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月站在原地,目送莫徵衍離開。直到那車輛越行越遠,在雪地裡消失不見。她這才收回了視線,轉身往大樓裡走回去。她回到房間,卻是發現裡面有人,房門微微敞着,正是宋向晚在裡面。
宋七月見她在收拾自己的牀,她有些好奇,“向晚,你要搬回來睡嗎?”
宋向晚在鋪牀單。她的動作細緻而且忙碌着,“莫叔叔走了,我當然要搬回來。”
“哦。”宋七月應了一聲,也沒有多想。
“阿森也搬回原來的房間睡。”宋向晚將牀單鋪平了,她又是整理被子。
宋七月點了個頭,並不覺得不妥,也不再問了。她往椅子裡一坐,開了電視來看。
卻是在一陣沉默之後,宋向晚忽然說道,“沒結婚之前,哪怕是男朋友,最好也是要分開睡。”
宋七月是知道大舅母對宋向晚的教導是有多嚴厲。只是平時若是私底下出去玩。那麼住在一間是沒什麼,只是這次是來出差辦事的,要是傳出去只怕是對名聲不好,所以纔會這麼注意。
“放心吧。你和蘇赫都快結婚了,大家也不會多想的。”宋七月只怕她多慮,回了一聲。
宋向晚卻是突然冷厲道,“我和你不一樣!”
如此一來,倒是宋七月一怔。好好的回來聊幾句。怎麼就像是生氣了一樣,她無端就發了火。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哪裡惹了她不快,宋七月也不說話了,只是繼續看電視。
宋向晚回了一句後,也不再說話了。
這一整天,他們得以休息放假,一日三餐照舊,午後的會議也是照舊,討論了明日出發的時間以及接下來這些日子的行程安排,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宋七月卻是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從中午開始宋向晚就沒有和周蘇赫怎麼說話。哪怕開會的時候,吃飯的時候,也都還是坐在一起的,然而宋七月依舊是發現了。
直到晚上吃飯,宋向晚乾脆不下來了。
宋七月喊她,“向晚,吃飯去了。”
宋向晚卻是道,“我困了,想睡覺了,不吃了。”
“你和蘇赫吵架了?”宋七月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一提及,宋向晚像是發了怒一樣,被點燃了,“誰和他吵架了?你不要自作聰明!”
宋七月愣了下,她跳過了那話題,只是問道,“你真不吃飯?那我自己下去了。”
宋向晚已經扭頭閉上了眼睛。
宋七月只得獨自下樓去,到了餐廳後,她拿了飯盒來到周蘇赫面前,“向晚說困了,不想吃飯,我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把飯給她送上去吧。”
周蘇赫直接喊道,“阿森,把飯送上去。”
江森領了命令,立刻就起身辦事。
宋七月反而是看的一愣,她也沒了聲。不過片刻,江森送了飯下來了,繼續默默吃飯。
晚餐過後,衆人都散了,明天還要早起出發,今天做足了充分準備,是該睡個好覺。瞧見周蘇赫走出餐廳,宋七月想要喊住他談談,可是又要談什麼,似乎怎麼都是不恰當,最終還是沒有。感情的事,還是不要過多幹涉了。
而房間裡,宋向晚還在睡,她牀頭是江森送來的飯菜,她一動未動。
這一晚上就在僵持中度過了,次日一早,衆人就起牀洗漱準備出發。又是穿上了厚重的衣服,手套圍巾帽子,一個也不能少。能帶的食物也都帶上了,一些饅頭粗糧。更是沒有忘記連毯子被子和睡袋,也全都帶上了,以免路上的時候被凍着。
此趟隨行的人依舊有趙工頭,和其餘幾位當地的曠工,至於李主任,這一趟就沒有相隨,他特意來送行。
“周副總,這次路上你們要多加小心,希望你們一切順利……”李主任笑着說道,和周蘇赫在握手。
周蘇赫微笑應着告別,一行人就上車。
車子發動,各自都坐好了,又是一趟偏遠艱苦之行。
宋七月坐在中間一排的車位裡,她坐好之後,擡頭望去,只見周蘇赫拉住了宋向晚,兩人坐在了前方的位置。似乎還是有些僵局,但最終宋向晚還是坐下了,彷彿是沒有事了。
昨日的一切,不過只是使了性子所以才引起的小冷戰,就這麼過了。
車子發動了,就要往礦區再次而去。
衆人還在閒聊,談論着這片地域裡的民生人情,耳畔不絕於耳的笑聲,充斥而來。
宋七月靠着窗而坐,她的手揣在那口袋裡,卻是握住了那枚硬幣拿出來瞧。
五角的硬幣,上面還有刻痕,是趙嫂當時特意刻上去的,爲了好辨認。
前夜雪中漫步,他就將這枚幸運硬幣給了她。
昨天早上他要離開,宋七月就悄悄將硬幣放回到他的外套裡,她可不想把他的運氣給搶走。
然而誰知,他早就發現,還是給了她。
此刻,宋七月看着這硬幣,陽光照射而來,眼前彷彿是他的臉龐,一如那一天他突然的出現,十分的閃耀。
----你們後天出發,中途會到方關那地方,我會在那裡和你會合。
----誰先到那裡,就誰先等。
……
從方縣到方關這一路,說遠不遠,可是說近,卻也是真的不近。沿路他們要探訪一片礦區,幾個礦山。中途休息睡覺都是在礦區裡駐紮營地,條件艱苦,但是也只能如此。島叉尤技。
中途觀察下來,發現工人對於安全意識很是薄弱,對此一行人都感到憂患。
在趙工頭的帶領下,找到了這一礦山的負責人,周蘇赫道,“雖然要加快進度,但是十項基本權利需要普及。”
“十項基本權利?”那負責的工頭詢問。
“你們都不知道?”周蘇赫凝眉。
那工頭道,“老闆,我們來這裡就是好好作業完成任務。”
“那看來是該好好普及了,宋特助,把十項基本權利報一遍。”周蘇赫立刻喊道。
宋七月在旁,她聽到指示後立刻報道,“十項基本權利第一條,帶班人員不下井,工人有權不下井。第二條,帶班人員早出井,工人有權早出井。第三條,安全隱患不排查,工人有權不作業。第四條,管理人員違章指揮,工人有權不執行。第五條,沒有安全措施,工人有權不開工。第六條,不組織班前安全學習,工人有權不下井。第七條,未進行三位一體安全檢查,工人有權不開工。第八條,檢測監控系統安裝不到位,運行不正常,工人有權不開工。第九條,不配全合格的勞動保護防護用品,工人有權不下井。第十條,避災路線不標識,工人有權不下井。”
“以上十條,開採單位不得因上述原因扣發職工工資辭退職工!”宋七月凝眸說道。
“是是是,老闆,我們知道了。”那工頭立刻點頭稱是。
檢查完這一礦井,一行人蹣跚着而出,接下來他們又要往下一個而去。只是要連夜趕路了,因爲預測下一場風雪就要到來,他們要趕在這之前到達下一個目的地去。
衆人又去收拾東西了,他們更是要抓緊時間來吃東西。只是這邊,問題又來了,女助理跑了過來,“宋特助,宋助理說她不吃飯了。”
又是不吃?宋七月蹙眉。
這幾天下來,宋向晚不是吃不下,就是不餓,又或者就是過一會兒再吃。可是這麼下來,她真是沒有怎麼吃。人就算是鐵打的,這麼下去總也是不行的。
宋七月道,“你先去吃飯吧。”
女助理點了個頭,就走了。
宋七月沉思了下,她朝周蘇赫和趙工頭方纔漫步而去的方向走了去。她這一過去,就看見趙工頭離開,碰巧打了個照面,點頭就過。周蘇赫一轉身,就看見了宋七月站在後邊。
“怎麼了?”周蘇赫問道,“出什麼狀況了?”
“沒有,一切都好。”宋七月知道他是擔心礦區,她立刻打消了他的擔憂。她停頓了話語,走到他身邊去,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她這才說道,“不過,向晚不大好。”
周蘇赫的步伐放慢了些,“恩?”
宋七月追上了他,她還是開了口,“你和向晚是怎麼了?”
周蘇赫望着前方,那目光沉靜,他的聲音也是沉靜,“沒事。”
“我知道這是你們的私事,不過現在我們在外邊,還是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宋七月清楚知道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旁人無法多幹涉勸說,只是此刻形勢不比往常,要是鬧出了病來,這可是不好。這裡地處偏僻,就是要治療,也不方便。
周蘇赫並不說話,只是那目光愈發沉靜。
“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哄哄她就好了。”宋七月想着最簡單的一招,她輕聲說道。
卻是突然,周蘇赫眼中一定,幽幽回頭看向了她。
可是他的目光卻在這剎那之間變幻,緊緊盯着她,那份沉靜也隨之變成了深沉,他的黑色瞳孔驟然一緊,像是不能自己,而後動了動脣,那聲音冷的比這寒冬之天的溫度更冷。
“宋七月,你以爲你是誰,就能管別人的事情了!”是他冷聲說。
宋七月臉上的笑容褪了去,她也意識到自己這次是多此一舉,卻還是道,“是我多事了,但是現在我只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可能會出狀況。”
下一秒,周蘇赫抿緊的薄脣,突然很是森冷的,切齒的一句,“宋七月,你又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