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臉一紅。
陸夫人轉而又道：“我也不是不開明的人，隨你開心就好。和小錚還好嗎？”
桑青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含糊的點了點頭。
陸夫人低下眼，撥了撥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夫妻間的事兒，女人家，有時候還是要主動一點的。”
桑青沒有聽懂。
陸夫人看了她一眼，道：“小錚一直沒有碰過你吧？”
桑青手一哆嗦，險些碰撒了桌上的牛奶。
“我是過來人，又是小錚的母親，我很瞭解他……那種事情，不是逼來的，他雖然娶了你，可對你的態度究竟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
桑青臉色複雜的道：“阿姨，您……”
陸夫人輕笑：“你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挺好的一個媳婦娶回家了，卻不能真正的成爲一家人，有些可惜，你要是真喜歡小錚，一定要多付出些努力。”
桑青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說……”
“你是個聰明孩子，一定懂我的意思。”陸夫人妝容精緻的臉上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男人嘛，都是一個樣兒，他們吃哪一套，還需要我教你嗎？”
桑青吃飯完，若有所思的上了樓。
陸夫人看了看她的背影，然後將燒開的水注入茶杯，氤氳的熱氣遮住了她的目光。
陸之錚工作到挺晚纔回來。
他在公司吃了晚餐，直接上了樓。
桑青正忐忑的坐在牀上。
陸之錚推門進來。
他穿着正裝，深灰色的西服和淡色的襯衫。
桑青走上前，小聲道：“你回來啦。”
陸之錚淡淡的點點頭，擡手去解領帶。
桑青猶豫了一下，擡手幫忙。
陸之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任由她爲自己摘下領帶，脫下外套。
他很忙，回家後也不能休息。
在辦公桌前看文件，一看又看了好幾個小時。
桑青看了看錶，見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咬了咬脣，端了一杯牛奶送到他的桌上。
陸之錚的鋼筆頓了一下，擡起頭來。
“謝謝。”他冷淡的說。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
“嗯，我知道。”
桑青忐忑的道：“這是你的臥室，我怎麼能讓你睡沙發呢？你……你今晚要不要回大牀來睡？”
“什麼……”陸之錚一時竟沒有聽懂。
“我……”桑青咬牙道：“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陸之錚放下鋼筆，站起身來，拉開門，“很晚了，你去睡吧。”
桑青挪着步子，向門口走去。
她看着陸之錚沒有表情的臉，心底非常沒底。
可她知道，他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所以桑青在陸之錚面前，停下了腳步。
“怎麼……”陸之錚還麼有說完，就被一把抱上來的桑青吻住了脣。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桑青顫抖着，吮吸，咬齧，使盡渾身解數去挑逗他。
他的氣息很清澈，略帶着一點菸味。
桑青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覺得此生，再也不會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時候。
陸之錚的呼吸很快也跟着急促起來。
他的手攬上桑青的腰，頓了一下，堅定的推開了她。
桑青氣息不穩的踉蹌了一下。
陸之錚微喘着，明亮的眼底像落入了星光。
桑青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輕聲道：“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複雜的讓她看不懂。
良久，他掙開了桑青的手。
“顧桑青，你只是陸太太，不是我陸之錚的妻子。”他面無表情，一字一頓：“永遠不是。”
她在那一瞬，如置冰窟。
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殘忍的話。
一轉眼，桑青嫁到陸家已經兩個月了。
陸之錚依舊和她分牀睡，婆婆的態度也愈加冷淡，她的生活可謂如履薄冰。
而這時，她發現，自己的大姨媽已經很久都沒有來了。
桑青買了一隻驗孕棒，在公共廁所裡驗了驗。
對着那上面的結果，桑青傻了眼。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她很害怕。
當天晚上，惴惴不安的躺在牀上，連晚飯也沒有吃。
陸之錚下班回來，看見被子底下蜷縮的小身影，腳步一頓，還是走了過來。
“不舒服嗎？”他淡淡的問。
桑青動了動，慢慢轉過頭。
一張蒼白的小臉，一雙通紅的水眸。
陸之錚周皺了皺，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袖口掃過她的眉尖。
清雅的氣息在鼻端縈繞。
桑青閉上眼，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幾天後，是桑青的生日。
她親手做了一大桌子菜，又買了一瓶紅酒，叫人送到房間，忐忑的等待着。
陸夫人像是洞穿了她的心思，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
桑青紅着臉回了房。
坐在桌前等待着。
她昨天跟陸之錚說了，洗完他今晚能好好陪她吃個飯。
他不置可否，今天卻早回來了一個小時。
爲此，桑青已經很開心了。
她想往常一樣，幫陸之錚解下外衣和領帶，將他拉到桌前。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希望你能好好的和我吃一次飯。”
陸之錚淡淡的應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在我七歲那年的今天，我過了一個很不開心的生日。”桑青爲他倒了一杯紅酒，道：“媽媽忙工作，忘了我的生日，把我鎖在了家裡，我很餓，便翻窗戶偷偷跑了出來，我身上沒有錢，買不到東西吃，又被鄰居的小孩子欺負。”
陸之錚看了她一眼，慢慢喝了一口酒。
“我跑去公園，坐在長椅上大哭，覺得絕望死了，恨不得一頭扎進湖裡淹死，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小男孩。”桑青看着他，道：“是他救了我一命，他叫我小辮子，他送了我一個釦子，他給了我一個承諾。”
陸之錚臉色微微一變。
回憶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那年夏天，他甩脫了司機和保姆，溜到小公園去撈蝌蚪。
在湖邊，他看見了一個穿紅裙子的小丫頭，正蹲在地上哭，腦袋上的小辮子都一顫一顫的。
“小辮子，你哭什麼？”
“小辮子，別擔心，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小辮子，這是我的扣子，你拿好，十年以後去我家找我，我娶你！”
那一晚，他被僕人帶回家時，恰好碰到了來家做客的杜虞嫣。
他看見那個美美的小姐姐，瞬間忘記了其他的人和事，滿心滿眼都只剩下她一個人。
而那幾句戲言，卻桑青記了這麼多年。
“你……”陸之錚嘴脣闔動，目光閃動，“你難道……”
桑青拉了拉頸間的紅繩，一枚釦子掉了出來。
那釦子應該有些年頭了，做工卻極好，映着燈光，像一滴淚。
“你覺得我很傻吧？”桑青自嘲的笑了笑。
（本章完）