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邁着步子上前，很快地也瞧見了正在涼亭裡頭歇腳的兩個人。
“四哥，佟格格。”胤禩拱手行禮，倒是十分尊敬。
“八弟辛苦了。這山路難行，前頭還有很長的路呢。”胤禛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眼下他對於這個弟弟，倒是並沒有什麼好惡。
“弟弟記下了，我會努力的。”胤禩用力地點點頭，看了一眼正通往高處石梯，便道：“前路漫漫，弟弟繼續往前了。”
“去吧。”胤禛點點頭，不再看胤禩。
佟佳習梨也衝着胤禩點頭笑了笑，胤禩也給予了同樣的迴應。
不過須臾工夫，跟着胤禩的一行人，也已經漸漸走遠了。
偶爾一陣清涼的微風吹過，掛掉了樹木上一片搖搖欲墜的樹葉，在天空中盤旋了片刻以後，落到了佟佳習梨和胤禛的面前。
涼亭裡的石桌上，靜靜地躺着一片邊角有些泛黃的綠葉。
“眼下春日都來了，樹上還落葉子下來呢。”佟佳習梨撿起樹葉，看着上面紛雜的紋路。
樹葉上有些許多的塵埃，遍佈着不少的雜質。眼下雖然已是春日，可這樹葉顯得有些枯萎泛黃，這才落了下來。
胤禛一把搶過佟佳習梨手上的樹葉，朝着山腳下扔去，就道：“好好的，傷春悲秋做什麼呢？”
“說來也是這葉子不爭氣，不好好生長。春日正是萬物繁育的日子，偏巧落在你面前讓你這般傷感。”
“依我看呀，泥土纔是它最好的歸宿呢。落葉也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也更護花不是？”
…
佟佳習梨啞然失笑，沒曾想自己不過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就惹來胤禛這樣的一番說辭。
“人家樹葉也沒招你惹你。”佟佳習梨笑道：“你倒是好。人家落在我面前了，你卻把人家給扔了。”
胤禛板着一張臉，十分認真地就說道：“我可不管這麼多。它惹了你傷感了，就是它的不是。”
“眼下正是春日，該是生機勃勃的時候，你也別想那麼多了。”
眼看着胤禛又要絮絮叨叨地說下去，看着像是唯恐自己不開心一般。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佟佳習梨連忙就打斷了胤禛的話，說道：“咱們歇了這麼久了，八阿哥都走到咱們前頭了，咱們也快些趕上去吧。”
再晚些，怕是先行到了山頂的康熙爺和皇后都不等他們了呢。
“嗯。”胤禛點點頭，說道：“累了渴了餓了，就告訴我。”
嗯…他什麼都準備好了。爲了能和習梨登一次山，他可是做足了準備的。
漫漫石梯長路，兩個人走起來的時候，似乎就並不顯得那麼長了。
當你身邊一直有一個人陪伴着你的時候。一份的疲憊，也分在了兩個人的身上一起扛着了。
漸漸地往上，能瞧見雲霧離自己也越來越近。山頂上比山腳下要涼一些，四周的樹木似乎也並不顯得那麼繁盛了。
再次攀登起來的胤禛和佟佳習梨，再一次追趕上了之前超過他們的胤禩。
胤禩從未歇息過，此時腿腳已經有些發軟了。可是他咬着牙仍然在往上，一點兒停歇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他身後跟着的小太監此時已經顯得有些體力不支，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在向上攀登着了。
“八弟。”胤禛路過胤禩身側，笑着對他點點頭。
胤禩的臉有些偏紅，下巴上也掛着一絲汗珠。或許是爲了保存體力，他並未開口，只是稍稍點點頭。
“一鼓作氣固然是好。但若是路程太長超過自己的承受範圍，反而應該適當地停下來休息。”
佟佳習梨看着胤禩，說道：“若是累得厲害了，停下來感受一下這泰山山間的風景同樣也是值得的。”
留下這話，佟佳習梨便又和胤禛一塊兒往前了。
胤禩腳步頓了頓，仔細地思索着這話裡的意思，一下就有了豁然開朗的感覺。
…
另一頭，胤禛與佟佳習梨也一直在向前走着。
山間偶爾出現奇形怪狀的石頭亦或是植物，也成了二人一路上轉移注意力的地方。
“胤禛你瞧瞧，那凸出來的石頭像不像是老虎的頭？”
“習梨你瞧瞧，那棵樹好像從主幹開始就分叉了，真稀奇。”
一路說說笑笑，似乎很快地也就忘了身上的疲憊了。泰山的山間溪流潺潺，也給了二人閒逛看風景的好去處。
走了三個多時辰，胤禛似乎已經能夠瞧見不遠處的山頂了。
那裡遠遠地修建着一座廟宇。尚隔着很遠的距離，都能夠瞧見廟宇輝宏的一角。
康熙爺此行的終點，正是那裡。
“胤禛，你看，是不是我們到那裡就到頂了？”佟佳習梨在看見廟宇的一刻，激動得拉了拉胤禛的衣袖。
這一回，是她頭一次從山腳一直攀登到山頂上。
也是隻有在這個時候佟佳習梨才意識到，纜車是一樣多麼偉大的發明。爲許許多多的懶人，實在是提供了太多的方便。
若是古代有纜車這樣的東西，皇帝是不是每天都能坐纜車上來祭天了？
…
佟佳習梨搖晃了一下腦袋，努力地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扔到了腦子外面。
“做什麼呢？傻愣愣的？”
一個晃神的工夫，胤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佟佳習梨的面前，打量着佟佳習梨了。
“沒什麼，就是腿有些軟了。”佟佳習梨嘟囔道：“上山路一個勁地爬梯子，腿能不軟麼？”
“我當初剛學騎射那會兒呀，也是整日都在馬背上的。”胤禛笑道：“那時候呀，每日回到承乾宮，腿兩側都酸得要命。”
“偏偏還不敢告訴皇額娘，怕她擔心。走路的時候忍着痛，別提多彆扭了。”
說起往昔，胤禛似乎又多了許多的話來。
但佟佳習梨都知道，這都是胤禛不想讓她一直沉浸在腿痠這件事上。
又走了不多時，佟佳習梨都想要撂挑子了。
此刻距離山頂約莫只有小半個時辰的工夫，幾乎已經要是勝利在望了。
“你累了的話，我揹你吧。”胤禛走到佟佳習梨的面前，說道：“原本是想要鼓勵着你和我一塊兒到山頂的。”
“可是看着你這氣喘吁吁累着了的模樣，我實在是不忍心。之前好多次，我都想要揹你的。”
這些路，她走不下去的話，還有他能夠揹着她繼續走下去。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不拋棄不放棄的兩個人。
佟佳習梨看着胤禛，眼裡多了些感動。
“嗯…那你揹我一會兒，待會兒剩下的路我再繼續走下去吧？”佟佳習梨道：“你又不是鐵打的，我也該體諒體諒你不是？”
胤禛的背，雖然看起來並不如何寬闊，但當胤禛揹着佟佳習梨時，佟佳習梨卻覺得這背似乎能背起許許多多的東西。
寬厚的背脊，一下子就讓佟佳習梨覺得十分有安全感。
他們兩個人，便就這樣一同往山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