的警惕之心。是以,右手之中,仍然握着一把匕首。

智光大師神情鎮靜,望了楊夢寰一眼,冷冷說道:“閣下這等不畏傷亡的勇氣,實叫貧僧敬佩的很。”

楊夢寰道:“大師小心了。”右手匕首一揮,點了過去。

智光閃身避開,雙掌分由左右合擊,從兩側攻來。

楊夢寰本可左手點他腕脈,右手的匕首橫削攔截,迫他收回右掌,但他眼看陶玉和他一接掌勢之後,立時受傷,決意不貪心求功,一吸真氣,退後三尺、匕首揮動,閃起一片寒芒,分襲智光雙手腕脈。

智光雖然有非常的武功,倒也不敢和匕首相觸,收掌向後退去。

楊夢寰乘勢追襲,右手伸縮,匕首閃起一片寒芒,分襲智光前胸三大要穴。

陶玉心中雖然視那楊夢寰有如眼中之釘,但此時也盼望他能獲勝,強自運氣,暗施傳音之術說道:“楊兄,你如出其不意,把匕首當作暗器,突然間脫手飛出,傷他要害,緊接着以‘迎風擊浪’的掌力,全力攻出,或可有取勝之望。”

楊夢寰的內功,比起趙小蝶等雖然差上一籌,但他處處謹慎小心,絲毫不肯大意,門戶嚴謹,又處處避開和智光掌指相觸,纏戰甚久,仍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智光大師,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竟然也不施辣手,和那楊夢寰鬥了數十個照面,仍然未分出勝負。

楊夢寰雖聽得陶玉傳言相告,但他不敢冒險,他心中明白,那擲出匕首之舉,乃是孤注一擲的打法,萬一一擊不成,只有和他空手相搏,趙小蝶和陶玉都是傷在空手搏鬥之中。

激鬥之中,智光大師疾攻兩掌,倒退數尺,冷冷喝道:“住手!”

楊夢寰收住匕首,道:“什麼事?”

智光大師道:“此刻,你們已陷入了包圍之中,眼下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了。”

楊夢寰回頭望去,果見窗外人影閃動,這跨院之中,已集聚甚多天竺僧侶。

陶玉冷冷說道:“那兩條路?”

智光道:“一條是死亡,一條是隨貧僧同往天竺一行。”

陶玉目光投注到木榻上的朱若蘭,緩緩說道:“大師帶在下等同往天竺,不知是何用心。”

智光哈哈一笑,道:“中土文物鼎盛,風和日暖,景物美雅,使人留戀忘返,但貧憎此來中上,所帶人手不多,還不足和中土武林人物爲敵。……”

陶玉冷然說道:“這和在下有何關連?”

趙小蝶心中暗道:這陶玉不但陰沉險惡,而且還十分怕死,聽他這番言中之意,似是要出賣我和蘭姊姊了。

趙小蝶江湖歷練大增,心中雖有所感,但卻隱忍不發。

但聞智光接道:“貧憎身爲天竺國師,在天竺國中,富貴已列極品,屬下養有甚多中上人物,朝朝暮暮,聽他們談論中土之事,但百聞不如一見,此番中土之行所見,尤勝聞名甚多,因此,貧僧已動了重入中上之心,兩位乃中上武林道中頂尖的人物,如是被囚於天竺國中,對貧僧征服中土武林之舉,必然大有助益。”

陶玉冷笑一聲,道:“中上武林道中,人才濟濟,和尚的狂想,只怕是永難實現。”

智光道:“貧僧看諸位也未見有何高明之處。”

陶玉不再多言,緩緩退到一側。

楊夢寰回顧了趙小蝶一眼,心中暗道:此刻陶玉和趙小蝶都已身受重傷,大局如何?繫於我一人之身,縱然此戰勝算極徽,那也不能不盡人事了。

正待出手,突聞陶玉輕輕說道:“楊兄,不用打了。”

楊夢寰道:“爲什麼?”

陶主道:“智光陰謀早定,誘咱們來此,用意不過再試試咱們武功而已,其實勝負之分,已不重要,楊兄縱然勝得了他,他亦不會踐行承諾之言。”

智光冷然一哂,道:“貧憎如若再不救醒朱姑娘,只怕她永遠難再醒了,……”抱起朱若蘭,向外行去。

行到門口之處,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說道:“三位好好想想,貧僧在天黑之前,再來問問三位心意。”言罷,口頭而去。

智光去後,室中只有楊夢寰、趙小蝶,和陶玉三人。

趙小蝶目注陶玉,冷笑一聲,道:“你想害蘭姊姊,卻不料把自己也陪了進去,是麼?”

陶玉緩緩說道:“姑娘此刻抱怨在下又有何用?”

趙小蝶道:“說幾句氣憤之言,那總是應該的吧!”

陶王道:“此刻此情,不是氣憤之時,要緊的是如何逃脫此難。”

趙小蝶道:“那要請教高見了。”

陶玉瞧了楊夢寰一眼,緩緩說道:“咱們三人之中,只有楊夢寰未曾受傷。”

趙小蝶道:“你可是心有未甘。”

陶玉道:“就目下情勢算計,咱們逃脫的機會不大,唯一有逃命機會的人,就是楊夢寰了。”

趙小蝶道:“嗯!你可是準備讓他也脫逃不了。”

陶玉道:“那倒不是……”

趙小蝶道:“那你的用心何在?”

陶玉道:“咱們助他逃走。”

趙小蝶道:“如何助法?”

陶玉道:“咱們詐降智光,然後找機會再助楊兄逃走。”

趙小蝶眨動着一對圓圓的眼睛,道:“難得你有些好心。”

陶玉嘆息一聲道:“咱們被他帶到天竺之後,活命的機會甚微,今後武林大事,全要靠楊兄主持了,因此,咱們兩人,都要把本身所知所學,全都轉授楊兄。……”

趙小蝶奇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陶玉道:“在下已經三思,自然是句句出自肺腑了。”

趙小蝶道:“那很好,咱們都不許藏私。”

陶玉點點頭,道:“時間不多,決定了就要立刻行動?”

趙小蝶道:“不要慌。”

陶玉道:“姑娘究竟是女流之輩,作起事來,未免是……”

趙小蝶道:“那‘歸元秘笈’上,所記武功甚多,如若咱們不能依序相告,他如何能夠記得下如此之多?”

陶玉道:“姑娘先傳授於他吧!”

楊夢寰要待推辭,卻爲趙小蝶示意阻止。

陶玉冷冷說道:“我陶玉一生之中,並非從未說過真話,有時,的確是由衷之言,只因爲不爲人信,那就只好改變初衷了。”

趙小蝶道:“怎麼餘音未絕,你又想賴了。”

陶玉道:“此時此刻,兩位如若仍想和我動用心機,那未免是有些……”

趙小蝶接道:“時光不多,你如說的實言,那就該付諸行動了,時間迫急,只有先傳他的口訣。”

陶玉道:“那‘歸元秘笈’的原文,姑娘已經耳熟能詳,在下先解說那夾層中的記載了。”

趙小蝶道:“那很好,快些說吧!”

陶玉目光一掠趙小蝶道:“姑娘可否把頭上的玉簪,借給在下。”

趙小蝶道:“幹什麼?”

陶玉道:“我要一面劃,一面解說,楊兄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趙小蝶緩緩從頭上拔下玉簪,遞了過去。

陶玉接過玉替,就地上劃了一個盤坐的人像,道:“欲登大成之境,必先破越人的體能極限……”目光一掠趙小蝶接道:“姑娘雖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內力無窮無盡,不過,但成就仍然是侷限體能極限之內,如是一個人能使真氣倒行,經脈逆轉,即可衝破體能極限,進入另一種境界,那纔是‘歸元秘笈’所記武功的真締所在。”

趙小蝶緩緩說道:“如何才能進入此種境界呢?”

陶玉道:“兩位請看這付畫像,盤坐的姿勢,和我們平日坐息,有何不同?”

一眼看去,那畫像打坐的姿勢,並無不同之處,但仔細看去,果然是有很多小異之處。

陶玉伸出玉簪,點着丹田要穴部位,接道:“真氣聚于丹田之後,應該是逐步上升,登上十二重樓,直逼生死玄關,但此刻,卻要返其道而行了。”

趙小蝶道:“先施真氣下沉……”

陶玉接道:“這是基本工夫,解說只怕也無法使楊兄全然瞭解,最好的辦法,就是楊兄照着施爲,兄弟從旁指點,衝破此關,以後的,就可順理成章的學下去了。”

趙小蝶搖頭攔住楊夢寰,道:“不行。”

陶玉道:“怎麼?趙姑娘此刻仍然不相信在下麼?”

趙小蝶道:“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們的時間不多,如若都化在習練武功之上,豈不是太可惜了……”目光一掠楊夢寰,接道:“陶玉,我要告訴你一樁隱密……”

陶玉道:“你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趙小蝶道:“你一向認爲你的才慧都在那楊夢寰之上,是麼?”

陶玉道:“此事有目共睹,那也不用我陶玉誇口了。”

趙小蝶道:“我過去也這樣想,不過,現在,這觀念改變了。”

陶玉道:“姑娘之意,那是說在下不如楊夢寰了?”

趙小蝶道:“不錯,不但是你,算上蘭姊姊,也未必強得過他……”

陶玉道:“這個,在下就不信了。”

趙小蝶道:“不信麼?……”

陶玉仰天打個哈哈,接道:“這個不但在下不信,話出自姑娘之口,只怕是你自己也不會相信了。”

趙小蝶道:“未和智光動手之前,我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但和智光大師動上手後,我就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陶玉道:“何以見得?”

趙小蝶道:“咱們的武功,都強過他甚多,是不是?”

陶玉道:“嗯!不錯……”

趙小蝶道:“但你我都傷在智光大師的手中,是不是?”

陶玉道:“因此,姑娘就斷言楊夢寰的才智,舉世無匹了。”

趙小蝶道:“我看他和智光動手情形,當處危境不亂,而且,有很多手法,從另外的武功變化而來,創意甚高,這證明了他在這方面的才智,強過我們了。”

陶玉雙目眨動,沉吟不語。

顯然,他不同意趙小蝶的話,但卻一時間又無法駁倒趙小蝶的話。

趙小蝶似是已瞭然陶玉的心情,淡淡一笑,道:“你還是不信麼?”

陶玉冷然一笑,道:“各人看法不同,姑娘也不能迫我陶玉非要相信不可。”

趙小蝶道:“我要你承認了這件事實,那就是說,如是楊夢寰有着和我們同樣的機會,今日他的成就,就非我你能夠及得了,哼哼,那智光大師,早已敗在他的手中了。”

陶玉道:“但目下形勢,你和我,以及那朱若蘭,都已身受重傷,生機茫茫,這才能高低的事,似已無爭論的必要了……”

目光轉註在楊夢寰的臉上,接道:“除非楊夢寰能夠擊敗那智光和尚,救了咱們三人。”

楊夢寰道:“兄弟慚愧的尚無這份能力。”

趙小蝶道:“九九歸一,現在是咱們談論的主題了。”

陶玉道:“姑娘快些說出用心何在?”

趙小蝶道:“咱們只要把秘訣告訴他,他自可就諸般武功中,選出一兩種,剋制智光的武功去練,陶玉,你要了解一件事,此刻咱們不是傳他武功,而是在設法自救。”

陶玉臉上突然一紅,道:“姑娘說的是,幸好他未照我陶玉的話去練習。”

趙小蝶道:“如若照你的活做呢?”

陶玉道:“此刻他已經身受重傷了,和咱們一般的沒有了逃走之能。”

趙小蝶淡淡一笑,默默不言,楊夢衰卻是聽得眉頭一皺,暗道:這人果然是惡毒的很。

陶玉目光緩緩轉註到趙小蝶的臉上,道:“在下倒有一策,立可收效,但不知姑娘是否相信?”

趙小蝶道:“你先說出來,我聽過之後,才能作得主意。”

陶玉道:“姑娘熟讀歸元秘笈,可讀過媚術篇麼?”

趙小蝶道:“媚術篇,沒有聽說過。”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那‘歸元秘笈’中,有一段被家母封了起來。家母說那篇記載不好,不許我看。”

陶玉道:“也許就是那媚術篇。”

趙小蝶道:“如非家母遺命,那‘歸元秘笈’中夾層記載,也輪不到由你發現了。”

陶玉道:“這麼說來,在下還要多尉令堂一番了。”

趙小蝶道:“不用了。”

陶玉輕輕咳了一聲,道:“顧名思義,姑娘想已瞭然那媚術篇中的記載了。”

趙小蝶道:“不知道。”

陶玉冷然一哂,道:“姑娘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故作不知?”

趙小蝶道:“自然真不知道了。”

陶玉道:“這麼說來,還得在下講給姑娘聽了?”

趙小蝶道:“我們洗耳恭聽。”

陶玉道:“那媚術篇中,先講哭笑二字,以後麼?全說的取悅於人的方法,可惜在下堂堂男子,雖知其術,卻無能發揮。”

楊夢寰本想斥罵那陶玉一頓,但轉念一想,此刻險惡萬分,那媚術篇既然記載於‘歸元秘笈’之上,想必有它道理,應變所需,也只有從權了。

趙小蝶心中一動,道:“那是給女人看的了。”

陶玉道:“不錯啊!堂堂男子,縱然熟記了全篇,也無甚大用。”

趙小蝶擡頭望了楊夢寰一眼,默默不語。

陶玉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如若姑娘能熟讀那媚術篇中的所記,咱們也許可以脫身。”

趙小蝶緩緩說道:“你是想要我施用媚術,對付那智光和尚?”

陶玉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咱們還有什麼逃走辦法了……”

語聲微微一停,又道:“姑娘如若記熟那媚術篇後,一舉一動間,都帶有自然的勉力,嫵視媚行,無不撩人情懷,不用迷人人就自迷了。”

趙小蝶忽然間感覺到無限羞意,泛上心頭,擡頭望了楊夢寰一眼,道:“楊兄,你說,我可以學學麼?”

楊夢寰道:“此刻處境,生機茫茫,如若那媚術篇中記載確然能夠有助咱們逃亡,從權應變,學學無妨。”

趙小蝶喜道:“怎麼?你也贊成了。”

楊夢寰道:“如若陶玉不是說的謊言,那‘歸元秘笈’上確有記載,想那天機真人,三音神尼,都是一代才人,決不會失之於偏……”

陶玉冷冷接道:“楊兄錯了,這也是一門武學,既叫媚術,那就是愈媚愈好。”

楊夢寰道:“也許那‘歸元秘笈’,確有很奇怪的記載,但就在下看法,卻有不同之見。”

陶玉冷冷說道:“什麼不同之見?可否先說給在下聽聽?”

楊夢寰道:“自然可以了……”

微一沉吟,接道:“如是遇上修爲精深的人,不爲妖媚之術所動,那媚術豈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陶玉道:“據那媚術篇中記載,習學媚術之人,並非是人人都成,而要好的先天條件才行……。”

目光一掠趙小蝶接道:“趙姑娘正是此中最好的人……”

楊夢寰冷冷接道:“陶兄可是說趙姑娘的容貌麼?多情仙子之美,天下有誰不知,那也用不到陶兄誇獎了,”

陶玉道:“如若楊兄不信兄弟之言,咱們最好當面試過?”

楊夢寰道:“如何一個試法?”

陶玉道:“在下先轉告口訣,方法,讓她找機會在智光身上試驗一下如何?”

楊夢寰心中暗道:不論是否有用,學學總是無妨。

心念一轉,不再多言。

只見陶玉和那趙小蝶相對坐下,似是討論那媚術篇中內情。

三人心中已知道這窗外有着很多人在監視,是以,重要的事,都不便大聲說出。

過有一頓飯工夫之久,瞥見一個青衣文士走了進來,道:“敝國師要在下來問三位,可曾想好了麼?”

楊夢寰道:“想好什麼?”

那青衣文士道:“三位是否想跟他同往天竺國去?”

楊夢寰心中暗道:趙小蝶、陶王都受傷不輕,我楊夢寰總不能去下兩人而去啊……口中卻應道:“此刻咱們還沒有決定”

那青衣文上道,“該早些決定了,敝國師急待迴音。”

楊夢寰望了趙小蝶一眼,只見她雙盾緊顰,臉上汗水涌出,滾滾而下。

原來,陶玉和趙小蝶的傷勢都已開始發作,而且來勢甚猛。

楊夢寰緩緩對那中年文士說道:“請轉告智光大師,我等此刻尚未決定,要他耐心的多等一會就是了。”

那青衣文士冷笑一聲,道:“在下奉命來此,手握生殺之權,三位……”

楊夢寰冷然接道:“在下還有再戰之能。”

那青衣文士,略一沉吟,道:“一個時辰之內,咱們就要離開,三位再多想想吧!”緩步退了出去。

這時,趙小蝶、陶玉都在運氣和發作的傷勢抗拒,早已無暇談話。

楊夢寰看兩人痛苦之情,心中大爲焦急,暗道:蘭姊姊沒有救出,如今,陶玉、趙小蝶又受重傷。此刻,必得先設法止住他們痛苦纔是。

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兄臺請回……”

那青衣文士,應聲入室,說道:“什麼事?”

楊夢寰道:“他們傷勢甚重,有勞兄臺去問問那智光大師,是否有療傷之藥?”

青衣文士道:“那療傷之藥,在下就帶在身上。”

楊夢寰霍然站起身子,道:“拿來。”

青衣文士冷冷說道:“敝國師早有交代,要在下把話說明。”

楊夢寰道:“快些說。”

青衣文士道:“那藥物雖可療傷,但亦能使人中毒……”

楊夢寰突然一伸右手,迅速絕倫的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青衣文士右手卻緩緩從懷中摸出一雙玉瓶、道:“瓶中就是療傷的藥物,服用之後,痛苦立除,但這藥物之中,含有一種毒素,服過之人,很快的爲那毒素控制,每日必得服此藥物才成。”

楊夢寰冷冷說道:“這藥物只能解一時之苦,無法長時療治好他們的傷勢是麼?”

青衣文士道:“不錯,在下就是爲此藥所困,不能離開天竺。”

楊夢寰冷笑一聲,道:“閣下爲什麼要說的這般清楚。”

青衣文士道:“在下身受其害,不忍再讓諸位重蹈覆轍。”

楊夢寰道:“服用幾次之後,就爲這毒素控制呢?”

青衣文士道:“就在下所知,大約服用六次之後,就將爲藥物毒素控制了。”

楊夢寰道:“如若兩個時辰服用一粒,那隻要一日夜的時光,即將爲人控制了。”

青衣文士道:“正是如此,他這藥量,算計的非常精密,只要你服用到一定數量,一定中毒。”

楊夢寰看那青衣文士,只見他臉色黃中透青,極是難看,不禁一皺眉頭,道:“這麼說來,閣下每隔兩個時辰就要服用一粒藥物了?”

青衣文士道:“他這藥物,分類甚多,所含藥素,各有不同,我等已受毒物控制,每日由他們賜贈一粒毒丸,當面吞下。”

楊夢寰道:“服用一粒,不會中毒吧!”

青衣文士道:“服用一粒,既使中毒,亦不會很深,以一個人的定力,大約是可以控制。”

楊夢寰道:“那就先讓他們各服用一粒,先解除他們傷勢痛苦再說。”

青衣文士輕輕嘆息一聲,道:“楊大俠要小心了,……”聲音突然轉低,道:“咱們中原武林道中,甚多武林高手爲他們所困,都非心甘情願,而是身爲毒素控制,無法反叛他們。”

楊夢寰鬆開了那青衣文士的腕脈,打開瓶塞,倒出兩粒藥物,分讓趙小蝶和陶玉各自服用了一粒說道:“咱們中土武林人物,有好多人爲他們收用?”

青衣文士道:“大約在二十個以上,凡是我中土人物,全都一樣打扮,青衣方巾。”

楊夢寰道:“兄臺在天竺很久了麼?”

青衣文士道:“七年左右了。”

楊夢寰道:“兄臺留居七年,可知他們這毒物的製造之法麼?”

青衣文士道:“造此藥物的地方,在下雖然知曉,但戒備森嚴,無法接近。”

楊夢寰道:“那是天竺國境了?”

青衣文士道:“不錯,在下亦和幾位志同道合,同爲毒物所困的朋友,密議破壞那製毒的地方,可惜那地方防守之人,個個武功高強,三位同道當場戰死,在下幸脫危難……”

那藥物果然靈驗無比,趙小蝶和陶玉服用之後,傷疼立止。

但聞陶玉說道:“楊兄不能信任他們。”

原來,陶玉傷疼難耐之中,仍然聽到了兩人談話。

那青衫文士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信與不信,悉聽諸位了。”

言罷,出室而去。

楊夢寰心中暗道:此人之言,決非虛假,口中卻說道:“兩位現在好些了嗎?”

趙小蝶道:“什麼藥物,如此靈驗,拿給我瞧瞧如何?!

楊夢寰從瓶中倒出一粒,託在掌心,道:“這藥品雖然可止傷疼,但卻是含有劇毒,服用幾次之後,就爲藥中之毒控制了。”

陶玉凝目望去,只見那丸色呈紫紅,大如黃豆一般,奇異的香氣,飄入鼻中。

趙小蝶道:“內傷劇疼很難忍耐,而且愈是運功抗拒,疼得愈狠,縱然明知道藥物有毒,那也是非得吃下不可了。”

楊夢寰道:“在下適才見兩位痛苦之狀,實非常人所能忍受,才讓兩位各服下一粒藥丸,此刻兩位痛苦已消,神志清明,至少可有兩個時辰的平安,該當如何,還望兩位多多研商一下才是。”

趙小蝶道:“事已如此,你把毒丸留下,自己早些逃離此地吧。”

楊夢寰道:“在這小室之外,已設下重重埋伏,我想那不止是對付我們幾個人了。”

陶玉道:“內防逃逸,外拒追兵。”

趙小蝶輕輕嘆息一聲,道:“就算我們不怕中毒,只怕也無法用出武功助你……”聲音突然轉低道:“逃走此地,是你自己的事了,你要設法逃走。”

陶玉道:“以在下之見,要他逃走,還不如不逃的好。”

趙小蝶道:“爲什麼?”

陶玉道:“智光不殺咱們,必有用咱們的地方,那時自然要恢復咱們的武功……”

只聽一個朗笑之聲,傳了進來,說道:“不錯,只要你們肯助貧僧一臂之力,不但可使你武功盡復,而且還有着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隨着大笑聲,智光大師走了進來。

陶玉冷冷說道:“什麼事?”

智光不理陶玉,目光卻轉到楊夢寰的臉上,道:“楊大俠……”

楊夢寰道:“不敢當,大師有什麼事?”

智光道:“適才貧僧得報,中原武林道上,很多高手聯袂而來,要救你楊大俠。”

楊夢寰道:“大師屬下高手甚多,自是不用怕了。”

智光大師道:“此番我等進入中土,旨在朱若蘭姑娘身上,楊大俠、趙姑娘卻是額外的收穫。因此,貧僧不願在全無準備之下,和中土高手相搏。”

楊夢寰冷冷說道:“大師之意,如何纔好?”

智光大師道:“老衲不想……”

陶玉道:“那是想活了。”

智光冷笑一聲道:“貧僧和楊大俠說活,陶玉最好是不要多口。”

陶玉碰了一個釘子,默默不語。

楊夢寰道:“要在下如何幫你退敵?”

智光道:“只要你出面和他們首腦相見,就說你受貧僧之邀,帶着朱姑娘、趙姑娘,同往西域一遊。”

楊夢難:“如是在下不答應呢?”

智光大師冷冷說道:“楊大俠不要忘了,那朱姑娘還在我們掌握中。”

楊夢寰心中暗道:你這異域野僧,不知信義二字,那也不用和你們講什麼一諾千金的道理了,當下冷笑一聲道:“大師別忘了我楊夢寰並未受傷,還有再戰之能。”

智光大師道:“貧僧本已下令動手,但聞得此訊之後,已決定暫時停下。”

楊夢寰道:“中原武林道上,高手千萬,如若聞得消息,必將蜂涌而至,閣下等再想平安返回天竺,只怕不是易事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此刻倒有一個妥協辦法。”

智光大師道:“貧僧所知,決難行通,不過貧僧仍願問內情。”

楊夢寰道:“你如能救了朱姑娘,療好趙姑娘和陶玉的傷勢,放開他們離此,在下留此,爲你退去中原武林高手。”

智光道:“在下已擺下驚魂大陣,我不信你們中原武林高手殺之不盡。”

陶玉冷冷接道:“在下已經見識過那驚魂大陣,實也看不出有何新奇之處。”

智光大師道:“那時貧僧神智未復,他們不敢作主,故而那驚魂大陣的威力,十成未能發揮一成。”

趙小蝶心中暗道:他也許說得不錯,但看那詭異的氣氛,已足使人心生駭然,決非全無威力,要設法套他說出一點內情才行……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驚魂大陣中的人物,乃是受一種藥物控制,不足爲奇,如論施用毒物,中原武林,不乏此中高手,屆時,你自會嚐到苦頭了。”

智光大師目注楊夢寰,冷冷說道:“貧僧原想和楊大俠和好解決,諸位可到天竺一遊,楊大俠既不願和好解決,那只有各憑手段,一分勝負了。”

楊夢寰橫身擋在門口,準備出手,卻聽陶玉喝道:“楊兄讓他出去。”

楊夢寰身子一側,放過智光,道:“爲何要放他離開。”

陶玉道:“時機未到,動手於我不利……”

語聲微微一頓道:“在下適才想到了‘歸元秘笈’上一種武功,十分惡毒,不知楊兄是否敢練?”

楊夢寰道:“什麼武功?”

陶玉道:“閉血神掌。”

楊夢寰道:“閉血神掌,好惡毒的名字。”

趙小蝶道:“記載於那一篇中,我怎麼沒有讀過呢?”

陶玉道:“記載於那夾層之中,姑娘自然是不知道了。”

趙小蝶道:“要如何才能練成,如果需時甚久,只怕咱們沒有機會了。”

陶玉道:“如果需時甚久,在下也不會提出來了。”

楊夢寰道:“這麼說來,那閉血神掌,似是一種容易學會的速成武功了。”

陶玉道:“那也不是,如果一個人的功力基礎不夠,練起這閉血神掌,那就大費周折了,楊兄功力深厚,練習起來,可得速成……”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兄弟得事先把話說明,這閉血神掌,雖然記載於‘歸元秘笈’之上,但卻並非那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一脈的武學。”

趙小蝶道:“既非兩位老人家的武學,爲什麼要記載於那‘歸元秘笈’之上呢?”

陶玉道:“說起來,姑娘也不信,那‘歸元秘笈’夾層之中,記載的武功,除了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的武功之外,還有很多絕技,大都是天下至毒的武功,這‘閉血神掌’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趙小蝶道:“哼!別人沒有瞧過,隨便你怎麼說,也就是了。”

陶玉冷冷說道:“在下說的句句實言,姑娘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趙小蝶道:“如今時間有限,如何在極短時間中,練成絕技?”

陶玉道:“如若不能在極短時間練成此技,在下也不用提出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問題是看楊兄是否有此膽量了?”

楊夢寰道:“練武功還要膽量麼?”

陶玉道:“武功一道,大都是循序漸進,時間愈久,成就愈高,如苦想以極短的時刻中,練成絕世之技,大背習武之道,自然是要冒着很大的危險了。”

趙小蝶道:“既是在極短的時刻中,可成絕技,那你爲什麼不肯習練呢?”

陶玉道:“平常之日,在下不願冒此險,此刻情勢迫我冒險,可惜在下已身受重傷,無法練習了。”

楊夢寰道:“要冒些什麼危險,陶兄可否告訴兄弟一聲?”

陶玉道:“自然可以了,那‘閉血神掌,的源流,說來深長,不談也罷,兄弟只談談那‘閉血神掌’的惡毒,此掌中人之後,外面不見掌痕,但中掌之處的血管,卻逐漸硬化,而日漸擴大,終至自行閉塞而死。”

趙小蝶一皺眉頭,道:“有這等武功麼?”

陶玉道:“不錯,在下也曾想到,說來只怕姑娘不信,但事實確是如此。”

楊夢寰道:“陶兄請說下去吧!兄弟想了然練此武功有何危險。”

陶玉冷肅的說道:“習練之中,如是稍有偏差,自己將先蒙其害,血管硬化而死。”

趙小蝶道:“那是一種毒掌了?”

陶玉道:“近似一種毒掌。”

楊夢寰道:“如何練法,陶兄可否先行說給兄弟聽聽。”

陶玉道:“楊兄如想練習,兄弟立刻可以傳授,如是楊兄不要練習,那也不用多問了。”

楊夢寰心中暗道:這人當真是陰險的很,一時猶豫難決,不知該如何纔好。

但聞趙小蝶冷冷說道:“不用練了!”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爲什麼?”

趙小蝶道:“如若真有其事,陶玉爲什麼自己不早些練習,卻要講給你聽。”

陶玉道:“此時何時,此刻何刻,在下爲什麼還要撒謊。”

楊夢寰目注趙小蝶悽然一笑,低聲道:“爲了你和蘭姊姊,縱然有害,在下也要練習。”

陶玉道:“楊兄要學,在下立刻可以傳授。”

楊夢寰道:“陶玉,我要先警告你一件事,若你想借機施什麼手段,可別怪我立刻施下毒手,取你性命,”

陶玉道:“在下盡力傳授,不過,這武功要冒着很大的危險,在下已經再三的說明了。”

楊夢寰道:“只要確非你施展詭計,在下縱然走火入魔,也是與你無干。”

陶玉緩緩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楊兄準備練在那一隻手掌之上。”

楊夢寰望了那玉瓶一眼,道,“瓶中何物?”

陶玉道:“練習閉血神掌的藥物。”

楊夢寰道:“還要借重藥物?”

陶玉道:“凡是一種速成惡毒武功,全都要借重藥物。”

楊夢寰伸出左手,道:“如何施用?”

陶玉道:“楊兄先請自行運氣閉着穴道,兄弟把瓶中毒水,倒在楊兄掌心。”

趙小蝶突然接道,“不要學,這等旁門左道之術,縱然練得十成功力,也是有害無益。”

陶玉望着楊夢寰道:“楊兄,此刻還可以改變心意。”

趙小蝶忽然微微一笑,道:“寰哥哥,把他手中藥品奪過來。”

楊夢寰聽她突然改稱寰哥哥,不禁一怔,順手取過玉瓶,道:“什麼事?”

趙小蝶道:“拿起陶玉的左手。”

楊夢寰已知她用心,道:“趙姑娘,他此刻身受重傷……”

趙小蝶道:“如若他不受重傷,你亦非他之敵了,聽我的話吧!”口氣流現出哀求之意。

楊夢寰道:“陶玉,這瓶藥水,如是害人之物,那是你作法自斃了,伸出左手罷。”

趙小蝶伸手從楊夢寰手中搶過玉瓶,道,“你如不迫陶玉伸出左手,我把這瓶毒汁,倒在自己的手上了。”

楊夢寰心中暗道:她不解練習之法手染毒汁,如何得了,當下說道:“陶玉,你是自願伸出左手呢,還是要在下動手?”

陶玉神色冷肅,緩緩伸出左手。

趙小蝶打開瓶塞,揮手一翻,數滴黑水,滴在陶玉的手心之上。

只見陶玉神色肅然,雙目中暴射出怨毒的光芒,但卻一語不發。

那幾點黑色水珠,在陶玉掌心上略一遊動,很快的消失不見。

原來那毒水,一眨眼問,竟都慘入了陶玉的肌膚之中。

趙小蝶、楊夢寰眼看那毒水極快的侵入肌膚之中,心中大爲震駭,忖道:好厲害的毒水。

只見陶玉長長吸了一口氣,緩緩收回左手道:“楊兄此刻相信了吧!”

趙小蝶道,“你要開始練習了,那毒水已經侵入肌膚,再不練習,只怕立時有中毒之危。”

陶玉冷漠一笑,道:“兩位都知道在下身受重傷,此刻來練‘閉血神掌’,成功的機會,將大爲減少。”

趙小蝶道:“如是練習不成,該會如何?”

陶玉道,“作法自斃!”說罷,不再理會兩人,閉上雙目,全力運功。

面臨生死之危,陶玉不得不強忍着痛苦和死亡搏鬥。

楊夢寰雖然不知那陶玉的內傷如何,但卻看到他汗落如雨,顯然在忍受着無比的痛苦。

突然間,傳來一聲尖厲的長嘯,緊閉的室門突然啓開。

一個矮小的黑衣人,疾閃而入。

此刻三人當中,只有楊夢寰一人還有再戰之能,當下運氣,暗作戒備,留心着那黑衣人的舉動。

只見那黑衣人雙目中暴射出憤怒之火,凝注着陶玉,顯然,對陶玉似有着很深的積怨,心中暗自奇怪,忖道:這人對陶玉,似是有很深的仇恨。

只見那黑衣人直向陶玉行了過去,心中暗道:此刻無論如何,不能讓陶玉傷在那黑衣人手下,當下起身攔在那黑衣人的身前,說道:“閣下是誰?”

那黑衣人放低聲音,道:“是我,楊師弟。”

楊夢寰已經從聲音中聽出了來人是誰,急急說道:“你是童師姊……”

黑衣人點點頭,接道:“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談話,不要問我,聽我講,照着去做。”

楊夢寰道,“師姊請吩咐。”

童淑貞道:“日下已有很多中原武林人物,集聚於此,分別擋住了天竺羣僧的去路,所以,智光不得不改變計劃,佈下驚魂大陣,以阻羣豪四路攻勢。……”

楊夢寰仍然是忍不住的問道:“師姊可知道來的是些什麼人?”

童淑貞道:“據我得到的消息,令岳爲首,帶了一路,陶玉屬下,集聚一路,玉蕭仙子帶了一路,還有一路人馬,卻不知是何人爲首。”

楊夢寰點頭,正待接言,童淑貞又搶先說道:“智光屬下之中,有許多中土人氏,這些人因爲身受一種特殊藥物的控制,不能和他爲敵,但他們心中,對智光早已充滿着敵意,我此刻幸得他們掩護,才能平安無事……”

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據我所知,那驚魂眸的威力很大,四路人馬只怕未必能勝過智光,但因先聲奪人,致智光心生畏懼,如若他盡集高手,全力施爲,選擇一處方向,突圍而去,只怕難以攔得住他。”

楊夢寰道:“還有事麼?”

童淑貞道:“有,不過先讓我殺了陶玉再說。”

陶玉練功正值緊要關頭,全身汗出如漿,也未聽到兩人之言。

楊夢寰想到她昔年受陶玉所害,痛苦實非常人所能忍受,自是無怪她心中對陶玉積恨如山,但此時殺陶玉,時機不妥,當下說道:“小弟恨陶玉不在姊姊之下,但此刻時機不對,殺他無益,日後,小弟決心全力助姊姊殺此大惡就是。”

童淑貞道:“我信任你,一諾千金。”

楊夢寰道:“趕湯蹈火,決不悔改。”

童淑貞道:“好,我告訴你最重要的一件事,今夜三更,我會救出朱姑娘……”

楊夢寰接道:“師姊有把握麼?”

童淑貞道,“有把握,但不知把她送往何處?”

趙小蝶突在接口說道,“她傷勢很重,又非智光大師療傷不可,救她出來,也無法療治她的傷勢。”

楊夢寰道:“趙姑娘說得不錯,師姊最好能同時找到那療治朱姑娘傷勢的藥物。”

童淑貞道:“這個我就不大知曉了,朱姑娘傷勢情形,我亦不大瞭然,等我問問他們再說。”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不能在此地多留,師弟、趙姑娘多多保重……”

望了陶玉一眼,又道:“今日之禍,全由陶玉所起,你們不要放過殺他的機會。”轉身一躍,出室而去。

楊夢寰目注趙小蝶道,“目下援手已至,可惜姑娘傷勢很重,無法接應羣豪。”

趙小蝶神色肅然的說道:“楊兄,有一件事,希望你能聽我的話。”

楊夢寰道:“什麼事?”

趙小蝶道:“蘭姊姊和你,都是武林同道最爲崇敬的人物,此刻蘭姊姊身受重傷,已無法主持大局之能,無論如何,你不能再落那智光之手,不用管我和陶玉了,有機會,你先行離開此地。”

楊夢寰道:“如若救不出你和蘭姊姊,我一人離開此地,那還不如同往天竺一行。”

趙小蝶苦笑一下,道:“不要固執……”

語聲未落,突聞號角聲響,分由四面傳過來。

揚夢寰低聲說道:“我躍上屋面瞧瞧。”

閃身出室,躍上屋面。

流目四顧,只見天竺羣僧往來如梭,智光大師站在大廳之前,指揮羣僧,似是要依這山莊形勢,布成一座和羣豪對抗的陣勢。

這時,守在跨院的僧侶,反而全部撤走,顯然因分拒四面強敵,天竺僧侶,已有着人手不足分配之感。

四面山峰羣起,林木陰森,楊夢寰無法瞧到四面情勢,不過,聽四面號角聲彼此應和,可證明那四面人馬,都已經有了聯絡。

楊夢寰瞧了一陣,躍下屋面,反回室中。

趙小蝶道:“情勢如何?瞧到了什麼?”

楊夢寰道:“四面號角唱和,已收先聲奪人之效,天竺羣僧,似已準備在這座大宅院中和中原武林羣豪抗拒。”

趙小蝶道:“動上手,你最好能去接應他們。”

楊夢寰道:“可惜姑娘受傷甚重,如若當時你能多忍一刻,不和智光動手,此刻形勢,當另是一番景象了。”

說話之間,兩個青衣人,並肩而入、一抱拳,道:“敝國師有請三位,同往大廳一敘。”

楊夢寰略一沉吟,低聲問陶玉和趙小蝶,道:“兩位能夠走麼?”

趙小蝶道:“能走。”

當先站起身子。

這時,陶玉已然恢復了常態,但卻絕口不談練功的事,也不知他是否已練成了“閉血神掌”。

兩個青衣人在前,引導着楊夢寰跨出小院,直入一座大廳中。

楊夢寰匆匆一瞥間,已瞧出智光大師將以大廳爲中心,準備和羣豪對抗。

趙小蝶行入大廳,流目四顧,只見大廳中集聚着很多人,有天竺僧侶,也有身着青衫,頭戴方巾,被藥物控制的中土武林人士。

不知這些青衫人,爲毒所困,也還罷了,但知悉內情之後,果然發覺那些青衫人,一個個面色青黃。

只見大廳一角處,垂慢啓動,緩步走出智光大師。

楊夢寰一拱手,道:“大師召喚我等麼?”

智光道:“不錯,我要把你們集在一起,既易管理,亦好調遣。”

楊夢寰道:“朱姑娘何在?”

智光道:“就在廳角垂幔之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楊大俠如是憐惜他們的生命,最好和貧僧合作。”

楊夢寰淡然一笑,道:“我等可有一席落足之地麼?”

智光大師指指門口處,劃好的一個圓圈,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三位最好不要離開那劃好圈子。”

楊夢寰暗道:他雖未明言,但分給我們的區域,卻是反守廳門,此事且不可挑明,緩步行入圈中。

陶玉冷笑一聲,道:“劃地爲牢。”

和趙小蝶一齊舉步而入。

三人進入圈中之後,齊齊坐下,閉上雙目,似是在運氣調息,其實都在動用心思,籌思接應四面羣豪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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