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樓樓眼瞅着點心吃了大半,心滿意足的收了手,拍拍肚子正要跳下凳子的時候,就看到自己孃親正凶巴巴的等着自己,任樓樓心道不好,剛剛吃的還開心,居然忘記了孃親還在站着,這下只怕是把孃親惹毛了。
此刻的任樓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家孃親生氣的最終原因。
當下任樓樓一臉甜笑的擡起頭,看着許佳偲道:“漂亮姐姐,你能讓她也坐下來一起吃嗎?她好像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呢。”
說着,用手一指站在一旁的任嫺歌。
許佳偲卻是一楞,來回打量了兩人一下,挑挑眉看着任樓樓道:“還有好多人都站着呢,你爲什麼不叫他們一起吃呢?”
任樓樓聞言一頓,自然不能說出這是自家孃親的原因,當下眼珠咕嚕咕嚕轉着,突然,靈光一閃,指着任嫺歌笑道:“因爲,她長得也很漂亮啊!”
許佳偲聞言臉色先是一愣,隨機黑下來,這個臭小子,到底長了什麼樣的一個審美,阿醜的那張臉,即便不說是十分醜陋,但是解決跟漂亮沾不上邊,怎麼這個小子還偏偏認爲阿醜漂亮呢!這般想着,許佳偲眼光一頓,幽幽地問道:“你剛剛一直叫我漂亮姐姐,難不成在你眼裡,我和她長得一樣?”
你當然沒有孃親好看啦!
任樓樓瞬間想到,只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轉頭看着自家孃親臉上的人皮面具,也是一皺眉,想不明白爲什麼孃親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卻偏偏要藏在這麼醜的面具後面。
感覺到一旁許佳偲眼底的怨念越來越沉重,任樓樓腦子中靈光一閃,飛快的回答道:“我是說,她的眼睛很漂亮!”
許佳偲這才面色一緩,輕哼了一聲,擡頭看着一旁的任嫺歌,也是微微皺眉道:“也是,這雙眼睛卻是好看得很。”
任樓樓嘻嘻一笑,跳下凳子跑到任嫺歌身邊,拉住自家孃親的手,脆生道:“是呢!樓樓最喜歡這雙眼睛了。”
迎着許佳偲的目光,任嫺歌不卑不亢的笑了,輕聲道:“謝公主誇獎。”手卻是捏了捏任樓樓的一雙小爪子,暗示道,臭小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任樓樓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眼眸一轉,突然看着許佳偲,語出驚人道:“漂亮姐姐,你這麼漂亮,一定有很多小哥哥喜歡你吧。”
任樓樓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許佳偲和任嫺歌皆是一愣,就連一直默默無聞站在許佳偲身後的琳琅,也是驚訝的擡起頭看着這個小糰子,不明白這個小孩子,怎麼突然就想到這個問題。
看着衆人一臉詫異的看着自己,任樓樓一臉的莫名奇妙,脆生生的解釋道:“我孃親就長得格外的漂亮,我們來京城的一路上,有好多小哥哥,要爭着做樓樓的爹爹呢!”
說完,任樓樓一臉討好的朝任嫺歌笑笑,一臉求表揚求誇獎的神色,一雙大眼睛裡面滿是得意的神色,對於自己機智的表現十分滿意。
而坐在凳子上的許佳偲卻嘴角僵硬的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失意,垂下頭輕聲道:“你孃親,真的很漂亮嗎?”
任樓樓瞪着眼睛誠懇的點點頭,道:“當然啦!”看着許佳偲臉上的神色,任樓樓頓了頓,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
當下跑到許佳偲身邊,一把拉起許佳偲的手,便往外走邊說道:“我知道了!漂亮姐姐一定是因爲有些事情不開心了,不過沒關係,我孃親說了,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沒有什麼是喝酒解決不了的。走,我帶你去喝酒!”
許佳偲失笑着看着任樓樓小大人兒的模樣,一臉哭笑不得的神情,心中對於任樓樓的母親到時越發的好奇,到底是怎麼一樣思路清奇的女子,才能教出這樣一個機靈古怪的小鬼頭!有時間,一定要去皇兄那裡探探口風。
任樓樓心中計劃的很好,只是剛來宮中不到一天的他,實在是分不清這諾大的御花園到底是怎麼走,剛剛走了兩步,便一臉困惑的看着面前的分叉路,抓抓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着任樓樓犯難的模樣,許佳偲嘴角上揚,笑道:“看看,這下你沒辦法走了吧。”說着,擺擺手,身後的琳琅知趣的上前,低聲問道:“公主,可是回宮?”
許佳偲點點頭,反手拉住任樓樓的小手,微微側頭看着任嫺歌道:“阿醜,你便跟我回宮玩一玩吧。”
任嫺歌聞言,眼眸一亮,自己費了半天勁,也沒有進過許佳偲的寢宮,這下倒是意外的因爲任樓樓得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當下不再猶豫,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奴婢遵命。”
許佳偲這纔回過頭,牽着一蹦一跳的任樓樓,朝寢宮走去。
一進到許佳偲的寢宮,任樓樓一臉驚喜的看着後院的翠竹林,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許佳偲道:“漂亮姐姐,我能那你的幾根竹子,做風箏嗎?聽說竹子做的風箏非得最高了!”
看着任樓樓一臉可愛的模樣,許佳偲捏捏任樓樓粉嫩的笑臉,笑道:“當然啦,去玩吧。”
任樓樓一聽,頓時裂開嘴角,放開許佳偲的手,一臉欣喜的朝小安子招呼道:“聽到沒小安子,我們快走,今天我要重新做一個飛的最高的風箏。”
“喳!”小安子應了一聲,便笑嘻嘻的跟在任樓樓身後跑了過去。
看着兩人的身影飛快的跑遠,許佳偲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微微垂下頭,朝內殿走去。
一旁的琳琅轉過身吩咐後面幾個小太監跟上去,仔細叮囑了一番之後,才放下心,跟着任嫺歌一起,在許佳偲身後走進了內殿。
許佳偲輕嘆一聲坐到桌子旁,一雙手悶悶的託着腮,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看着琳琅進來,招手道:“琳琅,你去準備幾壇酒來。”
“酒?”琳琅面色一楞,和一旁的任嫺歌對視一眼,復又上前低聲勸解道:“公主,現在……”
話沒說完,就看到許佳偲面色一沉,冷下聲音道:“沒聽到我的話嗎?讓你去拿酒。”
“可是……”琳琅皺着眉還要再說什麼,卻被一旁的任嫺歌拉住,看着琳琅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去準備一些玫瑰清酒吧,公主這邊我來就好了。”
琳琅看了看許佳偲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悄悄握了握任嫺歌的手,道:“那邊麻煩姐姐了。”
任嫺歌點點頭,看着琳琅退下,這才走到許佳偲身邊,一邊倒着茶水,一邊輕聲道:“公主,您看看這個杯子,裡面能夠裝的茶水,也僅僅只有這一杯而已,若是再多,便是要溢出來了。”
許佳偲一臉怔忪的,看着任嫺歌水中的茶壺,皺了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任嫺歌笑着放下說中的茶壺,將茶水推到了許佳偲面前,緩緩道:“人心便如同茶杯,若是茶水溢滿,再注入多少清甜的水,也是無濟於事的。”
許佳偲聞言,心頭一震,眼底露出一絲怒氣,似乎心中某些隱秘的事情被戳破一般,一股皇室之中與生俱來的威壓頓時散開,目光微冷的看着任嫺歌,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對於許佳偲的身上的壓力,任嫺歌沒有絲毫的異樣,一雙沉靜的眸子如同明鏡一般,安靜卻又有一股看透人心的能力,靜靜的看着許佳偲,嘴角彎彎,沒有回答,反而張口問道:“公主,你知道,怎麼讓這個杯子盛下更多的水嗎?”
許佳偲一愣,沒有想到任嫺歌居然還能這般淡定,感覺到任嫺歌身上,自然而然的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心頭的怒火慢慢沉寂下來,不自覺的順着任嫺歌的話開始思考,皺着眉想了想,試探的回答道:“那,換個杯子?”
任嫺歌笑着搖搖頭,道:“你能換掉那顆心嗎?”
許佳偲眼底映出一絲落寞,垂下頭喃喃道:“我,大概是不能了……”
正說着,門外的敲門聲響起,只見琳琅抱着一小壇酒走進來,看着許佳偲臉上悵然的神色,疑惑的看了看任嫺歌。
任嫺歌嘴角微彎,淺笑着結果琳琅手中的酒,低聲安慰道:“放心吧,公主交給我。”
琳琅看着任嫺歌那雙鳳眸,心中不知爲何竟自然生出一種信任感,點點頭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門,纔想起來,這不過是兩人第一次相見。
任嫺歌將酒放到桌子上,一打開便問道一股清新的玫瑰香味,混着喝醇美的酒香,犖犖繞繞的飄散開來。
任嫺歌深吸了一口氣,滿心的感嘆,這皇宮卻是是個好地方,這般香甜的玫瑰花酒,自己可從來沒有喝到過。
這般想着,任嫺歌又另外拿起了兩個杯子,倒滿之後,端起一杯放到許佳偲面前。
而此時的許佳偲還在考慮着任嫺歌的那個問題,心不在焉的接過酒,擡頭皺着眉看着任嫺歌道:“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