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着董將軍的手勢朝黑丫丫的將士們望去，輕輕笑道：“八十萬將士又如何，難道董將軍沒有聽過擒賊先擒王嗎？這八十萬將士當中，又有多少人是你的心腹？他們都不過是隨波逐流的普通人，等你一死，他們自然沒有主意。”
董將軍朗朗笑道：“本將軍一身功夫，領軍八十萬，還怕你一介商人不成？”
空氣中依是濃郁的酒香，混合着冬雪的冷冽清新，絲絲刺鼻。
直到此時，董將軍依是未能查覺到絲毫死亡的氣息。
“無奸不商，商人也有商人的頭腦，還是請董將軍不要如此輕敵。”
“哼，今RB妹是插翅難飛了。”
聞言，陸遠之朝十四郞揮了揮手。
十四郞便朝他遞來一張宣紙。
他順勢將宣紙轉遞給董將軍，只道：“董將軍先看一看吧，這張名單上可都是你在軍中的心腹。之所以端木銳不能控制你在軍中的勢力，全是因爲你這些手握重兵的心腹。他們一個個都曾跟你出生入死，自然不會背叛你。你好好看一看我的消息準確不準確，再看一看這慶功宴上，你心腹身邊坐着的都是些什麼人？”
董將軍將宣紙上的人名一覽無餘，卻仍舊矜驕不已地笑道：“那又怎樣，你知道他們是不會出賣我的。”
“我當然知道。”
“知道你還用如此口氣跟我對話，難道你真不怕我今日滅了你嗎？我不但要取你小命，還要霸佔你的嬌妻，甚至奪取你的財產。”
陸遠之揶揄一笑，“可是你的心腹身邊坐着的，都是我的人。他們個個都是江湖高手，功夫一點不比你這些心腹差。更重要的是……”
他頓住，目光深不可測，緩緩又道：“這酒水裡我下了毒。你可以事先預謀，想在慶功宴上除掉我，難道我不能事先預謀嗎？”
董將軍終於意識到一絲危機，瞪向他不甘心地說道：“什麼毒？”
“這毒頗爲稀有，叫七蟲七花膏。董將軍聽說過吧？”
“可是你不是也飲了同一壇酒？”
“我專門爲你和你的心腹準備的。八十萬小兵小卒安然無恙，他們不會中毒，如果你能活着命差遣他們，我陸遠之任由你是殺是剮。當然，我也喝了，但是我事先服了解藥。”
“你果真卑鄙。”
“難道董大將軍就不卑鄙了嗎？你賣主求榮，甚至想過河拆橋，在慶功宴上將我趕盡殺絕。如果我不事先預謀，是不是早已成爲你的刀下亡魂了？”
陸遠之泰然自若的面容上終於涌出一絲陰狠，促狹目光中是對這個封建社會的憎恨與厭惡。他冷冷又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從來都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沒有什麼卑鄙與否。我不甘心被你們這些兇殘如獸的人左右擺佈，自然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我到底有什麼卑鄙的？”
董將軍的那一聲卑鄙，似乎觸到了他心中的仇恨。
他目盛兇光，針尖麥芒般地瞪向董將軍，“你要殺我，我只能反過來置你於死地。”
近處的大小將領，早已被他的人控制，毒性發作時衆人全身無力，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自然有高手護着陸遠之的安危，在董將軍氣急之時，反撲向他之際，早有綠林高手將其鉗制。
負弓善射的高手隱在暗處，倏地將董將軍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鐵矛白纓的長箭，直指向宣紙名單上的每一個人。
陸遠之早退在了幾米開外，緊緊拽住一臉詫異的朱小朵。
他朝董將軍朗朗喊道：“藥性已經發作了，董將軍不必反抗，你們的功力發揮不到三層，你若反抗，只會被亂箭射死。不過，你始終是死，若你肯束手就擒，我會給你和你的心腹們一個安樂的死法。”
董將軍滿臉鐵青，使了渾身之力，卻連腰間的刀也無法拔動。他咬牙切齒，“陸遠之，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我董青山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陸遠之再不看他一眼，只緊緊握住朱小朵微微顫抖的手，道：“亂箭射死。”
嗖嗖嗖……
鐵矛白纓的寒箭在半空中倏地穿過，穿透了那些將士們的胸膛。
縱使他們竭力掙扎，也依舊是鐵矛進，紅刃出。
朱小朵屏住呼吸，一股冰涼之意襲了全身，那指節也隱隱透着白。
陸遠之將她拽得更緊。
或許她真的被嚇傻了，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了，卻用一股十分不解十分憎恨的目光望向他。
在他們死之前，她清晰地聽見利箭穿破血肉的聲音。
這聲音讓人一陣發麻，越想越後怕。
死亡如此近。
她見數十具屍體倒斃雪中，一條條小小的血流緩緩匯在一起。血腥之味如此恐懼，已然讓她瑟瑟發抖，就好像那些腥紅髮黑的液體要把她淹沒一般。
當幾十餘名軍銜不一的將領都倒在血泊中時，遠一些的小兵小卒纔有所發覺。
騷動驟然而起，嗡嗡成片。
陸遠之握緊了她的手，朝她望來，“不要怕，不會有事的。”
她不可置信，用一抹恐懼的目光望定他，“你當真殺了他們，當真？”
陸遠之只覺他掌心中她的指尖抖得越發厲害。
腥風撲面，紅黑的鮮血在雪地中蜿蜒流淌，所經之處觸目驚心。
陸遠之自知，這場面驚嚇了她。
可他就是要她親眼目睹死亡的這一瞬間，如果他不夠強大，躺在血泊中的人便是他。
他要她明白，這不是他們的21世紀，這是一個血腥和殺戮的年代。
要麼殺，要麼死。
陸遠之輕輕鬆開她的手，俯視她道：“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呆在我身邊，會有人保護你的，別怕。”
朱小朵退了兩步，難以控制全身戰慄和內心恐慌。
那些屍體周圍活着的將士們驟然騷動，在腥風中一個個朝他們的方向涌來。
慣性驅使，後頭的將士們也跟着一涌而起。
無數的火堆前，人頭似是潮水涌起，每人臉頰上映着焰火紅光。
身後的月紅緊拽住朱小朵，嘶聲道：“夫人，東家殺了他們的將軍，他們會不會也殺了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