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丙瑞沉沉的看了慕安陽一樣,忍氣吞聲的接下了這個話柄,“四少,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若真是我家丫頭乾的,我一定帶着她登門拜訪,跪在顧小姐面前認錯,聽憑發落,可若不是顏映乾的,對不起,我顏丙瑞身爲一個父親,不會由着別人如此陷害我的女兒!”
慕安陽勾起一抹冷笑,轉過高大的身體,看也不看他一眼。
病房的門“砰”的被關上了,顏老拽着顏映走了。
慕安陽垂眸看着牀上的桑青,爲她拉了拉被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正輸着液的手背,青白的皮膚涼的像冰塊一樣,慕安陽輕輕捂了捂,知道她這回是遭了大罪。
“好好看着她。”慕安陽低聲道。
角落裡的阿七擡起了頭,卻沒有回話。
慕安陽也沒有在意,只是把目光望向了一直沉默的杜虞嫣,淡淡的說:“跟我出來。”
走廊裡,寬敞的落地窗前。
夜色如墨,華燈已深。
天空正飄着細密的雨絲,映在路燈的光影裡,如同簌簌落地的煙花。
慕安陽看着窗外的小雨,杜虞嫣則在一旁看着他的側影。
如雕似刻,精緻奪目,讓她一見就忘了生死。
靜謐的走廊裡,慕安陽低低開口:“就這麼容不下她嗎?”
杜虞嫣柔聲問:“安陽哥哥,你說什麼?”
慕安陽轉過身,黑色的風衣包裹着他高大的身體,在寂靜的夜色裡,他俊美的簡直有些妖異,“杜虞嫣。”
她心底一沉。
他的目光褪去了故作的溫柔,終於變得冷漠無情。
“之前你對顧桑青做的那些事,總不過是小打小鬧,我還可以當你是小姐脾氣,哄着你,慣着你,讓你舒坦。可這一次,你竟然想要她的命。”
杜虞嫣怔怔的看着他,不可思議的問:“安陽哥哥,你在說什麼呀?我……”
慕安陽伸手攥住她的下巴,擡起她完美精緻的臉蛋,那雙眸子依然美得那麼蠱惑人心,無論何時都像盈着淚光,爲什麼是她呢?當初爲什麼會去招惹她?
那晚在會所走廊,昏黃的燈光下,杜虞嫣長髮垂腰,笑意婉婉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原來如此,慕安陽輕笑出聲,原來如此。
他將杜虞嫣鬢邊的落髮勾到耳後,低沉的嗓音淡漠的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不用再跟我演戲了,你以爲我真的看不出你那些小把戲嗎?我不說,是因爲我愛看,看你演的動情入戲,打今兒個起,你那套可以省省了。另外,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杜虞嫣猛地變了臉色,恍如被雷劈了一樣,她看着眼前這個冰冷陌生的男人,怎麼也想不到這是曾和她繾綣情深的慕四少!
“安陽哥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說啊!我會改的!你別這麼對我,我是真的愛你,離不開你啊……”
“你做錯了什麼,可以去問問死的那隻狗,還有被阿七弄死的幾個小混混。”
杜虞嫣踉蹌着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牆上,一顆心都凍成了冰疙瘩。
那副怯弱自憐的樣子,哪個男人看了都會酥了骨頭,慕安陽正是在因爲沒在顧桑青臉上看過,纔會覺得新鮮,轉而去找個替代品看個夠,可如今,他真是看厭了。
慕安陽轉身想走,杜虞嫣卻突然衝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哭得梨花帶雨:“安陽哥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求求你……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空曠的走廊裡迴盪着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堪稱慘烈,慕安陽轉過身,指尖輕柔的擦過她臉上的淚痕,杜虞嫣驚喜的揚起一抹笑,她以爲他終於心軟,卻聽他道:“我念你一個矜貴的大小姐,清清白白的跟了我,不想對你太絕情,可你若是再不知好歹,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柔軟的身體一僵,慕安陽輕鬆的掙開了她的手,轉身走向病房,杜虞嫣哭得滿臉是淚,尖聲喊道:“我只是看你討厭她,想幫你教訓她而已!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慕安陽哦了一聲,“那還真是謝謝了。”
杜虞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她精緻的臉蛋上滿是怨毒,心裡在發狂的大喊,慕安陽!我恨你!我恨你!今日我所受到的痛苦和恥辱,遲早有一天你會千百倍的嚐到!
慕安陽推開病房的門,看見阿七正站在顧桑青的牀邊,健碩的身子站的跟座小山一樣,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的臉,見他
進來了,也沒有半分收斂。
慕安陽眯了眯眸子,走了過去,和阿七像兩個不懷好意的護法似的,分站在牀的兩邊。
房間裡太靜了,只有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
慕安陽此時心裡很煩。
他剛剛甩了杜虞嫣,也算是徹底得罪了杜家,杜家雖然是個賣藥的,可在B城的勢力極深,他原本想着利用杜虞嫣釣條大魚,好來個如虎添翼,可如今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他和陸家的戰事一觸即發,偏偏在這個當口,不僅失去個盟友,還給自己惹來個敵人。
慕安陽很想抽根菸,手都插進兜裡了,一低眼卻瞧見顧桑青慘白的小臉,他只好捻了捻手指,生生嚥下一口惡氣。
阿七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道:“四少,您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想對您說。”
顧桑青明明閉着眼,阿七卻還不放心,生怕她聽見似的。
慕安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跟着他走出病房。
阿七關上門,轉過身來,總是微微低着的頭顱,此刻終於擡了起來,不卑不亢的直視着慕安陽,“四少曾經問過我,是否想回意大利執掌裴家,那時我拒絕了您。”
慕安陽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我知道您現在的處境很艱難,您有着天大的志向和抱負,可惜內有異臣,外無盟友,所以如今和陸家的爭鬥,一直是寸步難行。阿七願意幫您,只要我回到意大利,整個裴家就是您的後援。”
慕安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裴少,您想的可真簡單,你以爲奪得裴家家主的位置是上你們家菜園子摘黃瓜那麼簡單嗎?裴華寧,你只是裴老大的私生子,在龍潭虎穴似的裴家,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否則當年怎麼會像狗一樣被我撿回家?裴老大一死,多少餓狼等着奪權爭位呢?別人不說,就你的那位六叔,就不是個好惹的貨!”
“裴老六再厲害,也不是您的對手,您若想在裴家扶植個傀儡,我就是您最好的人選,否則,您當初也不會找我。”
慕安陽沉默兩秒,忽然道:“你爲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阿七低聲說:“我希望,桑青小姐能跟我一起走。”他看着慕安陽,緩緩說完了後半句,“再也不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