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她進過刑房，血肉模糊的畫面也沒少見。她面對過喜怒無常的太子，也曾惹得太子冷眸相對，可是……她卻從未有過此刻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呢？看着呂月蘅隱隱有血色流動的漆黑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她看到的彷彿不是自己，而是一具屍體，已經變成屍體的自己。
“我……”莫小小隔了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卻發現喉嚨發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有種感覺，若是她敢說她也是這樣的，那就真會變成屍體。
努力嚥了一口口水，莫小小才道：“我……我平時人緣挺……挺差，沒人願意……願意和我走得太近。”
現在的莫小小哪敢說實話，可是也不敢說假話，怕一個不小心今天就在這裡躺屍了。
“真的……沒有？一個都……沒有？”呂月蘅緊緊盯着莫小小的眼睛，似要找出破綻。
“真……真沒有……我就只有一個閨蜜，不過我們都不太喜歡那麼膩味的方式，嘿嘿……你知道，我這個性格哪受得了，還嫌惡心呢……嘿嘿嘿……”
呂月蘅眼中隱隱流動的血色漸漸褪去，面色也緩和了下來，莫小小屏住呼吸，就怕一不小心某人又再次發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隻有十幾秒，也許也是十多分鐘，莫小小不知道，只覺在呂月蘅緊緊盯着她的時候，周圍的空氣和時間都是凝結的。
直到呂月蘅忽然一臉痛苦，猛的蹲下身抱住頭，莫小小才頭一仰，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對不起……”呂月蘅抱着頭蹲在地上，低喃着。
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痛苦，可是莫小小卻依舊一動也不敢動，只是不停的喘息，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還活着。
“小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呂月蘅依舊抱着頭低喃，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夾雜着痛楚。
隔了好半響，莫小小才垂眸看着蹲在她身前的這個男人，是的，男人，就在剛纔那一刻，她不會再覺得他只是一個孩子。
有力的手臂，藏在衣袍下結實堅硬的胸膛，比她莫小小還要高多差不多一個頭的身高，令人畏懼的氣息……這，不是一個孩子能有的。
她險些被他那張無害的臉給騙了，她有種感覺，他比那個太子還恐怖！
太子雖也是喜怒無常，可是太子的喜怒無常卻有痕跡可尋，而他……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用喜怒無常來形容了，豪無預測的爆發，讓人措手不及，防不勝防，簡直就像一名嚴重的精神病患者！
對！就是精神病患者！
就在莫小小剛給呂月蘅定位，呂月蘅忽然擡頭看他，大大的眼睛紅通通的，不過不是那種血色的紅，而是像委屈的小孩紅了眼眶。
“對不起……可以原諒我嗎……”呂月蘅說話的聲音依舊可憐兮兮，配上那萌到家的臉，莫小小都差點覺得剛纔那一幕是幻覺了。
不過莫小小知道不是，她現在心律都還沒正常呢，“原諒你？怎麼那麼說呢！我就沒怪過你！”
莫小小睜眼說瞎話，因爲她就不敢說真話。
呂月蘅怎麼可能看不出莫小小在睜眼說瞎話呢，職是他不想拆穿，因爲拆穿無意義。
紊亂的呼吸，亂了節拍的心跳，還有些發綠的臉，剛纔的他一定把她嚇得不輕。
有些責備自己沒把情緒控制好，呂月蘅頓時站起身，假裝很開心的樣子再次確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莫小小一邊說，一邊看着呂月蘅那隻過來牽她的手咽口水。
“那就太好了，你不是還有東西在裡面嗎？”呂月蘅牽上莫小小的手。
莫小小感覺被凍了一下，拼命壓抑住想將手抽回來的衝動，“是……是啊。”
“那走吧！對了，等下你的手機要借我玩哦。”
“好……好啊。”說實話，她現在十分想跑路，可是她不敢激怒眼前這個煞星，所以，就算再不願意，也只能顫着小肝任由呂月蘅牽着她往假山裡走。
進了假山，莫小小就將手機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完全不敢再討價還價。
接過手機的呂月蘅往草地上一坐就開始玩了起來，莫小小看着呂月蘅玩了會，見對方投入，便往假山入口蹭了蹭。
“你要去哪裡？”呂月蘅依舊低着頭，看也沒看莫小小一眼，卻一語道破莫小小的心思。
莫小小嘴角一抽，乾笑兩聲，“嘿……嘿嘿……我無聊，到處走走。”
“哦……你不餓嗎？吃點東西吧。”呂月蘅騰出一隻手，眼睛看着屏幕，卻精確的指出放糕點的位置。
莫小小見狀，嚥了一口口水，“呃……好……好啊……”
緩緩走到糕點前坐下，莫小小擡起糕點有一口沒一口的開始吃，話說，她忽然覺得，面對蜜嬪也許比面對呂月蘅會好很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莫小小吃完了東西就起來繞着草地走，走完了又吃，呂月蘅不讓她走她也不敢走，最後無奈，直接躺倒，然後拿絲絹蓋在頭上就打起盹來。
暈暈沉沉中，她好像置身於一個陰暗森冷的大殿之中，周圍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正前方有一張雕刻着面目猙獰的各式鬼頭骷髏的牀榻，牀榻上斜臥着一個人。
雖然距離好像很遠，可是莫小小還是能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個男人，只是五官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那張薄脣勾着詭異笑。
這個笑太熟悉，她好像在哪裡見過。正冥思，那張薄脣忽然動了，說了句話，可是她聽不見。莫小小有些急，總覺得這句話對她來說好像很重要！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莫小小一邊說，一邊就向那人快步走去。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不管她怎麼走就是沒走近一步，心裡更急，莫小小跑了起來。
“你說啊！我沒聽清楚！”莫小小一邊跑一邊喊，然而結局都是一樣，不管怎麼努力，還是一點都沒接近那人分毫，甚至離她越來越遠。
“別走啊……再說一遍……”莫小小更急了，明明知道不可能，依舊伸出手去抓。
忽然，她好像抓到一隻手，然後一個略顯焦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小小！醒醒！醒醒！”
醒醒？！
莫小小猛的整開眼睛，只覺得白光刺眼，本能的眯了眯眼睛，纔將絲絹後面點人看清楚。
呂月蘅……十六皇子……
嚇！莫小小腦袋瞬間清醒，猛的坐起身，驚魂未定，不是因爲那個夢，而是她居然在這個‘精神病患者’的面前毫無防備的睡得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