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

且說楊夢寰和沈霞琳一口氣行出了數裡之遙,才放緩腳步,說道:“霞琳,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要牢牢記住。”

沈霞琳道:“什麼事?”

楊夢寰道:“以後千萬不可一個人和趙小蝶相處在一起。”

沈霞琳奇道:“爲什麼?”

楊夢寰道:“因爲,因爲……”只覺其間情仇綜錯,如是據實而言,必將在沈霞琳心上留下一塊烙痕,當下改變了話題,道:“因爲那趙小蝶不再喜歡和咱們作朋友。”

沈霞琳長長嘆息一聲:“唉,真是奇怪的,她一向不是對你很好麼?”

楊夢寰道:“她年歲一天天的長大,自是和過去不一樣。”

沈霞琳似懂非懂的說:“嗯!她不願和咱們作朋友,定然是有原因了。”

楊夢寰輕輕嘆一聲,道:“那趙小蝶雖已非咱們之友,但目下還不致和咱們爲敵,日後你若見到她時,只要不單獨和她接近,那就不會有危險了。”

他心知沈霞琳心地純潔,胸無城府,這其間綜錯情仇,既非起因於名位之爭,又非利害衝突,一時也無法說得清楚,只好含含糊糊的對付過去了。

那知飽經憂患的沈霞琳,已非昔年的吳下阿蒙,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寰哥哥,如是那趙小蝶幫助陶玉和咱們作對,後果情勢如何?”

楊夢寰料不到她忽然談起了武林大局情勢,呆了一呆,道:“不過三月,她可盡殲武林中各大門派高手。”

沈霞琳道:“如是趙小蝶置身事外呢?”

楊夢寰道:“如天下齊心,各大門派中人都能夠同舟共濟,必經過一陣苦拼惡戰,勝負之機,各佔一半。”

沈霞琳道:“如是趙小蝶幫助咱們呢?”

楊夢寰道:“那是百分之百的勝算了。”

沈霞琳緩緩輕過臉來,柔聲說道:“既然關係天下武林的安危,勝敗之機又是這樣的懸殊,那你爲什麼不請趙小蝶幫助咱們呢?”

楊夢寰笑道:“我請她,她也未必肯聽呀!”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把她娶回來吧!”

楊夢寰怔了一怔,道:“什麼?”

沈霞琳道:“你如把她娶過來,她就變成了你的妻子,丈夫有了麻煩,作妻子豈能坐視不管麼?”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這話是誰說的?”

沈霞琳道:“我!我已經長大了,難道你還把我當不懂事的小孩看麼?”

楊夢寰道:“你怎麼會動了這樣的想法呢?趙小蝶多疑善變,豈是咱們可以預測……”

沈霞琳接道:“又不要你去向她求婚,自然會有人去爲你作媒。”

楊夢寰道:“誰去作媒?”

沈霞琳笑道:“我啊!”

楊夢寰搖搖頭道:“你越大越頑皮。”

沈霞琳臉色一整,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別人去都沒有我去的好。……”

楊夢寰心中暗道:不知什麼人給她出的主意,非得追問個明白不可,當下接道:“爲什麼?”

沈霞琳道:“我要告訴她,我和紅姊姊的事,我們如姊妹,不分大小,我要告訴她婆婆是何等慈愛,如若她答應,我和紅姊姊都會讓她三分。”

楊夢寰道:“胡說八道。”

沈霞琳道:“是真的,我雖然未和紅姊姊商量,但以紅姊姊的謙和,聽到此訊,決然不會反對,而且將樂助其成。”

楊夢寰雙目中神光閃動,凝注在沈霞琳的身上,緩緩說道:“這當真是你的主意麼?”

沈霞琳道:“是啊,我想到你處境的險惡,連帶就想到了這件事情。”

楊夢寰見沈霞琳有勸趙小蝶同嫁自己之意,不由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些話你可會對別人說過?”

沈霞琳道:“沒有,第一次就對你說。”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咱們夫妻之間就算說錯了什麼事,那也沒有關係,但如張揚出去,那就難辦了,如是傳入那趙小蝶的耳中,她興師問罪而來,當面質詢於你,你用何言答對呢?”

沈霞琳怔了一怔,道:“難道她一點也不喜歡你麼?”

楊夢寰道:“她喜怒難測,有誰能判斷出她心中所想的事,如是她藉故變臉,堂堂正正的和咱們爲敵作對,那時豈不是反爲這幾句玩笑之言所害。”

沈霞琳道,“寰哥哥,我說的不是玩笑。”

楊夢寰臉色一整,道:“那就更不能胡說了。”

沈霞琳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不是貪愛女色的人,可是這情形有些不同,這是爲了挽救武林中的浩劫,你娶了趙小蝶,天下英雄仍然是對你敬重異常,決不會損到你一點英名。”

楊夢寰臉色一整,道:“不許再胡說。”拋開沈霞琳的手掌,大步向前行去。

沈霞琳大步追了上去,低聲說道:“寰哥哥,我一生都沒有違拗過你,這次……這次我想求求你,聽我一次。”她聲音柔媚,說來婉轉悽傷,顯然下了極大決心,才說出這樣幾句話來。

楊夢寰停下身來,輕聲嘆道:“除了趙小蝶的事,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你說吧。”

沈霞琳呆了一呆,道:“我就是要說趙小蝶的事,寰哥哥,那不是爲你,也不是爲我,是爲天下武林同道。”

楊夢寰道:“唉!我縱然答應了你,但也是不可能的事,趙小蝶不會當真的喜歡我,她只是想讓我和別人一樣,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時不但你希望破滅,我亦將受到從未有過的羞辱。”

沈霞琳怔了一怔道:“當真麼?”

楊夢寰道:“我幾時騙過你了。”

沈霞琳道:“可惜紅姊姊不在這裡,她如在此,那就好辦了。”

楊夢寰道:“趙小蝶雖然有些恨我,但那只是出於一時的氣憤,等她氣消了就會好轉。”

沈霞琳道:“那她可會幫助咱們?”

楊夢寰道:“很難說,但她不涉足其間,袖手旁觀,那是一定了。”

沈霞琳又問道:“數年後,那時陶玉還活在世上麼?”

楊夢寰道:“應該活着,那時能殺他的人更少了。”

沈霞琳嘆息一聲,道:“寰哥哥,我是一直不管事的,你不論說什麼,我一向都是深信不疑,但你剛纔的話……”

楊夢寰臉色一變,道:“怎麼了?”

沈霞琳道:“唉!你是在安慰我,你分明沒有把握勝那陶玉,是麼?”

楊夢寰想不到一向柔純的沈霞琳,似是突然問了解了很多事,一時無言可對,只有默不作聲。

沈霞琳長長嘆息一聲,接道:“你明知趙小蝶很恨你,也明知她會幫助陶玉,但你卻不敢承認,數月,數年,說的是那麼不着邊際,你只是爲了英雄性格,明知不可爲,偏又要孤軍奮戰……”她緩緩轉過臉來,目光凝注在楊夢寰臉上,接道:“你受了很重的內傷,卻又強顏歡笑來騙我,我恨自己武功不如人,無能幫助你……”

楊林寰一揮手道:“不要說下去了……”仰臉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不錯,咱們目前的處境很危險,陶玉一日不除我楊夢寰,他就不敢放手在武林之中爲惡,視我如眼中之釘,必欲殺之而後快。”

沈霞琳接道:“但他無能殺你,除非他和趙小蝶聯合在一起。”

楊夢寰道:“就目前形勢而論,咱們的確是處逆境,但這也未必就決定了咱們一定敗亡,只要不畏艱苦,奮發激勵,形勢總歸有好轉的一一天,千百年來,武林中不知發生了多少次變亂,但最終結果,總歸是正義常存,邪不勝正,那陶玉不擇手段,也許能佔得一時上風,但到最後決難逃出敗亡的命運。”

沈霞琳道:“這其間勝敗的關鍵,操諸在那趙小蝶的手中,但你卻寧可坐待敗亡,也不肯去求她一聲。”

楊夢寰臉色一整,道:“你要我和陶玉一般麼?只問目的,不擇手段。”突然放快了腳步向前行去。沈霞琳看他眉字間隱現怒容,那裡還敢再說,緊緊追在他身後行去。

一陣急行,走出有五六里路,到了一處岔道口處。

只聽一聲沉重的佛號,道:“楊大俠。”

楊夢寰呆了一呆,停下腳步。

轉臉望去,只見一老一少兩個灰袍僧人,站在旁側岔道口處。

那老憎年近古稀,小的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身上揹着一個大紅木魚。

楊夢寰目光掠過兩人,抱拳一揖,道:“老禪師可是招呼在下麼?”

那老僧笑道:“閣下可是‘水月山莊’中的少莊主,譽滿天下的楊大俠麼?”

楊夢寰道:“不敢當,老禪師誇獎,正是區區在下。”

那老憎回顧了身側的小沙彌一眼,笑道:“咱們師徒跋涉數千裡,終於未失所望。”

楊夢寰心中一動,暗道:“聽他口氣,倒似是故意來找我的了。”

那老憎轉過臉來,目光凝注到楊夢寰臉上,笑道:“我們師徒爲尋找楊大俠,已然走了數千里路,想不到竟在此不期而遇,唉!如是再有五日,找你不到,老憎也撐不下了。”

楊夢寰只聽得疑竇重重,忍不住問道:“老禪師找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那老僧笑道:“自然是有事了。”

楊夢寰一抱拳,道:“在下洗耳恭聽。”

那些僧道:“此地不是講話所在,如是楊大俠沒有要事,不知可否借一步和老僧作次長談。”

楊夢寰道:“自當領教……”語音一頓又道:“在下失記,還未請教老禪師法號。”

那老僧合掌當胸道:“貧僧苦心。”

楊夢寰暗暗忖道:好怪的名字!口中連連謙遜道:“原來是苦心大師,弟子失敬了。”

苦心微微一笑,道:“楊大俠可曾聽過老袖之名麼?”

楊夢寰怔了一怔,暗道:我只不過和你說幾句客氣之言,你怎可這般的追問呢。當下咳了兩聲,道:“不敢欺騙老禪師,在下實是未曾聽過老禪師的法號。”

苦心笑道:“這就對了,楊大俠果然是誠實君子……”

伸手指着正北方說道:“距此不遠,有一座無人瓜棚,不知楊大俠可否到那裡聽老衲說幾句話?”

楊夢寰道:“在下是恭敬不如從命。”苦心道:“好,老衲帶路。”轉身向前走去。

四人行了一陣,果然到了一處荒涼的瓜棚所在。

苦心當先盤膝坐下,那小沙彌悄然退到了瓜棚之外。

楊夢寰在苦心對面盤膝坐下,回顧了站在身後的沈霞琳一眼,低聲的向苦心大師問道:

“拙荊在此,不知礙不礙事?”

苦心道:“不妨事。”

雙手一按實地,原姿不變的陡然向前欺進了兩尺,落到楊夢寰的身前,伸出雙掌,道:

“楊大俠,請伸出手來。”

楊夢寰心中雖然大感奇怪,但仍依言伸出了手去。

苦心雙掌一推,按在楊夢寰雙掌之上,笑道:“老衲先助楊大俠療好內傷,再談不遲。”

楊夢寰要待推辭,苦心大師雙掌的熱流,已然波波重重的涌了過來,只好運氣把那涌來熱流導入內腑。

他內功本甚深厚,再加這苦心大師的內力相助,很快的打通了受傷的經脈。

楊夢寰輕輕籲一口氣,道:“多謝老禪師的相助。”

苦心大師長長嘆息一聲,道:“老僧已經是將要歸極樂之人,如是再晚幾日見着你楊大俠,老僧勢難再支撐下去了。”緩緩收回雙手。

楊夢寰一皺眉頭,道:“大師此言從何說起,據在下觀察,大師神色很好,怎會忽然提出此事?”

苦心大師笑道:“老僧修的是大彌羅神功,雖然歸西在即,別人卻瞧不出來。”

楊夢寰道:“原來如此。”

心中卻是充滿着重重疑問,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陣,仍由那苦心大師打破了沉默,說道:“楊大俠年紀輕輕,能受武林同道擁戴,果是有着異於常人之處,但坦蕩蕩的胸懷,謙謙讓讓的氣度,和那清高樸厚的風標……”

楊夢寰接道:“老禪師過獎了。”

心中卻是大感奇怪,暗道:“我和他素不相識,初度見面,何以他竟然對我是讚不絕口,這其間只怕是別有緣故。”

只聽苦心大師說:“老僧圓寂在即,無法留戀這十丈紅麈,因此不借千里奔波,尋個可信可託的人,爲老僧處理身後的事。”

楊夢寰心中付道:“你有着同門兄弟和承繼衣鉢的弟子,不知對我說出此話,是何用心……?

儘管他心中疑問重重,口裡卻說道:“若是老禪師別無親人故舊,區區在下,亦願代爲效勞。”

苦心大師笑道:“老僧這身後之事,除了你楊大俠外,當今之世,只怕也沒有幾個能夠接受得下來了。”

楊夢寰道:“如若是十分重大,在下只怕是擔待不起。”

苦心大師道:“楊大俠如若也要推辭,當今之世有誰人還有此大勇,有此豪氣。”

楊夢寰被人一陣讚頌,不禁心中暗道:我暫不答應他,但問他什麼事,總是可以吧。當下說道:“不知老前輩要辦的什麼事?”

苦心大師道:“說來也是簡單的很,老僧想請楊大俠代老僧清理一個門戶。”

楊夢寰道:“不知老禪師那弟子,現在何處?”

苦心大師道:“萍蹤無定。”

楊夢寰道:“他可有個姓名?”

苦心大師道:“王寒湘。”

楊夢寰怔了一怔道:“什麼?王寒湘?”

苦心大師道:“不錯,怎麼?楊大俠可是認得他麼?”

楊夢寰道:“見過,見過……”

昔心大師道:“那是更好不過,日後楊大俠見着他時,替老僧把他殺了,也就是了。”

楊夢寰道:“那王寒湘的年歲……”

苦心大師從懷中摸出一本絹冊,道:“所有逆徒的惡跡,罪狀都在這絹冊之中,楊大俠日後慢慢再看不遲,此刻老僧先要傳你幾招武功,以便日後殺他之時施用,使他死在本門派武功之中,也好使他死的心服,口服,也好使他知道師道大倫,不容輕侮。”

也不管楊夢寰答不答應,立時低吟口訣,雙手也開始比劃傳授。

凡習武之人,遇上了奇異的武功,就會不自覺的爲其吸引,楊夢寰亦不例外,不自覺的竟然隨着苦心大師吟誦口訣,伸手比劃。

片刻之後,楊夢寰已浸沉在那奇奧的掌勢之中,如醉如癡,渾然忘我。

那掌法共有七式,那老僧不停吟誦口訣,一面反覆傳授。

足足過去了兩個時辰之久,楊夢寰纔算把七招掌勢學會。

苦心大師微微一笑,停下手來,道:“楊大俠記熟了麼?”楊夢寰道:“記熟了……”

旋即,神志陡然一清,接道:“在下和大師毫無淵源,怎可學習大師的絕枝……”

苦心大師道:“老僧要借重楊大俠爲我完成心願,老衲自是當效微勞。”

楊夢寰總是有着難以解去之疑,正待追問下去,那苦心大師又搶先說道:“老憎還有一事奉懇楊大俠。”

楊夢寰心中暗道:我既然學了他的武功,自是應該爲他效勞,當下說道:“大師儘管吩咐。”

苦心大師趁着楊夢寰說話分神之時,右手陡然伸出,抓住了楊夢寰雙腕脈穴。

楊夢寰萬萬沒有料到,苦心大師竟然會突施毒手,雙腕脈穴被緊緊扣住。

苦心大師早已料到他武功高強,是以雙手之力,用的十分強猛,楊夢寰只覺腕間一麻,已無反抗餘地。

那沈霞琳雖是坐在楊夢寰的身後,但她目睹兩人在研學武功,也就閉上雙目,運氣調息起來,竟然不知楊夢寰穴道被扣一事。

楊夢寰雙腕被扣之後,情緒本甚激動,繼而一想,他在助自己療傷之時,實已有殺死自己的機會,何以棄易就難,先把自己傷療好之後,再來擒拿自己的雙脈?心念一轉,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淡淡一笑道:“老師父這是何意?”

苦心嘆道:“老僧有一事要和你商量怕你不肯,只好用點手段了。”

楊夢寰道:“老師父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說,但得在下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苦心大師道:“老衲已登古稀之年,即將西歸我佛,個人縱有什麼恩怨,那還有放不開的道理,唉!老衲心中所思……”

楊夢寰接道:“莫非老師父身後,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麼?”

苦心大師道:“老衲無牽無掛,只有一個追隨我甚久的徒兒,但他受了天資所限,十幾年,老衲只傳他一種武功,用來作防身之用,其人渾厚朴實,那也不用我爲他擔心了。”

楊夢寰道:“這就叫在下想它不透了?”

苦心大師長長嘆息一聲,道:“老衲遁身佛門,原本想獨善其身,以眼不見,心不煩的心情,不問江湖中事,數十年如一日,從未置身於江湖恩怨是非之中,直待將要西歸我佛之時,忽然大悟此生所行之非。”

楊夢寰奇道:“老師父置身江湖恩怨之外,不爲名位利祿所動,超然物外,正是清高風標,何以竟有此憾?”

苦心大師道:“我佛普渡衆生,老衲卻獨善其身,數十年來有如草木一般,豈不是終身的大非麼?”

楊夢寰道:“老師父的用心呢?”

苦心道:“老衲突然間大悟之後,想到了一個贖罪之法,因此重踏入十丈紅麈中來,遍訪武林中人,以楊大俠的聲譽最好……”

楊夢寰道:“那是武林中人物的擡愛,老禪師過獎了。”

昔心大師道:“因此老偕才踏破芒鞋,遍尋楊大俠。”

楊夢寰道:“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楊某雖然有救世之心,但卻無救世之能。”

苦心大師笑道:“這就是老衲尋找楊大俠的原因了,老衲武功雖然不及楊大俠,但卻是別走門徑,且願以數十年苦修禪力相贈,以助楊大俠早完心願。”

楊夢寰吃了一驚,道:“這如何能夠使得,何況內功修爲全然在己,老禪師又有何能相助呢?”

苦心道:“佛門中有一種傳薪之術,左道中也有種化功大法,老衲當以佛門中傳薪之術把一身功力轉嫁於楊大俠。”

楊夢寰急急說道,“不成,老師父縱有此心,晚輩也是萬萬不能接受。”

苦心大師道:“老鈉早已料到了楊大俠不肯接受,是以纔出其不意扣住了楊大俠的雙腕脈穴,此時此情,楊大俠雖然無承受之心,那也是由不得你了。”

楊夢寰臉色一整,道:“據在下所知,一個修習內功之人,一旦功力全失,有如油盡之燈,無風自熄……”

苦心大師接道:“不錯。”

楊夢寰道:“如是不錯,在下是更不能接受了。”

苦心笑道:“可惜此刻楊大俠已無自主之能了,唉!老衲轉嫁數十年苦修的禪功,並非有意相助你楊大俠,旨在贖罪。”

楊夢寰冷笑說道:“如若在下以力相拒,只怕老禪師也很難把內功轉嫁到在下身上。”

苦心道:“楊大俠如不肯和老衲合作,只不過徒增事倍功半之煩。”

楊夢寰道:“在憑老禪師舌翻蓮花,在下亦是難爲所動。”

苦心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衲因循苟安,積非一生,這一次是萬萬不能再惜了。”右時一擡,點中了楊夢寰的穴道。

楊夢寰一聲還未哼出,人已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楊夢寰爲一種哭聲驚醒。

睜眼看去,只見沈霞琳和那小沙彌跪在地上,不停的揮淚低哭。

苦心大師安詳的仰臥在地上,嘴角間帶着微微的笑意。

楊夢寰陡然一躍而起,道:“老師父……”

那小沙彌說道:“我師父死了……”

楊夢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苦心大師的雙手,只覺他雙手冰冷,再摸脈穴,亦停止了跳動。

伏下身子聽去,心臟早已靜止,氣息已絕,諸般顯明之徵,縱然有靈丹妙藥,亦難使苦心重生返魂了。

只見那小沙彌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緩緩說道:“我師父臨終之時,遺言要我好好的追隨楊大俠。”

他口齒木訥,說來一字一句,更使人有着淒涼、悲痛之感。

楊夢寰點頭應道:“在下自當好好照顧你。”

伸手抱起了苦心大師的屍體,右手揮動,連點了苦心大師幾處穴道。

他心中雖然明知無救,但仍然得盡心力。

但他失望了,他雖然連點了苦心大師要穴,但仍然無法使苦心大師清醒過來。

沈霞琳突然插口說道:“寰哥哥,這苦心大師臨終之時,曾對我說了兩句話,要我勸你立時去做。”

楊夢寰道:“勸我什麼事?”

沈霞琳道:“他要寰哥哥立刻找一處清靜地方,盤坐調息,把他轉嫁於你的功力,調息吸收,收爲己用,不要負了他一番苦心。”

楊夢寰心中一動,暗道:他取號苦心二字,已然早已下定了決心不成?回顧了那小沙彌一眼,說道:“令師的法號,可是真的叫苦心麼?”

那小沙彌搖搖頭,道:“我師父原來不叫苦心,還是兩年之前,改用了苦心的法名。”

楊夢寰道:“原來如此。”

整整衣冠,對着苦心的屍體拜了下去,道:“老禪師佛光普照,早已下了以身殉道之心,弟子得垂青,自當竭盡棉薄,完成老禪師的遺志。”

說話時,神態肅穆,一片虔誠。

原來他已瞭解苦心大師,確實早有存心救世,並非特別加惠於己,如果這世間沒有楊夢寰,他亦將選擇另一個人,來承繼他的心願。

拜完起身,心中頓覺坦蕩了甚多,但亦感覺到責任加重了很多。

他回過臉去,望最沈霞琳一眼,道:“把你的長劍借我一用。”

沈霞琳拔出長劍遞了過去,道:“作什麼?”

楊夢寰道:“老禪師心存救世,咱們不能辜負了他一片仁心,也不能替他選擇墓地了,就在此地掘一個坑埋了他的法體。”

沈霞琳心中暗道:寰哥哥一向待人仁厚,怎的今日卻如此冷漠。

只見楊夢寰揮劍掘土,臉上是一片凝重嚴肅的神情,沈霞琳要待勸說幾句,竟是不敢出口。

片刻工夫,楊夢寰已掘好了一個上坑,捧起苦心大師的法體,放入坑中,舉手一招,道:“你們都過來。”

沈霞琳和那小沙彌一齊行了過來。

楊夢寰道:“咱們最後拜別老禪師的法體。”當先拜了下去。

三人大拜三拜之後,楊夢寰才推土掩上屍體。

沈霞琳道:“寰哥哥,咱們未替老禪師備下棺木,那已是不大恭敬的事了,難道不替他立上一隻碑麼?”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老禪師以身殉道,立願是何等博大,他把一身功力和七招掌法轉嫁傳授於我,其用心又是何等高潔,咱們如以俗庸的眼光,看他的爲人,盛禮重槨,埋葬了他,豈不是沾污了他高潔的志行。”

沈霞琳聽得似懂非懂的說道:“寰哥哥說的是?……”她語聲微頓,又道:“如是不豎石碑,日後咱們找他墓地,豈不是很難找到了麼?”

楊夢寰道:“不會,這地方一草一木,一片沙土,我都會深記心中,就算是隔上十年二十年,我也會一樣記得。”

沈霞琳輕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楊夢寰道:“你可是覺着我太刻薄麼?”

沈霞琳點點頭,默然不言。

楊夢寰嘆道:“我如不能完成大師遺志,還有何顏來他墓前拜奠……”

沈霞琳臉上的憂鬱突然開朗,微微一笑,接道:“不錯啊!寰哥哥乃大英雄的氣度,心中所想之事,實非常人能及。”

楊夢寰道:“如是我能完成大師遺志心願,把此事公諸於武林,那時天下英雄豪傑齊集於此,共同來爲老撣師立碑建墓,使老禪師的俠骨佛心永傳後世,誦揚武林,豈不是強過我們今日替他立碑了。”

沈霞琳微微一笑,流下兩行清淚。

楊夢寰道:“唉!你已經好久沒有流過淚了,此刻何以又哭了起來,琳妹妹,這些日子裡,爲了武林中的紛擾,我脾氣也許變的壞了些,說話也許有傷害你的地方,但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沈霞琳緩緩把嬌軀偎入楊夢寰的懷中,伏在他的胸前說道:“寰哥哥,不是的,我是自疚自愧的流下淚的,我作了你的妻子,竟然還不能瞭解你……”

楊夢寰伸出強壯的手臂,摟着沈霞琳的柳腰,接道:“不用難過,只怪我事先沒有說清……”

沈霞琳伸手拭去臉上淚痕,接道:“寰哥哥,你也該找個地方運氣調息,不要有負苦心大師一片苦心,”

楊夢寰目光一轉,道:“就在這破舊瓜棚中也是一樣。”

沈霞琳心知這一陣調息,對楊夢寰武功成就十分重要,當下接道:“好,不論你聽到什麼,或是你自己發覺什麼,都請放心的去行功,讓我和這位小和尚替你守衛。”

楊構寰道:“好,就依高見。”起身行人瓜棚之中,盤膝而坐。

這時楊夢寰身上,接受那苦心大師的真氣,正覺無處流轉,楊夢寰這上運氣相引立時蜂涌而去!

只見楊夢寰身子起了一陣巨大的震動,似是被一股浪滔衝擊一般,雙肩不停的搖動,臉上的汗水如雨。

沈霞琳心中暗暗祝福,道:“寰哥哥一生一世,作事,做人,無一不是光明正大,不該要他走火入魔纔是。”

禱畢,緩緩站起身子,走到楊夢寰的身側,暗中提氣,運勁於掌,準備出手相助。

此時楊夢寰汗出如漿,全身震動也逐漸的歷害!

楊夢寰突然睜開雙目,望着沈霞琳道:“不要管我,動我……”話未說完,人似已支撐不住,身子搖了幾搖,但尚能支撐着未倒下來。

沈霞琳早已嚇的不知所措,一面不停的點頭,一面望着楊夢寰落淚。

但見楊夢寰那抖顫的身子,逐漸的平靜下來,雙目也緩緩閉上。

他似乎陡然間恢復了平靜,臉上的汗水也逐漸的消退下去。

沈霞琳長長吁一口氣,道:“謝天謝地!”

語聲甫落,瞥見楊夢寰雙臂一揮,突然仰臥在地上,全身顫動,劇烈異常,有如中了瘋魔一般。

只見他身下的沙土,隨着他顫動的身子,四下飛揚。

沈霞琳蹲在一側,驚的目瞪口呆。

她震驚過甚,但心中又牢牢記着楊夢寰的叮囑之言:“不要管我,動我!”只好望着楊夢寰茫然出神。

她想不出如何去幫助丈夫,也不知該如何去處理這驚心動魄的情勢。

大約延續了頓飯工夫之久,楊夢寰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這一陣工夫,直把個沈霞琳緊張的連呼吸也閉窒起來,脹的滿臉通紅。

楊夢寰靜了下來,她才吐出胸中一口悶氣,回顧了那小沙彌一眼道:“你師父傳的什麼武功給我寰哥哥?”

那小沙彌有些傻里傻氣,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沈霞琳道:“你師父過去靜坐調息,可也是這般模佯麼?”

小沙彌道:“從來沒有,我師父有時禪定入息,一坐數日夜滴水不進,可是從來沒有在地上亂抓亂滾過。”

沈霞琳舉手理理頭上的亂髮,道:“唉!這就奇怪了,看來我得要上趟括蒼山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長嘆一聲,道:“可是括蒼山遙遙萬里,我來去一趟,只怕要一月之久,不知寰哥哥能否撐得那樣長久時日。”

那小沙彌似是很想答覆她的問題,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不停抓着光頭。

沈霞琳回顧了那小沙彌一眼道:“你叫什麼法號,以後咱們在一起,我要如何叫你?”

那小沙彌道:“我師父一向叫我六寶,你以後叫我六寶就是……”

低頭沉思了一陣,接口道:“以後我要如何叫你?”

沈霞琳望了楊夢寰一眼,道:“我是他的妻子,你以後叫我楊夫人好了。”

六寶和尚道:“楊夫人。”

心中卻是似懂非懂。

此人天生渾厚純樸,再加上常年和苦心大師居山靜修,對人間世態,實是知之不多。

沈霞琳眼看六主和尚,滿臉茫然之情,心中暗暗忖道:“這小和尚既無心事,又不通人情世故,以後我倒得好好指教於他纔是。”

心意一轉,緩緩說道:“你出去瞭望一下,看看是否有人來此。”

六寶和尚應了一聲,緩步行出瓜棚,行了一陣,重又轉了回來,道:“如是有人來了呢?”

沈霞琳道:“不許他們過來,如是有強行要來,你就出手攔阻於他。”

六寶和尚似是尚有很多疑問要間,但他卻強自忍了下去,未再多言。

沈霞琳呆呆的坐在楊夢寰的身側,茫然出神,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突然問傳過來六寶和尚的喝聲,道:“站住,楊夫人說了,不許再向前走。”

沈霞琳暗道:“這小和尚真是傻的利害,對人說話,那有這等說法。”

轉臉望去,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一個黑衣大漢,正舉着手中單刀,向那六寶和尚砍下。

沈霞琳正待飛身趕往相救,忽見那小沙彌左臂一揮,巧妙異常的把那大漢手中單刀擋開,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但聞一聲悶哼,那大漢連人帶刀,被那小沙彌踢的飛了起來,跌摔到七八丈外。

沈霞琳暗暗讚道:“這小和尚雖然有些傻氣,但武功倒是不弱。”

六寶和尚擊中敵人,卻不知該如何處置急急跑了過來,道:“楊夫人,這……”

枕霞琳微微一笑,接道:“我都看到了,你的武功很好,唉!只怕連我也無法一招就把那人打倒地上呢。”

只見那黑衣大漢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疾奔而去。

六寶和尚道:“那人跑了。”

沈霞琳道:“讓他去吧……”突然一躍而起,接道:“不行,咱們要捉住他。”

六寶和尚搖搖頭,道:“不行,我跑不快,師父說我生的太笨,不能學習輕功。”

沈霞琳想待追趕,又不放心楊夢寰,只好站起身來說道:“那咱們得快些走了。”

六寶和尚奇道:“爲什麼?”

沈霞琳換起了楊夢寰,道:“那人去找幫手了。”當先向前行去。

情形緊急之下,沈霞琳也只好暫時拋去了楊夢寰囑咐之言。

但她把楊夢寰抱入懷中之後,才驚覺到情形不對,只覺楊夢寰全身僵硬,手心冰冷,但心臟還在跳動,氣息未斷!

多年的江湖經驗,已使沈霞琳純潔的心中,稍解江湖險惡,心知愈早離開此地愈好,流目四顧,只見正東方山巒起伏,心中突然一動,暗道,山上林木茂密,峰壑縱橫,最容易找藏身之地,眼下情勢緊急,只有先到山上躲避一下再說。

面對着傻里傻氣的六寶和尚,沈霞琳只好自作主意,轉身向東奔去。

六寶和尚也不多問,放開腿隨着沈霞琳身後疾奔。

他雖是不會輕身縱躍之術,但長跑奔行,耐力卻有過人之處,緊追在沈霞琳的身後速度不相上下。

兩人一口氣奔行了十餘里路,沈霞琳突然放緩了腳步,道:“不要緊了,咱們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了。”

緩緩放下了楊夢寰。

低頭看去,只見楊夢寰仍和剛纔一般,既未加重,亦未好轉。

兩人休息約頓飯工夫,忽見來路上塵士飛揚,一羣黑衣人疾追而來。

原來沈霞琳忽略了行經之處,盡是沙土之地,足痕宛然,極易尋找。

沈霞琳一皺眉,抱起了楊夢寰,又向正東奔去。

這一次後有追兵,她用出了全力奔行,但那六寶和尚因受先天所限,未習輕功,只能放腿快跑,無法縱身飛躍,相形見拙,難以追上,沈霞琳心地仁善,不忍棄他不顧,只好放緩速度。

兩人奔近山邊時,那疾迫不捨的黑衣人,已追到了身後兩丈左右,擡頭看橫山攔道,沈霞琳自知已難再逃脫,情形所迫,只有放手一戰,當下轉身奔向右側,就崖壁下,胡亂找了一個山洞放下楊夢寰,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擋在石洞前面。

六寶和尚眼看沈霞琳轉向洞外,也不多問,緊握拳頭,站在沈霞琳的身側。

那羣追至的黑衣人也一齊停了下來,舉起手中兵刃,緩步向前迫進,直逼至沈霞琳等身前七八尺處,才停了下來。

這些年來,沈霞琳劍術大進,眼看羣敵迫近,心中亦不驚慌,暗中運氣,橫劍待敵!

那逼近的黑衣人,一共九個,居中一人,身材高大,顎下短鬢如戟,手中橫着一把闊背開山刀,似是那樣黑衣人的首領。

只見那居中大漢揚了揚手中開山刀,冷冷說道:“你可是沈霞琳麼?”

沈霞琳道:“我是楊夢寰的妻子,叫我楊夫人。”

那大漢怔了一怔,笑道:“你既是楊夫人,那受傷的人定是楊夢寰了?”

沈霞琳道:“誰說他受了傷?”

那大漢微微一笑,道:“楊大俠名傳天下,縱然未曾見過之人,也曾聽人說過,以那楊大俠的武功,如是未曾受傷,何用你楊夫人抱着他趕路。”

沈霞琳爲之語塞,只好反口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大漢舉起手中闊背開山刀,笑道:“區區郭大川,承蒙江湖上朋友擡愛,送了在下一個無敵神刀的綽號。”

沈霞琳道:“沒有聽人說過。”

郭大川臉色一變,道:“楊夫人自是不會知道在下這等無名小卒”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在下對楊大俠聞名已久,只恨無緣一見,今日既然遇上了,自然是得拜領一點教益。”

沈霞琳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我寰哥哥的敵手。”

郭大川開山刀輕輕一揮,左側兩個黑衣大漢欺身而上,直向石洞衝去。

六寶和尚右手一揮,擊出了一拳,緊隨着飛起一腳。

那黑衣大漢眼看他一拳擊來,揮刀掃了過去,卻不料他下面一腳,踢來的突兀之極,只覺膝間一疼,身不由己的向後退去,一跤跌在地上。

沈霞琳看他出手一擊,似是和那瓜棚外面,踢中強敵的招術一般模樣,心下好生奇怪,暗道:“這小和尚踢出的一腳好生利害……。”

忖思之間,另一個黑衣大漢已然欺身而到,手中單刀一揮,直劈而下。

但見六寶右手斜裡擊出,封住那刀勢,擡腿一腳,又把那黑衣大漢踢的翻了兩個跟斗。

郭大川一皺眉頭,左手向前一推。

隨着他推動的掌勢,又是兩個黑衣大漢,進身攻來。

這兩人不再分開出手,分由左右兩面,分向六寶和尚攻去。

六寶似是從來未曾想到,有兩人來攻的打法,不知先迎擊那面攻來之敵,剎時間呆在當地。

沈霞琳長劍探出,擋住左面一人。

六寶和尚一拳一腳同時攻出,先把右面那黑衣大漢打了一個跟斗。

郭大川怒道:“這小和尚如此可惡。”

一揮開山刀,正待率衆羣攻,突然傳來一陣駕聲燕語,轉眼望去,只見四個身背長劍的美貌少女,魚貫行了過來。

四女年紀相若,不過十六七歲,一路上談笑而來,似乎是根本未瞧到沈霞琳和那些黑衣大漢。

沈霞琳一皺眉頭,低聲對六寶和尚說道:“這些女孩子不知是友是敵,咱們不能不防備些。”

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守在石洞口處。

六寶和尚從不多言,跟着沈霞琳向後退了兩步,到了石洞前面。

楊夢寰停身的石洞前面,是一個狹小的人口,兩面都是連接峭壁的石巖,這地方是塊死地,既不利攻,亦不利守,尤以不易避讓對方暗器施襲。

沈霞琳打量停身處一眼,接道:“六寶,你先退回石洞中休息吧!我如受傷不支時,你再來接替我。”

她退到兩巖對峙的洞口,已存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任何人如想衝進石洞傷害楊夢寰,必先要把她重傷或殺死。

這時那四個美麗的少女,已然行近沈霞琳停身之處,排成一行,由那黑衣大漢和沈霞琳之間穿行。

這四個少女神態從容,言笑風生,旁若無人,使得雙方都無法瞭解她們的用心何在,是敵是友?雙方都不得不全心全意的戒備。

這時四女已行到石洞前面,在沈霞琳的身邊突然停了下來,一齊向左轉身,唰的一聲,抽出長劍,一字排開,擋住那些黑衣人。

這變化是那麼突然,只瞧的在場之人都不禁爲之一愕,只聽那走在最前,身着深綠衣裙的少女,冷冷說道:“你們那一個是頭兒?”

郭大川一揮手中的開山刀,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對在下說吧!”

那身着綠衣裙的少女冷笑一聲,道:“你如是識時務的,現在可以退回去了。”

郭大川已然親眼瞧到那六寶和尚的奇奧招術,竟是無人能接下他一拳一腳,此刻又來了四個綠衣少女幫手,頓使敵寡我衆的優勢,爲之一變,一時間倒是不敢造次,緩緩說道:“四位姑娘是何來歷?”

原來這四個女子全都穿的一身綠色衣裙,但卻從不同深淺的顏色上,分的十分顯明。

那深綠衣裙的爲首少女,似是四女中的領隊,詢敵答話,全由她一人出面,當下一揮長劍:“你可是陶玉的千下麼?”

郭大川怔了一怔,道:“那是敝幫幫主。”

深綠衣裙少女怒道:“那就不會錯了,快些給我滾開。”

郭大川揚起手中開山刀,指着沈霞琳,道:“咱們奉諭而來,不擒他們夫婦,如何交差……”

那深綠衣裙的少女不理會郭大川,卻對另外三個少女說道:“三位妹妹,他們既是不聽好言相勸,那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

三女齊聲應道:“全憑姐姐作主,咱們聽命行事。”

那深綠衣裙少女道:“好!”

長劍一振,閃起兩朵劍花,當先刺了過去。

她劍勢一出,另外三女也長劍隨着攻了出去。

但見寒芒流動,閃起一串劍花。

四女劍招,不但攻勢凌厲,而且還兼顧到花俏悅目。

郭大種怒喝一聲,手中闊背開山刀一招‘橫架金樑’,硬向劍上封去。

他自恃腕力渾厚,兵刃沉重,想在一擊之間,震飛對方長劍。

那知四女劍勢靈巧快速,竟是不肯硬拼,耀目劍花中,虛實難測。

郭大川心中怒火高漲,一把開山刀施的呼呼風生。

儘管他刀轉如輪,但卻始終無法觸到四女手中長劍。

激鬥中,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呼,一個黑衣大漢傷在劍下,鮮血飛濺中,倒了下去。

四女劍花交織,也無法瞧出是何人所傷。

郭大川想不到這四個年輕姑娘,劍招竟是如此厲害,心中又急又怒,只氣的連聲大喝。

但聞慘叫連續傳來,又一個黑衣大漢被斬斷了一條手臂。

四女劍招,愈來愈見兇辣,片刻工夫,追隨郭大川而來的黑衣人,全都傷在劍下,只餘下郭大川一人還在揮刀苦戰。

郭大川隨來之人,傷亡殆盡,自己亦累得大汗淋漓,如若再打下去,力量用盡,再想脫身就非易事了。

心念一轉,戰志頓消,大喝一聲,開山刀疾施一招‘去霧金光’,化成一片刀幕護住身子,衝了出去。

四女看他刀勢強勁,也不敢硬擋。

郭大川破圍而出,立時轉身向前奔去。

剛剛行得數丈,突然長嘯傳來。

擡頭看去,只見遠處煙塵滾滾中,十數匹罹馬疾馳而來。

郭大川心知是援手趕到,不禁膽氣一壯,停下腳步,回身橫刀,冷冷喝道:“臭丫頭,傷了我的屬下,快償命來。”

縱身一躍,重又撲了上去,手中開山刀一招“風掃落葉”,橫裡削去。

四個綠衣少女,劍術雖然高強,但對敵的經驗不足,眼看郭大川手中刀勢削到,竟然一齊避開。

郭大川耳聞馬嘶之聲,傳了過來,更是振起精神,直把手中一把闊背開山刀施的疾如風輪,刀影千重,分向四人攻去。

四個綠衣少女雖然不敢硬接他的刀勢,但郭大川也無法傷得四女。

只見那炔馬愈來愈近,直逼到幾人動手之處兩丈開外,才停了下來。

十幾匹長程健馬上,坐的是清一色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每人背後,都揹着一把長劍。

血紅的劍穗,隨風飄蕩。

只見那健馬迅快的分向兩側,兩個身材奇高的赤膊大漢,擡着一頂軟轎緩步走來。

那軟轎四周垂着黑慢,無法看清楚轎中之人。

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喝道:“住手!”

四女毫無江湖經驗,聽得呼喝之聲,果然停下手來。

郭大川急急收了開山刀,向後退去。

目光轉處,看到了那頂黑饅垂遮的小轎,一語不發的退向旁側。

四個綠衣少女似是亦知來了強敵,聚在一起,低聲商議,只是幾人說話聲音很小,別人無法聽得清楚。

沈霞琳眼看敵人愈來愈多,心中大是不安,付道:這四位姑娘和我們素不相識,如何能讓人家爲我們拼命。

心念轉動,長長嘆道:“四位姑娘無緣無故的助了我們一陣,我心中感激的很。”

那深綠衣裙的姑娘回頭望了沈霞琳一眼,道:“你是……”

沈霞琳道:“姑娘是問我麼?”

那少女道:“你是楊夢寰的妻子麼?”

沈霞琳道:“不錯啊,你們識得我寰哥哥麼?”

那深綠衣裙的少女說道:“咱們不認識楊夢寰,但只要是楊夢寰,那就不會錯了。”

沈霞琳道:“什麼事啊?你越說我是越不明白了。”

那少女道:“我也說不明白,這中間情形好像很複雜,不過,我們是奉命來此保護你們的,所以用不着感激我們。”

沈霞琳道:“誰要你們來的?”

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這你就不用問了,反正我們是奉命助拳而來。”

沈霞琳看她既不肯說明來歷,也不肯撒手而退,只好一皺眉頭,說道:“四位姑娘的大名如何稱呼呢?”

那深綠衣裙的少女低頭想一陣,道:“好吧,告訴你也不妨事,我叫綠春,乃春花之首,這三位都是我春花中的姊妹……”

沈霞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們都是趙家妹妹手下的十二花娥。”

綠春道:“不錯,我這三個妹妹,都是十二花娥中人。”

沈霞琳道:“怎麼,你不是麼?”

綠春道:“我不是。”

只聽綠春身邊一個身穿淡綠的衣裙的少女,接道:“綠春姊姊是我們春花之首,名雖不在十二花娥之中,但卻是春花的首領。”

沈霞琳心中仍是有些不明白,但卻隨口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綠春道:“你既是知道了,那也不用再欺瞞你,我們姊妹都是奉姑娘之命而來。”

沈霞琳道:“趙家妹妹現在何處,又怎知我們被困此地?”

綠春道:“哼!我家姑娘之能,天下不作第二人想,這點事情自然是容易解決了!”

這些綠衣少女,人人郡是純潔,談起後來,竟然忘記了強敵環伺。

顯然是這些人都沒有經驗過江湖上險惡奸詐。

如若此刻有人要對幾人暗施襲擊,幾人之中至少有一半要受傷害。

只聽一個冰涼的聲音說道:“臭丫頭,口氣好大。”

綠春怒道:“你是誰?”

目光轉動,發覺那聲音似是由那黑慢垂遮的軟轎中傳出來的。

但聞軟轎中那冰冷的聲音說道:“趙小蝶可就是那多情仙子麼?”

綠春道:“不錯,你是誰啊?”

那聲音道:“你這黃毛丫頭,還不配問我姓名。”

綠春怒道:“你這人好大的口氣。”

沈霞琳嘆道:“要是能打開轎簾瞧瞧,我也許認識他。”

那六主和尚一直站在沈霞琳的身後,聽幾人談話嘰哩呱啦,自己一句也接不上口,沈霞琳這兩句話,卻是聽得甚是清楚,當下應道:“好!我去掀開轎簾,給你瞧瞧。”急步奔了過去。

沈霞琳要待阻止已來不及。

只見六寶和尚奔近那軟轎四五尺處,軟轎垂簾突然微微啓動,六寶和尚向前奔行的身子像是遇上了一股莫可抗拒的力道,倒翻了兩個跟斗。

沈霞琳急急奔了過去,問道:“你受了傷麼?”

六主和尚挺身坐了起來,伸手摸着光光的小腦袋,滿臉茫然的說道:“沒有。”

沈霞琳心中奇道:“摔得如此厲害,怎會不受傷呢?”當下說道:“你運氣試試看是否受了內傷?”

六寶和尚站起身子,道:“我很好,不用運氣試了。”轉身向後退去。

沈霞琳看他舉步落足間,毫無受傷之象,纔算放下了心。

但聞那軟轎中又傳出冰冷的聲音,道:“那小和尚膽大妄爲,我不過略施薄懲,還不快放下兵刃,難道真要我出手麼?”

綠春低聲對三女說道:“咱們過去瞧瞧吧!”

三女齊應了一聲,迅快的散佈開來,每人相距兩尺,並肩向軟轎行去。

奇怪的是,那隨行而來的騎馬武士,以及郭大川和那兩個擡轎的赤膊大漢,都退到軟轎之後,似乎是在袖手旁觀。

四女逼近那軟轎六七尺處,停了下來,綠春揚了揚手中的長劍,道:“你出來,我們領教領教你的武功。”

她一連呼叫數聲,竟是不聞應答之方,似是軟轎中人突然間睡熟過去一般。

綠春一罩柳眉,低聲說道:“水仙妹妹,你過去挑開那轎簾……”

最右首一個綠衣少女應聲而出,直向軟轎行去。

她一直逼近軟轎旁側,仍然不見那軟轎中有何動靜。

轎中人意外的沉着,反使人感到一種沉寂的恐懼。

只見水仙一振手中長劍,疾向那轎簾挑去。

沈霞琳和綠春等人所有的目光,一齊投注在那垂簾之上。

這軟轎中的神秘人物還未露面,各人的心中,都已經各自猜測,只要水仙的劍勢挑起了軟簾之後,立時可以證實心中的想像。

就在水仙伸出劍勢,將要觸及軟簾之際,那軟簾卻無風自動,一條紅索疾飛而出。

但聞水仙驚叫一聲,整個嬌軀突然間投入軟橋之中。

這意外的變化只驚得綠春呆在當地,望着那軟轎出神。

軟轎上垂簾依然,恢復了適才的平靜,水仙卻像投入在大海中的沙石一般,不聞一點聲息。

沒有人看清那轎中是何等模樣的人物,只在幾人心中留下了凜然的震駭,山風吹來,飄起沈霞琳等的裙角,山谷中一片沉寂。

忽聽左首一個綠衣少衣說道:“春姊姊,我去瞧瞧。”

縱身一躍,直向軟轎衝去。

綠春要待阻止,已自不及。

那綠衣少女疾快的衝近軟轎,手中長劍一揮,刺了過去。

當她長劍刺出一半時,突然想到一位姊妹尚在轎中,立時收了劍勢。

但覺長劍似是被一個強有力的鐵鉗鉗住,硬向轎中拖去。

同時似是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竟使那綠衣少女不自主投入軟轎之中。

區區一頂小轎,有若無邊無際的大海,投進那轎中的綠衣女竟也無一點聲息。

這等驚人的變化,只把綠春和沈霞琳同時驚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六寶和尚舉手拍拍光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咱們再進去幾個人,他那小轎就裝不下了。”

他想不出對敵之策,覺着多幾個人進入那小轎之中,也算是對敵辦法之一。

沈霞琳突然一振手中的長劍,回頭對綠春等說道:“姑娘等相助之情,我和寰哥哥都感激不盡。”

綠春突然橫行兩步攔在沈霞琳的身前,說道:“咱們奉了姑娘之命而來,如是保護不周,回去惹姑娘生氣,那還不如戰死此地的好。”

沈霞琳嘆道:“那你就退到山洞入口之處,保護我寰哥哥吧!我要去瞧瞧那軟轎中究竟是何許人物!”舉劍向前行去。

這當兒突聞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不可涉險!”這聲音沈霞琳熟悉至極,不用回頭看,已然失聲叫道:“寰哥哥,你好了麼?”

轉臉望去,只見楊夢寰臉上一片肅穆,站在石洞口處。

楊夢寰似是重病初愈,雙腿乏力,還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手扶着石壁,緩緩向前行了兩步,說道:“你們都退回來。”

他神態威嚴,字字句句都有着莫可抗拒的力量,沈霞琳和綠春等人都不禁向後退來。

楊夢寰伸出右手,沉聲對沈霞琳道:“把劍給我。”

沈霞琳緩緩遞過長劍,道:“你要幹什麼?”

楊夢寰接過長劍,道:“我要救那兩位姑娘出來”

沈霞琳吃了一驚,道:“可是你身體不成啊!連路都走不好,如何能和人動手?”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不要緊……”

以劍代杖,撐地而行,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接道:“不管情勢如何,你們不要出手參與,以免礙我手腳。”

沈霞琳道:“那小轎中人古怪的很,寰哥哥要多多小心了。”

楊夢寰點點頭道:“不妨事。”右手長劍點在地上,緩步向前行去。

他的雙腿似是陡然癱瘓了一般,移步行走之間大爲艱苦。

綠春低聲問沈霞琳道:“聽我家姑娘說,楊大俠的武功很高,是麼?”

沈霞琳笑道:“不錯,連陶玉也不是寰哥哥的敵手。”

綠春一蜜柳眉兒,道:“他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如何坯能和人動手呢?”

沈霞琳怔了一怔,忖道:是啊!寰哥哥連走路都走不成,那裡還能夠和人動手?一時間無言可答,只好默不作聲。

綠春道:“我瞧你還是把他叫回來算了。”

沈霞琳搖搖頭,道:“他雙腿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那也不致影響他的武功。”

綠春道:“要是被那人拉入小轎中殺死了,你就變成了小寡婦啦!”

沈霞琳搖搖頭,笑道:“不會的。”

綠春奇道:“爲什麼?”

沈霞琳道:“寰哥哥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那裡會成小寡婦呢!”

綠春道:“原來如此。”

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五回 連施毒手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十九回 靜待時機第三十二回 天竺怪僧第二十五回 梟雄受挫第三十五回 事急聯手第七回 大騙局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三回 喪智迷魂第三十回 將計就計第六回 勾心鬥角第四十一回 死裡逃生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三十六回 驚魂大陣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十四回 毒龍夫人第四十二回 元兇授首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四回 擒賊擒王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三十六回 驚魂大陣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四十二回 元兇授首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第十回 待機一決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一回 麗人行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二回 心狠手辣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四十回 羣雄畢集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四十回 羣雄畢集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十七回 生離死別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三十一回 移魂大法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六回 勾心鬥角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九回 浴血夜戰第二十四回 擒賊擒王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八回 鄧家堡第三十五回 事急聯手第四十一回 死裡逃生第五回 連施毒手第三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一回 麗人行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第三十三回 國師僞死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十回 待機一決第三十一回 移魂大法第十四回 毒龍夫人第七回 大騙局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二十八回 水月山莊第七回 大騙局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三十三回 國師僞死第十五回 雙雄決鬥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
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五回 連施毒手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十九回 靜待時機第三十二回 天竺怪僧第二十五回 梟雄受挫第三十五回 事急聯手第七回 大騙局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三回 喪智迷魂第三十回 將計就計第六回 勾心鬥角第四十一回 死裡逃生第十三回 奇峰迭起第三十六回 驚魂大陣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十四回 毒龍夫人第四十二回 元兇授首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四回 擒賊擒王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三十六回 驚魂大陣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四十二回 元兇授首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第十回 待機一決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一回 麗人行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二回 心狠手辣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四十回 羣雄畢集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四十回 羣雄畢集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十七回 生離死別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三十一回 移魂大法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六回 勾心鬥角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回 驚險重重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九回 浴血夜戰第二十四回 擒賊擒王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八回 鄧家堡第三十五回 事急聯手第四十一回 死裡逃生第五回 連施毒手第三十四回 兩敗俱傷第一回 麗人行第二十七回 練武論情第二十九回 鑼鼓迷魂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第三十三回 國師僞死第二十三回 孤身涉險第十回 待機一決第三十一回 移魂大法第十四回 毒龍夫人第七回 大騙局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三十八回 生死之搏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一回 深入虎穴第二十八回 水月山莊第七回 大騙局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二十回 風雨如晦第三十九回 陰毒武功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二十六回 以命換命第十六回 情勢逼人第三十三回 國師僞死第十五回 雙雄決鬥第四回 波屑雲詭第十八回 無可奈何第三十七回 大智若愚第十二回 苦心傳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